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相国还真没冤枉你！”一旁的黄天化忍不住插言：“杨戬、哪吒他们也是无能，一百多年都没斩草除根，灭了你这祸害。”
闻瑞懒得搭理他，将罗刹女拉到身边，大大方方介绍起来：“这是我商业合作伙伴，带她来此只为见见世面。这姑娘看着面嫩，其实年纪已有一千多岁，若从我这边论，黄大哥你得叫她姐姐。黄小弟，你得叫声阿姨。”
罗刹女连忙摇头道：“民女岂敢托大，大帝陛下和炳灵公唤我小名甜甜便是。”
“不愧是你呀，闻瑞。当年就与被毛戴角卵化湿生的妖仙为伍，如今又与魔女沆瀣一气。”
黄天化鄙夷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带着相好的魔女来我东岳帝宫显摆，你不若带她去神霄玉清府，看你爹的神雷劈不劈她！”
闻瑞白他一眼，不以为意，道：“休要种族歧视，当着毗蓝婆菩萨的面，你也敢这么说话？罗刹魔女怎么了，你开天眼看她的功德灵光，就知这姑娘虽出身地界魔族，却出淤泥而不染，千年修魔却不造恶业，便殊为难得。”
“听你在吹牛！随便找来只魔女，就敢与毗蓝婆菩萨相提并论，看我揭穿你的把戏。”
黄天化显然不信，发动神通抬手在额头一抹：“天眼，开！”
闻瑞所说的毗蓝婆菩萨，便是罗刹女得道，证得了菩萨果位，乃是一位法力高深的隐世大能。
开了天眼的神将凝目看去，还没看清楚罗刹女身上的功德灵光，就如中了闪光弹一般，捂着双眼惨叫一声。
“我的眼睛，姓闻的，你小子又坑我！”
寻常凡俗光亮根本晃不了神仙的眼睛，但开天眼后看到的功德灵光，则直接照耀神魂。
德行高深的神佛，等闲小神不敢正视，并非刻意表现出恭敬，而是真会被功德散发出的强光闪到天眼。
闻瑞一拍额头，恍然道：“哎呀，差点忘了，我也有一身闪瞎狗眼的功德灵光，早知就站远一点，提醒你别看我这边喽。”
说罢，他还假模假式地走到一旁，站开了一段距离。
很明显，他就是故意的，就要用功德灵光晃一晃黄天化的狗眼。
“天化，你当初未能保住性命，皆因你这急躁性格，这么多年过去，还未有长进。”
黄飞虎苦笑着摇头：“自幼你就不忿闻瑞才干胜你，如今看到他那身比朕都耀眼的功德灵光，还有何不服？”
“没道理啊！”
黄天化揉着胀痛的双眼，万般不解道：“他明明是截教弟子，助纣为虐的奸佞恶徒，不知残害了多少大周义士，天道为何赐他泼天大功德？”
闻瑞意味深长地笑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这五百年来有何作为？不过是躺在功劳簿上无所事事，就算你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天条允许吗？”
“西方教将你这等人唤作‘天人’，‘天人’福泽虽厚，却再无精进可能，哪怕寿与天齐，无量劫后仍会天人五衰再堕轮回。”
“说直白点，你这炳灵公还能升官了吗？莫说是你，你父亲东岳大帝业绩再突出，能竞选玉帝大位么？”
“天庭说‘仙凡有别’，只叫汝等神仙顺天而为，不许私自下凡扰乱人间，你就得乖乖在这岗位上庸碌无为，直至世界毁灭。”
指着自己的鼻子，闻瑞得意道：“我就不一样了，躲过了封神，在凡间兴风作浪不假，但我并未为祸人间呐，虽为凡人却拥有无限可能。”
“不然，你以为当年封神，为何那么多道行高深之士无比抗拒，不愿乖乖就范。”
“和无限的可能性相比，区区一个公侯之位，甚至大帝之尊，又有什么了不起？”
说着，他一指一旁茫然不知所措的罗刹女：“你信不信，就是这只功德不高，恶业却也不深的小魔女，现在虽远不如你，将来成就定在你之上。”
“因为她可以在我的帮助下不断进阶，而你已经锁死了经验条。”
东岳大帝默然无语，黄天化则瞠目结舌，看起来受了不小的震撼。
第272章 人族，就是阴险
闻瑞点到即止，稍稍戳了戳两位神人的心窝子，便转移了话题：“扯远了，我此来只为叙叙旧情，见见故人。”
东岳大帝微微颔首，也不回御座之上，引着闻瑞与罗刹女前往后殿，黄天化也跟随而去。
后殿偏厅早已设下宴席，以家宴的规格，很是郑重地接待了闻瑞。
西周时期的酒宴，乃是分餐制，每人面前皆有摆放食物的几案，黄飞虎坐在上首，闻瑞与罗刹女坐在下首，黄天化则在闻瑞对面作陪。
罗刹女活了这么久，都未曾想到自己竟能成为东岳大帝的座上宾。
要知道东岳大帝坐镇泰山，职责之一便是防御地界鬼众和诸魔。
她心情有些小兴奋，却也十分忐忑拘谨，僵硬地跪坐着，尽力装出淑女模样。
“这些年我收拢了殷商遗民，带领故国百姓在大周谋点营生，仰赖比干叔和公明师伯祖照拂，过得还不错。”
席间，气氛渐渐融洽起来，闻瑞向黄飞虎半真半假地聊起了封神大劫之后的经历。
黄飞虎道：“你啊，还是不甘心。”
“黄大哥，殷商遗民被剥夺了一切，被贬为野人，我若不站出来带着大家做些事，大家可就没法体面地活下去了。”
闻瑞正色道：“帝辛纵有大罪，大商百姓何辜？我哪里是不甘心，只是不忍心。”
“倒是黄大哥，这五百年你做大帝，感觉如何？有趣吗？”
黄飞虎古井无波地淡然道：“受命于天，守护阴阳，庇佑苍生，尽心尽力而已。”
闻瑞转向黄天化，笑道：“贤弟，那你呢，这些年都在忙什么呀？”
黄天化没好气道：“辅佐吾父，尽职尽责，哪像你尽在厮混！”
“言不由衷了吧？”闻瑞坏笑道：“我自小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五百年泰山地界都没出去过几次吧，是不是都要憋坏了？”
“我没觉得憋闷！”
黄天化当即高声反驳，紧接着便将酒爵举起，一饮而尽。
“贤弟，五百年了，你也老大不小，可曾婚配？”
黄天化闷声不语。
闻瑞却假模假式地装作讶异道：“不是吧，你都封公了，还需守天庭不许妄动凡心的天规？”
他又转过头，对黄飞虎道：“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牝牡之合，阴阳正道也。天化也老大不小啦，为何不找月老替他与某位仙子牵牵红线呐。”
“你少在那里装好人！”
还未等黄飞虎开口，黄天化勃然大怒道：“你刚才不也说尚未婚娶，反倒在这里嘲笑我？”
“我和你不一样啊，我只是奉行不婚主义而已，身边从来不缺魔女、妖女和小龙女。”
闻瑞贱兮兮道：“可你身边都是啥人啊，一帮大老爷们天兵天将，凑在一起守着泰山熬了五百年，再这么熬下去，直男都得给耗弯了。”
黄天化自然听不懂“直”和“弯”的意思，但也知道不是好话，看闻瑞那副小人得志的淫邪嘴脸，恨得牙痒痒。
“黄大哥，你与天化都是凡人封神，与那些早早成仙的修士相比，心境可没那么容易适应长生的寂寞。”
闻瑞话锋又是一转：“更不要说随你一道飞升的黄家军兵士，成为不老不死的天兵天将，对他们来说，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黄飞虎依旧沉吟不语，黄天化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闻瑞笑着摆摆手道：“没什么，我这也只是以凡人之心度神仙之腹，好奇一问而已。”
“天条禁这禁那，但不代表天人就真的无欲无求，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思凡下界的神仙。”
闻瑞接着道：“我这次来，也没空着手，带了些伴手礼。可以在不违反天条的情况下，给守山天兵解解闷。”
他边说，边自顾自从纳袋里往外掏东西，掏出了一只大木箱。
木箱之中乃是一台台码放整齐的盗版掌机和与掌机配套的游戏卡带。
“过刚易折，弦绷得太紧会断，可怜那些原本凡人的黄家军随你们父子飞升，却如囚徒般永生永世被困在泰山方寸天地，若不寻些纾解之法，一群男人呆在一起太久了，真的会出问题哟。”
闻瑞也不管这二位听不听得懂，话里有话地道：“玩玩游戏总不会触犯天条，可别逼得兵士们开始自己玩自己，那可就把你们黄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黄天化面沉如水，质问道。
“你如果听懂了的话，那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闻瑞继续打着机锋：“别不信。憋太久了，天河水军的元帅都会狂性大发色心暴起，都敢对嫦娥伸出咸猪手，何况区区小兵。”
“反正礼物我送到了，收不收无所谓，提醒这一句，也是一片好意，防患于未然。”
放下箱子，闻瑞就不再旁敲侧击，只端着酒杯与黄天化对饮，向黄飞虎敬酒，席间只说家常和往事，全然一副亲友串门的模样。
……
一场欢宴，终有竟时。
与黄家父子道别后，闻瑞领着罗刹女溜溜达达走出了泰山山门。
二人走出很远，罗刹女实在耐不住好奇心，悄声问道：“闻公子，你是不是忘了对大帝陛下提起通融我们过鬼门关前去地界的事啊。”
闻瑞停下脚步，看白痴一样看她，道：“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啊，那种话是在明面上说的吗？我若是当面说了，东岳大帝必然不会答应，非但不答应，还会将我赶下山去。”
“诶？”罗刹女怔然道：“那我们来泰山一趟做什么？就只是你要访友，再顺便对我显摆一下你背景深厚？”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肤浅？”闻瑞怒其不争道：“你上次过鬼门关，不是偷渡的嘛，偷渡路线还记得吗？”
罗刹女愣愣地道：“倒是还记得，可那次偷渡成功，也是运气使然，万一被守关天兵抓到怎么办？”
“你是不是傻？”闻瑞又白了她一眼：“我们从大门扣门而入，在一众泰山天兵天将众目睽睽下，东岳大帝与太子亲自相迎，设下家宴款待，席间相谈甚欢。”
“经此一事，泰山一众守山官兵，谁人不知我们是大帝的座上宾，但他们却不知道我们在后殿都谈了什么。”
“我还送了礼，若是这些礼物派发给士兵当福利，士兵们更要猜测我们与大帝达成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交易。”
“经过这一番操作，我们莫说是偷渡，就是大摇大摆从鬼门关正门走过去，守关兵士非但不会阻拦，还得向我们敬礼呢！”
“万一露馅了呢？被东岳大帝察觉了怎么办？”
罗刹女都快被闻瑞绕晕了，好不容易理清思路，讷讷道。
“我不是还有后手嘛，悄咪咪给黄小弟灌输了点不良思想。”
闻瑞阴笑道：“思想这种东西，一旦开了口子，洪水猛兽灌进去，可就收不太住了。拉东岳大帝下水，我没那本事，将他好大儿腐蚀了，难度却不高。”
“你们人族，实在太阴险了！”
罗刹女此刻仿佛一个小圣女，看闻瑞的眼神像是在看大魔王：“这些阴招损招，都是跟谁学的呀？”
第273章 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泰山地下万米深处。
闻瑞和罗刹女鬼鬼祟祟地自这处地下裂隙中遁地而出，在闻瑞的隐身大神通隐蔽下，蹑手蹑脚地潜行而行。
他们的目的地是泰山地脉的核心阵眼，正是隔绝阴阳的鬼门所在。
潜行到距离鬼门百米之遥，仗着隐身大神通的玄妙，二人大着胆子抵近观察，偷窥起鬼门的守备情况。
所谓的鬼门，只是一座古朴牌楼，突兀地矗立在空旷的地下空洞中心，几条黑铁锁链自牌楼飞檐垂下，末端由巨大的铁钉钉在地面上。
鬼门两侧也并无特异之处，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一座关隘。
但是这座牌楼却被数百名金甲天兵团团包围，空中也有许多金甲士兵来回巡逻，一派守备森严的气象。
鬼门并未开启，如若是开启状态，牌楼上方将会形成巨大的空间旋涡，开放一条连通两界的巨大传送隧道。
闻瑞悄声问道：“七月十四，鬼门开启，你当年偷渡，是趁着七月十四阴气最盛之时，混在闯关群鬼之中成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