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知道顾长歌不可能杀她，但仍是不敢抬头看他，心头发慌，神魂颤栗。
这是偌大的恐怖威势，像是冰冷沉重的深渊，横亘于所有人头顶。
“顾长歌，我把钥匙给你，但是你要发誓，你刚才所说的话必须算数。不然我哪怕是死，也不会将钥匙给你的。”
君凡牙齿紧咬，表情挣扎而痛苦，最后眼睛发红，盯着顾长歌无比不甘地道，宛如一只濒临绝境的野兽。
他做不到扔下所有人不管。
而且他也不确定自己若是往身后的门户逃去，会不会被顾长歌抓住。
现如今他最大的仰仗，还是他的父皇玄阳妖帝。
顾长歌若是进入其中，没准会见到他父皇，那个时候顾长歌再强，还会是他父皇的对手吗？
心中思虑一阵，君凡还是决定将钥匙交出去，先拖延住一段时间再说。
“早知现在，刚才又何必呢？”
顾长歌淡淡地笑了笑，随后道，“没有问题，发誓可以。你们的性命对我来说，并不值钱。”
随后，他也不废话，当着君凡众人的面发誓，以道心起誓，不会为难他们，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闻言，君凡的神情终于一松，在修行界以道心起誓，可以说是最为严厉的誓约了。
天地可鉴，没有人会拿自己的修行道心来开玩笑的。
他身后的众人见此也是舒了口气，但是对顾长歌依旧忌惮畏惧得很，噤若寒蝉。
“这是钥匙，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君凡很是不愿地将钥匙交给顾长歌。
他心里还是希望能将顾长歌拖住，毕竟只要有时间，那他就有机会逃走。
“倒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看来应该是某种妖兽的鳞片。”
顾长歌打量了一眼，神色略有些讶然，这材质并不简单，他刚才以肉身之力灌注而去，竟然没有将其毁掉，甚至没有丝毫反应。
他接着一掌探出，打在君凡腹部，封住他的灵海修为。
“你……”君凡面容剧变，无比愤怒，没想到顾长歌竟然动手封住了他的修为。
“你们看住他们。”
顾长歌并未管他，对着姜洛神等人吩咐说道，随后迈入那道门户之中。
他手中的钥匙发光，上面的诸多纹路像是复苏了一般，齐齐显化出来。
隐隐间，所有人看到一头模糊的妖兽，在虚空间显化出现，周围有神秘莫测的力量汹涌，空间力量浩荡，似乎可以随时震裂此地。
“莫非是传说中的镜妖……”
顾长歌眯了眯眸子，眼前顿时有波纹般的气息扩散开，像是水面上的涟漪。
随着他走进之后，门户一阵蒙蒙光华闪过，又恢复了原样。
见顾长歌不见之后，所有人都不禁舒了口气，君凡走过去，试图将君若溪搀扶起来。
不过白怜儿衣袖一挥，顿时将他扇出去，一下子撞在后面的山脉上。
“你干什么？”
君凡面容震怒，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他被顾长歌封住修为，根本就不能抵抗。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老实一点，乖乖的别乱动。”
白怜儿随意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找块石头坐下，自语般道，“不知道顾长歌进去之后，会见到什么，到时候是从此地离开，还是从生门那里？”
“我感觉我们其实不用等他了。”
她隐隐知道生门和死门的传闻，眼前的死门只能进去，而生门才能出来。
他们在这里等顾长歌，其实也是白等，还不如现如今赶往生门所在之地。
姜洛神并不理会她，而是扫了君瑶、宋幼薇等人一眼，对身后的诸多强者道，“看好他们。”
说完这些，她就走到门户前打量起那种赤红色的雾气来，眉头紧皱。
她觉得这种东西很眼熟，像是典籍之中见过的一种骸灵气。
骸灵气唯有那种生前修为滔天的大妖死后才会诞生。
这种灵气并不适合修行，反倒是会污染生灵的经脉肺腑，长此以往，会导致生灵修为衰败。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骸灵气。
岂不是说死门之外的那个世界，有绝世大妖陨落？
“死门之中的那个世界，不会太简单。”
“我担心那家伙干什么，他死在里面最好了。”
姜洛神微微摇头，觉得自己就是贱，竟然会生出担心顾长歌的情绪来。
门户外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顾长歌迈入进去后，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里的死气更加浓郁，那种赤色雾气简直像是无孔不入般，试图钻入他的身体内去。
不过随着他体表的灵气微微一震，这些赤色雾气通通炸裂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化作灰烬。
天空呈现和外面妖界完全不同的灰暗来，雾气惨淡，诸多山峰坍塌炸裂，到处是大裂缝和战斗过的痕迹。
“妖界的世界本源应该在这个空间内，看来这六千年来六帝之间并不平静。”
顾长歌的身影在虚空间迈步，瞬间远去，在循着此地的痕迹，寻找隐藏的六大妖帝的气息。
从这里的交战痕迹来看，六帝彼此之间应该并不团结。
“世界本源只有一块，关于妖界的气运变化，对于六帝而言，最多只能支撑两三人修行感悟所用，如此一来，势必会产生分歧……”
“这赤色雾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某位妖帝死后所产生的物质，这才带着惊人的灵性，想要吞噬生灵的血肉。”
“有妖帝陨落，那事情就好办了。”
顾长歌眼眸开阖间，黑白二色流转，宛如来到开天辟地之初，可以看到混沌气在其中汹涌，轮回在演化，可怖的大星陨落坍塌。
这是一种浩瀚的神力，被他施展出来，洞悉此地的诸多痕迹和变化，甚至能追溯一些景象。
这是烙印在时间长河之中的些许碎片，记载了当初发生于此地的一些画面。
到了顾长歌现在的境界，虽说还不能完整的追溯时间河流，但是却能捕捉到一些画面碎片。
不过，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顾长歌还是取出了鸿蒙紫鉴推演一番，诸多画面浮现，虽然模糊，但是却验证了他的说法。
“果然有妖帝陨落……”
顾长歌的猜测得到证实，见到了当时爆发于这片空间的一场惊世大战。
鸿蒙紫鉴虽然半个月才能动用一次，但在这个地方，却是连帝境存在也能推演追溯。
六帝大战，最后一人陨落，两人不敌逃走，遁入这片空间藏匿。
其余三人合作，打算等候世界本源成熟。
“逃走的那两人应该是玄阳妖帝、幽月妖帝，他们的同伴被围攻身陨，两人重伤……”
顾长歌从战斗画面之中来看，玄阳妖帝乃是帝境，而幽月妖帝仅是准帝境，明显比其要弱一筹。
其余三位妖帝，有一人是帝境，另外两人皆是准帝境。
在洞悉这些后，顾长歌心中很快有了计划，朝着赤色雾气的源头而去，他的速度很快，在这片广袤无垠的空间之中奔行。
转眼间便越过无数的距离，出现遥远之地。
“有人进来此地了……”
于此同时，在距离顾长歌很远的一片雄伟的大山间。
那里有许多石洞，每块石洞内都刻有大道符文，光华璀璨，神霄冲天，仙辉弥漫八方。
三道恐怖模糊的身体盘坐于各个石洞内，目光很深邃，气息强大到令这方天地变色，虚空在震颤。
即便是至尊他们面前，也得被碾压成血雾。
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座望不到底的深渊。
其中不断有丝丝缕缕的仙辉等物弥漫出来，被他们炼化吸收。
此刻，其中一道身影开口，眸子很深邃，其中像是有诸多景象在演化，融入这方天地。
他的气息也最恐怖滔天，似乎可压盖这方天地。
“玄阳那家伙找的帮手吗？”
另一道身影在开口，眼眸金灿灿，像是有两轮太阳在燃烧。
他同样盘坐于此地，气息似延展到了每一寸空间内。
“不清楚，刚才有一丝异动传来，他在窥探我们的踪迹，此人或许并不简单。”
刚才开口的存在说道，他身上有恐怖的神辉，像是瀚海般汹涌，随着话语而动荡。
“等到世界本源成熟，玄阳和幽月两人，势必不会按捺，绝对会现身来此。”
“我们只用等着他们到来就可，刚才进来之人，即便是玄阳的帮手，但修为也不足为虑。”
他继续说道，显得无比冷漠。
“赤霄，这次你有几成把握可镇杀玄阳？”
闻言，另一尊生灵开口道，被浓浓血色大雾所笼罩，眼眸开阖间，有无尽血海演化，山河覆灭，星辰陨落，其中葬灭无数的生灵。
他的本体乃是一只血妖，于无尽血海化形而出，实力恐怖，凶威滔天，曾被妖界众生称为血妖帝。
六千年前，他若非生命力惊人的缘故，差点被玄阳妖帝、幽月妖帝所击杀，如今伤势尽愈，只想找他们报仇！
“只要他们敢现身，必然是十成把握。”
“当初说好的不将此事泄露出去，他竟然还暗中留下讯息给他儿子，打算坑杀我等，此仇必报！”
名叫赤霄的妖帝闻言冰冷道，眼眸里杀气冲霄，让此地的天地为之震荡。
而这时，顾长歌已经找到了赤色雾气的源头，他站在一座山峰上，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若有所思。
“这就那头妖帝的尸体？”
“可惜了，来晚了半步，流逝了诸多本源，不过也勉强凑合……”
这是一副震撼的景象，一头宛如燮牛的恐怖妖兽，静静倒在前方，高不知道多少，望不到尽头，仿佛可屹立于宇宙之中。
四周的山峰全部压塌，裂开了无数大裂谷。
站在其面前，顾长歌看起来和微尘般渺小。
这就是准帝境妖兽的本体。
妖界的很多生灵，其实都有本体，和平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曦瑶女皇的本体便是幽月鹿，在上界而言，数量也是无比罕见。
“六千年来流逝了至少七成本源……”
顾长歌微微摇头，而后张口一啸，顿时间有漫天的乌光冲出，化作星河般，朝着前方的燮牛尸体卷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