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扮猪吃虎和替天行道
这一句很平常问候，仿佛惊醒了专注啃食猎物的猛兽，顾长风双肩颤抖着回过头，直勾勾看向了闻瑞。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顾长风原本以为他和颜若烟只是各取所需，二人在一起年头久了，或许有感情，但不多。
无数次被她撞破好事，被逼着亲手杀死喜欢的女人，顾长风也曾怨恨过，甚至认真考虑过丧偶的选项。
如今相看两厌的枕边人静静地倒在怀中，三分熟了，心脉断绝，佳人已逝，只存余香，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他。
任何一对痴男怨女，也都有过虽短暂但无比美好的心动时刻。
顾长风还记得那年他被一位师兄踩在脚下，嘲笑他这个杂役的野种还敢痴心妄想招引云霄仙宗的小公主，永远也上不了台面，就要一剑削下他的烦恼根，说这样可以使他摒除杂念一心求道。
最为屈辱的时候，人生就要彻底完蛋的紧要关头，是颜若烟背后一剑刺死对方，用沾满血的手将他拉起来。
“听说这家伙是我的联姻对象，但他太丑了呀。”那只沾血的小手摸着顾长风的脸：“本宫倒是看上你了……”
道侣是什么？
相知相伴，恩爱无间，平淡相守，岁月静好吗？
并不是，而是在你最危险的时候能为你扛下劫数，在你战斗的时候与你携手杀敌，从不怀疑你道心有问题，无论善恶正邪，都会与你并肩逆天之人。
从这个角度来看，颜若烟是完美的道侣。
从此之后，再无一个女人能陪着顾长风肆意纵狂，再无一个女人哪怕明知他本性阴鸷却倾心钟意……
这一刻，顾长风心中充塞着的复杂情绪被一句恶心至极的话点燃，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一剑将吐出那句话的混蛋杀掉。
那张黑黢黢的脸上，最显眼的除了一口紧咬的白牙，便是遍布血丝的赤红双眼，眼神中透出的森寒之气，闻瑞看着都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一道绿色流光快似闪电，飞向闻瑞，道流光划出扭曲曲线，正是号称无可避耶的《莫耶剑法》。
闻瑞随手一抓，绿光消散，飞剑被他带着手套的手紧紧钳住，就好像一条捞出水的鱼，不断地颤动着，想要挣脱束缚。
什么无可避耶，换顾长风祖师爷道德天尊来施展，操控飞剑跨维度斩杀，闻瑞肯定无可避，区区一个“处处连续，处处不可导”的曲线方程，贾维斯瞬间算出答案。
银色液体般的纳米机器人从手套上渗透出来，慢慢覆盖了飞剑，挣扎很快就平息下来，银色液体也随之褪去。
顾长风大惊失色，他惊讶地发现本命飞剑竟然不再属于自己了！
飞剑上一切属于他的神识标记和滴血认主，都瞬间消失，变成了一把无主飞剑，一百多年才温养出的剑灵也同时被抹杀。
“好剑，归我了。”闻瑞捏着绿玉剑看了看，嘟哝一句就将其收入了纳袋，抬头看向顾长风：“还有啥好东西，都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你……”顾长风不傻，哪怕此刻心神俱震，却也立刻醒悟过来：“你在扮猪吃虎，你的实力绝不仅仅是个凡人，定是隐藏了修为啊！”
“我就是凡人啊，但我是不是凡人和实力强不强没有必然联系。”
闻瑞也不屑装了，冷笑着道：“你们这些修士啊，总被修为境界迷惑，犯了‘知见障’，以为境界高什么都高。我认识的一位前辈也是凡人，他想灭了这一方宇宙，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你设这场局，就是为了害我！”顾长风不可置信地道：“只因我在大会上对你出言不逊？还连累我妻子，这也太阴损了！”
闻瑞一挑眉：“不要乱栽赃，本公子心眼有那么小吗？明明是替天行道，惩奸除恶！”
说着，他就从纳袋中取出了一叠档案，扔到了顾长风面前：“这是你一生造业的记录，祸害了多姑娘，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老天不收你，你还以为是顺应天道呢？”
顾长风捡起了闻瑞丢下的卷宗，越翻看越是毛骨悚然。
倒不是因为他所做恶行令人发指，他看到了会怕天道惩罚，而是这卷宗记录的实在太过详细，就连他七岁那年为了争取到推荐给紫阳仙宗的机会，把家族中另一位资质上佳的孩子骗到有水鬼出没的池塘边玩耍，间接害死那孩子的事情都记录在案。
典型的罪犯心理，怕的不是犯罪，怕的是被抓，脏事被查的一清二楚。
“你，你为何要如此针对我？”顾长风脸色铁青：“我与你无冤无仇，只是当众冲撞羞辱了你而已。”
闻瑞心说你就庆幸吧，本公子要是封了天庭一字并肩帝，就凭这一条，你都是十恶不赦、万世不消的超级大罪，左右得弄个狗、弄个鸡舔面山啄米山，何时两山消失何时饶你老家方圆千里所有生灵的性命。
“少废话，你是引颈就戮，还是挣扎一下？”闻瑞深知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怕这小子的福源还未消磨干净，恐又生变，催促道：“友情提示，越挣扎我越是兴奋。”
顾长风回头看了看气息愈发微弱的颜若烟，一口白牙紧咬，也是发了狠，从纳袋中取出一只阴阳镜，对准闻瑞就照了上去。
这只宝镜便是上次硬抗粒子炮的顶级灵宝乾元八卦镜，除防御功能外，镜光所照可震慑神魂，虽说对妖物、鬼物、魔物效果更强，但拿来照人同样难以抵御。
这是攻击神魂的法宝，可无视一应五行防御咒法和宝物，除非有守护神魂的灵宝相抗。
闻瑞站在镜光之中，无数幻魔、异种、天妖、邪鬼自那镜中飞出，每一头都是不可名状，看着就狂掉san的存在，霎那间无数怪异又变成了堂皇佛身，万丈神躯，天帝御驾，圣人宣道，老瑞跳舞……
无论正邪，宝镜都能照见人心最为敬畏、恐惧的存在，显化出来予以威慑。
换做等闲返虚修士，心性不定都会陷入短暂困惑震惊之中，闻瑞却恍若未见，甚至打了个哈欠，这些玩意还没重生前看过的电影场面大呢。
无间地狱泡温泉，万仙阵外吃过瓜，啥大场面没见过，这小场面可吓不住闻瑞。
再者就是，他重生前是个唯物主义者，还真不怎么怕牛鬼蛇神，未曾想就这么轻易免疫了玄妙无比的神魂攻击，仅仅是看到老瑞跳舞时抖了一下而已。
顾长风祭出法宝也只是争取时间，闻瑞尽管免疫了神魂攻击，也未曾主动出手阻止他施法读条，看猴戏似地看他继续施为，正打算好好测试一下自己现在究竟是不是真能碾压返虚如碾蛆虫。
待到宝镜神光散去，顾长风已背上剑匣，召唤出无数飞剑，飞剑在空中不断分化，天地之间就好像被剑锋充斥，所有剑尖遥指闻瑞，似乎下一刻就要给他来个万剑穿心。
第116章 BOSS的第二阶段
“就这？”
闻瑞耸了耸肩，鄙夷道：“你本命飞剑都被我夺了，变出这些障眼法又有什么意思？”
“障眼法？”顾长风冷笑道：“你这无知凡人，井底之蛙，岂知返虚境界的玄妙。所有飞剑个个如真，与真剑一般无二。我已悟透返虚之道，镜中花、水中月、心相、本相、真假、幻实之大奥秘，这些真剑堆都堆死你了！”
闻瑞揉着太阳穴，恼火道：“真见不得你这种装批法，你懂傅里叶变换吗？你懂波函数方程么？你懂德布罗意波么？你养过薛定谔的猫么？中小学生水平，还特么是语文水平，就跟我聊虚实，就和民科找教授探讨火箭该烧精煤还是水洗煤一样，回你一句都算我输！”
顾长风虽没听懂闻瑞口吐的一串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却听出其语气中浓重的讥讽之意，似乎是人从智商层面鄙视了，不由得心头大怒。
他暴喝一声：“妖人，看你的嘴硬，还是我的万剑锋锐！待我将你削成根棍子，再来问话！”
言罢，便要手掐剑诀，操控万剑穿心！
闻瑞也做出应对，抬手在空中写画，似是凝聚极为稀薄的灵气刻写符文法咒防御，顾长风刻意减慢了剑诀出手速度，想猫戏老鼠一般，用万柄法力凝实而成的宝剑一寸寸消磨闻瑞的防御法盾，待盾破之后再一寸寸削去他的血肉，慢慢地将他千刀万剐。
绝望滋味，只有延长体验时间，才能给敌人造成最大的痛苦，这正是顾长风杀敌之道，杀不是目的，杀得敌人生不如死才有趣！
闻瑞画符动作也很快，那段咒文也很简短，不用顾长风刻意放水，也来得及在万剑刺下前完成。
虚空中浮现出一段灵气和纳米机器人凝结而成的古怪文字符号咒文：eiπ＋1=0
这串符号不断变化，又变成了顾长风根本看不懂的数据流，他这一回却是完全不知道这道符咒到底是哪个仙宗传下来的天道云纹。
然而他越看却越是心惊，只觉得这段咒文给他简洁优雅而美丽的直观感受，其中似乎蕴含着阴阳、生死、虚实、日升月落、星移斗转、潮起潮落、生命本源……无所不在、无所不含、包罗万象、万象合一……的至深道理，似乎窥见了那不可说、非常道的一缕残响。
他所领悟的返虚境界不易言说的复杂灵感和法则也包含在其中，似乎与咒文中那个符号i有关。
咒文成型后，发出无比刺目的炫彩光芒，似乎有天机应和，一道光芒扫过这片天地，空中悬浮欲刺的万柄飞剑荡然化作尘埃飘散。
法力凝实如真剑的飞剑分身虚影，重新退化成了最纯粹的无主灵气。
一剑破万法？
一式破万剑，一理破万法！
灵力凝聚的万余柄飞剑消散殆尽，空中却还剩下十几柄飞剑本体，顾长风连忙催动剑诀，操控剩余飞剑猛然刺下。
然而这些飞剑却也如本命飞剑一般，就好像喝了假酒似的，在空中无头苍蝇般乱撞，顾长风凝目看去，看到剑身上凝结出银色液滴，这些液滴渗透之下，他神识与飞剑的联系越来越微弱，刻印的神识烙印也在被消融破解。
这处预设战场，空气中漂浮的纳米单元浓度已经超过了水蒸气。
最终，飞剑失去控制，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就好像一群被强效杀虫剂喷洒过的蚊虫。
“这……是什么妖术！”
顾长风睚眦俱裂，万没想到自己返虚境界施展的大神通，竟然就这么被消弭于无形，对方凡人境界的灵力，却办到了大乘境都难办到的事情。
大乘境修士，想要以力破他的如真万剑，都要凝聚磅礴天地真元，岂会如此轻描淡写。
“闻公子，你我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顾长风本命飞剑已失，法宝万剑匣也被破，作为一名剑修快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硬着头皮说起软话：“我们之间真没死仇，不必拼个你死我活。你有什么要求，提出便是，我一定满足，即便是当众向您诚恳道歉，也都是可以的。”
“哈哈哈，道歉有用的话，要警……，要巡天太岁神做什么？”
闻瑞嗤笑道：“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么，我这是替天行道，代天伐罪。不过我们截教讲究留一线生机，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饶了，我也不是不能大发慈悲地放过你。”
“我该怎么做，才能得公子宽宥？”顾长风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追问道。
“老婆送我，你给我留下当狗。”闻瑞一脸玩味地道：“现在就跪下叫两声，你什么身份，跟我一样站着说话？”
顾长风眼神变冷：“修士可杀不可辱，不要以为你赢定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但蛆急了只能蛄蛹两下膈应人。”闻瑞耸耸肩：“条件告诉你了，你自己选吧。你放心，你不答应不要紧，我自有办法让你心甘情愿献妻当狗。”
被逼到了最后的角落，顾长风状若疯虎，也不再施展剑修手段，猛地扑向了闻瑞，挥起拳头砸向了他无比可憎的嘴脸。
闻瑞却是一慌，万没想到对方不再斗法、耍剑，改肉搏了。
他是玩智力的，体力真不行，跟筑基境女孩子肉搏都费劲，遑论一个发了狂的返虚男修士，含怒一拳下来怕不是有二三十吨力道，钢铁侠盔甲都未必扛得住。
顾长风眼看着对方肉身反应迟缓，与凡人无异，这一拳似乎避无可避，心中却是一阵期待，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闻瑞的弱点。
凡人毕竟是凡人，哪怕奸诈些，也远不能对抗高阶修士，生命层次就有着巨大差距。
这一拳砸过去，却顿在空中，打中了一团坚实无比的肉，那团肉还在不断生长，竟将顾长风的拳头包裹住，想要拔拳都拔不出来。
再看闻瑞，无数肉芽从他盔甲缝隙中冒出，纠缠在一起生长，挡住顾长风拳头的正是一团正在分化滋长成巨大爪子形态的肉芽组织。
一尊两米多高的巨人之体渐渐成型，巨人抓着顾长风的拳头，张开血盆大口，桀桀怪笑道：“恭喜你，经过不屑的努力，你打到了boss战的第二阶段……”
紧接着，石磨大的拳头砸了过来，正中顾长风的面门，这一拳力道怕不是有五十吨，饶是他返虚境界肉身强度，都完全扛不住猛击，鼻梁骨瞬间就折断了，满嘴牙被打碎一半。
他的一条胳膊还被巨人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想逃还是想躲都办不到，就如沙袋一般被巨人一拳拳轮砸，曾经的帅脸愈发面目全非。
第117章 逐步运转的复仇大业
揍了好一阵，心情畅快的闻瑞学着绿巨人，拎着顾长风一条腿来回摔砸，在地上砸出数个大坑，最后将他仍在一个砸出的坑里，朝他身上吐了一口酸液吐沫。
“呸，好弱的返虚。”
顾长风躺在坑底哼哼两声没吭气，他已经无力反抗，巨人的指甲上暗藏蛰针，被蛰针刺中后全身剧痛难耐，神识涣散，灵力根本无法凝聚，动一根手指都办不到。
“先当着你面收你老婆。”巨人面目狰狞，冷笑道：“等一会再来收你当狗！”
顾长风心中无比痛恨，却又无可奈何，他自知自己是恶人，完没想到遇到了比他还恶的禽兽，他老婆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也处于命悬一线的状态，这都要去糟蹋，糟蹋的时候还要男人在一旁观礼，未免有些太不是人了，与禽兽无异。
这还口口声声说替天行道，天道若要这等禽兽去行，那还不如世界毁灭算了。
来到烧成半焦炭状态的颜若烟身旁，巨人掏出了一条又粗又长的物事，一脸怪笑着凑上前去，将物事塞进了残躯的嘴里。
顾长风简直不忍著睹，但是身体不受控制，眼皮都闭合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那物事钻入女修士身体，却未曾想濒死之人竟然呼吸平缓起来，状况似乎好转了许多。
巨人办完事，转回头来到顾长风身旁，同样掏出了一条又粗又长的物事，顾长风这才看清原来是一条金色蛊虫，看蛊虫品相不俗，体型硕大，明显是王蛊以上的绝凶恶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