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英雄惜英雄的，真正的宗师气度。
桑德斯在远处，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地笑了，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了这个喧嚣的，已经不再属于他的舞台。
最后，陆远才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提问的记者。
他用他那标志性的，平静而又充满力量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我们还没有赢得任何东西。”
“我们的目标，从赛季开始的第一天起，就从来都只有一个。”
说完，他便站起身，在无数闪光灯的追逐下，转身，走进了通往更衣室的黑暗中。
留下的，是一个王朝开启前，最冷静，也最霸气的背影。
东部，已经再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这支恐怖的尼克斯前进的脚步了。
他们的目光，已经望向了遥远的西部。
在那里，最后的决战，正在等待着他们。
第330章 第二个王朝！
当尼克斯用一场冷酷无情的横扫，将底特律活塞那段写满了铁与血的恩怨史彻底翻篇时，整个联盟的目光，都投向了遥远的西部。
在那里，一支球队正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华丽而狂野的方式，席卷着一切。
达拉斯小牛。
本赛季常规赛进攻效率联盟第一，场均得分联盟第一。
他们就像一群来自德州的牛仔，骑着快马，挥舞着手中的左轮手枪，用最疯狂的对攻，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射落马下。
他们的领袖，是那个被誉为“德国战车”的金发男人，德克·诺维茨基。
“先生们，欢迎来到终极对决的舞台！”TNT的演播室里，肯尼·史密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兴奋，“一边，是卫冕冠军纽约尼克斯，他们拥有联盟最令人窒息的攻防体系，和最冷静的场上大脑。另一边，是西部新王达拉斯小牛，他们拥有联盟最不可阻挡的进攻火力，和一位……正处在个人能力巅峰的，历史级得分手。”
“嘿，肯尼，别把话说得那么复杂！”查尔斯·巴克利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脸上的表情，是一种幸灾乐祸的期待，“我们只需要讨论一个问题！一个最简单，也最核心的问题！本赛季，尼克斯输过几场球？”
这个问题，让演播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是啊，本赛季的尼克斯，强大得就像一个BUG。他们一路碾压，摧枯拉朽，整个常规赛，他们只输了……十五场比赛。
而惟一双杀他们的球队，只有一个。
达拉斯小牛。
“没错！两次！”巴克利像个找到论据的律师，重重地拍着桌子，唾沫星子横飞，“不是一次侥幸，是两次！是双杀！你们还记得那两场比赛发生了什么吗？我来提醒你们！”
他示意导播，切出了比赛的集锦。
第一场，在达拉斯的美航中心。尼克斯带着不可一世的连胜纪录，傲然登门。然后，他们就见证了神迹。
德克·诺维茨基，全场三十次出手，命中二十二球。
他用他那招牌式的，几乎无法被人类封盖的“金鸡独立”后仰跳投，在尼克斯所有防守悍将的头顶，下起了一场三分雨。
基里连科那蜘蛛网般的长臂，够不到。
加内特那覆盖半场的协防，来不及。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篮球，一次又一次地，划过一道高高的，优美的弧线，然后空心入网。
51分！
一个让所有尼克斯球员，都感到脸上火辣辣疼的数字。
那一天，德克·诺维斯基，就是达拉斯的神。
“好吧，一场失利，可能是意外。”巴克利关掉了第一场比赛的录像，脸上露出了魔鬼般的笑容，“那么，第二次呢？”
一个月后，尼克斯坐镇主场，麦迪逊广场花园。他们憋着一股复仇的怒火，发誓要让小牛队血债血偿。
然后，他们又被屠杀了一遍。
这一次，德克换了一种方式。他减少了三分出手，更多地利用自己的身高和脚步，在中距离，在肘区，像一个无情的投篮机器一样，稳定地输出着伤害。
每一次，当尼克斯的防守以为已经到位时，他总能用一个匪夷所思的后仰，或者一个灵巧的转身，创造出投篮空间。
48分！
又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
在自己的主场，在全世界的注视下，尼克斯，被同一个人，用同样的方式，又羞辱了一次。
“所以，我的结论很简单。”巴克利摊开双手，一脸的理所当然，“尼克斯解决不了德克。他们防不住他。当一个球员，能用一己之力，两次打穿你那号称联盟第一的防线时，这就不是战术问题，这是天赋上的碾压！总决赛，我看好小牛！德克会拿到他的第一个冠军和FMVP！”
巴克利的这番话，虽然充满了偏见和煽动性，却也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那两场失利，就像两片乌云，笼罩在尼克斯看似光辉的卫冕之路上。
它让全世界都看到了，这支完美的球队，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阿喀琉斯之踵。
当外界的舆论，因为这两场比赛而吵得天翻地覆时，尼克斯的训练基地，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球队的录像分析室，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陆远和他的豪华教练天团——汤姆·锡伯杜、弗兰克·沃格尔、史蒂夫·科尔、帕特里克·尤因——正围坐在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前。
屏幕上，正在反复播放的，正是那两场他们被德克·诺维茨基打爆的比赛录像。
每一次德克的出手，都被放慢了十倍。
每一次尼克斯的防守轮转，都被画上了无数的箭头和标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凝重的气氛。
“他的出手点太高了，几乎是在头顶出手，加上他七尺的身高和后仰的幅度，想从正面干扰他，根本不可能。”尤因，这位曾经在内线与无数巨兽搏斗过的传奇中锋，第一个开口，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他的跑动太贼了。”沃格尔，这位未来的冠军教头，指着屏幕上德克的一个反跑，“他从不跟你在低位死磕，他就像个后卫一样，在三分线和肘区活动。我们的内线，被他调动得疲于奔命。加内特跟出去，内线就空了，丹皮尔就能轻松抢到前场篮板。不跟出去，他就能直接在你脸上投篮。”
“所以，单防是行不通的。”以铁血防守著称的锡伯杜，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必须上包夹！而且是最高强度的包夹！在他接球的一瞬间，就必须有人贴上去，不能给他任何喘息和瞄准的机会！”
“但是，汤姆，包夹的代价是什么？”史蒂夫·科尔，这位曾经的三分神射手，冷静地提出了问题的关键，“你包夹了德克，谁去管杰森·特里？谁去管约什·霍华德？谁去管德文·哈里斯？小牛队是全联盟外线火力最强的球队。德克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他能吸走我们两个，甚至三个防守人，然后把球传给空位的队友。那两场比赛，我们不是没试过包夹，结果呢？我们被他们的三分球投死了。”
锡伯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科尔说的是事实。
这是一个近乎无解的死循环。
你不包夹德克，他一个人就能打死你。
你包夹德克，他的队友就能打死你。
录像室里，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年轻主教练身上。
陆远靠在椅子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眼睛像鹰一样，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金发飘飘的德国人。
良久。
他突然按下了暂停键，画面，定格在德克起手投篮的一瞬间。
“你们看。”
陆远站起身，走到屏幕前，用一支红色的激光笔，在德克的身上，画了一个圈。
“我们之前的思路，都错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我们一直在想，该怎么去防守他。但事实证明，他这种级别的球员，是防不住的。你只能去限制他，干扰他，让他打得不舒服。”
“所以，我们的目标，不应该是‘防住德克’。而应该是……让他从这场比赛里，彻底消失。”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让他消失？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要让他，连一次舒服的，有节奏的出手，都做不出来。”
陆远拿起战术板，在上面，画下了一个疯狂到近乎变态的防守阵型。
“AK，”他看向基里连科，眼神锐利如刀，“从比赛的第一秒开始，你就是德克的影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贴身，绕前，上手，我需要你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他的身上。你的任务，不是盖帽，而是让他接不到球。就算接到了，也要让他用最别扭的姿势接球。”
“李冉，”他的目光，转向了那个浑身散发着街头气息的脏辫小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是我们的疯狗。当德克在任何地方，只要他拿到了球，哪怕是在中圈，我需要你，放弃你的对位人，像一颗出膛的子弹一样，扑向他。不要怕犯规，你的任务，就是用最野蛮的方式，去消耗他，激怒他，让他陷入到无休止的身体对抗中。”
“KG，”陆远看着球队的防守基石，语气变得无比凝重，“你，是我们最后的屏障，也是我们整个防守体系的大脑。当AK和李冉扑向德克的时候，小牛队必然会出现空位。我需要你，用你那历史级的防守嗅觉和覆盖范围，去判断球的走向，去轮转，去补防，去掐断他们所有的传球路线。你，就是我们防守端的自由人。”
他放下马克笔，环视着自己手下这群表情震惊的助教们。
“先生们，这是一个赌博。我们在用我们最强的三个防守球员，去锁死对方的王牌。我们在赌，我们的轮转速度，能够弥补局部的人数劣势。我们在赌，德克·诺维茨基的体能和心态，会先被我们这种不讲道理的，近乎无赖的防守，彻底摧毁。”
“这套战术，没有名字。如果非要起一个，那就叫……‘牢笼’。”
陆远的声音，在安静的录像室里，回荡着。
“我们要做的，就是为德克·诺维茨基，量身打造一个，让他插翅难飞的，移动的牢笼。”
几天后，万众瞩目的NBA总决赛，在达拉斯美航中心球馆，正式拉开战幕。
球馆内，蓝色的海洋，人声鼎沸。
所有的达拉斯球迷，都穿着印有德克头像的T恤，他们挥舞着标语，期待着他们的英雄，能够像前两次一样，再次上演屠杀尼克斯的好戏。
比赛开始。
小牛队第一次进攻。
球，毫无悬念地，经过几次传导，来到了德克的手中。
他在自己最喜欢的，右侧四十五度角，三分线外一步的位置，接到了球。
对位的，是基里连科。
一切，都和那两场噩梦般的比赛，一模一样。
德克自信地拍了拍球，感受着熟悉的节奏。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基里连科，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知道，这个俄罗斯人防不住自己。
他一个流畅的交叉步，接一个潇洒的后转身，身体微微后仰，就要做出他那无解的金鸡独立。
然而，就在他发力起跳的一瞬间。
异变陡生！
他的眼角余光，只觉得一道五颜六色的影子，像一道鬼魅的闪电，夹杂着一股恶风，从他的侧后方，疯狂地扑了过来！
是李冉！
这个疯子，竟然直接放弃了自己防守的约什·霍华德，用一种近乎搏命的，完全不计后果的姿态，横跨了半个球场，扑向了德克！
“卧槽！”
德克在空中，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魂飞魄散。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躲闪的动作。
他那原本已经调整好的，如同教科书般完美的投篮姿势，瞬间变形。
篮球，磕磕绊绊地从他手中飞出，划过一道极其丑陋的弧线，连篮筐都没有碰到，直接砸在了篮板上。
一个离谱的三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