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露痕迹藏在阴暗角落的侍卫。
不是没有秘卫被人看破，但都看破不说破，何况还大言不惭的让改评语？
“…………”
太岁城，王宫。
国师苏季秉烛夜读，翻看本届参加太岁试秀才的资料。
不论哪一届国师，相术水准都是太岁国第一，但并不是相术成为太岁国第一才能成为国师，而是成为国师才能成为相术第一人。
因为唯有国师才能调用大量人力，物力，作为自己相术的衍生。
此刻，一名叫吴东阳秀才档案中，不仅记录着他生平履历，重要事件，还有秘卫近日观察所得的资料。
苏季合上档案摇了摇头：“近年来突然变得乐善好施，作风与相完全不相符，怎么就不知道对于君王而言，坏人未必不可用呢？现在反倒添了几分刻意和虚伪，用起来倒不怎么趁手了！”
苏季又拿起一本档案，上面记录的正是朱魁的资料。
资料包含朱魁落榜后在市井学相，化名为陈半仙给人算卦，并且将周庆周四郎算死的经历。
然后还有秘卫的资料，评语没改，但已然把陈景最后交代的话，原封不动的加了上去。
国师苏季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微笑：“有意思，才过去短短一年，就敢自称有文宗气相？”
太岁国君寻声问去，好奇问道：“什么绝世才子？竟然能让国师提起兴趣？”
苏季朝高台拱了拱手，开口道：“回禀大王，老夫发现了一个疑似靠相学成功破命之人，本来是个无相之人，学了一年的相没有剜肉削骨就改了相，才华毋庸置疑，但谁也看不透他的相，此人还请大王慎用之。”
第41章 天命所归
有用！
才能慎用！
国师苏季这一句话等于推荐陈景登上太岁榜。
陈景虽然知道所有信息会在国师手上汇总，但并不知道自己落入到太岁国君眼中。
第二天一早就去参加太岁文试，然后意识退出无相界把控制权交给朱魁。
李半仙传授易相秘籍的时候说过。
易相秘籍——下册，可以登太岁榜末名。
易相秘籍——中册，可以登太岁榜中等名次。
易相秘籍——上册，可以登太岁榜头名。
如今已经修成上册，按照推算应该能取得太岁榜头名！
“太岁国选仕很公平，但公平不等于平等，家世所能提供的臂助也被计算在内。哪怕我算计激化矛盾，让世家子内斗，最大程度减少竞争对手，也仅有渺茫的机会成为太岁榜魁首。”
陈景选择信李半仙一次，十算九不准，那不还有算准的一次。
只提前两日才到达太岁城，就是让一切顺其自然，看一看是否真能如计算之中成为太岁榜魁首？
“…………”
太岁文试后第二日，陈景收到王宫宴席邀请函。
一名宫廷侍卫确认完身份后，就带领着陈景前往太岁王宫方向。
宫殿外广场，司礼部太监维持秩序，正向秀才简单讲述一些礼数，将几十名秀才按照高矮列队，陈景也被拉到人群之中。
身后一名面容清瘦的秀才，小声问道：“这位兄台，看你也是寒门出生，如此淡定自若，应该不止一次通过太岁试吧？”
陈景点了点头：“这一次不同，上一次是前往祖陵陪同祭祀，虽然事后也有宴席，但没有设在宫廷之内。”
秀才闻言面露喜色，继续问道：“大家都是出生寒门，还望指点一二宴席上会有什么考验？”
陈景没有丝毫隐瞒，开口回道：“没有考验，就是一场寻常不过的宴席，只是召开宴席的人身份高贵而已，随意就好。”
秀才冷哼一声，只当陈景视他为竞争对手不愿说，又找身旁另一位秀才搭话。
等到本届通过太岁文试一百名秀才到齐，便有持有礼兵的侍卫分布四方，有，引领着众人走入王宫，踏上第一层白玉石阶。
“咚咚！”
一声低沉钟声响起，似眼前巍峨的宫殿发出声音。
一步，一步，世家门第出生的秀才，步距一致，形成统一协调的韵律，寒门出生的秀才却被排斥在这股奇怪韵律之外
向陈景搭话的清瘦秀才，还没有走完第一层白玉阶，额头上渗出一头细密冷汗，紧张到思维都快要停滞。
四周则有一双双眼睛正注视着众人，利用相学知识进行解析，将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都完整记录下来。
“无相界处于分封制诸侯割据时代，但并没有严格执行，太岁国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纸张，服饰，取仕宛如将古代科举，和现代笔试面试结合，甚至有三十五岁限制。”
“寒门想通过面试其实并不难，世家的仪本就是模仿，你若是他们模仿对象就根本不需要去学仪，不去在意，专心走路就行了！”
“宴席上什么考验也不会有，因为有考验就会应对方法，有刻意就会有偏颇，无相界将相的影响提升十倍，只是一场宴席，足够让一名高明的相师读取到诸多讯息，足以给一个人下定论。”
“此刻，太岁国就是由人构成的相术系统。”
【文宗心印！】
陈景切换文宗状态，没有用拟相为真神通加持，甚至没有用显圣法。
宴席会持续到黄昏时分，若是一直维持巅峰状态，神不足以承担消耗。
“咚咚！”
低沉的钟声响了七次。
众人也走上七层白玉石台阶，不长的阶梯，却让几名秀才衣裳被汗水浸湿，宛如铜钟敲击在他们心脏。
伴随着礼乐声响起，一道尖细声音响起：“宣，本届欲登榜才子入殿觐见。”
众人进入到王宫朝议的地方，高台上一名戴冕的中年男子，侧位隐秘角落有一名黑袍老者，除此之外，还有太岁国十几名重臣，分别坐在大殿左右两侧。
众人根据司礼太监教导，躬身行礼进行朝拜：“拜见大王，恭迎圣安。”
如陈景预料一样，国君只简单训了一个时辰话，根本没有设下任何考验，太岁文试阶段已经证明了才华，现如今不需要重复证明。
临近中午时分，便有侍者将众秀才带到王宫西侧，进行本次宴会的主题吃饭。
“…………”
陈景跪坐在条桌前不久，一名身穿墨底金纹华服的少年凑上案前，举爵杯示意道：“小先生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上次见面相谈甚欢却没有通名，我名曲咎。”
少年正是万家酒楼遇到的贵人，陈景原本推测是一位王子，但没想到还是一位王储，也举了举杯微笑回道：“朱魁见过王储殿下，在你家遇见伱可算不上巧。”
曲咎丝毫没有半点王储架子，与陈景同案而坐：“父王有意将小先生名字写上太岁榜，先生觉得应该为多少名次？”
陈景吃了一片烤肉，舌头没有感受到味道，顿了顿道：“当仁不让，自当为魁首。”
“那恐怕不行，本届秀才有王氏子、周氏子，少时就有人杰之称。”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先生教导鞭辟入里，我心慕之，担任王储太傅这一职位，除了德高望重的老臣，也就只有太岁榜魁首有此资格。”
陈景听出曲咎言中有意，识趣追问一句：“那要如何？才能成为王储殿下的老师？”
两个月前，陈半仙十日凶吉的结果传到曲咎耳朵，曲咎就打算拜陈景为老师，不过那时候陈景已经外出游历。
但好在陈景的目的地是太岁城，有名正言顺成为他老师的机会。
曲咎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果断开口道：“小先生成功预测到十日凶吉，我查过了！凶犯并不是先生指使，周庆与那女子的奸情也是早有之事，我想学算命之术，请教我。”
第42章 指导结束
真准啊！
李半仙说修成易相秘籍——上册，就能登太岁榜魁首的预言就这么应验了。
相术系统构建命运网，不过是在朱紫城这样一座小城，选一个角落进行构建而已。
太岁榜魁首关乎一个国，其中变数何其多？所需信息何其庞大？
难道直接连接世界意识读取想要的信息？
陈景思考李半仙如何预言，曲咎见陈景陷入沉默，继续问道：“难道算命很难？我学不会？”
一个王储想学算命？怎么可能学不会，都不知道条件有多么得天独厚。
陈景思绪被拉了回来，摇了摇头道：“对别人来说很难，难如登天，对你来说就很简单，简单到你都不屑去学。”
简单？曲咎对自己资质心里有数，算不上笨，但也算不上聪明，否则相学也不至于碰上陈景后才开悟，开口道：“心心念念两个月，只要老师肯教，我就一定学。”
说罢，陈景指向角落一名奉灯侍从，开口道：“你若预言他活不过今日，然后想方设法坑害他，他活过今天的机会多大？”
一个地位卑贱的侍从生死不过一言而决，曲咎不屑的摇了摇头：“绝无可能。”
陈景认可的点了点头：“伱成功预言一日生死，不仅学会了算命，甚至瞬间就青出于蓝。”
曲咎一时语塞，坚决的摇了摇头道：“这不是…………算命。”
陈景拿起酒杯倾倒出少许酒水，将一只路过蚂蚁困在酒中，解释道：“这不是你想象中的算命，算命不应该如人类碾死蚂蚁这般，应该是弱者预言强者生死，实现不可思议逆转的手段？”
曲咎连忙点头：“对！我就这个意思。”
“其实算命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作为旁观者，根据现有轨迹预测结果，比如从山涧丢下一块石头的瞬间，脑海中便浮现出水花溅起的画面。看了太多同类型话本，翻到一半就知道后续剧情发展。”
“这种预知存在局限性，不一定准，也不知道何时应验，相师要么不说时间，要么把时间尽量拉长，以此才保障自己预言的准确性，此法殿下应该不屑学吧？”
学成文武艺，卖身帝王家，曲咎作为太岁国王储，有无数这样的人可用，开口道：“自然！”
陈景继续解释：“还有一种算命其实是掌控，就如同我淹死这只蚂蚁，算死周庆周四郎，都是强者对弱者命运的掌控。”
“你觉得我比周庆周四郎弱，在家世上我确实不如他，但并不意味着我更弱，至少在信息层面上我能碾压周庆周四郎，我知道他与灵娘的奸情，我知道灵娘的丈夫杀欲暗藏，所以我能用”
“殿下只是对强弱的界定过于单一，位尊为强，多财为强，体健亦为强……以己之强，攻敌之弱，这个道理人尽皆知，但少有人践行。”
“庄子说剑中，有庶人之剑，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有诸侯之剑，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有天子之剑，上决浮云，下绝地纪。”
“殿下将承国之重器，算命对你来说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无趣。”
曲咎闭目思索片刻，开口道：“小先生的教导还是如此通熟易懂，只需将这番话转述给父王，榜首之位非老师莫属。”
太岁国国君执政多年班底早就成熟，现在取仕更多是为了王储预备，王储的话自然份量十足，陈景拱手道：“那就多谢殿下引荐！”
“…………”
【太岁榜——朱魁！】
放榜之日，寒门朱魁名字位列榜首。
看榜的百姓围了一圈又一圈，一名壮硕的家仆从人群中钻出来，跑到不远处客栈：“公子，中了！高中第二名。”
公子面露不愉，对家仆训斥道：“第二名你吼什么？榜首是不是王家世子，王令？”
家仆连忙摇了摇头：“不是，王令世子排第三，榜首是一个叫朱魁的秀才，根本没有听人提过，估计是寒门出身。”
朱魁这个名字快速在太岁城传播，太岁榜被世家包揽好几年，好不容易出了一位寒门，而且高中头名，自然瞬间拥有了极高的热度。
但无一人知道朱魁是谁，住在城内哪家客栈，一名负责登记秀才信息的衙役仔细回忆，终于想起朱魁的落脚地，连忙跑到城东一家客栈报喜，大声吼道：“恭喜朱魁老爷，高中太岁榜头名。”
此刻的朱魁并不是原有朱魁，是原朱魁记忆加上陈景夺舍后的记忆融合诞生的托管AI。
从袖袋掏出一锭银子给衙役，露出一抹淡淡微笑：“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