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默默思量着,方束还是按捺下了这个念头。
如今他初入门庭,颇受器重,正是该勇猛精进,修行学道的时候,而不是该贪图宝药,去以身犯险。
若是如此,纯属是本末倒置了。
况且就算是真要去探查那宝药所在,也该是有了万全的准备,甚至是明火执仗的去开矿!
否则一旦有所不测,昨日的石厚,便是翌日的他自己。
方束心间暗暗警醒。
酒足饭饱后。
方束并没有带着二舅回家,而是继续强拉着对方,在坊市中继续闲逛,来到了一家老字号的店铺中。
二舅余勒原本还不明所以,但是当方束指着一方方瓷罐子里面的妖舌时,二舅余勒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敢情自家外甥,是想要给他买条妖舌,让他祭炼成法器,消掉口舌残疾。
实际上不只是如此,方束原本是直接询问了店主,问有没有长舌剑法器售卖,省得二舅还得耗费精血精力的去祭炼。
只可惜长舌剑一物,并非市面上常见的法器,方束一连问了几家店都没有现货,这才只能带着二舅来买妖舌。
结果二舅余勒见状,连妖舌都不想要,一个劲的推辞。
在方束的百般劝说之下,二舅余勒才同意购买一条妖舌,但却是又只同意买一条二手的,坚决不肯再多花方束的一分钱。
这厮还振振有词,一个劲的写起“二手虽旧,却更具灵性”、“法器一物,重在温养,哪管新旧”等什么的话。
方束没奈何,也拗不过二舅,于是他计上心头,直接领着二舅,走到了之前逛过那家纸肉店中。
这店铺的隔壁,就是他之前死当了符器镇魂铃的货铺。
他将纸肉店的老板唤出,让对方仔仔细细的介绍了一番店内的二手、乃至三手、五手的舌头们。
原本二舅还看的是津津有味,但是当二舅瞧见,店里那些物美价廉的舌头,是从一只只描红点翠的纸肉人的嘴上,拆解下来时,二舅终于是色变,支支吾吾一番后选择了屈服。
“要不……换一家?”他写着
二舅余勒开始主动让方束换一家,淘一条新的、便宜点的舌头。
见舅甥俩要走,那纸肉店主尖着嗓子,太监般的叫道:
“哎!二位客官别走啊,咱店里舌头保管是洗干净了的,个个厚实丰美,保管您快活!
二位不信,直接来试试啊?”
这话听得二舅余勒,身上一阵激灵,连忙就快步朝外走去,跳似的出了店铺门槛。
见两人确实不买了,店主在铺子里没好气的道:
“呸!俩个大老爷们,也好意思来咱店里只买舌头,还就买一条。
你俩臊不臊啊!”
很明显,这厮是将舅甥俩的意图,给彻底的误解了。
二舅余勒听见,身上更是一阵恶寒泛起。
而方束落在一旁,他看得是忍俊不禁,就差捧腹大笑起来。
………………
一番采买下来。
方束又强行给二舅购买了一堆的药材、丹药,方便二舅在家修炼法术、调养身子所用。
免得二舅本身亏空的身子,因为祭炼法术,更加雪上加霜,折损寿命。
而这些种种,倒也没花多少钱,数千而已。
面对方束为何会有这多符钱,以及符钱钱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二舅余勒虽然诧异,但他并没有多问,只是老怀宽慰的拍了拍方束的肩头,面色感动。
一直当两人都是大包小包的,舅甥俩这才晃悠悠的,往纸坊返回。
等回到了自家那都落了灰的纸屋,二舅余勒顿时就忙前忙后,精神头十足,他搬出了小炉灶,开始杀鱼洗菜,烧火做饭。
其说什么的,也都要留方束下来吃上一顿再走,还写出了:
“饭馆再香,仍还是在家里吃,最让人舒坦。”
只是俩人重聚的这一顿,饭都还没熟,便不断的有人前来登门拜访。
“哟!恭喜恭喜,爷俩正开火呢?”
“可盼着您回来了诶,余爷吉祥!”
原来是纸坊邻居们瞧见了爷俩回来,纷纷前来恭喜道贺。
并且渐渐的,东边的邻居提来了肉、西边的邻居拿来了鱼,还有纸坊邻居或是搬来了锅灶,或是叫来了婆娘、女儿,帮忙淘米做菜
就连符师李猿,都从屋子里端出一盆豆腐,要捎进饭菜里面。
邻居窦素芙则是充当了管家婆一般的角色,帮忙张罗大家伙。
于是爷俩简单的一顿饭食,直接就变成了纸坊中的一场酒席。
饭桌上,邻居们或是祝贺二舅余勒死里逃生,安全归来,或是祝贺他养出了个好外甥,着实是了不得。
“要我说啊,方束这孩子,打一来咱纸坊,我就知道必成大器!”
“那是,也不看看他舅是谁,是咱余爷!!”
方束对此无甚感触,仅仅是觉得热闹了些。
但是二舅余勒,他被众人奉上在主位上,见左右的街坊邻居们争相示好,吉祥话一大堆。
其人听得是喜溢眉梢、红光满面,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他是深切的体会到,原来纸坊邻居们是这般重视他余老二、这般钦佩他的为人,个个都是好人啊!
就是……咋从前不这般哩?
一顿酒足饭饱后,夜色夜幕降临,四下的街坊邻居们方才迟迟离去。
“慢走慢走。”
“勿送勿送,您先歇息。”
至于酒席间的残羹剩饭、锅碗瓢盆、地上的瓜果纸屑等等,也不用舅甥俩清理打扫,纸坊邻居们早早就帮忙收拾干净了。
方束在此期间,也认识了不少有的没的长辈朋友们,其中甚至还有些沾亲带故,一口一个大外甥,让他颇是惊奇。
结果细细一究,原来都是二舅曾经的“拜把子兄弟们”,听闻了此事,连夜跑来贺喜,续上关系的。
因为夜色已经深沉,今日见二舅着实是开心,方束也就熄了趁夜赶回道馆中的想法。
反正他在道观里面,也还没有安排单独的房间,现在过去,要么得去和一众束脩弟子们挤通铺,要么就得叨扰玉儿师姐起身,给他安排房间被褥。
与其这般,还不如就待在纸坊中,好好的陪陪二舅。
夜色更深时。
舅甥俩正要就寝,忽地门前有人影晃动,又有客人悄悄的登门。
对方没做声,但瞧起来也不像是歹人。
方束谨慎的,先在窗户边觑了一眼,发现是白日里见过的身形。
于是他面色古怪的,拉开了纸门。
门一开,一张眼熟的面孔露出,且门前白花花一片。
来人是那在傍晚的酒席上,颇为拘谨,一直低头不敢看人的苏琴高;也就是曾经和方束等人同船而至的清高女子。
此女夜奔而来,衣衫不整,脸上还涂抹了不知从哪里蹭来的白墙灰、嘴唇上也涂着血,一副细心但又寒碜的打扮。
苏琴高一个字都没说,噗通一下,便跌入纸屋中,跪倒在地。
她更加的衣衫不整,仰起面孔,祈求谄媚的望着方束:
“方家哥哥,你们家缺女人不?
只要你开了口,奴就过来。”
第43章 人各有命 仙宗捷径
方束觑眼看着跪在面前的苏琴高,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人。
见他没吱声,苏琴高的话声更加急促,她想拉住方束的手,就往自己的身子上放去。
但方束轻轻一侧身,便避开了对方的动作。
当此女还想要贴上来时,方束面色不变,但身上收敛的气血顿时勃然发作。
一股虎狼毒蛇般的气息散发而出,让苏琴高顿时身子发颤,不敢再造次。
砰砰的!
苏琴高不敢再上前骚扰方束,就变成了磕头在地,声音哭泣:
“方哥哥,你行行好,收下我吧。
那老家伙他不是个人,呜呜呜……”
但方束只是眯眼打量着此女,依旧没有出声。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动静惊扰到了隔壁两家。
窦素芙和符师李猿,都是探出了脑袋,看过来。
并且门外也有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跑!小贱人你又跑,跑了你还不是要回来……”
骂声正是从苏清高寄身的那老汉口中传来的,对方已经走到了舅甥俩的纸屋附近。
瞧见苏琴高是钻入了他俩的屋子里,这人的骂声一下子变小,然后安静了下来。
屋子中。
二舅余勒见方束沉吟不语的样子,不等方束做出反应,他就按住方束的肩膀,并从屋子里拾掇了点干净的剩饭剩菜,包起来。
其主动上前,塞入了那苏琴高的手中,然后朝着对方摇头,摆了摆手,示意此女回去。
而屋外的那老汉,虽然没有再骂出声,但也没有离去,正猫在暗处呢。
对方瞧见了二舅余勒的动作,便忽地就从外面窜到了门前,然后腆着脸,朝着舅甥俩打了个拱,讪笑:
“这贱婢冲撞了余爷、方小哥,勿怪勿怪!”
话说完,老汉便一抓那苏琴高的头发,扯着对方,朝着外面拖过去,嘴里继续骂骂咧咧:
“贱婊子的!别在这给老子丢人了,就你这破玩意儿,没人会要你的,也就老子会收留你。”
苏琴高倒在地上挣扎,她的声音嚎哭不已,就像是发情的野猫般在尖叫:
“不!不要!方哥哥,救我。
我身子还是干净的,还有元阴,救救我!!”
她趁着那老汉一个不注意,猛地又爬了回来,但不再去求方束,而是一下子扑在了二舅余勒的身前:
“余伯伯,您行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