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看着球场上,这些未来几年将统治联盟的球员们,眼神变得深邃而悠远,仿佛穿越了时空。
“至于那个最终的答案……”
他松开手,独自一人转身,朝着球员通道走去。
他没有再回头,只是举起一只手,随意地挥了挥,像一个完成了一幅得意画作后,不愿再多看一眼的艺术家。
“别急。”
“总有一天,当他们在真正的舞台上,在季后赛,在分区决赛,甚至在总决赛的抢七大战中,再一次相遇时……”
“你们,和全世界,都会知道最后的答案。”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通道的黑暗中,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和一句回荡在整个麦迪逊广场花园上空,让所有人热血沸腾、浮想联翩的承诺。
现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都要真诚的掌声。
人们似乎终于理解了陆远的意图。他不是在破坏比赛,他是在升华比赛。
球场上,球员们面面相觑。
艾弗森和麦迪对视了一眼,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英雄间的惺惺相惜。
“这家伙……”艾弗森忍不住笑骂了一句,摇了摇头,“还是这么会装蒜。”
“是啊,”T-Mac也笑了,那双惺忪的睡眼里,重新泛起了柔和的光。他伸出手,“不过,他说得对。真正的战场,不在这里。”
“那就在真正的战场上见吧。”艾弗森握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摇了摇,那份力量,是承诺,也是战书,“到时候,我可不会再给你投绝平三分的机会了。”
“我也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T-Mac的眼神里,火焰再次升腾,那是一种对未来的无限渴望。
球场中央,两队球员,杜克的蓝色和公牛的红色,渐渐汇聚到了一起。
他们互相拥抱,拍着对方的后背,说着垃圾话,也说着敬佩的话。
皮尔斯和阿泰斯特这两个几乎打了一整晚的冤家,此刻正勾肩搭背,阿泰斯特龇着牙,不知道在说什么,把皮尔斯逗得哈哈大笑。
卡特则和希尔交流着飞翔的心得,仿佛刚才的惊天封盖从未发生。
他们都被陆远耍了,但他们又都心甘情愿。因为他们知道,陆远用一种最疯狂、最不可思议的方式,保护了他们,也成就了他们。
今夜,没有失败者。
今夜,人人都是传奇。
当晚,陆远包下了曼哈顿一家顶级酒店的顶层会所,邀请了两支球队的所有人。
没有媒体,没有外人。
一开始,气氛还有些微妙。
球员们泾渭分明地坐在场地的两侧,延续着比赛时的阵营。
但几杯酒下肚,音乐响起,那种属于顶级运动员之间的共鸣很快就打破了隔阂。
贾森·特里这个活宝,第一个跑到舞池中央,开始模仿场上每个人的标志性动作,从艾弗森的Crossover到T-Mac的干拔,再到大本的捶胸怒吼,惟妙惟肖,引得全场爆笑。
艾弗森和T-Mac坐在一张沙发上,没有聊篮球,而是在聊着彼此的孩子,聊着新出的音乐专辑,像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友。
“说真的,阿伦,”T-Mac喝了一口香槟,轻声说,“你最后那个球,真他妈帅爆了。”
艾弗森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一般般吧,常规操作。倒是你,那记三分,差点让我以为要交代在那了。”
两人相视一笑,碰了碰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远独自一人站在露台的角落,俯瞰着纽约璀璨的夜景,手里端着一杯清水。
他没有参与到球员们的狂欢中,像个真正的局外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嘴角挂着一丝满意的微笑。
“你好像总是喜欢这样,把自己放在故事之外。”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陆远回头,是格兰特·希尔。这位球场绅士,在场下同样风度翩翩。
“故事里的人太累了,”陆远笑了笑,“我更喜欢当个讲故事的。”
“一个伟大的故事。”希尔靠在栏杆上,和他并肩而立,“所有人都被你骗了,但所有人都很开心。你是个魔术师,陆。”
“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继续战斗下去的,最好的理由。”陆远看着远处帝国大厦的灯火,眼神悠远,“一个悬而未决的传奇,比一个盖棺定论的结局,更有生命力,不是吗?”
希尔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特雷西会那么信任你了。”
第二天,全世界的体育头条,都被这场“没有结果的比赛”所占据。
ESPN:《史上最伟大的平局!陆远导演惊天悬案,重新定义篮球叙事!》
福克斯体育:《答案VS T-Mac:未完待续的史诗决斗!悬念即是王道!》
体育画报:《疯狂的表演,戛然而止的结局,陆远让篮球因悬念而伟大!》
所有媒体都在疯狂地讨论着这场比赛的每一个细节,分析着陆远叫停比赛的深层用意。
有人骂他傲慢,操控比赛,亵渎体育精神;有人赞他聪明,深谙传播之道,是营销天才。
但所有人都承认,他成功地将这场本该无足轻重的季前训练赛的话题度,推向了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度。
“陆远悬案”,成为了篮球界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最热门的词汇。
而那个问题的答案——天赋与体系,究竟谁更强?
也像一颗被陆远亲手埋下的种子,在每一个球迷的心里,生根发芽,静静地等待着,那个在陆远的承诺中,火星撞地球般,开花结果的日子的到来。
(写这一章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当年教主跟解冻的停电门大战,有时候残缺也是一种完美)
第320章 尼克斯,最大的输家?不,他们才是真正的胜者!
阳光穿过曼哈顿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将金色的光斑洒在街头,空气中弥漫着热狗、尾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海风味道。
这是一个典型的属于纽约的夏日,喧嚣,燥热,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但对于全世界的篮球迷来说,这个夏天,空气中还多了一样东西——一种悬而未决的、令人抓心挠肝的讨论。
“……所以,查尔斯,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认为陆远最后叫停比赛是正确的?”ESPN的王牌辩论节目《第一视角》的演播厅里,主持人托尼·科恩海瑟,正一脸“我不敢苟同”的表情,将问题抛给了他对面的搭当。
查尔斯·巴克利,这位退役后在解说界混得风生水起的传奇大前锋今天的客串参加ESPN的节目,他毫不犹豫地灌了一大口可乐,打了个嗝才慢悠悠地说道:“正确?托尼,那不是正确或者错误的问题,那是天才还是疯子的问题!而我告诉你,陆远就是那个走在钢丝上的天才!他把一场本该被遗忘的季前赛,变成了未来五年整个联盟的主旋律!”
“主旋律?查尔斯,拜托!他剥夺了我们看艾弗森和麦克格雷迪分出胜负的权利!他让两万现场观众和全球上亿球迷的期待落空!这是对体育精神的亵渎!”另一个演播室里的斯蒂芬·A·史密斯在连线画面里激动地拍着桌子,唾沫横飞。
巴克利笑了,笑得像个偷吃了鸡的狐狸:“体育精神?史蒂芬,体育的终极精神是什么?是悬念!是故事!是让我们在下一个十年里,还能围着壁炉,跟自己的孙子吹牛说‘我当年看了那场没打完的比赛’!陆远没给我们一个结局,但他给了我们一个传奇。他把‘答案’和T-Mac,从两个伟大的球员,变成了两个史诗里的英雄,他们的对决,从一场比赛,变成了一场未完待续的宿命!这笔买卖,赚翻了!”
类似的争论,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充斥着全球所有体育媒体的版面和时段。
“陆远悬案”,“史上最伟大的平局”,这些词汇的热度甚至盖过了MLB的季后赛和NFL的季前训练营。
然而,在这场风暴的中心,在那场华丽对决中扮演了“背景板”角色的卫冕冠军——纽约尼克斯,却仿佛被遗忘了。
媒体偶尔提及他们,也多是带着同情和嘲讽的语气。他们成了佐证公牛体系之强和杜克天赋之盛的最好论据,一个尴尬的、两战皆负的“守门员”。
此时,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轿车正平稳地行驶在通往尼克斯训练馆的公路上。
车里坐着的,是阿朗佐·莫宁和迈克尔·芬利。
莫宁闭着眼睛,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
他没有去听收音机里那些喋喋不休的争论,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自己身体的节律。
每一次心跳,都像一个微弱但坚定的鼓点,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还能战斗。
2006年的阿朗佐·莫宁,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和奥尼尔、尤因、奥拉朱旺平起平坐,被誉为“四大中锋”之下第一人的铁血硬汉了。
一场严重的肾病,一次九死一生的移植手术,几乎夺走了他的一切。
他腹部那道狰狞的伤疤,每天都在提醒他生命的脆弱。
他需要终身服用药物,他的体能和爆发力,都已经被岁月和病魔无情地侵蚀。
他知道自己是谁。
他不再是球队的基石,不再是那个能场均砍下20+10的内线猛兽。他来纽约,不是为了重现辉煌。他来,是为了在替补席上,提供那最后十分钟的强硬,是为了用自己的肘子和胸膛,为加内特、为韦德,挡住对手最凶狠的冲击。
他是一块盾牌,一块经历过烈火重铸的、伤痕累累但依旧坚不可摧的盾牌。
他睁开眼,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眼神平静而坚定。
他接受自己的角色,并引以为傲。
坐在他身边的迈克尔·芬利,则在用手机翻看着关于那场平局的战术分析文章。
芬利的气质和莫宁截然不同,他更像一个儒雅的绅士,冷静、内敛。他也曾是达拉斯的“三驾马车”之一,一个全明星级别的侧翼得分手。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巅峰已经过去。他不再是那个能飞天遁地的“Fin”,而是球队需要的、稳定的、能用经验和投篮惩罚对手的第二阵容领袖。
他来纽约,是陆远亲自打的电话。电话里,陆远没有给他画什么大饼,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迈克尔,我需要一个能镇住替补席,能在我需要的时候投进关键球的人。我需要你的大脑,和你的冷静。”
芬利接受了。
他厌倦了在弱队当核心的空虚,他渴望在一个真正的赢家团队里,扮演一个精确的齿轮。
“在想什么,阿朗佐?”芬利放下手机,开口问道。
“在想,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莫宁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嘲,“刚拿了冠军,转头就在全世界面前被揍成这样。我猜今天训练馆里,气氛会比我的肾脏功能报告还糟糕。”
芬利苦笑了一下:“我也有点担心。年轻的冠军,通常都心高气傲。这种打击,很容易让他们产生怀疑,甚至是内讧。我们可能得做好心理辅导员的工作了。”
两人都沉默了。他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将,深知一支球队的化学反应有多么脆弱。
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迎接一个士气低落、人心惶惶的烂摊子。
车子转过一个弯,尼克斯那栋现代化的训练馆出现在眼前。
当他们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时,两人都愣住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浪迎面拍在了脸上。
预想中的死寂,没有出现。
预想中的垂头丧气,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几乎能将人扑倒的、混杂着汗臭、雄性荷尔蒙、消毒水和皮质摩擦味的滚滚热浪!
这种热浪,两人再熟悉不过了!
“哐当!哐当!哐当!”
这声音来自力量房,沉重的杠铃片被一次次粗暴地举起,又重重地砸回架子上,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地面微微震动,像是在为谁的心跳伴奏。
“砰!砰!砰!砰!”
这声音来自篮球场,无数个篮球被用尽全力砸向地面,密集得如同暴雨敲打铁皮屋顶,充满了焦躁和愤怒。
“脚步!移动你的脚步!史蒂夫!你他妈是想用眼神防住艾弗森吗?重心再低!像钉子一样给我钉在地板上!”
这声音,是汤姆·锡伯杜那标志性的、仿佛磨砂纸摩擦钢板一样沙哑的咆哮。他的声音穿透了所有的噪音,像一把鞭子,抽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莫宁和芬利呆立在门口,像两个误入史前巨兽巢穴的旅人,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脑一片空白。
力量房里,凯文·加内特,那个新科的FMVP,正赤裸着上身,汗水像小溪一样从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流下,在他脚边积成一小滩水洼。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像被精心雕刻过的大理石,充满了力量感。他正躺在卧推架上,杠铃的重量已经加到了一个让普通职业球员都望而生畏的数字。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他不让任何人辅助,每一次推举,都像是一场与死神的角力。他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青筋从他的脖子和手臂上暴起。
“啊——!”
他仿佛推起的不是冰冷的钢铁,而是那天T-Mac在他头顶投进干拔跳投时,那份沉重的、几乎将他压垮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