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场比赛，阿泰斯特和史蒂芬·杰克逊，终于打出了他们应有的尊严和骄傲。
或许是主场的气氛感染了他们，或许是上一场被驱逐的耻辱刺激了他，阿泰斯特今晚像换了一个人。
他不再试图用那些肮脏的小动作去激怒对手，而是把所有的能量，都倾注到了篮球本身。
在防守端，他几乎拼上了自己的一切。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一次又一次地用自己钢铁般的身体，去延阻韦德和纳什的突破。
有好几次，他甚至为了一个地板球，奋不顾身地扑了出去，用脸刹车。
在进攻端，他打得异常坚决，异常高效。他用一次次强硬无比的背身单打，和一记记不讲理的中距离跳投，像一把战斧，一次次地劈开尼克斯的防线，为球队顽强地续命。
史蒂芬·杰克逊，也仿佛找回了去年在尼克斯夺冠时的感觉。他化身成了一把最锋利的神经刀，在球队最需要得分的时候，总能命中那些难度极高，不可思议的进球。
整场比赛，双方的比分，都像两条疯狗一样，死死地咬在一起。
交替领先，反超，再被反超。
比赛的最后时刻，双方战成101平。
步行者队，拥有最后一攻的机会。
时间，还剩下8秒。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球，一定会交到今晚手感滚烫的罗恩·阿泰斯特的手里。
阿泰斯特在弧顶持球，面对着李冉那令人窒息的贴身防守。
整个球馆，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紧张地注视着场上。
阿泰斯特没有选择突破，因为他知道，在李冉的纠缠下，他很难获得好的出手机会。
他只是用一个简单的，极具迷惑性的试探步，晃开了李冉半个身位。
然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加速突破的瞬间，他在距离三分线还有一步远的地方，毫无征兆地，直接干拔而起！
这是一个极度不合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出手选择。
但是，今晚的罗恩·阿泰斯特，就是篮球场上的神。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高高的，完美的弧线，仿佛承载了整个印第安纳的希望。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唰！”
一声清脆的，悦耳的，让整个康塞科中心球馆彻底爆炸的声音！
绝杀！
三分绝杀！
104比101！
当篮球空心入网的瞬间，整个球馆，彻底沸腾了！
阿泰斯特仰天长啸，他冲着尼克斯的替补席，用力地，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宣泄着积攒了两场比赛的屈辱和愤怒。
史蒂芬·杰克逊第一个冲了过来，和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所有的步行者球员，都冲了上来，将他们的英雄，团团围住。
他们终于，从那支看似不可战胜的，如同神魔一般的尼克斯手中，偷走了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尽管输掉了比赛，但陆远在赛后，却显得异常平静。
在客队的更衣室里，面对着一群垂头丧气的弟子，他甚至露出了微笑。
“都把头抬起来。”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们打得不错，先生们。我们只是输给了一个打出了职业生涯最佳一战的罗恩·阿泰斯特。这没什么可沮丧的，这在季后赛里很正常。”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场失利，也给我们所有人都敲响了警钟。季后赛的舞台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任何一个被逼到绝境的球星，都有可能在一场比赛里，突然爆发出神一样的能量。”
“所以，下一场比赛，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侥幸，任何松懈。我要你们从比赛的第一秒钟开始，就拿出百分之二百的专注和强度，去彻底掐死他们所有的希望。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第四场比赛，成为了这轮系列赛真正的终结点。
被一场失利，彻底激怒的纽约尼克斯，向整个联盟，展现出了他们最恐怖，最令人绝望的一面。
“愤怒的尼克斯，才是最可怕的尼克斯。”TNT的解说席上，巴克利看着场上的局势，喃喃自语。
从比赛一开始，尼克斯就用一种近乎窒息的，疯狂的全场紧逼，来对待步行者的每一次进攻。
纳什，韦德，基里连科，李冉，甚至连身高臂长的加内特，都像五条从地狱里放出来的疯狗一样，扑向对方的持球人。
步行者的球员，甚至连安稳地运球通过半场，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失误，被抢断，再失误，再被抢断……
第一节比赛，步行者队就出现了惊人的9次失误。
而尼克斯，则用一次又一次水银泻地般的抢断快攻，轻松地将比分，变成了一串让主场球迷感到绝望的数字。
第一节比赛结束，35比12。
比赛，已经提前失去了悬念。
上一场还如同天神下凡，不可一世的阿泰斯特和杰克逊，在尼克斯这种提升了几个级别的，堪称残暴的防守强度面前，彻底迷失了。他们就像两只被关进了小黑屋的野兽，空有一身力气，却根本找不到方向。他们甚至连一次像样的出手机会，都得不到。
全场比赛，他们两个人，加起来的得分，没有超过20分。
最终，尼克斯以一场35分的，血腥的狂胜，在客场拿到了系列赛的赛点。
这场比赛，像一记重锤，彻底打垮了步行者全队好不容易在上一场建立起来的信心和士气。
第五场，回到麦迪逊广场花园。
比赛的过程，已经不再重要。
步行者的球员，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前几场比赛的火焰。他们就像一群斗败了的公鸡，只是在场上机械地，麻木地完成着比赛。
尼克斯则打得不疾不徐，像一个太极宗师，牢牢地控制着比赛的节奏。
第三节还没打完，陆远就把所有的主力，都换了下来，让他们提前打卡下班，坐在场边，接受全场一万九千名球迷的顶礼膜拜和欢呼。
当终场哨声响起时，尼克斯以4比1的总比分，毫无悬念地淘汰了印第安纳步行者，强势挺进东部决赛。
比赛结束后，阿泰斯特和史蒂芬·杰克逊，没有像第一场输球后那样，直接离开。
他们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并肩，穿过正在庆祝的尼克斯球员，走到了尼克斯的替补席前。
他们，走到了那个如同神明一般，坐在教练席上的男人面前。
球馆里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都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三个人身上。
“教练……”史蒂芬·杰克逊的嗓子有些沙哑，他看着陆远，眼神复杂，有不甘，有敬佩，有无奈，“你们……你们太强了。真的。我们已经拼尽了所有。”
阿泰斯特没有说话，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他看着陆远，这个改变了他一生的男人。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桀骜不驯和凶狠，只剩下最纯粹的，发自内心的敬佩和折服。
他知道，自己倾尽了所有，甚至打出了一场足以载入自己职业生涯史册的绝杀，但在这支由恩师亲手打造的，近乎完美的球队面前，依然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不堪一击。
陆远缓缓地站起身，他伸出手，先是和杰克逊拥抱了一下。
“去年你跟着我，学得不错，斯蒂芬。”他拍了拍杰克逊的后背，笑着说道，像一个长辈在鼓励晚辈，“但很显然，你还有很多精髓的东西，没学到家啊。”
一句轻松的玩笑话，让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缓和了许多。杰克逊苦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陆远转向了低着头的阿泰斯特。
他没有拥抱，只是伸出手，重重地，用力地拍了拍阿泰斯特那宽阔厚实的肩膀。
“罗恩。”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阿泰斯特猛地抬起头。
陆远看着他的眼睛，眼神里没有胜利者的炫耀，只有最真诚的肯定。
“你打出了一轮很棒的系列赛。尤其是第三场，你让我想起了当年在芝加哥的那个你。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还在。”
“记住，你心中那团火，是上帝赐予你的天赋，是你最强大的武器。但你要学会去控制它，而不是被它控制。你要学会什么时候，让它像火山一样熊熊燃烧，什么时候，让它像炉火一样，静静地温暖自己。”
阿泰斯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红。这个在球场上天不怕地不怕，敢和全世界为敌的硬汉，在陆远的面前，像一个认真聆听教诲的学生。
“去吧，”陆远收回手，微笑着说道，“夏天好好训练。我们明年，东部决赛见。”
这句话，既是鼓励，也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君临天下的宣告。
阿泰斯特和杰克逊，转身离开了。
他们的背影，有些落寞，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和解脱。
他们输了，但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他们知道，自己输给的，不是一支简单的球队。
他们输给的，是一个时代。
一个由他们的恩师，由那个叫陆远的男人，一手开创的，属于纽约尼克斯的，无可匹敌的篮球时代。
第329章 王朝开启前最后一个背影
当尼克斯干净利落地将步行者打包送去钓鱼，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昂首挺进东部决赛时，整个联盟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底特律活塞。
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年，两支球队在季后赛的舞台上狭路相逢。
这是一段写满了恩怨情仇的宿命对决，像一部跨越了三年的史诗电影。
第一部，是活塞的坚守。那时的尼克斯，还是一群天赋溢出屏幕的毛头小子，他们用青春和速度，疯狂冲击着由“双华莱士”和“铁血五虎”构筑的钢铁防线，最终在经验和强硬面前，遗憾地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第二部，是尼克斯的复仇。他们卷土重来，在东部决赛的舞台上与活塞鏖战，每一分钟都充满了肌肉的碰撞和意志的消磨。最终，尼克斯踏着活塞的尸体，为纽约捧回了那座阔别已久的总冠军奖杯。
而今年，当两支球队再次站在东决的地板上时，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先生们，欢迎来到三部曲的最终章。”TNT的演播室里，肯尼·史密斯指着大屏幕上两队的首发阵容对比图，语气里带着一丝宿命般的感慨，“第一年，是旧秩序的捍卫。第二年，是新王者的崛起。而今年，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将会是一场……加冕典礼。”
“嘿，肯尼，别把话说得那么满！”查尔斯·巴克利往嘴里塞了一大块披萨，含胡不清地反驳道，他的脸上写满了对“坏孩子军团”精神的崇敬，“别忘了对面是谁！是底特律！是汽车城！是全联盟最硬的骨头！本·华莱士的肌肉可不是健身房里练出来的，昌西·比卢普斯的大心脏能在任何绝境里跳动，还有那个疯子，吉尔伯特·阿里纳斯，他可不管你是不是卫冕冠军，他只想在你的头上砍下五十分！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投降！”
“查尔斯，我欣赏你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精神。”肯尼笑着摇了摇头，在战术板上圈出了一个名字——凯文·加内特。“但我们必须面对现实。看看这支尼克斯，他们每一年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进化。第一年，他们是只会冲锋的骑兵。第二年，他们学会了如何排兵布阵，打攻坚战。而今年，他们已经变成了一个……一个完美的，没有任何弱点的战争机器。”
“肯尼说得没错，”主持人厄尼·约翰逊精准地补充道，“陆远的到来，彻底改变了尼克斯的战术维度。他就像这台精密机器的中央处理器。他让尼克斯的进攻，变得无法预测，无法防守，每一年都在进步。而活塞，他们依然强大，依然坚韧，但他们还是两年前的那支活塞。他们没有变，可他们的对手，已经进化成了完全不同的物种。”
外界的舆论，几乎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各大博彩公司开出的盘口，甚至认为尼克斯横扫的概率，都比活塞赢下系列赛的概率要高。
然而，在底特律，在那个曾经让乔丹都感到头疼的奥本山宫殿里，没有人会认同这种说法。
训练馆里，杠铃片撞击地面的声音，像是战鼓一样沉重而富有节奏。
“横扫？让他们来试试看！”
本·华莱士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上挂满了晶莹的汗珠，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将一个夸张重量的杠铃从地上硬拉起来，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他的眼神，像一头领地被侵犯的雄狮，充满了血色的愤怒。
另一边，球队的大脑，永远冷静沉稳的“关键先生”昌西·比卢普斯，正反复地拖动着进度条，观看尼克斯上一轮淘汰步行者的比赛录像。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们的转移球……太快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凯文·加内特……他就是那个X因素。他改变了这支球队的一切。他不仅仅是一个终结点，他现在是尼克斯进攻的发起点。我们的防守体系，是建立在本镇守内线，协防一切的基础上的。但是……如果他们的中锋，根本不进我们的内线呢？”
这个问题，让一旁的助理教练都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