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次尚可硬抗过去，第三次……唯有参悟上品道则的天骄才能侥幸过关，你我这般资质，终究是难啊。”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
“若是不能在下次道劫前晋升炼虚中期，我大概也要在数千年后，化作道劫下的飞灰了。”
灵界炼虚修士，炼化虚神成就阳神后，理论上可与天地同寿，可天道自有定数，阳神诞生便会引动长生道劫，此后每九千年一次，一次比一次凶险。
如当年纵横一方的四海散人，本来化作残魂，未必不能东山再起，可惜躲在四海珠内，也未能躲过长生道劫，导致他彻底陨落。
就在两人沉浸在道劫将至的无奈中时，白长青怀中的玉符突然亮起金色灵光。
他下意识地取出玉符，当感知到玉符中的讯息时，原本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猛地站起身，声音都在颤抖：
“道友！天无绝人之路！观星台发现了下界偷渡者！还是五名化神修士！”
“什么？！”
楚人雄也霍然起身，快步走到白长青身边，死死盯着那枚玉符，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当真？这可是上天垂怜道兄啊！”
白长青连连点头，激动得手心都冒出了汗，原本苍白的面容泛起红润：
“观星台建立两万年来，这是首次监测到下界偷渡者！他们没有走飞升通道，说明其所在的小千世界大概率与灵界断绝了联系，没有被其他宗门发现！”
他抓住楚人雄的手臂，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只要抓到他们，逼问出小千世界的坐标，咱们便能降界收割本源突破瓶颈！这是天赐的生机啊！”
“是极！是极！”
楚人雄也放声大笑，积压在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快！传讯白木，让他务必将那五人拿下！不惜一切代价！”
第310章 收集情报
黄丘平原的边缘地带，四道流光正贴着地面疾驰。
下方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浪，风中裹挟着浓郁的灵谷香气，远处隐约可见连绵的城池轮廓，城墙上镌刻着人族修士常用的镇邪符文。
陈胜四人收敛了大半气息，化作四道淡青色流光，速度虽缓，却始终保持着警惕。
逍遥天尊突然放缓速度，周身天意四象道袍泛起微光，感应着天地间的气息。
他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抚须笑道：
“应当是人族所属！”
陈西华、左玄与陈胜闻言，都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灵界万族争雄，各族疆域划分森严，人族、妖族、魔族等顶尖种族更是占据了灵气最充裕的核心区域。
疆域边界处常年有修士巡查，一旦发现异族闯入，轻则驱逐，重则直接斩杀。
左玄天尊把玩着手中小巧的地磁元鼎，感叹道：
“还好是人族疆域，若是误闯了其余种族的疆域，仅凭我等四人，怕是要费一番大手脚才能脱身。”
能脱身都是理想的，大概率是脱身不得！
陈西华却忽然想起什么，手中太岳斩虚剑的剑鸣微微一顿，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我等是安全了，可金羽道兄那边，怕是要麻烦了。”
他话音刚落，逍遥天尊也收敛了笑容，轻叹道：
“是啊，灵界浩瀚，妖族疆域与我族人族疆域相距遥远，希望金羽道兄能平安抵达。”
左玄天尊也随之附和，眼中闪过一丝顾虑：
“咱们谁也不清楚，灵界的金翅大鹏一族与人族的关系如何，会不会因为族群立场为难金羽道兄。”
他们虽是化神天尊，却终究是初入灵界，对各族间的恩怨纠葛一无所知，只能暗自祈祷。
唯有陈胜神色平静，他调动妖族阴魂中的传承记忆，金翅大鹏一族的族史清晰浮现。
灵界的金翅大鹏一族乃是顶级族群，族中不仅有渡劫道君坐镇，更掌控着三座虚空要道，即便是人族的顶尖宗门，也需给几分薄面。
更重要的是，大鹏一族虽族人稀少，却极为团结，对下界飞升或偷渡而来的后裔，历来有专门的接引机制。
只需金羽妖尊以血脉印记发出传讯，不出数月，便会有族中长老前来接应。
真正让他担忧的，反倒是他们四人！
陈胜继承了四海散人的传承，知晓他们这些偷渡修士，身上的麻烦不小，不由低声提醒：
“诸位，切莫掉以轻心，我等虽是人族，也出现在人族疆域，但‘下界化神’的身份一旦暴露，麻烦只会更大。”
说话间，前方城池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城门口往来的修士络绎不绝。
既有身着制式道袍的宗门弟子，也有孤身一人散修，气息从筑基到金丹不等，更有诸多凡人武者，气势不俗。
陈胜主动开口：
“前方城池人多眼杂，我等四人同行太过显眼，容易引人注意。不如我先去探查一番，摸清城内势力分布与消息渠道。”
逍遥、左玄两人顿时诧异地面面相觑：“你去？”
陈胜主修剑道，一身杀伐气息即便收敛，也带着凛然锋芒，这般气质去做探查隐匿的活儿，未免太过违和。
陈西华也挑了挑眉，虽知陈胜手段不凡，却也没想到他会主动揽下这等细致活儿。
陈胜不多解释，双手快速结印，施展出四海散人传承中的“藏海匿形诀”。
只见他周身灵光一闪，原本挺拔如松的身形渐渐变得佝偻。
青灰道袍化作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脸上浮现出细密的皱纹，一双锐利的剑眸也变得浑浊无神。
与此同时，他的气息从化神骤降至金丹初期，内息晦涩驳杂，夹杂着几分散修特有的驳杂灵气，若是扔在人群中，绝无人会多看一眼。
逍遥天尊连忙催动灵目术，左玄天尊也祭出地磁元鼎映照，却都只能看到一个普通的金丹散修，连半点化神气息的痕迹都探查不到。
唯有陈西华以第三境圆满的虚空破灭道则仔细感应，才在陈胜周身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空间涟漪。
逍遥天尊由衷赞叹：“好精妙的法门！”
“难怪当年东域魔道被道友杀得闻风丧胆，这般隐匿手段，哪里是那些元婴魔君能察觉的，堪称刺杀探营的无上妙法。”
左玄天尊也连连点头附和。
陈胜对着三人拱手，声音也变得苍老沙哑：
“有劳三位道友在此处的山谷中暂且等候，我探明情况后便即刻返回。若遇紧急情况，可捏碎此符，我会感知到方位。”
他递出三枚淡蓝色的传讯符，随后转身化作一道遁光，朝着城池而去，混在进城的修士人群中，瞬间便没了踪影。
陈西华三人隐入附近的山谷，望着陈胜消失的方向，左玄天尊低声道：
“灭生道友的手段，当真是深不可测。有他探查，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
陈西华却望着城池方向，眉头微蹙：
“我总觉得这方疆域的天地灵气，隐隐透着一丝紧绷，但愿是我多心了。”
……
青灰色的城墙巍峨矗立，高达数百丈的墙头上，“白云城”三个古篆大字龙飞凤舞。
一片阵法灵光隐隐达到了四阶极品，将此处城池牢牢包裹着。
陈胜混在进城的人潮中，抬头扫过那三字，耳畔便传来身旁武者的热议，声音里满是兴奋。
“听说了吗？天都武院又要招新了！这可是咱们白云城近百年来最大的盛事！”
一个背着长刀的青年拍着同伴的肩膀，嗓门洪亮得让周围人都侧目。
他身旁的锦袍青年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
“噤声！上一届天都武院出了位武道金丹的首席弟子，被白楚宗长老看中收为记名弟子。”
“这一次的门槛怕是要提到先天了，你我这点修为，也就凑个热闹。”
青年梗着脖子反驳：
“那又如何？去看看总不亏！”
“我听城主府的小厮说，连城主家的三位小公子都要去参加考核，可见这武院有多厉害！”
两人的争执传入陈胜耳中，他垂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文字能懂，语言也通。”
灵界人族疆域横跨不知多少兆亿里，即便四海散人当年也仅仅数个道域活动，对于其余道域风土人情知之甚少。
好在灵界人族各地的基础的文字、语言并无差异，数万年来也变化不大。
他从四海散人的传承记忆中早已习得，无需像初入陌生界域那般靠搜魂获取语言基础。
走进城门，市井的喧嚣扑面而来，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宽阔平整。
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商铺，挂着“丹阁”“器铺”“情报楼”的幌子，幌子上都绣着简单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灵气。
陈胜佝偻着腰，装作年迈散修的模样，慢悠悠地穿梭在人群中，以最原始的手段，不动声色的收集着各种情报。
此处城池，凡人与修士混迹，陈胜见得不少类似两个青年的武者。
这些人并无法力在身，却周身显露出不俗的气势，堪比练气、筑基的不在少数，他逐步收集情报，渐渐心中有数。
“这便是灵界的武道修行，后天十重，先天十重，真罡十重，武道金丹……”
“武道修行，无需灵根，但却比炼气修行，会消耗更多资源，对于灵界的凡人而言，却是一条路子。”
“先天武者修行特殊的武道法门，便可匹敌炼气修士，真罡境界则媲美筑基，虽然手段方面略有不如，也能对抗一二。”
“待武道金丹之后，还可以借助特殊的法门，衍生出灵根，从而转修仙道，也不算无路可走。”
陈胜思索起天渊界俗世武道，对比灵界武道，显然还在启蒙阶段。
“不过下界资源有限，有灵根的修士都不够，哪能分给凡人，也只有灵界才有这般大手笔。”
……
“白云城乃是上元古国所属城池，白云城主乃是元婴中期修为，上元古国的皇室老祖则是化神修士。”
“此处地域，名为黄丘平原，有上百个类似的国度。”
陈胜心中暗暗惊叹。
当真是不到灵界，不知道高阶修士有多少，站在下界顶端的化神天尊，在此处便常见起来。
“即便有些小国并无化神，列国加起来，也有数十位化神尊者！”
在灵界，化神修士虽然能神融天地，却不能体悟天道运转，大千衍变，自然称不得天尊，往往被称作尊者。
很快，市井间的基础情报已收集得差不多，但这些消息真假掺半，还需更专业的渠道验证。
陈胜抬头望去，街角一座三层阁楼映入眼帘，阁楼门楣上挂着“知香楼”的牌匾。
牌匾两侧刻着“闻天下事”“解世间疑”的对联，门口站着的伙计气息凝练，是一位筑基修士。
他刚走近，一位身着灰袍、面色精明的中年修士便迎了上来，正是知香楼的掌柜，金丹后期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