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
“我还要多谢你，将我的冥蛟剪送还给我。”
宁拙不禁色变。
他吃了情报上的亏，并不知道忘川府君的本体就藏身于支流当中。
关键时刻，忘川府君竟然苏醒了！
他操控忘川支流，一出手就控制住了冰霜蔓延。以至于宁拙刚刚冒死的拼搏，反像是主动给忘川府君送宝！
前后落差，让宁拙感到强烈的窒息。
因为动手，忘川府君本体的气息，随之泄露而出。
化神级！
两大化神级，这让宁拙这位筑基小修如何应对？
“灰骨老人不是说，我顶多面对元婴级数的对手么？他算错了！？”这一刻，宁拙再次感受到了绝望。
忘川仙城。
城主府。
一个孩童身影在书架间四处腾挪，小手不断触摸书架上的履历册。
一摸上去，履历册就原处消失，被挪移到孩童的储物手环当中。
一旁的老者曾积德抚须颔首，满意地评价道：“你这基础打得很牢靠啊，小子，基础盗术施展出来，宛若本能。”
“不过，你拿了这么多忘川地府官员的履历册，也没有多少用处。”
“真要拿履历册做文章，最基本的条件就是耗用国力。”
“次要条件，就是官职更大。只有高官才能处理低官。”
“你不能动用忘川国力，更没有忘川地府的官职，那这些履历册，顶多是观察情报而已。”
“但这些情报趋于表面，你想要打探到隐私，要么亲自查探，要么向情报组织购买。”
孙灵瞳擦了擦鼻子：“是这样吗？”
他一边说，手上的动作仍旧不停。
他嘻嘻一笑：“我觉得，难得来到这里一次，可冒了不少风险呢。”
“不偷点东西回去，有点说不过去。”
“贼不走空嘛。”
“就算没有多少价值，但它们对忘川地府很有用啊。”
“每当我想到，忘川府君来到这里，看到空无一物的书架，会是什么表情时，我就想笑。”
“嘻嘻嘻……”
曾积德也被逗乐了，越发感觉孙灵瞳合他胃口。
孙灵瞳将这里的履历册都搜罗一空，这才和同门的老前辈一同溜走。
曾积德带领着孙灵瞳，在城主府中悄然潜行。
一队装备齐整的巡逻修士，各自施展着不同的侦测手段，踏着整齐的步伐经过。
不管是忘川府君的离开，还是画皮罗刹的硬闯，都让他们提起十二分的戒备，也激发出他们全力的巡防。
曾积德抓住孙灵瞳的手臂，纵身一跃，化为一滩暗影，汇入到低矮的草丛中。
盗术——影遁！
孙灵瞳心头震撼。
草丛一目了然，连续被十几个侦测手段扫过，却都发现不了草堆中藏着的不空门的一老一少。
巡防卫兵们拐过回廊尽头的刹那，曾积德动了。
他拽着孙灵瞳，像是灵猫般跳跃，一跃而出后，连踩几步，登墙上瓦。
这可是大白天！
巡防的修士们也从未放过，对屋顶的扫描。
但曾积德却总能抓住他们侦测的间隙，选择最正确的那项行动，不管是蛰伏还是大踏步地前行。
他前进的时候，简直堂而皇之！胆大到近乎冒进。
但偏偏没有被发现！
孙灵瞳瞪大双眼，心中大叫：“这该是多么丰富的经验，才有这样的潜行造诣！”
在房屋顶上四处跳跃，让曾积德、孙灵瞳在建筑良多，布局复杂的城主府内，快速穿行，迅速接近目标。
曾积德仍旧拽着孙灵瞳的手臂，躲在屋檐阴影处，让开了连续几队的巡防修士。
孙灵瞳暗自奇怪，为什么曾积德不再前行时，后者神识传念，和他暗中交流：“就是这里了。”
孙灵瞳：？！
他距离曾积德如此近，却根本没有发现他动用其他手段，在压根不知情的情况下，曾积德已经做到了对房屋内部的侦测。
曾积德拽着孙灵瞳，灵敏无声地在翻到屋顶。
孙灵瞳身躯轻飘飘，好似纸片，又似影子，紧随在曾积德的身后。
曾积德伸出枯瘦的手指，在房顶上看似随意地一抠一按，几块看似浑然一体的琉璃瓦被直接揭开，露出一个仅容狸猫穿行的缺口。
曾积德矮生钻入进去。
孙灵瞳瞪大双眼，亲眼近距离看到，曾积德像是没有骨头，身形随意缩小，身体的重量也仿佛消失，顺利“流”进了屋内。
他们无声地落到屋内地砖上。
曾积德立足脚下的小小地砖，没有前行。孙灵瞳则汗毛乍起，乖乖效仿，一动都不敢动。
因为孙灵瞳深知，屋内的防御法阵并为被拆解。换做他来，必定选择门或窗，作为突破口，尝试破解了法阵，再步步为营地进去。
但曾积德艺高人胆大，在一国王城的城主府，即是国君的王府中，直接身陷法阵之中。
曾积德浑浊的老眼四处观察了一遍，嘴角微微一撇，露出点不屑。
他伸出手来，凭空虚指，或按或点，手指头上闪耀灵光，在空气中引发阵阵灵风。
只三个呼吸，他就收手。
“安全。”他大踏步地向前走。
孙灵瞳顿时松了口气，开始在屋内自由行动。
他打量周围，发现是一处宝库。货架上，分间隔地储藏着大量宝材，分门别类，各有各的模样。
孙灵瞳越看越奇，皆因他发现自己对这些宝材，都一无所知。
第663章 积德盗宝
这可是罕见的！
孙灵瞳为了贼不走空，通读大量书籍，又暗中掌握黑市，学习联系实践，眼见广阔，便是阴间的材料，也多为熟悉。
但这里的宝材，统统在他的知识盲区，是彻底的不了解。
曾积德看出孙灵瞳的疑惑、渴求之色，背负双手，慢悠悠地踱步，走到这些货架前：“这处库藏，可谓是忘川仙城的精髓之处了。”
“忘川河乃是阴间世界最著名的长河，魂魄落入河中，就会陆续丢下记忆、情怀。这些记忆、情怀丢弃，魂魄便像是摆脱重负，越来越轻，直至轻到漂上河面，最终上岸。”
“而上岸的魂魄，什么都不记得，宛若新生的赤子，懵懵懂懂，对一切都感到好奇。”
“所以，有人又称呼忘川河，为洗罪河、新生河。”
介绍一番后，曾积德将话题扯回来：“这些宝材都来源于忘川河中，属于这里的特产，在旁的地带，几乎见不到。”
“所以，你不认识也正常。”
“比如这个，叫做哀丝缠心藕。”
孙灵瞳投去模样，就看到一堆藕节，每一根都约有半尺长、通体灰败、仿佛枯死。藕的表面缠绕着许许多多的丝线，半透明、灰白色。
仔细看去，就发现这些丝线在自行蠕动，相互交织，散发出悲戚的气息，让人胸口发闷，忍不住想要落泪。
曾积德手指向另一处，道：“这个是嗔怒火琉璃。和哀丝缠心藕差不多，是在忘川河底，由万千愤怒嗔念累积、凝聚而成。”
孙灵瞳走了几步，看到曾积德所指的宝材，顿时感觉眼睛被刺了一下。
这是一块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晶体。其通体赤红如血，内部仿佛有熊熊火焰在燃烧、跳跃，不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同时向外散发出一股狂暴的、想要砸碎一切的愤怒意念。
接着，曾积德又介绍了惧魄寒晶、怨毒瘴花、执念铁。
惧魄寒晶是冰蓝色棱柱水晶，散发让人恐慌畏惧的寒气。
怨毒瘴花的瓣漆黑如墨，层层叠叠，花蕊却是妖异的紫红色。
执念铁的外表平平无奇，就是一块块漆黑如墨的沉重铁块。若是放到孙灵瞳的眼前，只会被认作是寻常铁块。但事实上，这种铁块极其沉重，是炼造顶级防御法宝的核心宝材。
曾积德停在一处货架前，双眼露出一丝精芒。
他以惊异的语气道：“哦？这里居然还有赤子泪金。”
这是水液般的黄金，盛在碗里。它纯净无垢，散发着一种极致的温暖、依恋和希望的气息，仿佛初生的朝阳。
“这是最纯净无暇的魂魄，落下的纯至真之泪。”
“正常情况下，很难有这样的魂魄。但忘川河能将魂魄彻底洗清，仿若新生，却是能将这概率提高很多。”
孙灵瞳大开眼界。
曾积德最终停步在最深处的货架，目光定格，开口道：“找到了。”
“这便是我此行的盗取目标——忘川涡眼。”
“涡眼？”孙灵瞳知道这个。
任何流动之物，常年形成漩涡，就有可能在漩涡中心，形成一枚眼珠。这便是涡眼。
曾积德道：“就是你知道的涡眼，但这几颗可不同，乃是忘川河中形成的涡眼。”
“你要知道，忘川河蕴含遗忘之道，能削情去忆。每一滴忘川河水，都有此功效，都可算作宝材，这可是非同小可的。”
“之前的几排货架上，不过是无数情绪堆积而成之物。这忘川涡眼却是忘川河蕴化而成的，这是两种不同的层次。”
“忘川河是一条宝材大河，在宝材中孕育而出的宝材，其道理多而密，和谐一体，往往是天然的法器了！”
孙灵瞳不禁双眼放光。
他早就听说过天然法器，但都是停留在纸面上，或者他人口中的传说，现在终于是看到实物了。
曾积德站在忘川涡眼面前，打出一连串的指诀。
每一次指尖落下，那覆盖间隔的光膜上就荡开一圈细微到极致的涟漪。
一个个玄奥的符箓显现而出，又旋即无声无息地黯淡下去，仿佛被最精密的工具“撬”开了锁芯。
十息之后，光膜被点开了一个缺口，边缘符箓扭曲，不断幻灭，始终没有触发任何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