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才能比他强大？”
“没有可能。”
李剑书眸光清澈，深邃如星空。
身上的儒雅之气，令他身上带着一股天然的亲和。
此时的李剑书嘴中苦涩，欲言又止，还是说道：“这世间，怕是没人比他更强。在神通境限制之下，能崩碎四方街地基，能打出空间裂缝，便证明他的力量已经突破了鲲鹏之腹的限制。”
“此种神力，与之相比，我等皆为肉体凡胎。”
“或许他早已在外面打遍天下无敌手，寂寞如雪，才来这鲲鹏天狱，挑战秘境之规。”
“他，没有敌人，或者说，他的敌人不在凡间。”
赵清雅仍不死心，心中更有迷惑，“既然他这么强大，可为什么大家还要围攻他？”
“这个么……”李剑书摩挲着下巴的胡茬，认真回答。
“人死了，并不会完全死了。”
“运气不好，变作孤魂野鬼。运气好，被冥府圣地接引。”
“相比成为孤魂野鬼，在这鲲鹏天狱里还有更惨的情况。”
“神魂被永世奴役，成为迷失者。这般再死，难入轮回。”
“即便不死，也难自控。只能像个傀儡，任由摆布。”
“那些彼此恩爱的，以死相向。”
“那些亲如手足的，生死相逼。”
“四方街，死，从来都不难面对。”
李剑书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千言万语化作一声长叹。
“那为什么大家不离开这里？”赵清雅又问。
“四方擂通道，十年才能打开一次，而且一次传送只能一人。否则，便会损耗四方街的庇佑之力，会被混乱之力侵袭。”
“一旦有一人被侵袭，便相当于指引了所有迷失者。四方街，便要沦陷。”
“人太多，一时半会走不完，谁都不想最后走，结果便是通道打开，却要在四方街血战到底。”
“仙、妖、魔、佛，四道秩序将会大乱，哪怕下面的世界再美好，如此祸根也后患无穷。”
“而且……迷失者也会跟下去的。除非下面还有一座四方街，可即便有，也会像我们阻止那个人一样，阻止我们。”
如同广场一般的四方擂上，莫问拿着扫把静静等待着。
魔街之上，轰天震地的声音不断发出。
滚滚烟尘之中，曾经繁华的街道，逐渐在崩碎中消失。
惊慌声、嘶喊声、悲痛声，不绝于耳。
随着那些声音越来越近，却也越来越轻。
一道脚步声，轻微，但极为突出。
魔街发生的一切，都被一众修士以神念捕捉。
此时听到那脚步声，仙、妖、佛三街修士，皆都脸色僵硬。
烟尘弥漫，一道人形身影已经肉眼可辨。
唐风走出烟尘，踏上了四方擂。
看着脸庞半边慈眉善目，半边伤痕可怖的扫地僧，唐风拱手抱拳。
“镖师唐风，走镖借道，还请阁下，给个面子。”
仙街仙道修士，妖街一众妖兽，佛街一群僧众，皆都一愣。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
他身上，竟然一丝力量波动也无！
难道这小子是龙族镇守不成！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还请施主，放下屠刀。”
莫问双手合十，点头还礼。
“你要渡我？”
唐风面无表情，静静说道：“船都不让上，你拿什么渡我？”
第89章 我在胡扯，却给你点透了
“剩下三块四方令在何处？”
唐风环顾四周。
仙道修士、妖族、佛道修士，泾渭分明。
各自占据了一条街，此时却并不踏足这大广场。
“那老和尚是四方街最没用的人，他竟然敢挡在这尊杀神面前？”
“这小子下手比万古楼的姜小蛮还狠，他可不会留手！”
“今天这老和尚是死定了。”
各路修士，交头接耳。
“不如我们等这小子集齐四方令，打开四方擂通道，一起下去？”
“那从现在开始不能随意吸收天地灵气，否则一旦被混乱灵气标记，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莫问平静的看着唐风，思考唐风之前提出的问题。
良久之后，开口回道：“四方令分别在赵天毒、李剑书、犁小蛮、明空手里。”
话音一落，李剑书神色僵硬下来。
他是没有想到，这老和尚直接就把他卖了。
犁小蛮从万古楼上跳了下来，手上把玩着一枚青铜色古朴令牌。
浮生殿前，明空勃然大怒。
“莫问！这便是你的渡人？”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怂！”
“既然你没这个能力，那便滚开，我来渡他！”
明空手持禅杖，虽然大声喊着，但却稳稳的站在原地，一个台阶也不走下。
“莫问？我好像在哪听过。”
唐风转了转眼睛，想起来了，“你就是在上面佛庙前留下墓碑的魔佛？”
“正是。”
莫问点头。
“世人皆传你堕入魔道，你堕了吗？”
唐风问道。
浮生殿，一众和尚猛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莫问。
这老和尚，竟然是魔！
“阿弥陀佛。”
莫问双手依旧合十，既不承认也不否定。
“佛前一跪三百年，你跪的是哪里的佛？”
“灵洲。”
“你为何而跪？”
“众生苦，佛不渡。”
“你要自渡，渡了吗？”
“没有。”
“你要清扫诸天，扫了吗？”
“正在扫。”
唐风活动了下肩膀，甩了甩手腕。
魔街很长，这一路战下来，唐风其实已经很累了。
打算多胡扯几句，好能喘息休息一会儿。
转了转眼睛，唐风开口问道：“我现在放下屠刀了，你打算怎么渡我？帮我得到剩下三块四方令吗？”
莫问缓缓摇头：“屠刀乃执念，施主并未放下。”
“嘿！”
唐风直接被气笑了，本来也只是胡扯，可看样子这老和尚更会扯。
“照你这意思，我带人离开四方街，便是渡了？”
“回头是岸？你让我泡在苦海里，岸在哪呢？”
莫问手持扫把，“我会帮施主扫清执念，届时自然见岸。”
“且慢！”
唐风气还没喘匀乎，接着拉扯。
“你是不是钻牛角尖了？”
唐风问道。
一旁的姜小蛮挑了挑眉头，摸了摸自己的牛角。
“此话何意？”莫问不解。
“你想，我要四方令，我要下去，是我的执念，对吧？”
“对。”
“可是呢，你要清扫我的执念，那么你的行为就不是执念了吗？”
“……”
“应是凡尘遮佛眼，凡尘是空，佛也是空。你要清扫诸天，诸天却也是空。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既然无尘埃，你又在清扫什么？一切都是空，那么问题又来了，何为众生，何为苦呢？”
莫问沉默下来，皱眉看着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