东方不败被这一挡,虽距盈盈只咫尺之隔,他却有如挟泰山闯越关山万里。
因为卓凌风已如游鱼一般,倏地斜闪到了东方不败正前方,拦在了他和盈盈两人之间。
东方不败左手以指做剑,向卓凌风面门点去,右手绣花针流星赶月一般,猛向他前心刺下。这一招迅如闪电,看来惊险之极,因为卓凌风手里没有了长剑。
说时迟,那时快!
卓凌风突然两腿下蹲,两手扶起,腹部鼓得滚圆,形状如一个大青蛙一般,而且嘴中“呱呱”怪叫了两声,双掌猛然向前推出。
但见掌风如怒海激浪,掌势威猛无铸,激的东方不败长发飞扬,气为之闭。
东方不败久负盛名,虽见卓凌风掌势惊人,也是不惧,运起周身功力猛向来势迎去,带起“哧哧”气流声响。
卓凌风知道他想以点破面,破开自己的威猛无铸的掌力。
“轰隆”一声暴响!
狂飙怒卷,折草飞沙,连数十丈外的鸳鸯、小鹿,都都震得呱呱乱叫。
就在这时,一条长鞭缠住了东方不败的双腿,大喝一声道:“过来!”
卓凌风看的清楚,向问天长鞭如长蛇一般缚住了东方不败,他长鞭被拉的挺直,但却也无法拉动对方。
而这时任我行长剑晃动,噗的一声直接插入东方不败后心,从前胸透出。
东方不败正在与卓凌风的蛤蟆功相抗,全身真气鼓荡,鲜血喷出自如血雾翻腾一般,将几人直接给罩住了。
忽听东方不败、任我行、卓凌风各自一声惨呼,剑光消失,血雾散尽。
东方不败与任我行都向后飞出。
东方不败落地几个翻滚,他前胸透出的剑尖却已落在了手中,用来划在地上,才止住退势。
胸口鲜血由少而多,宛如一朵红花洇染绽放。
任我行落在地上,摇摇晃晃,面有余悸,他右肩至胸多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涔涔,不知深浅。
卓凌风右边脸颊上,细细的一行鲜血流了下来,一向镇定的眸子里波澜起伏,冷汗连连。
这时庭院死寂,众人都停了下来,不出任何声息,唯一可闻就是任盈盈紧张的呼吸声。
原来就在任我行将东方不败一剑穿胸的一刹那,东方不败右手针猛然弹向卓凌风面门,左手直接折断透胸长剑,反手划向任我行。
距离太近,东方不败又临死拼命,卓凌风与任我行尽力躲闪之下,却也都被划伤。
“教主!”
原来杨莲亭只是断了一条腿,挣扎下床,出了屋子,强走数步,一个踉跄,摔倒在东方不败身边,手足无措,失声悲号。
东方不败颤声道:“莲弟,我……护不了你了。”
这时的他,虽说神志还算清醒,可全身连一根小指头都动不了了。
他知道自己被任我行透心一剑,鲜血大量外流,全身筋骨、五脏六腑俱被掌力震的碎裂,若非自己内功深厚,已然当场毙命了!
杨莲亭怒道:“你往日自夸武功盖世,为什么杀不了这几个奸贼?”
东方不败道:“我已……我……”
杨莲亭怒道:“伱什么?”
东方不败道:“我已尽力而为,他们……武功都强得很!”
任盈盈心里砰砰直跳,她被东方不败最后那一下,吓的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就见爹爹与情郎也都受了伤,好在性命无关,也算得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有心上前询问两人伤势,却又不知先问谁合适,一时间心忧如焚。
卓凌风伸袖在脸上一抹,只见袖上斑斑点点,都是正常的鲜血,摸了摸伤痕,对盈盈笑说道:“只是皮肉伤,不碍事。”
盈盈松一口气,她是生怕东方不败针上有毒,这时才跑向爹爹。
任我行不由冷哼一声,牵扯胸口剑伤,面庞微微抽搐,这一剑险之又险,再进数分,他必死无疑。
盈盈见他伤口不深,也无大碍,心才放下,为他包扎起了伤口。
卓凌风注目东方不败,忽地拱手作礼:“阁下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卓凌风深表佩服!”
他知道这位“天下第一高手”已经完了。
不过这人先中自己一剑,又被任我行一剑刺穿要害,又中自己一记蛤蟆功掌力,都未立时毙命当场,其武学修为之深厚,着实了不起,举世再无第二人!
东方不败惨然一笑道:“卓凌风,全真教若有七位高手布成天罡北斗阵,能让我见识一番就好了!
可你一人成阵,却还是打不过我,今日我虽死,但天下人也当知晓,纵然当年的王重阳复生,也不是我的对手!
卓凌风摇了摇头道:“这不一样!
你虽胜过我,却未必胜过重阳祖师!
且不说他夺得天下第一的全真教上乘武功业已失传,我本就不会。
更何况他老人家夺得天下第一后,又将武学奇书《九阴真经》中的上下两册融会贯通,你又如何能胜他?”
东方不败想了想道:“也对,王重阳一代宗师,可门下却是一代不如一代,他的武功绝技无人能会,想必他很是寒心!”
卓凌风朗然一笑道:“你虽然也是天下第一高手,却不懂重阳祖师,更没有他的心胸气度!
在他老人家眼里,人生在世,普世救人的心怀是最重要的,这也是他再三告诫弟子的。
所以作为全真弟子,要求的都是侠义在前,教义在中,武功为末,这才是重阳祖师真正要传的理念!
武功是否失传,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又何谈寒心二字!”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暗赞王重阳宽广胸怀,也理解了全真教为何经历多方变故,却仍然能够为人称颂,而不断绝的原因。
这时任我行伤口被盈盈包扎好了,哈哈大笑,道:“东方不败,你这大号,可得改一改吧?”
这时东方不败浑身上下已成血人。忽然闭上双眼,呼出一口气,说道:“那倒是不用,东方不败既然败了,便不会活在世上!”
他本来说话声音极尖,此刻却变得低沉起来,又道:“倘若单打独斗,我不会败给你。”
任我行微一犹豫,说道:“不错,你今时今日的武功的确比老夫高,我很佩服!”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道:“你与卓凌风对我一个将死之人,也能够坦言直认其事,足见男子汉大丈夫气概。
唉,冤孽,冤孽,我练那《葵花宝典》,照着宝典上的秘方,炼丹服药,自……唉,”
说到这里,他喘了几口粗气,说道:“任教主,我……我就要死了,我求你一件事,请……请你瞧在我这些年来,善待你大小姐的份上……”
任我行问道:“什么事?”
东方不败道:“请你饶了杨莲亭一命,将他逐下黑木崖去便是。”
任我行笑道:“我要将他千刀万剁,分一百天凌迟处死,今天割一根手指,明天割半根脚趾。”
东方不败怒叫:“你好狠毒!”
又看向卓凌风,说道:“卓大侠,你能与任大小姐双宿双飞,也全靠我给的缘分,你能不能应我?”
卓凌风摇摇头道:“你若无伤盈盈之心,这个请求倒也不是大事,我愿意求我岳丈,但现在,恕难办到!”
东方不败惨然一笑道:“连你也以为我是要伤这丫头吗?”
众人不由一怔。
东方不败接道:“我是自知今日必死无疑,只不过是想拿住她,逼你与任教主答应放过莲弟罢了!
我东方不败若是真想杀她,适才只需弹出一针而已,又有何难?”
卓凌风瞬间恍然。
的确,自己躲过一记飞针,都挂了彩,虽说距离太近的缘故!
可刚才东方不败离盈盈不过两丈,若存杀盈盈之心,她又如何能够幸免?
正自思虑,任我行却已将手中断剑掷向东方不败,他恨杨莲亭要取自己性命,生怕卓凌风开口。
这一扔使足了劲力,“哧”的一声响,穿过东方不败身子,又穿过了杨莲亭身子,两人尽皆丧命。
任我行得诛大仇,重夺日月神教教主之位,不由得仰天长笑。
上官云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道:“恭喜教主,今日诛却大逆。从此我教在教主庇荫之下,扬威四海。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任我行笑骂:“胡说八道!什么千秋万载?”忽觉倘若真能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确是人生至乐,忍不住又哈哈大笑。
这一次大笑,谁都能看出他称心畅怀,志得意满。
向问天也道:“恭喜教主,贺喜教主!”
任我行笑道:“这一役诛奸复位,你功劳不小。”
转头向卓凌风道:“风儿实占首功!”
卓凌风见任我行在这里放声大笑,不由眉头紧锁,盈盈凑近他耳边,说道:“风哥,杨莲亭得罪了神教太多人,我爹要用他的人头收揽人心,所以不能放过他!”
卓凌风摇了摇头。
杨莲亭死不死的,他根本没有在意,在意的却是任我行如今的想法,但这话却不好明说了。
卓凌风想起适才的恶战,兀自心有余悸,说道:“倘若东方不败绣花针上喂了剧毒,今日我们都死定了。”
盈盈见他脸颊上一道殷红的血痕,伤愈之后,只怕仍要留下痕迹,好在他是男人,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听他说到死字,身子不由一颤,低声道:“别说啦。这不是人,是妖怪。
唉,我小时候,他常抱着我去山上采果子游玩,今日却变得如此下场。”
任我行伸手到东方不败衣衫袋中,摸出一本薄薄的旧册页,随手一翻,其中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正是那本《葵花宝典》。
他握在手中扬了扬,心道:“这《葵花宝典》要诀注明,‘欲练神功,引刀自宫。炼丹服药,内外齐通。’老夫可不会没了脑子,去干这等傻事,哈哈,哈哈……”
随即又想:“可是宝典上所载的武功实在厉害,任何学武之人,一见之后决不能不动心。
那时候幸好我已学得‘吸星大法’,否则跟着去练这宝典上的害人功夫,却也难说。”
他在东方不败尸身上又踢了一脚,笑道:“饶你奸诈似鬼,也猜不透老夫传你《葵花宝典》的用意。你野心勃勃,意存跋扈,难道老夫瞧不出来吗?哈哈,哈哈!”
卓凌风见任我行张嘴狂笑的样子,不由心想:“这两人尔虞我诈,各怀机心,都是为了权势,这东西真就那么令人着迷吗?”
任我行伸手到东方不败胯下一摸,果然他的两枚“铃铛”已然割去,心想:“这部《葵花宝典》要是叫太监去练,那就再好不过。”想着就要将那《葵花宝典》毁去!
却听卓凌风一声:“且慢!”说道:“岳丈,这玩意还是交给我吧!”
“别给!这种害人东西,毁了最好!”
盈盈大叫道。
她见东方不败练了这门功夫后,变成了这等不男不女的妖怪模样,怎会让卓凌风染指?
她也知道辟邪剑谱与葵花宝典都是一路货色,还想着以后怎么能将辟邪剑谱给毁了呢,她是真怕卓凌风忍不住去练!
卓凌风笑道:“辟邪剑谱我都有,却没看,我只想等以后,再看看二者有何不同,你还担心我忍不住去练,跟东方不败一样吗?”
盈盈满脸通红,啐了一口,道:“说话就没半点正经。”
任我行上下打量卓凌风,徐徐说道:“辟邪剑谱真在你那里?”
卓凌风点头:“是!”
“那你要这葵花宝典作甚?”任我行叹一口气:“这东西跟辟邪剑谱压根就是一回事!”
“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