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瑞扳着手指给黄天化讲道理：“赏赐天官每年也发不出几枚，从来没见他下发给凡人造福凡间。炼出来就塞葫芦里存着，也不知存了能不能下崽。再好的仙丹，屯着不用和粪球又有什么区别？我都怀疑他在借炼丹之由贪污极品材料，将来等着跳出只猴子砸了他的丹房替他平账呢。”
黄天化一脸古怪，哭笑不得道：“亏你也敢说，太上老君圣人之尊，拥有重演地火风水再造世界的本事，稀罕贪污天庭那点炼丹材料？”
“对呀，所以他炼丹纯粹是兴趣爱好，闲得无聊打发时间嘛，意义不在于炼出仙丹的结果，而在享受于炼丹的过程。”
闻瑞摊开手，理所当然道：“很多神仙还终日下棋解闷，一下就是几百年，自诩神仙雅事。但下棋有什么意义？量子计算机算力强到一定程度，神仙练一万年棋艺，也不是一条AI狗的对手。”
“下棋是游戏，炼丹是游戏，电子游戏也是游戏，天条版本未更新前，并不违规，是非常正规的休闲解闷之法，你又何须戒除？”
黄天化还真被闻瑞一通歪理说得哑口无言，但他并未释怀，反而苦笑道：“只可惜，游戏也有玩腻的一天。炼丹没意义，下棋没意义，玩你送的游戏也没意义。”
“为兄就知道，你耐不住做神仙的寂寞。”闻瑞笑意愈盛：“你有多少年未与人全力搏杀了？平日里是不是就只能欺负欺负幽魂怨鬼？”
黄天化垂下头，并未搭话，默默地一口喝干了酒爵中的烈酒。
“闻瑞，你话中有话，怕不是妄想蛊惑我。”
喝下烈酒，黄天化双目反而更加清明，神目如电直视闻瑞：“你这厮最是狡诈，当年在战场上就奸计百出，骗的一众周将团团转。休想利用我去实现你不可告人的阴谋！”
被人当面戳穿，闻瑞面不改色，道：“老弟啊，时过境迁多少年了？如今三界大势已定，我还能掀起多大浪花？”
黄天化撇撇嘴，冷声道：“难说！”
“你信不过我的人品，还信不过我一身闪瞎狗眼的功德灵光吗？”
闻瑞抬手在身后比划了一圈。
有功德灵光的神佛，背后都会出现一道光轮，但需要开天眼才能看到。
闻瑞的功德灵光有如日轮，实在太过刺眼，黄天化也不敢开眼直视，闻瑞比划这么一下，就是纯纯在显摆。
“为兄邀你过来，纯纯是一片好心，送你一场大造化。”
闻瑞正色道：“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怎么混了这么多功德？念在你我发小的交情，我教你如何收获泼天功德，如何？”
黄天化满面狐疑：“你会安这等好心？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就纳闷，你凭什么功德比我父亲还高。你且接着说！”
“地藏王菩萨曾发大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发誓度尽地狱道一众恶灵。。”
闻瑞敛容道：“凭此大宏愿，地藏王坐镇地狱，但有恶灵超脱恶道，便有一份功德加身。这种收割功德如割韭菜的方法，可以效仿。”
黄天化摇头道：“地藏王菩萨心志坚毅，是有大智慧，大毅力的觉悟者，吾不能及，可学不来。”
“没让你学他，咱们可以借鉴成功经验和成熟的运营模式，然后换赛道嘛”
闻瑞图穷匕见，压低声音道：“他已经垄断了地狱道的功德，与他竞争，毫无胜算。但六道之中，有些赛道如今还是一片蓝海，在那条赛道上，你具有很强的自身优势，再结合我的智慧，攫取泼天功德，亦非难事。”
黄天化一愣，疑惑道：“六道之中，还有如地狱道一般，可以获得大量功德的地方？难道是饿鬼道、畜生道？”
闻瑞侃侃而谈：“恶鬼道众生只剩下贪欲食欲，欲壑难填，救无可救。”
“畜生道众生愚痴至极，开悟等闲就要几个会元，你根本耗不起。”
“人道如今是大热门领域，一片红海，竞争对手太多，你争不过满天神佛。”
“至于天道……你自己就是天道众生，上有圣人教化，中有玉帝坐镇，下有众神辅佐，何须你来度化？”
黄天化怔然道：“那不就剩下修罗道了么，你是说修罗道最适合我收获大功德？”
第289章 合作双赢，站着把功德赚了
闻瑞认真地道：“修罗道众生，无时无刻不在造杀业，若你能止战休兵，为此界带来和平，天道降下的无量功德可不亚于地藏王菩萨实现清空地狱大宏愿。”
“说得轻巧！”黄天化摇头道：“魔族天性至凶，以杀伐战斗为乐，只怕唯有西方教的佛法才可使其转性，我何德何能？”
“你这就有点唯种族论了。”
闻瑞连连摆手道：“那西方教创教之地在天竺，天竺众生就喜欢搞什么种姓划分，说什么生来高贵善良，或生来卑贱邪恶，乃是纯纯的糟粕。”
“这种说辞，和当年阐教歧视我截教弟子皆为‘卵化湿生、被毛戴角’之辈有什么区别。”
“众生的天性，唯有适者生存而已，修罗道众生的好战天性，还不是为了适应生存环境，经过无数代的物竞天择而形成的？”
黄天化听得很专注，但闻瑞也看出来，他似乎也没太听懂。
听不听得懂无所谓，只要他感兴趣就行，闻瑞连忙趁热打铁，接着道：“就比如说，将一个刚出生的罗刹婴儿，送给人间界一对善良夫妻抚养，他长大成人就一定会魔性大发，立地成魔不成？”
“我检测过魔族的基因，并未发现其中隐藏超雄基因，可见魔族天生邪恶暴戾之说并无科学依据。”
“修罗道众生本就是上三道，即便按照西方教的说法，也是天性具有善根。”
“方法得当的话，教化魔族可比劝人向善容易多了，毕竟人心难测，人性更复杂。”
说到此，闻瑞感觉火候差不多了，试探着道：“老弟，有没有兴趣和哥哥联手，咱们一起去修罗道捞一票啊？”
黄天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又立刻警惕地道：“闻瑞，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身为天庭敕封的炳灵公，镇守泰山又岂可为求功德而徇私渎职？”
他撇撇嘴道：“还捞一票？听听你在说些什么，明明是行善做功德，却被你说得跟抢劫一般。我可是神官天将，岂能与你同流合污。”
“嘿！”闻瑞不屑地嗤笑一声：“你这就不懂了吧，功德这种东西，就得尽力去抢。你看看现在，光是为凡人行云布雨解除旱灾的功德，就有龙王、雷神电母、水德星君、河神一众神仙争抢。”
“还有赐下子嗣生息繁衍的功德，就有西方的观音，三霄娘娘，王母娘娘，送子娘娘一众神佛在分润。”
指着黄天化，闻瑞鄙夷道：“你倒是人淡如菊不争不抢，镇守两界屏障的护世大功德，全被巡天太岁、日值功曹、四大天王、五岳大帝分得个干干净净。封神都五百多年了，得了凡人几分香火？攒了几点功德值？”
黄天化暗叹口气，又喝了一酒爵美酒，面色颇有不甘。
“凡间界的功德争夺已经卷起来啦，一众神佛都不要面皮，抢得不亦乐乎，你本就落后于众神佛，现在有开拓蓝海的机会，还要眼睁睁看着溜走。”
闻瑞怒其不争一般数落道：“今后也不会有当年封神之战那般席卷三界的旷世大战了，你纵有一身武艺，不打仗的时候就是个看门的臭保安。难道就甘心无数会元无数量劫都困在泰山这一亩三分地，终日无所事事，虚度光阴，荒废无尽寿命？”
“够了，别再说了！”
黄天化一拳砸下，将玉石雕成的精美几案砸得粉碎，上面摆着的美酒佳肴散落一地。
深深吸了口气，他涩声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灵魂封神，根基已然不足，不堕轮回只因神职在身。这神职既是天庭赐福，也是束缚，永生永世只得履职尽责，不得逍遥。”
“贤弟勿忧，为兄既然找上你，当然早就做好了谋划。”
闻瑞见他意志松动，连忙见缝插针道：“你的神职职责之一，便是辅佐你父亲东岳大帝，镇守泰山鬼门关，防御来自地界的一众邪魔恶鬼入侵，是也不是？”
黄天化缓缓点头称是。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这条兵法至理？”
闻瑞挑了挑眉，道：“主动防御，将威胁消灭在萌芽之中，也算尽了守卫之责嘛，并未偏离你的神职呀。”
黄天化有些迟疑，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攻入地界，诛杀魔族不算违犯天条？”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若跑去地界不分青红皂白袭杀魔族滥造杀业，那叫擅开边衅，招引祸患。”
闻瑞连忙否认：“但你若用对了方法，教化魔族止战熄兵，乃至归化天庭王道，那可是开疆拓土的大功一件，既能收获功德无量，还能得到天庭封赏。”
黄天化眼中有了光，眼神也开始闪烁起来，凝神思索着。
“地界西方的凶煞魔域，有很多神通广大的魔王，也有无数迷茫愚痴的魔民，那可是一片战火纷飞的混乱之地。”
闻瑞语气中充满了诱惑：“正是大好男儿建功立业的好去处，你现在不正手痒得紧么？凡间界还能找到什么妖魔与你做对手？魔域可有无数惊心动魄的战斗等着你呢！”
黄天化目光灼灼，拳头也攥得越来越紧。
“闻瑞，你诱我去魔域，只怕另有居心。”黄天化沉声道：“实话实说，我的确动心了，但你也休要瞒我，将你的目的说出来，不然我不安心！”
“不愧是我发小，还是你了解我呀。”
闻瑞一副被他看穿了的模样，道：“家宴上，我不是提到过吗？如今我在几位长辈照拂下做点小生意，去魔域就是为了赚钱，但那边不太平，拉你入伙是想找个强力保镖。”
“我求财，需要的是和平稳定的营商环境，定会全力助你平定魔域之乱，你便可得到天将大功德，我们各取所需，合作双赢。”
黄天化微微点头，似乎认可了闻瑞的说辞。
“赚钱嘛，不磕碜。”闻瑞劝道：“就问你一句，你是想跪在玉帝面前求他赐你功德，还是与我一道闯荡魔域，站着把功德赚了？”
“哥，小弟性格鲁莽，此前多有冲撞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黄天化猝然起身，抱拳恭身道：“论智谋，小弟其实最佩服兄长您了，如蒙不弃，还请闻大哥看在两家交情上，多多提携。”
第290章 神仙不用脑，一辈子是飞机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对手。
闻瑞在封神之战立下过赫赫战功，但却仅限于凡间战场，修士之间的斗阵斗法，他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正因如此，他在截教众仙中，并不显山露水，就连自家宗门金灵仙宗都把他当成不争气的修行废柴看待。
但，在西周众将眼中，小太师闻瑞可谓凶名赫赫，与他年纪相仿，自幼便熟识的黄天化，更是深知他天性心机诡诈，打小就奸滑无比。
黄天化宁可与绝世猛将对阵，也不愿面对闻瑞统领的军队，因为闻瑞绝不会与堂堂正正地他阵前斗将，而是使出无数阴谋诡计。
结局往往是输得极惨，且异常憋屈，有一种有力使不出，智商被歧视了的挫败感。
无数次，黄天化在周军中军大帐，看到武王与姜丞相因兵士们中了闻瑞毒计伤亡惨重而满面愁云。
一众武将齐声唾骂，恨他恨得牙痒痒，又对他无恶可奈何。
黄天化并不知道闻瑞要对魔域作出何等的阴谋策划来平定战乱，但他知道若有这样一位军师辅佐襄助，他就如文王得了姜丞相，大业可成矣。
二人达成共识，酒局气氛一下子便热烈起来，频频推杯换盏，喝得头酣耳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黄天化主动道：“闻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前去魔域？我虽是鬼门关主将，但也不可太过明目张胆。私带你出入关卡，还需等待我亲兵轮值才方便暗中运作。”
“届时守关天兵都是可信之人，避人耳目，免生事端。”
闻瑞呵呵一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不若现在就出发吧。”
黄天化面露难色：“这……今日守关副将乃是父王的亲卫，当他触犯天条，与父王那里不好交代。”
“老弟，哥哥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不会让你为难。”
闻瑞拍拍他肩膀，笑道：“魔域的捷径早已打通，瞬息之间便可往返，都不耽误你每日晨昏定省，向你父王请安呢。”
酒宴过后，运输船降落到了地面，闻瑞施展缩地大神通，带着黄天化与罗刹女瞬移到了两界障壁薄弱处。
他取出芭蕉扇打开两界通道，向这位鬼门关守将展示了一下那看似巍峨雄关的天大漏洞。
穿越到地界，坐上了地界的运输船，跃迁引擎开启，百万公里的距离瞬息而至。
前前后后花了不到半个时辰，黄天化已经身在罗刹部落的议事大殿中，愣愣地看着围拢而来对着闻瑞参拜的一众魔人。
“好家伙，就猜到你前些日子上门拜访我们父子定是没安好心。”
黄天化喃喃道：“隔绝阴阳的鬼门关，就被你这么轻易地挖了墙角，悄然之间就开了后门？”
他思索了片刻，却是松了口气，继续道：“现在，我倒是相信，你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赚钱，而非为祸人间。但凡你心生邪念，利用这条阴阳通道，招引厉鬼群魔潜入凡间界，就是一场天大的浩劫啊。”
“废话，我吃饱了撑的要祸害人间界。”
闻瑞翻了个白眼道：“你个阐教分子，脑子里净是正邪对立的异端思想！在我这个截教门徒眼中，众生皆可教化，皆应拥有一线生机。我不但要造福凡间界、泽波苍生，还要造福魔域、赐福群魔呢。”
黄天化恍然道：“对啊，差点忘记了，你们截教最喜欢‘卵化湿生、被毛戴角’之辈。大概在你看来，妖魔鬼怪和凡人也没什么分别。”
“求同存异，不与你做教义争辩，反正我没偏见，从不歧视任何一个智慧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