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仙外道 第28节

  “多谢姐姐的款待,弟弟这就不叨扰了。”

  方束一抹嘴,纳头朝着窦素芙见礼,作势要告退。

  窦素芙也不再留他,款款的走到门口,打算放他出去。

  但是忽然。

  窦素芙那丰腴的身子,又抢先把门给压住,并冲着方束作了个噤声的嘘气动作。

  方束不明所以。

  很快的,他听见门外响起了奔走声,并且有哭哭啼啼的声音响起:

  “别打我、别打!”

  是一女子正在门外夜奔。

  对方的身后,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

  “跑?你能跑哪去!

  你个山下来的臭婊子,待会你还要求着我收你进门。”

  夜奔的女子一听声音就很年轻,还让方束隐隐感觉有几分耳熟。

  骂人的男子则是一听声音就很老,老猴似的。

  “不要!我不是奴婢,我不是来当……”女子似乎当真没跑了,一下子就被抓住,只是放声哭嚎。

  但那老头似乎不可怜她,啪的就有耳刮子声音响起。

  “不是?真以为是那牙婆子说的,我是给屋里那讨债赔钱货买的你?

  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老子只是为了冲喜,是老子买的你!

  等伺候得老子死了,你也得跟着陪葬!”

  一番恶毒、怨恨、哀嚎的声音,在纸坊中旁若无人的响着,分外凄厉。

  但纸坊中,没有一个人出门去搭理,连窗户都懒得开。

  压着门的窦素芙,她面露怅然,只是口中幽幽:

  “真是糟践人啊。”

  方束自然也不会平白的去招惹麻烦。

  他还在凡间方氏一族中讨生活时,就学会了尊重旁人的命数,包括他自己的。

  方束只是低声问窦素芙:

  “外面的那女子是……苏琴高?”

  “苏琴高?”窦素芙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上下打量:

  “你这小鬼,怎么还知道苏妹子的闺名?”

  方束坦然的告知,自己就是和苏琴高乘坐同一条蛇船,自凡间而来的。

  听见这话,窦素芙的狐疑尽去,然后念叨着:“都是苦命人咯。”

  细细一问,方束这才得知。

  原来是那苏琴高自以为,她是嫁入了纸坊,嫁给那病秧子,来吃老头一家绝户的。

  结果她纯属是被“体己的姐儿”给坑骗了。

  那病秧子只是个幌子,她真正的买主是那病秧子的老爹。

  牙婆子的嘴里的,没有一句实话。

  更具体的,则是病秧子的老爹是在给自个取妾,这厮想给儿子冲冲喜,并且真要是儿子死了,他也能努努力,想办法让苏琴高再替他生一个。

  至于窦素芙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则是那老禽兽在苏琴高还没过来时,就腆着脸,在纸坊中吆喝这冲喜的事情。

  等买到了苏琴高,这老禽兽还一脸的嘚瑟,到处说山下来的妞儿,就是便宜。

  这厮还给牙婆子好生宣传了一番,说大家伙要是自个去上岸的地方挑,绝对是挑不到这等既蠢笨又条儿好的货色的!

  方束默默的听着。

  旋即,等着那老少俩闹腾了一番,应该是回了窝,他这才告辞窦素芙,独自朝着独蛊馆走去。

  夜间微寒。

  但一出纸坊,方束的面色更寒,和刚刚判若两人,毫无稚色。

  他一路走着,不知是那碗奶豆腐的缘故,还是见了苏琴高的遭遇,又觉得心间有火在烧,浑身都是力气,只想着赶紧回馆,熬炼筋骨,祭炼法器。

  于是回到了独蛊馆,他并没有就寝,而是继续在馆中炼夜功。

  砰砰砰!

  “世间有所苦,皆属身弱。”

  方束的胸中有热火,但面色平静,口中诵念仙功口诀不断:

  “一切怨憎会,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惟大法力可降之!”

第25章 符器黑票 一劫长舌剑

  虽然已经定计,定要除掉那程罐子。

  但是方束并不会贸然行动,特别是在他的二舅余勒,刚被逼走的这段时间。

  接下来的时日。

  方束一直待在道馆当中,日夜锤炼体魄,供养法器。

  因为心间怀着一团恶气的缘故,他习练虫功,比之先前,竟然隐隐更顺畅了些。

  哪怕大量的气血都被他供养了长舌剑,其肉身的气血也没有跌落,而是变得更加凝练。

  短短半月,他整个人的气势也是持续变化,身上的凡间气息荡然无存,所存的乃是一抹厉色。

  只是如此苦炼,耗费不少,二舅新给的养精丸,早就被他消耗殆尽。

  近来的数日间,他每顿都能吃下一头牛犊大小的食物,饭堂的中血馍馍存货,都快被他一人搬空了。

  这日凌晨。

  方束盘坐在炼功大堂中,他抖动着身上的筋骨,赤着上身,其胸前背后的筋肉,全都是绞结鼓起,结成了似鬼脸、似虫脸的形状,分外狰狞。

  当日光射来第一缕时,他平静的睁开了双眼,随即眉头微皱。

  其顿觉腹中饥饿难耐,好似火在烧一般。

  “只靠血馍,终究还是难以维持这等苦练……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方束心间暗想。

  思量着,他难得的这么早就结束的炼功,一把就从石板上翻身而起。

  等到方束提着衣袍,往外面走时,他的目光忽然一瞥,竟然在凌晨的炼功大堂中,瞧见了其他人的身影。

  那人正在角落处站桩,身上的筋肉比之方束的更是虬曲,宛若老树根结,紧密硬实

  对方身量粗壮,身上的气血也不低,就好似一头蛮牛,让人印象不浅。

  但是端详了几眼,方束发现这人有点陌生。

  对方的年纪看起来应是二十左右,在道馆中显得偏大了一些。

  瞧其肉身的疲态,和周身的汗渍、盐粒,恐怕是比方束还要早,就已经是先来炼功大堂中打熬筋骨,眼下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等苦练道童,方束也是第一次瞧见。

  那人明显也察觉到了方束的目光。

  对方身上的筋肉仿佛蛇虫般微微蠕动了一下,但依旧是双目微阖,未曾搭理方束一眼,继续旁若无人的炼功。

  一馆之内,就能有如此苦修之士,世间修行者果都不能小觑。

  方束顿觉心间干劲又起,想要继续留在馆中,苦练一番。

  不过他还是明智的,将目光从对方身上收回,也没有打扰这人,继续朝堂外走去。

  不一会儿。

  方束来到了道馆弟子们存放财货的地窖。

  地窖只有一个出入口。

  听李猴儿说,其造得比监牢还要严密,四周浇铸了铜浆铁水,还贴有符咒,哪怕是炼气仙家,也休想悄无声息的入内。

  而看守地窖的,则是一头老态明显的蟒蛇,馆中的弟子们将之称作为“蛇师傅”。

  因为道馆弟子们每日睡的都是大通铺,吃的是大锅饭,即便是馆主的孙女——玉儿师姐也免不了,这样不方便大家存放一些丹药、法器等财货,极容易出现偷盗的事情。

  所以馆主便在地窖底下的外围,设立了一圈箱箧,以供大家存放财货所用。

  方束走到此地,那老蟒蛇一动都不动,但是他浑身的汗毛,乍的就竖起!

  他没敢大意,连忙运起周身的虫功,展露身份,并躬身拱手:

  “蛇师傅,道童方束,前来取丙字三号箱中之物。”

  听见这话,那老蟒蛇的似猪鼻般的鼻窍微动,并且一条和方束手臂般粗细的蛇信子吐出,在他身上脖颈上划拉一圈,然后才缓缓的挪开了肥壮的身子,将丙字号的箱箧露出。

  方束身手利索的上前,开箱取物,只花两息,就从中拿出一包东西。

  除去丙字三号箱之外,其余的箱箧也都没有锁钥,只挂了个木条插住。

  但独蛊馆中的弟子们,没人敢随意乱翻东西,多待都不敢。

  否则的话,一旦被蛇师傅一口吞下,发现的早,馆主还能将其从蛇师傅的腹中拖出来,顶多五官被胃酸融化掉。

  如果发现的晚,被憋死倒还好,更惨的则是没有被憋死,只能活生生的体验一番,被胃酸从外而内将浑身血肉消化掉的凄惨死法。

  而且地窖乃是道馆中最偏僻的地方,又身处地下,被吞下者即便在蛇师傅的体内哀嚎得再凶,外面也难以听见。

  取了财货之后,方束利索的跳着返回,急匆匆就离开了此地。

  接下来。

  他先是找到李猴儿,打听了一番对方父亲经常摆摊的地方,然后就出馆往纸坊和摆摊的地方撞去。

  等撞见了符师李猿之后,他便向对方请教了一番,坊市中有哪些靠谱的老字号当铺。

  符师李猿一听“当铺”两个字,便知道方束多半是丹药用尽,想着当点财货换钱。

  事实也确实如对方所想的,方束着实是无法忍受慢吞吞的打磨、甚至还可能伤身的炼功方法。

  他现在急需丹药,只能如此了。

  “唉,你这孩子。”

  符师李猿嚅动了下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

  “也好,好好炼功比什么都好。

  你可以去‘罗宝斋’、‘周家铺子’……这几个堂口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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