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自己犯下的那些罪行，铁匠生怕现在的所有美好都是一场空梦。
从明天起，要打更多的铁，帮更多的人。
饶是如此，也无法在后半生还清罪孽。
做这些，仅仅是想跟妻女再多生活几年。
哪怕能多在一起一天，也是上天垂怜，九爷大恩。
院子里的邻居们也是不敢相信，本以为今晚过后，铁匠家里红白喜事要一起办。
“九爷大恩，我铁江没齿不忘，当牛做马，也难报九爷恩情万一……”铁匠从房间里出来，再度跪在阳九面前。
阳九道：“照我跟你说的去做，就是报了恩。”
铁匠狠狠点头，随即从屋子里取出银两，却见阳九已经离去。
“九哥，你的医术也太神了吧？”
“九哥，为什么别人割开肚子，大人就会死，你却不会呢？”
“九哥……”
回去的途中，甘思思活脱脱就是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
阳九不厌其烦，解释道：“这叫剖腹产，也叫剖宫产，是非常简单的手术，没有顺产条件的产妇，剖腹是唯一选择。”
“还是九哥厉害。”甘思思笑道。
从铁江家里出来时，已到了大年初一。
长安城中，到处都是燃放烟花，一朵朵在空中炸开，绚烂美丽。
几乎所有的街道上都塞满了人，欢呼着迎接新春。
走过一座桥时，两人站在桥上，看着不远处夜空里炸开的烟花，岁月静好。
长安城万家灯火，共迎新春。
皇宫里，也是一片喜庆。
皇上在御花园宴请百官，载歌载舞，美酒飘香。
但在这虚幻的盛世之下，有人食不果腹，有人衣不蔽体，路边的冻死骨、饿死骨多如牛毛。
慕容霸之所以能招募到兵士，全因贪官横行，逼得老百姓活不下去。
这就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除夕夜，慕容霸在川蜀一带起兵，短短几个时辰，就拿下了好几座城池。
但这消息，却被压了下来，并未传到皇上的耳中。
总得让皇上开开心心过个年吧。
许是受了冷风，阳九的身子又冷得发颤。
回到缝尸铺后，他便钻进被窝，沉沉睡去。
甘思思也不回包子铺，就守在旁边。
要是睡会儿阳九觉得口渴，总得有人给他递碗水。
要是阳九觉得冷，也得有人给他盖被子。
守着熟睡中的阳九，甘思思时不时就会不自觉露出微笑。
到次日，阳九睁开眼，看到甘思思就趴在冷榻旁边，单薄的身躯被烧得很旺的炉火映衬得格外伟岸。
阳九拉过被子，想要盖到她的身上。
甘思思却被惊醒，揉揉眼睛，惊叫道：“天都亮了？”
自从阳九生病后，她放弃了包子铺的生意，每天早起只给阳九做些包子。
想不到这一眯眼，居然睡到了天亮。
看她匆匆离去，阳九会心一笑，目光扫过，看到挂在一侧的雪狼心，已经彻底风干。
起床洗漱过后，阳九便取下雪狼心，捣成粉末。
这颗用药草泡过的雪狼心，若还治不好甘思思的心疾，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青囊书》中就有关于雪狼心的记载，阳九想着哪天甘思思的心疾变得严重，他就离开长安去猎雪狼，结果系统奖励了一颗雪狼心。
这颗雪狼心肯定比现实中的雪狼的心要好得多。
甘思思做好包子过来时，满脸惊恐地道：“九哥，我刚听人说，慕容霸造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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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慕容霸造反
慕容霸选在除夕夜造反，的确很聪明。
大魏各地都在欢度春节，谁能想到突然会有人起兵造反，也难怪一夜间，慕容霸就能夺下好几座城池，在川蜀一带站稳了脚跟。
在贪官酷吏的压榨下，民不聊生。
慕容霸在川蜀起兵，自然得到了当地百姓的鼎力支持。
大年初一这天，许多川蜀男儿全都奔赴慕容霸的麾下，穿上战甲，手握武器，踏上战场。
他们这么做，只是想要推翻大魏江山，好让他们的子孙能够过上好日子。
阳九拿起包子，笑道：“慕容霸蛰伏数十年，再不起兵，就得去阴间造反了。”
“也是。”甘思思点点头。
慕容霸已经是个花甲老人了。
别看大魏江山千疮百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推翻，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
但像这样的起义，势必会动摇国之根基，多来几次，就能达到改朝换代的目的。
“九哥，那你说，慕容霸是不是就没空管我啦？”甘思思突然想到此事，心情瞬间变好。
阳九鄙夷地道：“那可不见得，那老色狼还是很馋你的身子。”
元宵节那天，就是甘思思十八岁的生辰。
慕容霸想要练成邪功，必须得在那晚夺走甘思思的清白。
慕容霸必然会提前布控，在元宵节前掳走甘思思。
郭晓橙和宋尚鹿出事后，慕容霸再无动静，目的可能只是想让他们放松警惕。
唯有如此，才能一击即中。
吃完包子，阳九道：“思思，今天是大年初一，我送你件礼物吧。”
礼物？
甘思思满怀期待。
阳九进入缝尸铺，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小纸人。
小纸人胖嘟嘟的，眼眸眨动，俏皮可爱。
“就这？”甘思思大失所望。
阳九点头笑道：“就这，别人想要我也不给。”
都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既然是九哥送的，哪怕是一根鸡毛，也得珍藏。
甘思思刚伸手接过，小纸人便钻进她的掌心不见了。
送丧翁能用纸人操控魏雨燕，阳九自然也能用纸人保护甘思思。
……
慕容霸起兵，势若燎原之火。
短时间内，想要平叛，绝无可能。
朝中重臣经过商议，将消息告知皇上。
皇上正在用早膳，身旁有武后相陪，本心情极佳，但一听此事，气得暴跳如雷，吐血晕厥。
一时间，后宫又乱作一团。
太医们匆匆而来，轮流给皇上诊断。
武后站在旁边，冷冽的眸光逼视着那几个重臣。
领头的中年男人，长着标准的国字脸，颌下留着三寸多长的青髯，不怒自威，正是当朝丞相狄居易。
站在狄居易身侧的则是定西侯薛血和锦衣卫指挥使苏擎苍。
太医们把过脉后，纷纷摇头。
武后眉头一皱，道：“传阳九。”
当时正是阳九给皇上施针，才让皇上转危为安，并迈过了年关。
阳九保证能让皇上再撑一个季度，现在也不过过去月余。
太子李星江和秦王李星河，也是迅疾来到了养心殿。
随后到来的除了阳九，还有魏忠贤。
魏忠贤连连咳嗽，走路都很吃力。
武后体恤，赐座休息。
魏忠贤在椅子上坐下，仍然在剧咳，看得出来身体的确大不如前。
阳九给皇上把过脉，恭声说道：“急火攻心，毒归肺腑……”
“拖出去斩了。”阳九一开口，武后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魏忠贤艰难地站起身，道：“天后，皇上毒发，并非阳九所为，而是有些人明知皇上不能受刺激，却还将川蜀反贼的事说给皇上听，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督主言重了，慕容霸造反，关乎帝国存亡，须得皇上……”狄居易不慌不乱，温声辩解。
魏忠贤叹道：“皇上的龙体大过天啊。”
狄居易垂首不语。
武后冷静下来，皱眉问道：“阳九，可还有办法？”
阳九摇头。
皇上现在这情况，神仙难救。
慕容霸刚起兵，若皇上毒发身亡，势必会让天下百姓觉得大魏帝国气数已尽，更加疯狂支援慕容霸。
有魏忠贤护着，武后也懒得再处理阳九，毕竟此事的确不是阳九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