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方才以延内真咒护身,这才好受一些。
“到底还是差几分,什么时候长大。”李道玄心中叹息,糟事太多,他连连吃亏,正值长身体,却是要这般鏖战,当真是虐待未成年,“早晚都会算算这本账。”
心中憋着劲,他撑开法眼,朝着大雾中走去,他要与那设坛作法之人较一较劲。
大雾茫茫不可寻,李道玄走在小巷里,就见不远处的屋檐下,一尊泥偶豁然立在那里。
这泥偶和他之前见到的都不同,其脸上抹了白粉,就好像东洋电视剧中的女子浓妆。
白面红嘴,两点眉毛呈笑脸。
只是无论从何处看去,这泥偶都叫人感到惊悚无比。
“嘻嘻嘻嘻~”
似怪非怪,似人非人的笑容传来。
好似四面八方皆有,环绕在李道玄耳边。
李道玄手掐三山,睁目横眉冷哼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净心神法!给我破!”
第203章 风雨满楼
李延明趴在床头,借着烛光看着书。
回来这些日子,村中风风雨雨的事很多,好像事事都和少爷有关。
他爹经常外出,说什么要协助三少爷处事,又说三少爷最近看着有些憔悴,想要杀只鸡给三少爷补补。
这事他当然举双手赞成这件事,毕竟三少爷对他好,李延明就没见过三少爷这般好的人。
三少爷年纪虽不大,只大他三岁,可为人处事,李延明总觉三少爷是个大人。
只要有三少爷在,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觉得安心。
在赵家的时候就听说少爷做过大事,虽然他一直以来都对这个所谓的大事不甚清楚,但总觉得是很厉害。
这次村里死了好些人,他爹说都是叫妖魔鬼怪害死的,既然是妖魔鬼怪作乱,三少爷也肯定有办法吧。
李延明这样想着,他认真的看着书,将书上的东西记在心里,因为三少爷说过,只要他读的书够多,他也能变得厉害。
他要成为三少爷最厉害的帮手,不能总是拖累三少爷。
窗外淅沥沥的下着雨,李延明觉得有点冷,他将手一只手压在身下取暖,一只手翻着书。
他爹早起去忙事,听说今天会给秀才家的媳妇送行。
他爹回来和他娘谈天说李秀才的媳妇死的有多惨,听起来就很吓人,所以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干的事,叫人不得安宁。
李延明皱起眉头想了想,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屋子的门被推开,他爹李老三穿着滴水的蓑衣走进来。他娘正补着衣裳,见他爹如此行色匆匆的走进来也是好奇,就出声问道:“咋了,这给你慌的。”
“出事了。”李老三皱起眉叹道。
“出了啥事?!”他娘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起身帮李老三脱下蓑衣问话,“难不成又是死人了?”
“没有,这次老村长让我们去帮忙。”李老三卸下蓑衣,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大口茶,然后喘着粗气,看向床上的李延明叹息道,“很多人都被叫去了,我等会也要去。”
“嗐,我还以为出了啥事。不就去帮个忙吗?出点力不就行了。看你慌慌张张的,还以为有贼寇打进来了。”李延明他娘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笑骂道,然后继续做起自己的针线活,也没看李老三那苦着的脸。
反倒是李延明收起书,转过脑袋看向李老三问着:“爹,莫非是这次出力有问题?”
“是啊,这肯定有问题。”李老三长叹,“老村长这次让我们把守村口,说是村里杀人的贼人找到了。这次要开坛作法将那贼人擒住,让我们不要放任何人进村或者出村。一旦抓到擅自进出的,就关进东边的院子里。总之,这次是谁都不能进出村子。”
“啊?怎么还能这样。这抓贼抓的连自己村里的人也不放出去?可这田地该如何是好?现在正是春耕的好时候,耽搁了这些日子,往后就可没这么好的节气。”李延明他娘有些不解,对于老村长的这话感到疑惑。
李老三点点头,拿起一根烟枪抽了起来。
他望着外面的细雨,便是长叹道:“谁说不是啊,这般时候说拿贼,当真是奇怪啊。也不说这贼在哪儿,偏偏就让我们守着村子不让人进出。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
“爹,你说说哪里不对了。”李延明留了个心眼,将窗户关上口朝李老三问话。
李老三敲了敲烟枪,放低声音说道:“你说这事吧,肯定是要通知三少爷的。毕竟开坛做法事,这都是事先和三少爷商量好的。可这次老村长却是没说有三少爷,所以我就觉得奇怪。总不能老村长再找個道士和尚来做法事吧?这找来的外人就不是外人了?你说奇不奇怪?”
“这,是有些奇怪。”李延明小脑子想了一下,觉得父亲说的很对,这事情就是有些奇怪了。
“所以啊,我就琢磨着,这事怕是没有通知三少爷。老村长要做什么咱不知道,但多少也得和三少爷说吧?之前三少爷说我是有血光之灾,我这几日就心神有些不宁。总觉得今天怕是要出大事了。”李老三说完,又喝了口茶。
看着外面逐渐泛白的天色,他再次站起身来。
穿好蓑衣,拿着农具,李老三准备再次出门,只是走到门口他又看向床上的李延明。
“明儿,总觉得这事很邪门。你去问问三少爷,看看他知不知道这事。你爹我就在村东头守着,有啥事就过来找我。”
李老三说完,扛着锄头出了门。
李延明望着怀里的书,想了想还是爬起来穿衣,因为他爹说的对,这事得赶紧和三少爷说一声,要是真有问题,迟了就不好。
三少爷可是说他爹有血光之灾,这事可不能马虎。
穿好衣物,李延明打着小雨伞,在他娘的叮嘱声中,小子迈开脚步就冲进大雾之中,也是在这时候,他才发现村里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浓雾掩盖。
幸好他熟悉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三少爷那里,所以也不犹豫,迈开脚丫子小跑着。
而在那大雾之中,一阵清脆的铃声传来。
若隐若现里,一队穿着白衣黑袍的无名之人,悄然无声的走来。
白色的纸钱散落,那招魂幡在冷风中摇曳。
只见前后八名赤裸着上身的壮汉抬着轿子,四面都是被纱巾遮掩。
一抹幽帘散开,白色的长袍飞舞。
而在这轿子中,带着狐面的白发女子独坐其中
李道玄一路走来,就见泥偶不断出现。
它们好似雨后的蘑菇般,层出不穷。
刚开始他还用两个小法术毁了其中一二,后来发现这玩意太多,他也就没再耗费丹气。
留着体力之后有用,手中托着罗盘,朝着天池中指针指向的方向走去。
这大雾有些诡异,将整个李家村笼罩其中。
道路似乎被拉的无限长,无论李道玄怎么走都会有重复之地。
这等诡事似于鬼打墙,但他开了法眼也没能看穿这是什么幻境。
李道玄觉得自己可能是在某种阵法中,不破其阵眼他就很难脱身。
只是阵眼在何处,他却是没有什么头绪。
手中罗盘的指针一直没动,但又似乎总是在指引着李道玄在一个范围内不断的转圈。
他走了也有千步,停下脚步看向落在各处的泥偶,李道玄觉得破阵的关键是不是在于这泥偶。
如此想着,手摸向腰间。
忽然触碰到一只葫芦,李道玄眼前顿时一亮。
“我倒是差点忘了。”
他取下葫芦端在手里,看向不远处的大雾露出笑容。
“看来你这阵法,该是困不住我了。”
第204章 破雾
李道玄看着手中的葫芦,那是他从程家老酒鬼那里夺来的东西。
当初在金陵时候与老酒鬼交过手后,就将此物留下,总觉得这些妖邪所用之物,哪怕自己没弄明白有什么用途,但也多半不会是什么俗物,万一哪天便能派上用途。
此次在李家村又遇程家老酒鬼,便知绝非巧合,今早见大雾弥漫,不由的又想起了那老酒鬼,便带上了这个酒葫芦,没想到还真有用。
果然,世间一斟一酌之间,皆是有其因果存在。
举着葫芦放在眼前,李道玄单手掐道诀。
口中默念寻踪觅迹之术,脚步慢踏在地上,踩北斗七星,随之手指葫芦。
“急急如律令!”
咒落下,那葫芦摇摇晃晃,随后在手心歪倒,朝着一处方向指去。
“看来那里就是去路。”李道玄也不做停留,顺着葫芦指着的方才朝白雾中走去。
他身上的法衣鼓动,雨水不沾身,此等模样,乃是本地兵马土地护体之态,也算是居地而行之法。
朝向葫芦所指的方向,李道玄快步前行。
茫茫大雾,逐渐越发的浓郁,伸手不见五指,眼前尽是未知情况。
李道玄本想拜土地神吹散这片大雾,但他只是试了试后就放弃了,显然那个东洋法师做了手脚,用某种阵法将李家村给围困起来,若不破阵,即便土地神也难吹散这大雾。
隐约之中,远处好似有狐鸣呼声,又有风铃作响,清幽的拨弹声传来。
那是三味线乐器的幽声,是东洋传统弦乐器,本是中原的三弦,后来传至东洋成了三味线。
此乐颇哀,幽咽不定。
李道玄听过这种乐器,很多都是在曾经的视频看到过,如今听来有几分怀念,好似回到曾经无忧虑的时候,心中缭绕一股抹不去的缅怀。
“不好,乐术!”李道玄脑中警觉,一道灵光飘过,反应过来,便立刻捏着葫芦掐三清指。
“胆敢乱我道心!”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轩!急急如律令!”
手掌变化做道指,口中含净身法诀。
念之,心中惆怅破去,那原本哀伤的乐声不再灼心,李道玄此刻双眼清明。
他从法衣上取下一符,绕三圈做定势,朝着那乐器传来之处抛去,口中喝一声:“急!”
那符化为火球,遁入大雾之中,随后火光涌现,就听到那悲伤的音乐消失。
李道玄踏步朝前跃去,来到符箓爆裂之处。
地上豁然躺着一具怀抱三味线的纸人,这纸人被大火烧的焦糊,如今只剩下漆黑的模样。
而它身旁亦然站着一尊泥偶。
“当真是不能大意。”李道玄一脚踢碎泥偶,朝着那纸人念了几声咒,随后继续朝着葫芦所指之地走去。
或许是离目标已然不远,葫芦忽然间发出剧烈的震动。
其左右摇晃,向着四面摇摆不定。
“看来不远了。”李道玄望着葫芦,知晓自己该是到了地方。
他行事越发谨慎,小心的踩在每一寸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