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句话刚出口，一道琉璃光瞬息而至，在他头上盘旋一圈又瞬间消失，下一刻他的头发就一缕一缕飘落。
这一剑直接给他剃了头，风一吹一个崭新的西方教弟子闪亮登场。
这头剃得极为干净，拿剃刀刮头皮都刮不了这么亮。
下半句话被庞天华咽回了肚子，此时他才清醒过来，那鹤妖的剑术和他根本不处于同一维度，不知比他高到哪里去了。
人家展露绝学，都不是一剑切下他一缕头发他却茫然无知以示剑快，而是仔仔细细帮他刮了头皮，没伤他头皮一丝一毫，这他都没反应过来。
这不是剑快而已，这是剑超级快且控制力精准到无以复加。
能替他刮干净头皮的一剑，一招杀一百个他，估计也够了。
“也怪我，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往往不与你们这些冒犯我的小辈一般见识。”
闻瑞俯视着已经呆愣的庞天华，皱眉道：“是我以前太低调了呀，惯出你们这群不识好歹的东西，你可知凭我的身份，就在此地杀了你，你们掌门还得出来跟我道歉么？”
庞天华垂下高傲的头颅，涩声道：“见此神技，才知剑道之无涯，我知错了。”
“小年轻不知天高地厚，不与你一般见识，对你鹤姐说声谢谢。”
“多谢前辈指教……”
庞天华还真就恭恭敬敬向鹤凌云拱手施礼。
闻瑞这才松口道：“看在你孺子可教的份上，送你个修复的办法。把那两半剑拼在一起固定好，记得要拼准了，严丝合缝，放在铸剑炉里烧红，烧上九九八十一天，宝剑就能拼合如初。”
庞天华不知鹤凌云的手段，闻瑞却再清楚不过，那是一爪原子切割，切面平滑度达到了原子级，这种情况下拼好之后静待金属原子扩散，就能粘合在一起，烧红只是加速了原子扩散效率。
由于切割得太精密，并不会损伤断开的剑身灵路，拼好粘合后，又是一把好剑。
庞天华恍然欣喜，再度向闻瑞和鹤凌云稽首，郑重道：“多谢闻宗主，多谢鹤仙子，点化与我，破我知见、嗔痴心魔！”
闻瑞也不再理他，对慕修远道：“走吧。”
慕修远全程围观，看得是头皮发麻，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听师尊的话，与闻瑞交往从未托大不敬，也算结下善缘。
回想起他亲眼所见的紫阳仙宗弟子往日种种对闻瑞不敬之处，不禁暗暗替那些人捏了把汗，心中也不由暗赞闻宗主气度非凡，身边有如此强悍的返虚剑修打手，竟在被那些金丹甚至筑基的修士冒犯时一笑了之。
今日跳出来的庞天华，也只是稍作惩戒，还指点怎么修复损坏的灵宝，果真是大人大量，不与小辈一般见识。
不愧是商人领袖，讲究和气生财，怪不得生意做得那么大。
三人来到一栋五层阁楼前，直接飞落在楼顶缓台，张真人就在这一层满脸堆笑着相迎。
“闻宗主，多谢你对我宗无知小辈的不杀之恩啊。”张真人似是也看到了那一幕，开口就道谢：“紫阳真人掌门师兄执掌宗门权柄，事务庞杂，实在是无暇抽身管束，以至于他的亲传弟子多有放纵骄狂之举，今日终是踢到了铁板，还望闻宗主海涵。”
闻瑞眯起眼，心说你也不是什么好鸟，明显是拿我作筏子收拾掌门的派系，指不定那傻小子就是你暗中派人引过去的。
“好说好说，大人能跟小孩一般见识么。”
闻瑞一言揭过，也不继续这个话题：“我赶时间，还有几家宗门要去，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吧，此次前来拜会，是为了盘一盘账目，催一催旧账。”
说着，他就翻出几块玉简，边看边继续说：“紫阳仙宗历年欠款已经达到了四亿九千八百万灵石，金灵宗最近财政紧张，眼看就要破产，外面天上飘的巨型飞舟都拖出来展销了，这笔账款怎么也该付了吧？”
张真人尴尬地笑着，抚着长须道：“闻宗主，这些年灵石愈发稀少，门下弟子却越来越多，我们的财政状况也不好啊。灵石库早就见底，有心清账，但实在是没有办法，拿不出灵石现货。”
闻瑞一挑眉，道：“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实在不行就拿法宝抵债吧，把你们宗门弟子手里的灵宝收一收都拿过来，我现场估值，勉为其难收下来抵偿债款。”
“这……”张真人收起笑意：“弟子们肯定不答应啊，他们还要靠这些法宝行走洪荒，为宗门做贡献呐，收走了法宝，我们财政状况不是愈发雪上加霜？此乃杀鸡取卵之策，断不可行。”
“那就把你们掌门、长老的高阶法宝拿出来抵债。”闻瑞冷着脸道：“你们坐镇宗门也不常出门，拿着高阶法宝都是摆设，索性变现抵债，也算为弟子们扛一扛事。”
张真人苦笑道：“这老夫可做不了主啊，掌门和其他长老地位或比老夫高，或与老夫同阶，可不会听老夫的话，乖乖献出成道之基。”
“你做不得主，那就带我去见紫阳真人，我与他谈。”闻瑞脸色愈发阴沉：“在下虽是商人，但大小是个宗门门主，来你紫阳仙宗拜山，掌门不亲自出迎，是看不起斗姆元君娘娘创建的金灵宗，还是看不起我爹闻天尊啊？”
“诶~~话，话不能这么说。”张真人见他开始摆谱挑理，气势陡然一弱：“紫阳掌门师兄实在是有事在处理，无暇分身啊，可不敢说对斗姆元君娘娘有半点不敬。”
他都没提闻天尊，因为斗姆元君金灵圣母在天庭的地位比闻仲还高一阶，几乎可以称得上实打实的一字并肩帝了。
天庭神仙们以三清为尊，三清之下便是玉皇大帝与斗姆元君，周天星斗对应的星君和天罡地煞对应的天君，统统归斗姆元君掌管，敢对娘娘不敬，那就是不敬天啊！
“丑话说在前面，你们这笔债也不是白欠的，立下的契约是以青峰山为抵押物，你们若是不还债，根据契约我可以收走青峰山变卖抵债。”
闻瑞面无表情地肃声说道：“当初让你们拿一件道德天尊留下的仙宝抵押，你们不肯，非要用青峰山当质押物，是欺负我拿不走青峰山么？我现在还真有手段拿走这座山，别逼我收了你们紫阳仙宗的道场，好叫你们无家可归！”
闻瑞所说的这段过往，正体现出紫阳仙宗一众长老之狡猾，拿道场基业作抵押，看似还钱诚意满满，实则就是欺负闻瑞一介凡人，就算拿到了青峰山地契，也无力驱赶赖在此地的住客。
哪怕是找来黎山老母撑腰，她老人家总不能抡着棒子把一众道德天尊的徒子徒孙打出去，这就未免太失神仙的颜面，告到各教教主面前，也会先说黎山老母的不是，嫌她行事过于霸道，殴打欺压同道。
如意算盘打得山响，闻瑞还真拿这种无赖手段没辙，即便是现在就算有漓茉仙压阵，也不便主动出手擅启战端。
讨债，占理。
但打人就不对了，除非对方先动手。
这也是一开始闻瑞就劝阻漓茉仙不要出剑破掉紫阳仙宗大阵的原因。
张真人眼神闪烁，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闻宗主，质押青峰山的契约确实是签了，债也到期的确还不上，这真不能怪我紫阳仙宗不讲信用，是大环境不好啊。还请通融通融，不要把事情做绝，免得两教祖师在鸿均道祖面前坏了同门情谊。”
闻瑞耐着性子，冷笑道：“我截教讲究万事万物留一线生机，不到万不得已，断不会把事情做绝。也不是不能通融，我们可以规划一个等额本息偿债计划，分年度、分批次慢慢还，这一次你支付我第一期两千万灵石的本息，明年今日我再来，五十年内还清这笔欠债，这总能办到吧？”
“紫阳仙宗今年的财政额度已经超额，实在拿不出两千万灵石，不然宗门无法正常运转了呀。”
张真人油盐不进，兀自找着借口。
“行。”闻瑞叹口气：“我们会谈到此为止，我已全程录像，金灵宗已仁至义尽，接下来发生什么，后果皆由你宗自负。若你们老祖道德天尊想去找教主们告状，我会把录像备份送你一份，好叫道德天尊拿得出有效证据，免得无凭无据就信口雌黄搬弄是非。”
说罢，他毫不拖泥带水，起身领着鹤凌云腾空而起，飞向了山门外停泊的巨舰。
张真人咽下口吐沫，心中隐隐升起一阵不祥之感，连忙一个缩地术奔向了紫阳洞，前去找紫阳真人汇报。
他与闻瑞这番交涉，自然是紫阳真人全权授意，说不定现场就有传输图像和语音的法宝，紫阳真人在那一头看着呢。
这也是洽谈的基本套路，最大的领导不会率先出面，先由下面的副手应付，实在应付不来才是掌门出面的最佳时机。
第152章 攻打紫阳仙宗
紫阳洞中，紫阳真人正盘膝坐在圆光宝镜前。
圆光宝镜乃是一种远距离探查法宝，身在洞府之内可观方圆千里，但前提是不被对方反侦测咒术或法宝阻隔神识。
宝镜中画面显示的正是悬停在山门外的巨型浮空飞舟，阳光照耀下飞舟反射着金光，看起来宏伟壮丽，美轮美奂。
“真是好大的排场啊，不愧是造出七香车这等绝世好车的金灵宗，炼器底蕴深厚如斯，也不知折价之后多少灵石能买下来。”
紫阳真人的眼睛都被那巨舰吸住，快要拔不出来了。
按说他已成仙，不应对浮世繁华妄动凡心，但成仙成神了又如何，玉皇大帝金銮宝殿排场大不大？出行时金龙拉车的八景銮舆排场大不大？
西方教讲究什么了无挂碍、无色无相、四大皆空，大雄宝殿和金身佛像又造了多少？金砖铺地、金砂求经的排场就小了？武器上都挂满珠宝，唤作七宝妙树。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能拥有这样的出行座驾，将来紫阳仙宗与其他几大仙宗会面，搭乘金色巨舟出场，颜面上得多有光彩啊，祖师爷若是临凡视察，看到了也得夸奖几句儿孙们擅经营不是。
只不过紫阳真人也只能想想罢了，宗门现在的财政状况，实在是有些难以承担这笔采购经费。
近百年来也不知怎么了，秘境探索活动屡屡亏损，账面做得花团锦簇，可实打实都是在赔灵石，比较稳定的灵石矿的收益都亏进去不少。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如此一次性拿出几个亿灵石买飞舟也不是拿不出，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想要买下这座巨型飞舟，就得先给闻瑞清旧账，清完了旧账，再想买飞舟灵石可就不太够了。
正遗憾着，张真人闯进了掌门洞府，表情颇为苦恼地道：“师兄，你也听到闻瑞的说辞了吧，那小子走是走了，但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啊。”
“哼，那又如何？”紫阳真人皱眉道：“听他虚言恫吓几句，就给他几亿灵石吗？你的胆子怎地小成这样，他背后是站着不少上神，但即便是圣人也要讲理，我们阐教宗门背后就没有圣人撑腰了吗？”
“掌门师兄，我们这不是不太占理嘛……”张真人苦笑道：“欠债不还，到圣人面前评理，也理亏啊。”
“你放心吧，些许欠债圣人才懒得评判是非，除非是仙阶弟子有了死伤，才够得上圣人出面的程度。”紫阳真人老神在在地道：“到了那时，占理的可就是我们。”
“其实，那个等额本息还款的计划，也不是不能承受……何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张真人总觉得心神不定，忍不住劝说道。
“用凡人的话说，你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格局太小了！”紫阳真人叱道：“宗内即便有灵石，也要用在关键处，每年两千万灵石的额外支出，弟子们修炼用度就要相应减少。”
“再者说来，我紫阳仙宗若是向金灵宗低了头，其他宗门怎么看待我等，岂不沦为笑柄，笑话我等畏惧权势，怕了区区一个凡人。”
“是是，掌门师兄教训的是……”张真人被训斥得汗流浃背。
“唉，用灵石的地方太多了，长风那小子也不给老夫省心，写信来求宗门给他的什么剿兔联盟支持，开口就要五千万灵石。”
紫阳真人苦着脸道：“本以为被他带领的那群人很快就会兵败身死，可最近一段时间还真叫他们打出了声威，谁曾想一众临时拉起来的乌合之众，竟然屡屡歼灭定光宗劫掠队，凡间界四处流传仙人剿匪传说，我宗名号在凡人之中名声大涨，”
“定光仙宗自知理亏，还未找上门来交涉，但从剿兔联盟传回来的战绩来看，怕不是也快了。”
“到时我们究竟会不会与定光仙宗开战，还尚且不知，一旦正式开战，灵石更是花销如流水，根本就不够用！”
张真人一直觊觎掌门之位，总盼着紫阳真人飞升之后能传位于他，但听了掌门师兄的诉苦，心中不由惴惴，反倒觉得这位置坐着也不安生。
“受教了，掌门师兄所言极是，是师弟我格局太小，想的简单了。”
“哼，我倒要看看，那闻瑞有什么手段逼我还钱。”
紫阳真人摆出仙人气概，傲然道：“就算他请出黎山仙宗那几位妖仙，老夫打不过她们，还不会碰瓷么？大不了损坏肉身，遁出元神去找老祖告状，到时莫说还债，反倒要那姓闻的赔我十亿灵石！”
这话听得张真人直翻白眼，心说掌门师兄你格局真高，换我是老祖，就算你能讹到十亿，心里也得给你这丢人现眼之举记上一笔小账。
阐教弟子被截教弟子欺负，回头跑去找家长的事情当年也没少干，对这种丢人行为并不排斥，他们老祖都现过这种大眼，上行下效之下倒也将优良传统继承下来。
……
闻瑞回到金灵号上，端坐船长指挥台，拿出当年指挥千军万马的气魄，直接发号施令：“漓茉姐，请您前去舰首甲板坐镇，做好战斗准备。”
漓茉仙撇撇嘴：“还不是要打么……”
闻瑞语气极为认真地告诫到：“漓茉姐，你且记住，不可伤及紫阳仙宗仙人境弟子性命，只需挡下他们攻向飞舟的神通仙法即可。仙阶以下弟子更是不许您出手，我这飞舟的防御系统就能应付。”
毕竟是当过一国总参谋长的人物，闻瑞指挥官气场一开，漓茉仙感受到那肃杀之意，都谨慎了许多，点了点头便走出了舰桥指挥大厅。
“各部门注意，这不是演习，全舰进入作战状态！”
闻瑞高声下令，一众小妖舰员立刻抖擞精神，在各自岗位上调试着设备，大厅内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凝重起来。
几位实习生可没见过这等场面，受气氛感染也收起笑意，哪怕是最顽皮的小乌鸦都缩成鹌鹑，乖乖立正。
程紫薇也在舰上，与她师尊鹤凌云站在一起，就站在闻瑞身旁不远处，近距离再看他，哪有黑心商人的气质，严肃起来杀气凛然，气度不知拔高了多少倍。
男人的外表美丑，在气质面前不堪一击，长得跟花一样好看，也不如执掌杀伐权势滔天更具男子气概。
程紫薇这才理解了鹤师尊为何会对那等丑男如此青睐有嘉，的确与等闲男子相比，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还真不是顾长风那样的帅哥能比的。
但，她也绝不承认鹤师尊与闻宗主般配，在她心目中，师尊那等美丽与智慧并重的仙子，就没有哪个臭男人配得上！
“武器系统充能完毕！”
一只浣熊精通过对讲机汇报道，它就是火箭，在金灵号上担任炮兵指挥官，全面武器系统。
闻瑞下令：“派出地面部队，地下行动特化型奥装机器人三百台，工兵奥装机器人一百台。”
巨舰下方的伞兵投射舱纷纷发射，一个个圆柱形的金属罐射向地面，落地后金属罐开启舱门，一台台奥装机器人冲出来，就地打洞潜入地底。
青峰山八卦护山大阵再次开启，几道紫色光幕屏障冲霄升起，将整座山包裹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