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孟希鸿开口,孟言巍已先一步说道:“师尊,我猜我爹是想引阴煞宗宗主来。”
他走到温泉边,捡起一块刚才打斗时掉落的碎石,认真分析道,“那三个弟子只是炼气五六层,定是探路的。他被吓破了胆,不会细查我们的真实境界,回去只会禀报‘遭遇两名炼气七八层修士,苦战后对方亦重伤力竭’”
“而阴煞宗若想独占秘境,防止消息泄露定会来追我们。”
他顿了顿,眼神愈发清亮:“而且,眼下只有我们和阴煞宗知道秘境之事。若不尽早铲除他们,一旦他们探索无果,很可能鱼死网破,将消息售予其他宗门,或暗中搜集其他秘钥碎片。
届时孟家必陷危局。爹此举是以退为进,借力打力,既能以逸待劳,又能反客为主。”
“古籍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们示敌以弱,正是为了请君入瓮。”
云松子听得连连点头,抚着胡须赞道:“好一招‘请君入瓮’!言巍不仅早慧,还能通晓谋略之道,将书中智慧用于实战,实属难得。”
孟希鸿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这孩子,把我想说的都抢了。”
他从储物袋里摸出刚摘的灵果,掰了个小碎片以灵力使其液化,又洒了点灵液混合在一起,
“言巍说得对,咱们再留些明显线索,让他们顺着追来。选个灵气足、易埋伏的地方,一次性解决。”
“而且我觉着这里可以再洒点月华草的精华,他们若懂灵植,定会以为我们用月华草疗伤,更确信我们‘伤势很重’。”
云松子看着这对父子,眼底的赞许更浓。
孟希鸿沉稳有谋,孟言巍早慧通透,这般家风,倒真值得他驻足。
不过嘴上却没饶他,故意拆台:“你这一肚子坏水,我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前面跟我提住孟家的事,是不是早就算好了要借我的力?合着我这是被你套进去了?”
“哎哟前辈,您可别冤枉我!”孟希鸿赶紧摆手,脸上堆起笑,“您这般火眼金睛,我这点小伎俩哪瞒得过您?我就是没好意思说,毕竟以您的实力,根本不用靠这些套路。”
“再说了,您愿意陪我演这出,不也是疼言巍,不想让孟家出事嘛。”这一记组合拳下来,还怕您不松口?孟希鸿暗暗想到。
这话说得又捧又实在,云松子被夸得心里舒坦,捋着胡须笑了:“你这小子,嘴倒挺甜。行吧,就依你的主意。”
孟希鸿见状,立马顺坡下驴,恋恋不舍的从怀中拿出一颗月华草,用灵力淬炼出精华,看似随意实则刻意地沿途洒落,营造出“慌不择路才留下的痕迹。”
云松子看着他那副“老谋深算”又带着点得意的样子,忍不住笑骂:“你这线索留得也太明显了,生怕人家找不到?”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孟希鸿嘿嘿一笑,“让他们觉得咱们慌了神,才会毫无防备地追过来。
“到时候咱选个灵气足、易埋伏的地方,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三人说说笑笑,继续往秘境深处走去,灵雾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唯留地上几滴灵液残痕,在灵雾中泛着微弱的光,像是在等待着猎物上钩。
第54章 倒霉宗主,瞬间归西
三人循着秘境灵气脉络往深处走,没半柱香功夫,孟希鸿忽然驻足,指着前方一片遮天蔽日的古榕林:“前辈您看,那片林子根系盘绕如网,树冠密不透风,正好藏人。
此地灵气更是异常,比外围浓郁三倍有余,正好能掩盖我们埋伏时的灵力波动。”
云松子眯眼打量,只见林中最粗的一株古榕约需十余人合抱,虬结的根脉隆起丈许,形成天然屏障。
枝叶之间缭绕着淡青色灵雾,灵气氤氲,确是埋伏的上选。
他正欲点头,坐下独角灵兽却忽然打了个响鼻,前蹄轻刨地面,扭头凑向一旁开着粉花的灵草。
草叶圆润,露珠晶莹,赫然是能解百毒的“凝露草”,兼有宁神安胎之效,对孕期女修尤为有益。
“你这孽畜,倒比你主子还会找宝贝!”云松子笑着拍了拍灵兽的颈背,刚要伸手摘草,孟言巍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师尊,这草旁边有‘噬灵蚁’的巢穴,您看草根下那点黑土,是蚁群的分泌物。若直接摘,蚁群会顺着灵气扑上来,它们专啃灵力经脉,虽伤不到您,却也麻烦得很。”
云松子手一顿,低头细看,果然见草根缝里藏着几粒芝麻大的黑蚁,正顺着露珠爬动。
云松子低头细看,果真有几粒芝麻大小的黑蚁正在草根处爬动,不由朗声大笑:“好徒儿,眼力比你那精打细算的爹还毒辣,以后带你出门,为师可省心多了。”
孟希鸿在旁嘿嘿笑:“这都是芸娘教的,她说出门在外,多瞅一眼草木虫蚁,少遭三分麻烦。”
说着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个玉盒,又取出一小撮晒干的“驱蚁草”,还是上次从五丰县带出来的家常备用药草,他竟一直带在身上。
随后捏碎了撒在凝露草周围,黑蚁果然纷纷退散,他才小心地将草挖出来,塞进孟言巍怀里:“给你娘留着,她如今有孕在身,这草熬水正好滋补。”
云松子看得摇头轻笑:“你这孟家族长真是事事操心啊,连妇人安胎的物事都时刻惦记。”
话音未落,他已从袖中抽出一张泛黄符纸,指尖浩然气凝聚,凌空书写一个“困”字,随手拍在榕树主干上。
符纸触干即隐,树根间顿时泛起淡金纹路,如活物般沿根系迅速蔓延,形成一道无形阵基。
云松子手法连变,数面阵旗依序飞出,分别钉入乾、坤、震、巽四个方位,随即隐没不见。他袖袍一拂,阵光微闪即隐,整个榕林气息顿时为之一变,灵气虽依旧充沛,却隐隐透出一股肃杀之意。
“此乃‘千钧缚灵阵’,入阵者如陷泥沼,修为低者直接压落一两个小境界。
只可惜布阵繁琐,不能临敌急用,否则倒是一门绝技。”云松子捋须轻笑,特意看了孟言巍一眼,细心解释,“我们便在此静候鱼儿上钩罢。”
话音刚落,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夹杂着阴恻恻的冷笑:
“果然藏在这里!我看你们还能往哪儿逃!”
三道黑影疾掠入林,为首之人黑袍青面,腰悬骷髅头坠,正是阴煞宗宗主柳玄,筑基中期的修为毫不掩饰地扩散开来。
他身后跟着两名炼气巅峰的长老,另有四名弟子各持黑气缭绕的长剑,而之前孟希鸿放走之人也赫然在列,显然已是倾巢而出。
柳玄目光扫过三人,见他们衣襟染“血”,气息凌乱,孟言巍更是缩在云松子身后,一副受惊怯懦的模样,不由嗤笑出声:
“我门下先前回报,说你们重伤力竭,我尚有疑虑……如今一看,果真狼狈至此!”
他语气骤寒,森然道:“你们既能踏入我阴煞宗秘境,只说明一件事。
我外面那些弟子,早已死绝了。否则,绝不会无人报讯。”
“好,好得很……”柳玄怒极反笑,周身杀气翻涌,“伤我门人,屠我宗门,今日若不将你们抽魂炼魄,难泄我心头之恨!”
他袖中一抖,擎出一面比寻常大上三倍的黑幡,幡面上冤魂密布,嘶吼声令人头皮发麻:“此乃千魂幡,比百魂幡强上十倍,今日便让你们尝尝万魂噬心的滋味!”
幡面黑气翻涌,无数冤魂如潮扑出,挟着蚀骨阴风直取三人面门。
孟言巍毫不犹豫地踏步上前,小手紧握那柄看似不起眼、却不断逸散着深邃黑气的小幡。
赫然是人皇幡。
小幡挥动,黑气与冤魂撞在一处,竟将汹涌攻势阻了一阻。但孟言巍当即小脸煞白,气血翻腾,身形踉跄后退。云松子眼中闪过心疼,却并未立刻出手。
孟希鸿适时闪身挡在儿子身前,体内浩然正气奔涌而出,形成一道浑厚屏障,将削弱大半的阴魂攻势堪堪抵住。
“呵,原来是个小邪修!”柳玄嗤笑,“既然同属邪道,又何必装什么清高?”
孟希鸿心里暗道,你完蛋了。
果不其然,云松子瞬间炸毛,护犊之情溢于言表:“放你娘的屁!谁跟你是邪修?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上古圣物人皇幡,是你那破幡祖宗见了都要磕头的存在。再敢污蔑我徒儿,老夫把你舌头拔下来!”
“道友何必自欺欺人?”柳玄讥讽道,“你这幡上黑气,比我这千魂幡还要重上三分!”
“呼~气煞老夫!”云松子胡子都快翘起来。
“既然人话听不懂,那贫道也略通些拳脚。你留着到黄泉之下,再好生琢磨罢!”
“锐!”
一字喝出,浩然之气骤然凝成一柄凝练无比的金色光剑,破空之声未落,剑光已如惊鸿般闪过,柳玄甚至未及做出任何反应,眉心处便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
这位倒霉宗主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倒地,魂归西天。
余下的长老与弟子吓得亡魂皆冒,转身欲逃,脚下却突然亮起道道金纹。
千钧缚灵阵已然发动!
几人如陷泥沼,动作顿时迟滞不堪。两名炼气巅峰的长老修为骤降至八层左右,四名弟子更是不堪,只剩三四层的炼气水平,连握剑的手都开始颤抖。
“此阵专为困敌压境,效果虽佳,却需提前布置,难以临阵施展,是故流传不广。”云松子拂袖解释道
“要不是想把剩下这几个给你们练练手,我真想一巴掌把他们全拍死,省得碍眼。”
他转头对孟家父子摆手:“去吧,练练手。希鸿小子,你缺乏攻伐手段,正好借此机会磨砺基础。”
“言巍,你操控人皇幡需消耗魂力,仔细感受,量力而行。”语气中满是关切。
孟希鸿道了声谢,面色凝重地掠入阵中。
他深知自身短板,此次秘境之后,无论如何也要去拍卖行寻几门合适的攻击术法,之前实在是灵石拮据,只能优先保障家人的用度。而这次秘境探索之后应该可以提上日程了。
另一边,孟言巍吞下云松子所赐的复灵丹,只觉一股清凉之意迅速化开,原本消耗的魂力如泉涌般恢复。
他握紧手中的人皇幡,小脸肃然,紧随父亲踏入阵中。
第55章 浩然诛邪
孟希鸿深吸一口气,直扑那两名修为被压制到炼气八层的长老。
他虽无精妙术法,但一身修为却毫不含糊。
心念一动,精纯的木土双属性灵力与养气境的浩然正气同时运转。
面对呼啸而来的煞气黑蛇,他不闪不避,低喝一声,双掌平推。
只见精纯的土黄色灵力勃发,在他身前瞬间凝结成一面厚重坚实的灵盾,黑蛇撞其上,发出滋滋声响,却难以寸进。
同时,他周身浩然正气自然流转,如暖阳融雪,将那侵蚀心神的阴煞之气纷纷荡开、净化,使其难以近身。
一名长老趁机操控骨盾猛撞而来,另一人则掐诀,地面窜出数条阴影触手缠向孟希鸿双腿。
孟希鸿应变极快,左脚轻跺地面,精纯的木灵之力注入地下,那几条阴影触手瞬间被地下疯长的坚韧草根纠缠绞碎。
同时,他右拳凝聚浩大刚正的浩然之气,一拳轰出,并无花巧,却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堂皇正气,狠狠砸在骨盾之上。
“嘭!”
浩然正气最克邪祟,那骨盾受此一击,表面黑光剧烈闪烁,竟被震得倒飞回去,撞得那名长老气血翻腾,眼中闪过惊骇。
另一长老见状,急忙催动更多煞气攻来。
孟希鸿步伐稳健,或引土灵之力硬化地面限制对手移动,或催生藤蔓稍滞其动作,
虽无凌厉杀招,却将自身灵力的特性与浩然正气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守得密不透风,反而让两名惯用邪术的长老束手无策,越打越是憋屈。
他心中暗叹:若有合适攻伐术法,早已将二人拿下,此行结束,无论如何也要去拍卖行寻得一门。
另一边,孟言巍面对四名修为大减的弟子,小脸紧绷。
他牢记师尊传授的“浩然正气诀”口诀,默默运转,一丝虽微弱却极为纯正的浩然气注入手中那柄不断逸散深邃黑气的小幡。
云松子见状,眼中闪过欣慰与傲然,朗声开口,声震全场:“无知蠢货!岂不闻‘至阳近墨,浩然而黑’!此幡所蕴,非是邪秽,乃是至纯浩然气所化之‘镇魔黑光’!
乃是上古圣皇镇压无上邪魔后,无上功勋所凝之象征,镇压的邪魔越强,幡威愈盛,显化于外便是如此,此乃天地正气的极致显化,尔等阴煞秽物,也配相提并论?”
此言如洪钟大吕,伴随着孟言巍手中人皇幡的微微震颤,那原本只是自主防御的深邃黑光,仿佛被注入了灵魂,骤然变得凝实而威严。
一名弟子不信邪,咬牙挥剑劈来,黑色剑芒触及幡面黑光的瞬间,竟不是被侵蚀,而是如同遇到了克星,剑上煞气如冰雪遇阳般急速消融,连带着那柄品质本就不高的长剑也发出一声哀鸣,灵光黯淡下去。
那弟子骇然变色,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纯正力量反震而来,手腕剧痛,长剑几乎脱手。
另外三人攻击亦至,刀剑拳脚落在黑光笼罩的范围内,皆如泥牛入海,非但无法造成伤害,反而自身灵力被那沉凝厚重的黑光不断震散、净化。
孟言巍小脸微微发白,全力运转浩然正气诀维持人皇幡的消耗,但他明显感觉到,随着法诀运转,自己与这面神幡的联系更加紧密,操控起来虽仍吃力,却不再像之前那般无从下手。
他甚至能引导那镇魔黑光微微扩张,将四名弟子全都笼罩进那令人窒息的威压领域之中。
四名弟子只觉周身灵力运转滞涩,心胆俱寒,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座镇压了万古魔头的巍峨神山,战意顷刻间崩溃。
孟希鸿眼中寒光一闪,对这等邪宗修士毫无怜悯之意。
他并指作剑,精纯浩然之气汇聚指尖,化作一道凌厉纯芒,倏忽点破一名长老的护身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