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雷光开始向着这尊女体的全身蔓延而去,自其身躯上传来无数道哀嚎、惨叫、呻吟和欢笑之声,剑锋上的魔躯消融坍塌,压向清戊之躯。
愁汐却已经再度祭剑而来,黑潮翻滚,当即斩下,威势之盛远远胜过先前,几乎抽干了她的法力。
眼下无暇调动灵器法术,许玄的法身随之轰然坠地,清戊之光开始消散,而那一团模糊消融的女体却和他紧紧贴合,纠缠难分。
愁汐再度祭剑,似有犹豫,不知该不该此时斩下,骨节捏的发白。
两具法身开始同步破碎消解,化水白脂和清戊之气四散流转,震动四野,却都被天上的青叶挡回。
许玄仰面朝天,手中执剑,死死钉住骑在他身上的魔躯,自那化水白脂中窜出一条条蛭子,欲要噬咬他的血肉。
丹霆洞穿了那女魔的腹部,使其不得再下,而对方的面部已经变作一张恐怖骇人的魔口,内里是层层环绕的玉齿,缓缓收缩,
芷惜的状态极差,魔躯之中满是雷霆灾劫,又有剑意不断斩出,引动天劫,可她却生出一股怪力,将身下之人按住。
“许剑仙好生绝情,欺负我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
在愁汐的剑意相助之下,魔土再次勾连而上,让芷惜在这种性命破碎的情况下仍能施展神通,未曾陨落。
‘来不及施展剑术’
许玄心念急转,对方此人,以【司劫】效用必定最好,可在愁汐的助攻之下,自己根本来不及施展此术。
眉心天眼再度凝聚光华,太阳之威灼灼欲发,这几乎是他最后的法力了,正在犹豫是否动用。
“你可知道,大人一直——”
她话语戛然而止,天中升起一轮金月,肃杀之气盈满天中,为太白,为故金,金蛇盘于月上,冷冷看来。
一柄金白长剑如虹坠落,柄上的金鳞缓缓舒张,如若有灵,飞斩而出,直指愁汐。
金气暴动,让这女子法躯好似遭了千万刀剑砍杀,血雾漫天。
芷惜愣住了,她的心中生出一种极深的恐怖来,让原本谋划得成的喜悦都散尽。
‘是的.度生,只说了保我,没有——’
一身金袍的男子御风而下,神色轻佻,金鳞重归手中,他缓缓捡起地上仅剩头颅的愁汐,毫不在意地扯着对方墨发。
“你敢!”
芷惜发出阵阵啸叫,魔音滚滚,可下方却有一道金华爆发,瞬息冲出,让她的魔躯轰然消解。
鬼气暴动,将她的魂灵拘出,向北而遁。
许玄抬首,见那女魔的腹部似有一道极为模糊的化水之胎,隐约跳动。
砰。
什么事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愁汐的首级骨碌碌地滚动到他脚下,那张清冷秀丽的面容上露出惊愕之色,点点轮回之光生发在上。
万金上前,微微一笑,金鳞落于许玄手中。
“不必留手,风延败了,穆武山已牵制辽军主力,大可施为!”
滚滚血云自远处升腾而起,化作龙蛇,却被浩荡的真炁之光伏压而下,威势浩荡,比先前稀山的动静还大。
许玄抬手,金鳞,丹霆,两柄灵剑随心而动,交转斩出。
一线银光抹过,远处尚在争斗的白貌被交错斩开,连一声哀呼都未曾发出,当即化作血雾,妖躯在金气和雷霆之中化作飞灰,四头黑蝗随即跌落,失了灵性。
北斗再明,四星相连。
天中的青狮、红鹫此时具都心生出寒意,只觉一股骇人至极的剑威缓缓对准此处。
天中却传来一声带着怒意的低喝:
“太真.不守规矩,那便别怪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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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0章 旧木之血
黄沙漫天,风云呼啸。
天上青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沉甸甸的净土光华自太虚中挣脱,而恶土的声音越发冷了。
险关摇动,金雷飞蛇阵旗簌簌抖动,极为深重的压力自高空之上传来,使得太虚一寸寸破碎,华光和梵音自其中不断涌出。
净土如活物,自边缘生出无数张金色大口,皆生兽齿,啃噬周边,将天上的雷云离晖吞了个精光,连带着诸多天兵也入了金口,化作黄尘。
青啖和朱飱纷纷归位,化作兽首人躯,念诵经文,身旁的黑色蝗虫震荡不已,不断衍化,密密麻麻,如同海潮,刺耳虫啸回响不断。
梵音大作,华光冲天,这一座净土迅速落下,大漠开裂,显出一无光深渊,自其中缓缓钻出一尊异兽,大如山岳,高逾云气。
此兽如羊,披着尘纱,角以铜凝,毛为金铸,黄瞳冷冷,睥睨四方,朵朵业火凝如莲花,落在蹄下,将其托起,似乎天地间的邪异贪食之气都落在其身。
其口微张,内里隐隐显出一尊华美威严的黄泥塑像,轻念梵言,散着清净自在之性,朵朵愿力金莲生发在地。
兽背之上则又有一座青色玄宫,威严神秘,枯荒和丰岁之气交织,散着仙家气象。
宫门前另悬一玉匾,所书为【青羊玄肆】,两侧分以青布垂联,为【时节在蕴】和【玄羊出地】。
一身青底黄纹道袍的男子御风落在兽脊之上,容貌神俊,仙气飘飘,目光凌厉,扫视四方,淡然念道:
“法界缘起,事事无碍,一心二门,不变随缘。”
天地开始波动震荡,无数因果缘法,在这一片净土之中回环融洽,每一名修士的性命都开始焕发明光,倒映出在场其余所有人物的身影。
如同珠帘展开,每一名修士都是一颗明珠,倒映出无数影子。
青木高举,龙气弥散,自太虚中显出遗梨真人的身形,甲木长青之性显化,播撒青光,护持诸修,升起和天中的佛光相抵。
神通,【任春秋】。
作为甲木一道的身神通,此法不单单能加持己身,还能护持他人,使之不染外邪,维持本性,以甲木长青之光护体,堪称玄妙,可眼下却落了下风。
青光被那净土生出的一金色兽口啃噬,引宝木枯萎,异兽两旁的妖释催动宝器,合力祭出一黄布袋子。
此袋鼓动,天地间霎时有黄风大作,吹得青木摇晃,枝叶摧折。
兽脊上的叱石道人带着一丝嗤笑,抬手而起,十来名天兵便坠入净土之中,一声不吭,叫兽口吞尽。
天地昏暗,诸光照入,因果缘法被牵连一体,遗梨真人的身上顿时有道道伤口显化,法衣破碎,如遭啃噬,精气被吞。
这位青华宗的大真人目光稍凝,语气渐肃,轻震手中的龙头拐杖,只道:
“十玄缘起,六相圆融,【无尽缘起法门】,你.已经可成尊了。”
天地间一片寂静,什么元罗星辉,神道香火,甲木灵光,统统都被这一片净土之中的缘法压制,兽脊上的着青黄法袍的道人冷冷看来。
“杀我座下一大士,太真.当我好欺?派了个行将就木的五法,觉得能压我一头?”
他傲然立于兽脊之上,背后的青羊玄宫熠熠生辉,蕴土枯荒和丰岁之光循环流转,反倒是他更像是什么仙道的大神通者。
许玄持剑而立,看向上方,即便此时手持金鳞、丹霆二剑,他也感到一股难以逾越的差距,对方的境界实在太高,外力难以抹除这差距。
他或许能借着灵剑之力,斩开净土,伤及对方,但在那之前自己必然会先死。
内景之中,少阳金白之光涌动,天陀悄然感应,语气渐沉:
“华世一道,本修古释这恶土虽借净土,却已得悟,无愧菩萨之称,可和古舟上僧一论佛法。”
和往生不同,华世还保留着诸多古释的痕迹,眼下为求入世,才用了净土之法,根本还是在于【法界缘起】,讲求互为缘起、互摄互融,是最为高深的因果缘法之道。
恶土在主持净土,因果干扰的情况之下,却修成了这连古释都难以参悟的【无尽缘起法门】,这才是让人心惊的地方。
“我昔年虽听过他的名号,却未想此人已经走到这一步,成尊只在咫尺之间。”
天陀语气感慨,对方由仙转释,在古今两条释道上都取得了极大的成就,古来都极为少见。
甲木之气蓬勃而生,引郁宝木的树身之上生出道道蛟蛇鳞片,撑天而起,抵挡净土,带着极强的破阻开障之威,要冲出这一片净土。
神通,【凌云木】。
遗梨神色肃然,作为真正同恶土交锋的人物,他才能深切感受到对方修为境界的恐怖。
作为昔日蕴土五法俱全的人物,距离金位只有一步之遥,却果断投释,这位恶土菩萨的心思,无人能知,修行至今,即将触及尊者之境,却又止步。
黄羊异兽此时动了,背上的青羊玄宫门户开启,自其中悠悠转出一口大鼎。
此鼎形制古老,以青铜浑铸,刻画先民祭祀之图,妖魔精怪之形,居中位置则是一作破土而出,半人半羊的神像。
其中似有无数白骨尸骸堆积,血流如河,内里传来无数哀嚎惨叫,隐隐可见一尊半羊半人的魔躯沉在内里,恶煞冲天。
“【幽羊饲鼎】!”
遗梨目光灼灼,神通变化,甲木长青之气却逐渐黯淡,眼下仅能护住自身周围。
他当即暴喝:
“神部先退!”
密密麻麻的黑色蝗虫自鼎中钻出,如同海潮,诸多天兵被吞噬殆尽,连一点骨血都不差剩下,而这万蝗噬身的伤势又迅速落向几位紫府。
朱雀神羽祭起,离火汹汹,可那异兽之口微张,内里的黄泥佛躯轻唱了一声佛号,净土大盛,压过离光,让神道香火的支援也随之减缓。
杏攸最先遭到反噬,法躯炸开,血雾弥散,当下显露原躯,直向着险关之中坠落,离火熄灭。
痛苦的龙啸之声紧随着响起,西无涯的大半龙躯都被什么东西啃噬殆尽,白骨森森,极为骇人,由一旁的青琅勉力护着,退回大阵。
霄雷之光涌动,濯邪催动神通,护着诸修归于险关,面沉如铁,一语不发。
事至如今,恶土才肯施展手段,积攒数千年的修为显露,稳稳压过诸修。
“走。”
万金语气沉稳,将地上一女子首级捡起,金鳞归于鞘中。
到了这一地步,只有最顶尖的修士才配立身战场,其余之人,都是累赘,也仅有那位遗梨大真人能阻挡。
许玄再度祭剑,斩开净土,他身上的伤势也不算轻,还需压制那化水魔光和黑潮剑意,自然不会在此硬抗。
二人行出,御风飞遁。
身后的净土则开始继续蔓延,逼得诸修继续向外退去,直至漫天黄沙卷动,彻底淹没了青壤,不见内里景象。
一片寂静,这位恶土的手段太过惊人,使得在场的修士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忧虑。
那位遗梨真人,真能抵住?
天地间隐有龙吟之声响起,滚滚木气生发,枝叶遮天蔽日,最终是一道龙形青光腾空而起,破开净土,光辉内里则裹着一滴晶莹的青血。
比净土还要恐怖许多的气机生发,太虚破碎,以青壤漠野为中心,方圆百里的大漠皆都开始生发草木,枝叶繁茂。
一瞬之间无边无垠的大漠皆都变作青色,那片净土开始扭曲坍塌,风沙落下,居中的黄羊之兽则被压得瘫倒,四蹄跪地。
数千年的积累,古今法门的参悟,种种因果业力,却都被这一滴青血压制。
青袍道人,黄泥佛身,鼎中魔躯,这三者此时齐齐抬首,看向那一滴龙形青光中的血滴,语气冷冷,只道:
“真君之血,你青华藏了这般久,还是不是要动用?”
纵然净土破碎,真性被压,可恶土却像是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并未退却,反而是让身旁两名妖释全力催动【幽羊饲鼎】。
遗梨看向下方,轻声一叹:
“弟子季望梨,恭请【孟章郁木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