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似乎在养神。
霍华德则戴上了大耳机，音乐声开得很大，但他紧锁的眉头显示他的心绪远未被音乐抚平。
道格-克里斯蒂眼神锐利地看着前方，嘴唇微动，像是在默念着什么防守要领。
一种无形的、名为“对尼克斯无力感”的集体压抑，在前往战场的大巴上无声流淌。
他们像被送去挑战怪物的勇士，背负着沉重的使命和巨大的心理包袱。
对手的强大清晰地写在数据和过往战绩上，更深深烙印在他们集体心理的创伤里。
尼克斯不仅仅是横亘在夺冠路上的大山，更像一个笼罩了整个球队、难以挥去的、名为“心理劣势”的巨大迷宫。
出口在何方？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MSG此刻的主场氛围热浪。
比赛还有好几小时，麦迪逊广场花园周围已是人头攒动，紫橙色的浪潮翻涌，球迷们提前开始了狂欢预热。
巨大的尼克斯队旗在空中挥舞，写有“碾碎风城”、“71分复仇者？”之类充满挑衅或戏谑标语的海报随处可见。
记者们早早在外围架起了设备，捕捉着纽约球迷近乎疯狂的亢奋。空气中弥漫着必胜的信心和即将狂欢的气息。
通道尽头，就是那块象征荣耀与残酷的硬木地板。
尼克斯球员们在主队更衣室里做着最后的准备，空气中混合着汗水、按摩药油和一种蓄势待发的安静战意。
公牛的球员们踏下大巴，步入通往客队更衣室的通道，脚步沉重，神情肃穆。
通道两侧墙上悬挂着传奇球星的巨幅海报，在这即将到来的决战前，透着一股无声的庄严与审视。
他们即将踏入的，不仅仅是一个球馆，更是过去两年噩梦轮回的核心现场。
联合中心的阴影并未散去，只是随着他们的抵达，转移到了纽约，融入了MSG那震耳欲聋的主场声浪里，化为一股更粘稠、更沉重、令人窒息的压力。
勒布朗·詹姆斯低着头，快步走着，长长的阴影拖在身后。
前方通道的灯光明亮起来，MSG那标志性的喧哗声浪已经隐约可闻。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心中那股翻腾的、无法名状的暗流。
他知道答案只有在几个小时后、在那个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响起时才会揭晓。
只是现在，他唯一清晰感受到的，就是那份属于“挑战者”的巨大而冰冷的沉重感。
比赛尚未开始，一种名为“注定艰难”的空气，已在麦迪逊广场花园客队角落里弥漫开来。
震耳欲聋的声浪几乎要把麦迪逊广场花园的穹顶掀翻。
统一的紫橙色人潮在疯狂涌动，一万九千多道目光聚焦在中央那片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汇聚成一股几乎实质化的压迫感。
对于身披公牛暗红色球衣的球员来说，每一秒钟都像是走在不断升温的铁板上，伴随着刺耳噪音的巨大闷烧锅。
为他们加油的声音，在这片海洋里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火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比赛尚未开始，公牛队员们踏入球场热身时，那种几乎令人窒息的客场氛围和沉重的历史包袱，就已经为这场系列赛的基调按下了烙印——黑暗、压抑、窒息。
当裁判将橘色的皮球高高抛起，德怀特-霍华德用尽全力起跳，却只能看着对面的凯文-加内特以更快的弹速、更长的臂展轻巧地将球拨向己方半场，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简单的训练科目。
这一刻，拉开了属于尼克斯的单方面屠宰序幕。
史蒂夫-纳什拿住球，甚至没有做太多花哨的动作，只是沉稳地控着球推过半场。
对面，年轻的辛里奇努力压低重心，眼神里既有专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然而，加内特一个看似寻常的提上高位掩护，瞬间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换！”辛里奇大喊，但身侧的拉希德-华莱士脚步显得有些迟疑——也许是顾忌身后的空档，也许是加内特挡拆质量实在太高。
就在拉希德迟疑的那一刹那，一道黄色闪电切入了禁区！
德维恩-韦德！
他的启动快到令人发指，几乎是踩着提前量启动，而纳什的传球就像早已计算好弹道的炮弹，精准地、及时地送到了韦德冲刺的最舒适接球点。
篮球的撞击声还未散去，韦德人已腾空！
面对匆匆扑来的霍华德，闪电侠没有丝毫犹豫，甚至在空中还有一个极小幅度的拉杆横移，用一个幅度不大却极其刁钻的上反篮，将球擦板送入网窝！
第一攻，干净利落，像是尼克斯精心排演过千百遍的开幕戏。
而公牛队员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尼克斯如潮水般的退防已经组织完成。
拉里-布朗在场边挥舞着手臂，嘶喊着指挥防守站位，要求队员“专注！保护内线！”
轮到公牛进攻。
勒布朗-詹姆斯控球过半场。
迎面而来的是李冉那双冷静得可怕的眼睛，还有侧后方不断用言语骚扰的加内特：“来吧，小子！让我看看你新练了点什么？”
詹姆斯观察着熟悉的尼克斯阵型：内线加内特和李冉的协防站位恰到好处，底角的基里连科和韦德等人的位置也封堵了极佳的传球角度。
他选择挡拆，和华莱士打个配合。
华莱士挡拆后顺下，詹姆斯立刻将球分给弧顶暂时获得空档的辛里奇。
但就在辛里奇接到球的瞬间，底角如幽灵般出现的基里连科已经扑到了眼前！
“快！”布朗在场边焦急地吼。
辛里奇没有空间出手，只能再转移！
但这转移稍慢了一拍，韦德仿佛预判到了这一切，提前启动将球断下。
攻防瞬间转换，这一次是三线快攻，纳什居中，韦德和李冉左右齐飞。
纳什一个手术刀般的击地传球穿透了辛里奇和回防的詹姆斯，韦德接球轻松上篮得手！
开局瞬间被打了一个4比0，而且两次都是简单粗暴的快攻。
公牛球员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变化，但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迟疑和畏缩，坐在电视机前的细心的观众都能感觉到。
接下来的回合，像噩梦重播。
霍华德依靠力量在低位要到位置。
詹姆斯高吊传球给他。当他接球试图背身往里凿时，加内特巨大的巴掌精准地切在了他合球的地方。
球应声脱手，旁边的李冉闪电般捡起球，又是一个快攻。
霍华德懊恼地甩手，那记凶狠的切球让他想起了无数个常规赛的失误片段。
下一次进攻，他试图面框强突，冲到篮下强起，迎来的却是加内特遮天蔽日的封盖！
詹姆斯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每一次试图强行突破，都像是扎进了一张无形的网。
李冉的贴防极具侵略性和韧性，不畏惧对抗，利用出色的速度和臂展延缓他的第一步。
而一旦他稍有滞涩，或者深入禁区一步，等待他的必然是加内特的及时合围和无处不在的长臂干扰。
一次强突后的勉强分球被底角的基里连科眼疾手快断掉。
第二次顶着防守的强行上篮，在加内特和李冉的双重干扰下，砸在篮筐前沿弹得很远。
他甚至不敢过多持球，尝试了几次高位挡拆外弹的投篮，但手感冰凉，砰砰打铁。
看着记分牌上糟糕的个人数据，开场七分钟，他只有1次助攻和2个失误，还有对面那些紫色身影流畅而自信的运转，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在他心头翻腾。
而当双方第一次轮换，公牛被迫集中更多兵力收缩内线去对付韦德可能的冲击和加内特的要位时，替补登场的大郅和科沃尔的表演开始了。
一次纳什高位挡拆，吸引华莱士和辛里奇的双人夹击，他看都不看，直接将球甩向左侧45度角。
那里，科沃尔获得了充足的出手调整时间——他的跳投姿势优雅得像个艺术家，球划出高弧线，空心入网！
下一次，韦德突破吸引防守，分球给埋伏在右侧底角的大郅。科沃尔接到球之前，已经用连续两个掩护摆脱了杰伦-罗斯的纠缠，接球、踮步、出手，一气呵成，动作流畅得像是训练场上的投篮练习。
“刷！”篮球再次清脆入网。
MSG的三分命中铃声伴随着球迷的欢呼，像一记记重锤敲在公牛替补席众人的心上。
拉里-布朗的暂停和换人效果寥寥，尼克斯的射手们总能通过掩护跑位找到那一丝空隙，或者由其他球员的突破压缩防守后获得空位。
精准的三分球如同外科手术刀，一点点割裂着公牛的防守体系和本就脆弱的信心。
首节战罢，比分牌上28比12的鲜红数字刺眼无比。
16分的巨大鸿沟，在MSG山呼海啸的主场助威声映衬下，显得异常残酷。
公牛的进攻显得滞涩无比，命中率惨不忍睹，失误却接连不断。
反观尼克斯，投篮命中率超过六成，三分球5中3，快攻得分更是完爆公牛。
陆远坐在教练席上，双手交叉支着下巴，表情平静如水，偶尔和身旁的沃格尔或锡伯杜低声交流一两句。
他的眼神里没有狂喜或兴奋，只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淡漠。
他知道，比赛走向正沿着他最熟悉、也最期望的剧本进行着——用窒息的防守引发对手的慌乱，用快速进攻和精准投篮击垮对手的意志。
他甚至连站起身怒吼指挥的时间都省了。
第二节，拉里-布朗撤下了手感冰冷、心态明显不对的詹姆斯，换上杰伦-罗斯和坎比，试图改变节奏，增加内线高度和侧翼冲击力。
德隆蒂-韦斯特替补辛里奇出场，希望他的速度和突破能带来一些变化。
然而，噩梦并未停止，反而在深化。
杰伦-罗斯试图利用经验和脚步在杰克逊身上找机会，但杰克逊的力量和横移速度超出他的预计。
几个回合下来，罗斯的效率低下。
而韦斯特试图突破冲击，在韦德和纳什的轮番换防照顾下，显得有些犹豫不定，几次突到深处，迎接他的是加内特或者基里连科那令人绝望的长臂干扰，传球的线路也被判断得很好，失误连连。
替补席上带来的混乱，让尼克斯的提速变得更为顺畅。
而负责带领第二阵容的“怒吼天尊”拉希德-华莱士被加内特彻底压制了。
面对KG无所不在的防守覆盖、喋喋不休的垃圾话干扰以及他在衔接段进攻端精确的中距离投篮和策应能力，华莱士显得既暴躁又无奈。
一次防守篮板卡位，华莱士动作稍大，被吹罚了无谓犯规。
加内特立刻上前逼近一步，对着他快速喷出一连串让他气炸却无法发作的挑衅话语。
当尼克斯在攻防转换中找不到绝对机会时，他们的耐心同样可怕。
一次进攻时间只剩5秒，纳什在弧顶面对韦斯特的扑防，一个佯装突破的后撤步，收球起跳，动作丝毫不乱，在哨响前稳稳命中压哨三分！
MSG的声浪一直处在高潮之中。
科沃尔则利用王治郅的掩护，连续两次在底线跑出空档，手起刀落！
分差迅速被拉开到20开外。
崩盘的雪球效应接踵而至，巨大的分差让公牛队员每一次投篮出手都承受着更大的心理压力，命中率持续走低。
防守端也开始出现一些混乱和沟通失误。
一次简单的防挡拆换人，霍华德和华莱士两人都扑向了纳什，纳什轻松将球抛向空中，无人看管的韦德飞身空接暴扣。
分差奔着30分而去。
场边的拉里-布朗脸涨得通红，几次暂停时，他用力地拍打着战术板，唾沫横飞地吼叫，试图激发球员的血性：“你们软得像奶油蛋糕！”
“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你们穿的不是小丑的马戏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