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归尘看着她笑了笑:“你可能觉得我疯了,还会有些怕我。但那是因为你现在的病还没好,也不急,过两天你好了,你也就不怕我了。薛姑娘你稍等等,我再把屋子收拾收拾——你现在什么感觉?”
“我不怕你,李先生,我现在感觉还可以。”
“嗯,再过上半天你就会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可能还会分不清现在和过去哪个是真的。不过你是修行人,心性要比普通人好,这倒是难不住你。你就当是在打坐修炼好了,能叫自己入定就更好了。”
他说了这话就走进屋子,把里头的杂物都一趟趟地运出来,堆放在西墙根。那里原本埋了屋子里的尸骸堆成个小土坡,李归尘现在把那些杂物也堆上,看着就很像是一座正经的坟了。
清理完了杂物,他又走到后院。过了一会儿一趟一趟地把木板往院子里搬,又选了些长的、量着角度,在屋子上头搭出屋顶,再用些荒草、碎板子之类的盖上去。
薛宝瓶在地上看着他这么忙活了一会儿,忽然瞧见他捧着一个大花瓶从后院快步走回来,脸上很高兴:“薛姑娘,看我找到了什么?”
那就是一个大花瓶,上面绘着五福的图案,但已经被火熏得发黑了,立起来大概到李归尘的胸口。她不知道他想干嘛,但也只能说:“没想到这个没碎。”
“是啊。”李归尘高兴地走到院子东北角——那里有一口井。他探头往里面瞧了瞧,似乎想要打些水洗洗花瓶,但看了一眼之后就把脑袋缩回来,对薛宝瓶说:“薛姑娘,往后你不要来这井里打水,最后也别往里面看。你等等我,我出去一下。”
于是他就拎着花瓶走出去了。薛宝瓶在心里数着,数过了三十个数,立即试着叫自己动起来。
她只有一个脑袋了,但脸上包裹着的那些蠕动的肉条已经渐渐同她融为一体。之前这些东西动的时候,她就只觉得浑身恶寒,要非常努力才能忍得住不叫出声了。现在它们倒是不怎么动了,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全身麻了人,正在慢慢恢复知觉——所感觉到的就是那些肉条。
她试着去控制其中的几条。但像是脚麻了的人连走路时脚掌放没放平都不知道,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叫它们动起来……
有。
她的脑袋一歪,从那块帕子上滚落了。她心中一喜,立即再试着操纵那些肉条叫自己挪动起来。人的一只手上有五根手指,动手指的时候用不着特意去想。她现在能操纵的肉条虽然不能像感觉手指那么清晰,但也是用不着刻意去想的——大概十七八条,心念起的时候就开始慢慢地蠕动,于是她的脑袋也就慢慢滚动起来。
李归尘不知道去哪里了,薛宝瓶花了差不多一刻钟才挪动五六步的距离。可她现在对那些肉条的操纵越来越熟练了,渐渐的,她能用其中的几条把自己的脑袋撑起来、像脚一样走了。
她没想好只剩下一个脑袋该怎么办、又该往哪儿去,但只知道李归尘可能跟李无相、徐真一样危险,现在先逃了再说!
她这样慢慢地走到了院子门口,瞧见外面的断壁残垣了。她停下来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于是开始试着攀过门口堆积的碎石。
但就在这时候,哒哒的马蹄声在身后响了起来——白马走过来了,把嘴一张,将她的脑袋衔在口中重新放回到那帕子上,自己又走到墙边站定了。
忘了这匹马了……它不一定是马呢!
薛宝瓶就不敢再动。又过一会儿,李归尘提着洗干净的大花瓶走回来了。他看了看白马,又看了薛宝瓶一眼,脸上的神情还是很和气。把花瓶放在地上,又走到薛宝瓶面前说一声“得罪了”,将她的脑袋捧起来放在花瓶口。
这花瓶的大小竟然正相当,刚好叫她的脑袋陷进去一半,只露出眼睛和鼻子出来。
李归尘退后半步看了看,似乎觉得很满意:“不能把你放在地上,地上的灰太大、味道不好闻。咱们说话也不方便。就委屈你在这里待上两三天,正好你身子新生出来的时候——我倒是没什么,可你自己看了只怕会不喜欢。在这里正好,不会磕碰到,也不怕有尘土。”
说完这话又将薛宝瓶的脑袋轻轻捧了起来,把缠她脸上的那些肉条一条条捋顺,都塞了进去:“现在就好了,咱们只要再等等。”
薛宝瓶不知道他刚才是不是看见自己做了才这么干,但就只说:“好,多谢李先生。”
接下来的三天,薛宝瓶原本还想找机会逃跑。因为按着李归尘的说法,她的身体是会慢慢长出来的。可到了当天晚上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应该是做不成了。
因为她的意识开始混乱了,就像李归尘说的那样,开始分不清过去和现下。有的时候能想起自己的处境,但有的时候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到李归尘那张酷似李无相的脸,就会觉得现在还在金水,是李无相正在小碗或者花瓶里,用他的血把自己给喂养大。
这种混乱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一天半。是等到第二天的晚间的时候,她才忽然觉得脑子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了——像一个人忽然从梦中惊醒。
她还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了。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禁锢着,难受得不行。不过相比于头脑的情况,这种难受倒是可以忽略了——她觉得自己全都想明白了。
从小到大,很多从前忘记了的事情全都想明白、看通透了。
譬如说赵傀刚来到金水的时候……那么明显,那么明显的不对劲,爹娘怎么就没发现?她把赵傀的模样记得一清二楚,就连他的脸上有几条皱纹记都清清楚楚。
她也想起李无相了……没错,他不是妖,他就是个人。他也不是来自东陆,他是因为徐真的神通入迷了。其实自己也是的——徐真的那种神通叫自己觉得自己跟李无相并不想干,最好只考虑自身安危,这种念头曾经在她的头脑里主宰了一切,因此才慌不择路地逃了。
还有李归尘——他一定跟李无相有什么关系,而且,应该跟司命真君有关!他身上的肉都割不完的……这几天他往花瓶里喂的全是他自己的肉!
修行人再无中生有,也总要有个倚仗的,这一天半李归尘往花瓶里喂了多少?只怕把他身上的肉全剃了,不算内脏,都不够!可他就是能长出来……这分明就是灶王爷、司命真君的神通啊!
她觉得自己从前是入迷着的。这不是说被徐真影响的时候,而哪怕没有之前,也是一样。
她觉得世上人人都在入迷——因为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情感,都是没法儿不偏不倚地去想事情、去做事情的。
可现在,她感觉自己像是从一层笼罩在世人身上的迷雾中跳出来了,在很清醒地看着自己,看着其他人。
师父说得没错,李无相对自己的确不是喜欢……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他的确对自己很好,但跟曾师父同自己一路走来时的那种好没什么区别。他的确会为救自己去上刀山、下火海——她觉得自己也会的。可这还不是那种喜爱,而更像是一种责任。与其说是男女之爱,不如说是兄妹之情。
而自己对他呢?她现在清醒得可怕,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立即有答案了——他是个好人,不会害自己。他要是遭难了,自己立即就会赴汤蹈火。但除此之外没别的了,自己想要的不是在金水的那个小家,而是……而是……她说不好,她觉得就在哪里,还没找到,可是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这些念头在她猛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冒出来了。而这时候李归尘正坐在她的对面,观察着她。
“薛姑娘,你这是醒了?”
薛宝瓶现在不怕他了,反而有点儿同情他了。李归尘要是能把他像治自己一样治好,脑袋也就不会那么迷糊,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醒了——”
她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李归尘笑着点点头:“你别急,现在应该能感觉到你身子了吧?不过还没长好。这时候是最要小心的,因为说起来,这花瓶就像是你的皮囊一样,里面还软弱得很。再等等,再等一天半吧——你现在还觉得李无相是东陆来的大妖吗?”
薛宝瓶试着摇摇头,然后发现可以:“他不是。他就是个人,被赵傀害了,又被我救了。他也不会害我,反而是他现在遭难了。李先生,等我好了,我陪你一起去救他。”
李归尘笑了一下,拍拍手:“好啊,好啊,你是真的醒过来了。”
这么笑了之后,神情又有些落寞:“唉,只可惜我不能把自己治好。”
这没法儿安慰他。薛宝瓶还在想真见到了徐真,李归尘到底会怎么样。不能叫他多想这个……“李先生,你这两天有没有打听大盘山那边怎么样?李无相和徐真怎么样了?”
说到此时,李归尘的神情肃然起来:“照理说这边离大盘山很远,几乎没人往来,消息是难打听的。可是昨天,消息送上门来了——你说的那个大妖王徐真,该是建立起了一股势力。神刀门归顺他了,而且人多势众。就这么些日子,神刀门的人都已经来到业皇岛了。”
薛宝瓶有些吃惊。但细细一想,从自己离开大盘山到现在已经六七天了,徐真的本事很大,而李无相又入迷了,觉得他自己是徐真的弟弟。他们两个人齐心协力,只怕天下间是难有对手的了。神刀宗主郑镜洗原本就是个软骨头,归顺徐真倒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来这边做什么?找我的吗?”
李归尘摇摇头:“不好说。神刀门的人……很怪,都很怪。我听说神刀们原本只有几百个弟子,这么短的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那么多,差不多到处都是。而且看样子也都是中了徐真的神通,入迷了——跟你和李无相应该还不一样,说是行尸走肉更恰当一点。”
他压低声音:“我今天上午,就见了十几个。个个表情都一样,到处找东西,不说话,板着脸,一刻都不停歇地走,好像不知道累。他们彼此之间倒是会交头接耳地说话,但也不是说话,而是做手势……诡异得很。”
这听起来真的是很诡异……
薛宝瓶刚要开口,李归尘脸色稍变,抬手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嘘的动作。
薛宝瓶心中一跳,立即闭口不言。她看到李归尘在对自己使眼色,似乎叫她往地上看,她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可只看到了地上的两只蚂蚁,碰了碰头,又一前一后地爬出去了。
李归尘自始至终都在死死盯着这两只蚂蚁,等它们爬出去了,他才立即起身贴着墙壁,飞快探头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才微微出了一口七,皱眉看着薛宝瓶:“你瞧,就像刚才这两个一样,不说话,只打手势。不过就像我说的,该是都入迷了,除了他们想要找的东西什么都不在乎。真怪,他们到底要找什么?”
月初休息一天,上个月的全勤拿到了!
这个月继续拿全勤!这都不叫事儿,老弟!
第363章 神刀门弟子
薛宝瓶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从李归尘脸上收回目光。她开了口,觉得自己声音听起来很干涩:“李先生,你刚才说的神刀门弟子,是穿着黑衣服的吗?”
李归尘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问题很奇怪。没答她的话,反而走到她面前蹲下来,盯着她的眼睛:“怎么了,你的眼睛是看不清颜色了吗?”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薛宝瓶面前晃了晃:“能看清楚这是几根吗?”
“一根。”薛宝瓶觉得心里突突地跳。她是真说不好李归尘现在的状态啊……他平常说话、做事,都非常非常正常,就是个极为细心的谦谦君子。现在想到之前他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这事,她倒是也能理解了。自己那时候入迷了,如果要自己来做决定,应该是要说不的。那李归尘就得大费周章才能叫自己同意——对待脑子不清醒的人,越是尊重他的意见越可能麻烦,这一点她是懂的。
可今天,就在她觉得之前不正常的不是他、而是自己的时候……又搞了这么一出。
所以她觉得李归尘这种正常又温和的样子又变得吓人起来了,她真怕他下一刻就露出狞笑,或者忽然又做点儿什么!
于是她赶紧说:“我的眼睛没问题,就是……李先生,我觉得那两个人的样子有点怪。”
再小心翼翼地补充一句:“你不觉得,他们两个,就这么走到咱们这屋子里,还对咱们视而不见,这种事很怪吗?我就是说,咱们两个看起来都是修行人,他们两个都不怕的吗?还就这么走了?”
李归尘这才“哦”了一声。他站起身走开,笑了:“你是说这个啊。对,是很奇怪。我昨天头一眼看见他们的时候就也觉得奇怪,不过知道他们是神刀门的弟子之后就不奇怪了——薛姑娘,你想想你一两天之前。那时候你还莫名其妙觉得李无相就是东陆妖族。这些人神刀门弟子的情况应该差不多,是入了什么迷了,可能除了他们要找的东西之外什么都不在乎。”
这压根儿就不是一码事好吧?“相信李无相来自东陆”这件事也算是合情合理的,至少在事理上是说得通的。而且有问题的也不是这些“神刀门弟子”,而是李归尘你为什么不会觉得他们跑到屋里来转了一圈又走出去却什么都没问——这件事很奇怪?!
李归尘入迷了。薛宝瓶这时候已敢肯定了。
她试着做最后的努力:“李先生,你跟他们交过手吗?”
李归尘摇摇头:“没有。我怕打不过他们。”
“打不过?”
李归尘看着她笑了:“我是有一点特殊的本事,但要论生死相斗的话,我只怕还不如从前的你,所以我没敢出手,不想惹到他们。对了,说起这个事情,你现在有感觉吗?你是没什么修为的了。”
薛宝瓶已经感觉到了。不过她活到现在,所经历的事情没有几件顺遂的,因此觉察这一点之后并没有太在意。前些日子中了妖王的神通,前天被砍了头,今天发现李归尘不正常了,“修为全失”这种事与之相比,简直太平平无奇了。
她就点点头:“我知道。但也没什么,我再修行就好了。”
李归尘赞许地笑起来:“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也是最对的。那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心思豁达,头脑里也没有从前的那些纷扰杂念了?”
“是……很多事情我都想开了。”
“因为你现在就像是赤子婴儿了。”李归尘叹了口气,“从前我们剑宗修真仙体道篇的时候,就是先要炼体,想要把自己的肉身修炼到这种状态。可那太难了……一个人,心里总会有许多事,何况一边炼体一边境界还在进展着,总会有些东西淤积下来。”
“你现在倒是不同,宛若新生了,正是我们剑侠追求的剑心通明的状态。你现在再修行,应该会比修为全失之前更快到金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李归尘正常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薛宝瓶是真心实意感激他帮自己破了迷。现在又了听了这话,她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就眨眨眼:“多谢你了,李先生。”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薛宝瓶只觉得自己身上又麻又痒,很像是一个人的腿脚麻了,然后慢慢缓过来的状态。不过那种状态只要一小会儿,她却忍受了整一天。到这时候她知道李归尘为什么把自己装在大花瓶里了——要不是有这个花瓶困着、叫她不能动弹,只怕会比现在更难受。
不过她全部的心思都在李归尘身上。她在观察他的反应——蚂蚁窝这东西很常见,尤其这种荒废了的宅子里,蚂蚁就更常见了。
每当有蚂蚁爬进来,李归尘就会变得警惕、就会用眼神示意自己不要轻举妄动。除此之外的时候,他一般都在外面晒太阳。白天晒太阳,晚上晒月亮,好像在吸收日月精华。薛宝瓶就忍不住想,这个李归尘会不会也是个妖?被李无相救过,于是变成他的样子?
等这一天过去,到了夤夜时分,薛宝瓶知道自己已经长好了。
李归尘半个时辰之前就告诉她快了,还把她身上之前穿的软甲擦洗干净了放在地上,自己走出去到了院子里静坐。
她身上的麻和痒逐渐消退,随后像是忽然从梦中醒来,她觉得手脚能动了,就像是新长出来的躯体一下子跟大脑连接上了。
她被花瓶困住,难受得不得了,但知道自己这样子是撑不开的。就一边在花瓶里扭动,一边想要不要喊李归尘进来?可就在这念头生的一瞬间,只听着一声脆响,厚瓷花瓶碎裂成几大块,她一下子摔在地上。
没半点儿无力或者虚弱的感觉,她立即跳起,觉得自己像是吃了个饱饭、睡了个好觉。她赶紧蹲下来捡起衣服穿好了,穿衣的时候借着外面洒进来的月光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真像李归尘所说,宛若婴儿。可皮肤虽然柔软娇嫩,却似乎很结实。她穿的软甲是皮甲,说是软甲,可好的皮甲也是硬邦邦的,敲击起来还会有金属的声音。胸甲的边儿刮到了她的胳膊,但连一点划痕都没留下。
等她穿戴整齐、把佩刀重新系在腰带上、把小剑重新系在手腕上,就轻轻迈步出了门。
李归尘正在门外的院子里躺成个大字,手脚心摊开朝天。见她走了出来也没起身,只微微抬起头看了看,笑着说:“你感觉怎么样了?”
薛宝瓶朝他一拱手:“多谢李先生。”
她毕竟修行过,已知道自己如今这种状态有多难得。周身气机圆融,先天一炁未失,甚至力气、五感,都比从前强了不少。她的修为没了,但功法还在脑子里、跟曾师父学的刀术也没忘,未必比从前弱多少——李归尘是真的做了件大好事。
李归尘就又笑:“明天我出发去找李无相和徐真,你还要不要一起去?”
薛宝瓶也笑了:“我去。”
“好,那今晚你好好歇歇——”
“李先生,我带的那个孩子呢?”
李归尘朝站在墙边的白马一努嘴:“她你倒是不要急,你这回得了好处,她也是有的。只不过她的要慢一些,再等上几天就差不多了。”
在这种事上,他应该不是疯的。薛宝瓶就点点头:“也好。那我先出去走走——我这几天闷坏了,我想透透气,还想出去看看神刀门的人。”
“你……唉。”李归尘叹了口气,“你想去看就去看吧,但是你要小心。”
他说了这话,抬手往墙边指了一下:“这几天,据我观察,他们已在本地招揽了不少人,发展出不少分舵了。”
薛宝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的是墙边的蚂蚁窝。
“这些神刀弟子入迷太深,已经不太像是人了。不过如今这世道出了什么怪事都不稀奇——我这几天要看着你,走不开,只能看着咱们院子里的这个分舵里的人。我现在也还走不开,我这个修行的办法有点麻烦,你想出去看就去看吧,徐真的神通这么强,我真怕自己这几天也被他的神通迷了。你现在是通明剑心,很难入妄,也许能看到一点跟我看到的不一样的。”
他说的每一句话听着都很正常,但合在一起就是疯言疯语了。薛宝瓶赶紧点点头,快步走出院门。
一出院子,她觉得自己一下子缓过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