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法主眉心那道深金色的“终”字印记微微一颤，他睫毛轻抬，右掌随意一翻，一道丈许见方的光幕便在身前虚空浮现。
光幕之中，星辰塔第十一层的战景清晰可见。
陈胜身着玄色法袍，青冥剑如黑白流光穿梭，与一头身高数千万丈的太古星辰巨人激战正酣。
巨人手持九岳神斧，每一次劈砍都引动着塔内星辰暴动，仅仅是气流余波，便能粉碎虚空。
而陈胜则以“周天行走”秘术演化十八道化身，时而以“掌中天”镇压，时而以“万法归终”剑网拆解攻势。
两人交手的气象交织成无数光华，将第十一层映照得宛如白昼。
“《终结第一卷》已然圆满，三大秘术已摸到‘意与法合’的门槛，应付十一层的太古星辰巨人，绰绰有余。”
弘绝法主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威严。
他目光扫过光幕中陈胜眉心闪烁的“寂”字虚影，又瞥了眼青冥剑上流转的界域灵光，指尖轻轻敲击道台。
“不过，十二层的太古时空蚁衍化的时空杀阵，需领悟终始同源才能破解，他第二卷尚未入门，还差些火候。”
……
果然，第十一层，陈胜猛地抓住契机，青冥剑脱离掌心，在虚空盘旋一周。
剑鞘上的阴阳道纹与星辰轨迹同时爆发出璀璨光华，瞬间织就一张覆盖千丈的剑网。
剑网刚一展开便散发出终结万物的威压，将太古星辰巨人劈来的开山巨斧牢牢缠住。
巨斧上的星辰神力疯狂冲撞，却被剑网层层拆解，化作精纯能量反哺剑网。
“结！”
陈胜沉声喝令，周身十八道化身齐齐转身，双手结出相同的“终寂印”，十八道终结道韵从化身眉心溢出，在空中汇聚成一道水桶粗的金色光柱。
光柱顶端凝结着一枚微型“寂”字印记，带着洞穿万物的锋芒，直刺巨人眉心那枚闪烁的法则核心。
太古星辰巨人瞳孔骤缩，想要防御却为时已晚，只能发出一声震彻层域的不甘怒吼，庞大的身躯在金色光柱的侵蚀下寸寸崩解，化作漫天星辰碎片散落虚空。
陈胜抬手召回青冥剑，剑身上的光华缓缓收敛，只余下淡淡的法则光晕流转。
他立在虚空调息半息，气息虽有细微波动，却依旧沉稳如山——这场激战看似凶险，实则他始终留有余力，不过是借巨人之力打磨秘术罢了。
稍作休整后，他抬头望向第十一层与第十二层之间的界门，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流光冲入界门。
第十二层，周遭景象便骤然变幻。
原本的星骸战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时空迷雾，迷雾中隐约可见无数道错乱的光影。
“嗡——”
一声轻响，左侧迷雾中突然射出一道银色刀光，刀光上带着浓郁的时间道韵，竟似是无数岁月之后穿越而来，直斩陈胜后心。
陈胜反应极快，侧身避开的瞬间，青冥剑反手一撩，剑刃与刀光碰撞，却只斩到一片虚影，刀光早已随着时空流转消失无踪。
还未等他站稳，脚下突然裂开一道时空裂缝，裂缝中伸出无数只由空间道域衍化的触手，想要将他拖入无尽虚空。
“掌中天！”
陈胜掌心翻涌，阴阳二气凝聚成一座迷你宫殿，狠狠砸向脚下裂缝。
宫殿镇压的瞬间，裂缝暂时闭合，可他刚一迈步，便发现自己竟出现在了三层之前的星骸处，太古星辰巨人的残躯正从他身旁飘过。
“时空错位？”
陈胜眼神一凝，立刻运转神识笼罩周身，却发现神识在迷雾中被不断切割，根本无法探知真实方位。
接下来的半炷香之内，陈胜如陷泥沼。
时而遭遇上古修士的虚影攻击，这些虚影虽非实体，却能施展出完整的秘术，时而踏入时间流速紊乱的区域，周身道则都被光阴错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找到阵眼！”
陈胜祭出青冥剑，以“万法归终”剑网笼罩自身，暂时抵挡住乱流冲击。
尝试从时空乱流中剥离出稳定的道韵，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剥离出道韵都会瞬间被乱流同化。
就在此时，迷雾深处传来一道苍老的叹息，无数道时空刃突然从四面八方涌现，每一道都带着“终结时空”的诡异道韵。
陈胜瞳孔骤缩，全力催动青冥剑形成大周天阴阳五行剑罩，同时引爆三道化身阻挡攻势。
“轰！”
时空刃撞在剑罩上，并无有宏大的波动，反而诡异的渗透了进去，下一刻剑罩子瞬间布满裂痕，陈胜被震得倒飞出去。
他刚稳住身形，便发现自身道域竟被时空乱流侵入，所有的化身瞬间泯灭，他的本体瞬间被星辰塔挪移出去。
他连敌人都没看见，便败下阵来！
……
弘绝法主袖袍一挥，撤去光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自传授《终结五卷》，至今不过三百载光阴，灭生便彻底修成第一卷，闯至星辰塔第十二层。”
“我门下弟子天资，他当属第一。”
这星辰塔十七层，可不是凭虚而设，每一层都暗合玄机，藏着炼虚境修士的道途密钥。
炼虚一道，本就是仙途分水岭，修士衍化的道域有品阶之分，界域底蕴有厚薄之别。
修行秘法更有天壤之差，或承合体法主传承，或拾寻常散修残篇。
这般参差，虽以“中期”“后期”划分境界，却无法反应真实战力深浅，更无法定夺位次尊卑。
不过上天自有标尺，炼虚修士每历九千年，便要迎一次长生道劫。
火劫焚尽虚妄，雷劫淬洗道体，风劫吹灭阳神……一劫更比一劫凶险，恰是衡量战力最公准秤砣。
因此，上古时期，三宗的渡劫道君共赴天坛议事，便依着每重劫数的威势，勘定出十二重战力境界。
从一劫初渡到十二劫圆满，让炼虚修士各归其位，明晰自身距下一次劫数尚有几分差距。
这星辰塔，便是依着此规铸就。
能闯至塔中第七层者，便是一劫炼虚的战力，能闯至第八层，便是二劫炼虚，足以匹敌当初的白长青之流。
层层递进，直至闯过星辰塔第十七层，便是十二劫炼虚大能，合体境之下几乎无敌，陈胜的大师兄太元道人，便是此等境界。
弘绝法主对于陈胜短短时间之内，便能闯至第十二层，在炼虚初期，便能拥有六劫战力，可谓是极其满意。
他轻轻颔首：“看来那件事，可以提前安排了。”
第375章 历练
……
星辰塔第十二层的界门微光散去时，道宫各处负责播报闯塔战绩的水镜同时亮起。
演武场上，数十名记名弟子正围着水镜议论，看清“灭生道人，止步十二层”的字迹时，人群中竟只泛起几声稀疏的惊叹，随即便恢复了平静。
“十二层啊……换做以往，我肯定要跳起来，现在反倒觉得理所当然了。”
旁边几名弟子纷纷点头，他们中最出色的也才勉强摸到星辰塔第四层的门槛。
陈胜的战绩对他们而言，早已是遥不可及的传说，差距实在太大了！
天玑星，诸多秘境之中，内门序列的修士，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一名正在炼制法器的内门弟子瞥见丹房外的水镜，只是抬了抬眼皮便继续专注于炉鼎。
青岚仙子正在悟道，得到消息之后，也是轻轻一叹，根本无心比较！
……
揽月秘境中，内门最顶级的三位大能——提兰镜主、宝光天君与玄水散人正围坐饮茶。
茶炉里烹煮的是九千年一熟的悟道茶，氤氲茶香中带着淡淡的道韵。
水镜的光影投在石桌上，宝光天君执杯的手微微一顿，轻啜一口茶后叹道：
“难怪能被师尊收入亲传序列，要是这般天骄，都不能晋升真传，我倒是要疑惑了。”
“我等当年闯到十二层，哪一个不是耗了数万年？”
提兰镜主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再过数千年，怕是已超越你我，照此趋势，我道宫怕是真能再添一尊炼虚无敌的存在。”
玄水散人放下茶盏，也随之颔首，语气感叹：
“没错，虽说炼虚境越往后越难，但这般天之骄子，岂以常人论之，说不定万年之后，便能闯过十七层。”
“我当年收割小千世界的天地本源的时候，也没有灭生师兄修行迅猛。”
……
消息传到三位亲传师兄耳中时，太元道人正在悟道崖静坐，周身环绕着淡淡的时空道韵。
收到传讯玉符，他睁开眼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随手将玉符抛向一旁的云海：
“十二层，不错，比我当年快多了。”
他早已闯过第十七层，距离合体境只剩最后一步。
陈胜的进境虽然，也未能让他产生些许紧迫感，更多的是师兄对师弟的欣慰。
对比太元道人的云淡风轻，陨星、寒君两人的洞府之中，情况却大不相同。
两者皆是闯过十五层，如今卡在第十六层，此刻听闻消息，祝贺的同时，也不由产生一丝紧迫感。
按照这个趋势，他们真怕某次闭关数千年，一出来便发现小师弟冲到他们上面去了。
“不行，我得去闭关了，免得日后被小师弟追上，颜面何存？”
寒君当即起身，将冰宫事务托付给弟子，转身便踏入了深处的万年玄冰洞。
……
弹指数月，
陈胜正在修行，眉心那枚“寂”字印记突然微微发烫。
正是弘绝法主的召见之令。
陈胜心中一动，周身流转的星辉骤然收敛，他袖袍轻挥，指尖划出一道淡金色的星轨符文。
“出！”
符文落地的瞬间，闭关殿中央的虚空泛起涟漪，一道由亿万星辰轨迹交织而成的光桥赫然浮现。
光桥两侧流淌着无数时空光影，隐约可见无数山川河海与星穹万象。
陈胜踏步迈入光桥，身形瞬间被光影包裹，耳边没有时空穿梭的呼啸，只有星辰运转的细微嗡鸣。
不过数息之间，周遭的光影便骤然消散，他已出现在悬浮于九重天阙的星枢殿中。
殿内空旷如宇，三十六颗太古星辰核心在殿顶缓缓转动，弘绝法主盘膝坐于中央的道台之上。
陈胜躬身行弟子礼：“见过师尊。”
弘绝法主缓缓睁眼，眸中似有星辰生灭，他微微颔首，声音带着穿透神魂的力量：
“为师有意让你去重离天历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