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陈氏商会愿以优惠价格,为天都峰提供各类灵材,同时也希望能在听雨坊市设立据点,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陈胜闻言,微微点头:
“可以,具体的细则,你与坊市的管事商议便可。”
对于这种互利共赢的合作,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秦道雷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脸上露出喜色:
“多谢道友成全!我陈氏商会定会拿出诚意,绝不亏待道友。”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从灵材价格聊到千峰山脉的局势,谈话颇为和谐。
秦道雷发现,这位听雨道人虽看似冷淡,却心思通透,对许多事情都有着独到的见解,不禁心生敬佩。
“在下告辞了!”
事情谈妥,秦道雷起身告辞。
陈胜起身相送:
“道友慢走。”
看着秦道雷离去的背影,陈胜心中默默思索:
“烈元道荣、雄贵华顺……看这辈分,应该是秦烈风的孙辈,难怪眉宇间如此相似。”
上一世的秦烈风。
那时陈胜突破炼体四重,在万象楼摆下宴会,秦烈风便是跟随赵金虎前来祝贺的三位长老之一,另外两位是黄清虚和李百谷。
后来他成就真传之名,权势日重,这几人也是最先投效的,算是他手下的元老人物。
再后来,赵金虎、黄清虚两人远走西疆,开辟家族基业。
其余两人依旧留在宗门,陈胜为两人调换了司职,让他们在风华仙城轮值,同时充当陈氏商会的羽翼,为商会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
“一晃多年,故人的子孙也开始独当一面了啊。”
陈胜轻轻叹了口气,想起青华宗的故人,颇为怀念。
……
山脚下,一道身影正焦急地等候着。
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脸型狭长,模样竟与赵金虎有七分相似。
见秦道雷下来,他连忙迎了上去:
“叔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青年名叫赵白鹿,是赵金虎的后人,准确说是赵毅的后人。
秦道雷看着他,轻轻颔首:
“商路已经定下了。”
赵白鹿闻言,脸上露出喜色,但随即又皱起眉头,迟疑地问道:
“那少主交代的事情……”
秦道雷摇了摇头:
“这件事我没提。”
他看着赵白鹿,语气郑重:
“白鹿,你我两家世代交好,叔父也不瞒你,我修了凌霜主母赐下的宝瞳,能窥人气机。”
“那位听雨道人不简单,其一身剑气如虹,我仅仅是窥探,便心生寒颤,多半是修行了什么厉害的神通。”
赵白鹿闻言,不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他这位叔父的斗法能力在商会可是排得上号的,能让他如此自愧不如,可见那位听雨道人的实力有多恐怖。
秦道雷继续说道:
“此等人物,皆是真道种,不辟家族、不传宗脉,孑然一生,所求的无非只是道途。我便是替少主将他招揽过来,也担心他日后反噬。”
赵白鹿却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敢?我陈氏商会背后数位真人,势力庞大,他一个散修,难道还敢与商会为敌不成?”
秦道雷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若是利益足够,对他结丹有益,他有什么不敢的?更何况,我们能给的东西不多,无非是一些结丹感悟,大概率是招揽不来的。”
赵白鹿依旧不相信,心中暗自猜测:
“叔父莫不是担心那人得到少主的重用,威胁到他的地位,这才故意夸大其词。”
他却不知,秦道雷说的全是肺腑之言。
在迎客厅中,他从陈胜身上感受到的那股剑意,绝非寻常筑基修士所能拥有,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锋芒,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束缚。
这样的人物,又岂会甘心屈居人下?
秦道雷看着赵白鹿不以为然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明白其中的厉害。
他只希望,这位年轻气盛的晚辈,日后不要因此惹上祸端。
两人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坊市的人流中。
而天都峰顶,陈胜正望着远方的天际,眼神深邃,随着他此世的地位提升,会见到越来越多的故人,乃至是故人之后。
……
千峰山脉深处的一处荒僻山林,正被一层淡淡的阵光笼罩。
阵法之中,却是一处洞府,浓郁血气弥漫。
进去的通道被层层藤蔓遮掩,藤蔓叶片泛着诡异的紫黑色,沾染着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那是修士精血混合着毒瘴的气味!
洞府内部,数百个半人高的黑色陶罐整齐排列,罐口用诡异的黄符密封,符纸边缘已被血气浸透,呈现出令人心悸的暗红色。
罐身刻着扭曲的符文,符文缝隙中渗出绿色的气泡,破裂时散发出滋滋的轻响,伴随着细碎的骨骼摩擦声。
透过陶罐的缝隙向内望去,每只罐子里都冒出一颗诡异的人头。
这些头颅的主人曾是气息深厚的修士,从身上残留的灵力波动来看,不乏练气后期乃至圆满的好手。
可此刻,他们的四肢已被齐根斩断,残存的躯干被特制的锁链捆在罐底,全身法力被数道黑色符文封禁,连引气自爆都做不到。
毒坛中的墨绿色药汁正缓慢侵蚀着他们的肉身,每一寸肌肤都在溃烂与重生间反复煎熬。
大多数人早已没了挣扎的力气,双目空洞,面露麻木,唯有偶尔抽搐的嘴角,证明他们还活着。
洞府最深处,三只更大的陶罐散发着筑基修士的气息。
他们头顶插着三根婴儿手臂粗的黑色魔钉,钉身刻满了噬神符文,正源源不断地吸收着罐内修士的神识。
左侧陶罐中的修士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铁链撞击罐壁发出哐当巨响。
他名叫陆大海,曾是清远陆家的老祖,筑基初期修为。
此刻他的半边脸颊已被药汁腐蚀,露出森白的颧骨,可眼中却燃烧着熊熊怒火:
“玉道人!你这畜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七年前,一位自称玉道人的修士找上门,许诺传授他能突破瓶颈的魔功,条件是帮他收集练气修士的精血。
陆大海被诱惑冲昏了头脑,亲手将周边七个小家族的修士送入对方手中,炼制成人丹。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玉道人竟是筑基后期的魔修。
事成之后,对方反手便将他擒获,屠戮了陆家满门,连俗世的族人都没放过。
此刻回想起来,陆大海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悔恨的毒液比罐中的药汁更让人痛苦。
若不是自己利欲熏心与虎谋皮,陆家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呼——”
一阵阴风凭空卷起,洞府内的血气骤然沸腾。
一道血光从洞外遁入,落地时化作一个白面书生。
他身着月白长衫,面容俊朗,手中却提着一杆丈许长的血色幡旗,幡面绣着密密麻麻的人脸,风吹过时发出无数细碎的哀嚎。
正是陆大海口中的玉道人。
他缓步走过陶罐阵,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罐口的符纸,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不错,这批药引的精气快酝酿好了。”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与洞府的血腥气形成诡异的反差:
“尤其是这三位筑基道友,神识醇厚,用来炼制‘血神幡’的核心再好不过。”
听到这话,陆大海的头颅再次剧烈撞击罐壁:
“玉道人!你不得好死!天道轮回,你迟早会遭报应!”
玉道人转过身,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语气却冰冷如霜:
“陆道友何必聒噪?”
他屈指一弹,一道黑色符文落在陆大海的陶罐上,惨叫声顿时戛然而止:
“修行之道本就弱肉强食,当年你收割那些小族时,不也觉得理所当然吗?”
说罢,他袖袍一挥,一道隔音阵法凭空出现,洞府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符文流转的轻响,反而更显阴森。
玉道人从储物袋中取出八个新的陶罐,罐内盛着乌黑的药汁,散发着比之前更浓郁的毒性。
他将陶罐摆在空地上,指尖划过罐口的符文,眉头微微蹙起:
“人手还是太少了。”
玉道人轻轻摇头,许多杂事都得他亲力亲为。
令他不由想起那两个愚蠢徒儿,还有差点就能骗到手的黄风老祖,以及那一片家族精血,他心中泛起一丝烦躁。
他抚摸着血色幡旗上的人脸,眼中闪过刻骨的恨意:
“若不是听雨剑主多管闲事,贫道的血神丹、血神幡早已大成。”
“三颗筑基大药,足足耽误了贫道十余年道途,这笔账,迟早要跟你算清楚!”
就在这时,腰间悬挂的血玉突然亮起红光,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玉道人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对着血玉深深跪拜,直到那股威压减弱,才敢大口喘气,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徒儿…徒儿在。”
血玉中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
“为本座收集二阶体修精血,最好有特殊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