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战术的胜利，那是意志和精神层面的一次碾压式宣判。
“论坛和报纸要炸锅了。”沃格尔打开办公室角落那台总是滋滋作响的老式CRT电脑，熟练地点开几个著名的体育BBS论坛。
果然，尼克斯与公牛这对刚刚新鲜出炉的东部半决赛对手，已经迅速霸占了所有篮球讨论版的头条。
[芝加哥公牛论坛]：：“完了！怕啥来啥！尼克斯这群疯子又来了！季后赛第二轮？确定不是屠宰场？联合中心的空调能提前开最大对着他们吹吗？（颤抖表情）”
[用户回复]:“楼上的太怂了吧！季后赛是新的开始！我们有詹姆斯！有霍华德！和去年菜鸟赛季能一样吗？他们尼克斯首轮打奇才也很费劲！”
[用户回复]:“费劲个屁！四比一绅士横扫！他们刚赢了姚明的奇才！姚明四十二分都赢不了他们一场！我们首轮打的是没老大没老二的残废76人！现实点吧兄弟！”
[用户回复]:“别提那该死的71分了！噩梦啊！拉里-布朗不是说最擅长调教防守吗？他调教出的就是让对手在自己头上狂飙71分？求求他这次想点办法！”
国内的论坛在公牛爆冷淘汰七六人之后也炸开了锅。
[“大苹果城球徒”]：“哈哈哈！冤家路窄！陆导带着我们回去砸场子了！拉里-布朗那老顽固准备在联合中心接招吧！（邪恶笑脸）”
[用户回复]：“常规赛虐菜是一回事，季后赛拉里-布朗那老狐狸估计会玩阴的。小心点，别被他们的身体对抗和裁判的主场哨牵着走。”
[用户回复]：“怕什么？去年季后赛打的是T-Mac，照样过关！詹姆斯二年级，霍华德新秀，天赋是有，季后赛经验还是嫩。纳什+KG带队打他们，就是老油条教育菜鸟！”
[用户回复]：“别忘了那次71分！那画面我能记一辈子！尤其是KG隔扣霍华德那个球，把篮筐都快拽下来了！气势上他们就被我们压死了！”
[“中立观察员”帖子]：“看点：顶级后场发动机纳什 vs新世代控锋詹姆斯；联盟最强大前锋加内特 vs新科状元野兽霍华德+老油条拉希德；陆远教练的个人恩怨局。天赋公牛占优，经验体系尼克斯完胜，胜负手在于公牛能否在季后赛级别的高压防守和客场压力下发挥出来他们的天赋，以及拉里-布朗能否真正找到限制尼克斯行云流水挡拆和快速传导球的阀门。个人预测：尼克斯4-0晋级。”
看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狂热发言，陆远的目光最后停留在那几张公牛本赛季的数据简报上。
“天赋是他们的优势，年轻气盛，冲击力强。”陆远放下资料，对着两名助教分析道，“詹姆斯已经展现了他超乎年龄的成熟度和全面性，霍华德的天赋肉眼可见。拉里-布朗肯定会围绕这二人做足文章，尽量用防守拖慢节奏，把比赛拖入肉搏阵地战，然后依靠詹姆斯这个强点硬凿，或者利用霍华德的篮板和内线优势打二次进攻。”
他走到战术板前，拿起一支笔。
虽然已经连续两个赛季常规赛对公牛完成了横扫，但是陆远从来不会对任何的对手掉以轻心，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不过如此。，
“他们的问题同样明显。第一是经验。勒布朗和霍华德都是季后赛初哥，面对高强度针对性防守和系列赛压力下的心态调节是个问号。替补席除了罗斯、坎比几个有点底子的，也没经历过大风浪。
第二是投射。詹姆斯投篮不稳，霍华德在进攻端还是纯糙哥，首发辛里奇和克里斯蒂都更偏防守，进攻端火力输出点太少。
真正能拉开空间的，除了拉希德时灵时不灵的三分，就剩一个第六人的杰伦-罗斯。
常规赛我们之所以能大比分赢他们，很大原因是我们外线开了，并且用挡拆不断调动霍华德，让他疲于奔命陷入犯规麻烦。
第三是进攻模式单一。过于依赖詹姆斯的个人突破和挡拆发起，或者打霍华德的二次进攻和空接。
一旦掐死詹姆斯这一点，或者霍华德陷入犯规困境，他们的进攻很可能就哑火。
我们的策略，要围绕这几点展开：防守端核心：重点针对勒布朗！”
陆远重重地在詹姆斯的头像下方划了一道。
“KG会是第一道闸。身高臂展和对抗完全不输给他，用KG的身体和防守经验去干扰他的突破路线和传球视野。但KG一个人不够，”他看向沃格尔和锡伯杜，“我们需要层次！”
“当詹姆斯持球挡拆时，内线延误必须积极，不能让他轻易冲击篮筐。当詹姆斯深入腹地，弱侧协防必须轮转到位，封堵他的分球路线，迫使其高难度出手或失误。
克里斯蒂、辛里奇、杰伦-罗斯这些射手点也不能放！
尤其是拉希德，他提到高位时，必须有人扑出去！
核心是把公牛的进攻逼向效率最低的区域——中距离强投。或者让其他人去处理球。
利用KG的经验和脚步灵活性顶防霍华德，尽量推挤他不让接球太深。
霍华德下盘力量强，但背身技术和脚步还很粗糙，只要不让他起速隔扣，干扰他的勾手和强起效率。
要在协防和保护篮板上下足功夫。尤其是前场板！不能让他肆无忌惮地刷板。想办法造他犯规！挡拆时让霍华德换防到纳什或韦德，利用他们的速度和技巧去冲击这个菜鸟巨人。
只要他背上犯规麻烦，公牛的禁区防守和篮板就会塌半边。”
锡伯杜听完，眼中闪着精光：“防守勒布朗的层次和轮转纪律性必须贯穿全场，这需要反复演练和强调。”
他转向沃格尔：“进攻端的落位和掩护质量，也得再加把火。”
“还有一点，”陆远补充道，嘴角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精神层面。拉里-布朗那老头，最受不了的就是场上的混乱和失控，尤其受不了在他眼皮底下出现的自由流畅进攻。我们会让他看到的。我们要用最尼克斯的方式——水银泻地般的传导、行云流水的挡拆、撕裂防线的突破和精准的冷箭——一遍遍地打他信奉的那套‘绝对控制’篮球的脸！”
他的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两位助教眼中的火焰。“告诉他，篮球不止有一种打法！更要告诉他，芝加哥当初赶走我，是他们错过的最大的财富！”
尼克斯球员的训练馆里，气氛肃杀而凝重。
常规赛狂胜的画面固然振奋人心，但季后赛是新的战争。
没人比KG更擅长鼓动队伍的专注力。
“伙计们！芝加哥！”加内特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馆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粗粝感。“那帮小子以为天赋能解决一切问题！勒布朗很强，没错！霍华德跳得很高！但那玩意儿在季后赛的高压下，算个屁！”
他重重拍了一下胸前的尼克斯队标。
“我们是纽约尼克斯！联盟第一！我们经历了什么？顶住了姚明的42分！在MSG干掉了奇才！我们是带着纪律、带着团队、带着该死的智慧在打球！芝加哥有什么？几场偷来的胜利？一个看我们不顺眼一百年的老古董教练？”他扫视着每一张面孔，“他们想干嘛？想在家门口翻过我们这座大山？想靠那几个菜鸟和愣头青，洗刷掉我们送给他们的那些分数？！”
他的吼声越来越大：“告诉我！我们能让他们得逞吗？！”
“NO!!!”所有人都爆发出怒吼，韦德的眼睛里迸射着和加内特一样炽烈的战火。
史蒂芬-杰克逊狠狠砸了下拳。
科沃尔舔了舔嘴唇，底角那个位置，就是他刺向公牛的致命武器。
“他们在等什么呢？”加内特继续咆哮，“在等联合中心的山呼海啸为他们壮胆？等着看我们因为过去的碾压就开始得意忘形？想都别想！忘记常规赛的分数！那已经是历史了！每场比赛！每一分钟！都从零开始！带着‘我们是来征服的’那种心态踏上那个硬木地板！把他们的天赋砸到地上去！把他们老教练那张脸，给我打得更难看一点！明白没？！”
“明白！”
尤因穿着训练服，站在场边，脸上表情严肃中带着一丝欣慰。
奥克利则是一副“就该这么办”的神情，他甚至亲自下场陪王治郅做低位对抗练习，嘴里不时吼着：“肩膀顶住！下盘要沉！霍华德那小子的力气跟牛犊子一样！”
球队核心们也在磨合更精细的配合。
韦德和加内特专注演练着挡拆后加内特外弹，韦德假突真传的配合。
纳什则是不断和科沃尔绕着弧顶跑位，寻找瞬间的空位机会。
史蒂芬-杰克逊在助理教练的帮助下，模拟着克里斯蒂贴防时的背身接球和侧翼强突。
王治郅在底角，身边有助教手持大软垫不断干扰，他一次次重复着接球即投的动作。
就连老将戴尔-库里和史蒂夫-科尔，也一丝不苟地在进行着绕掩护和接球投篮的训练。
陆远站在场边中央，如同一座矗立在风暴眼中心的灯塔。
他没有过多说话，冷峻的目光扫视着场上每一个角落，观察着每一次跑位的精度，每一次传球的力道，每一次对抗的强度。
偶尔，他会叫停训练，快步走进去，亲自为某个球员纠正一个细微的掩护角度，或是指向战术板强调某个轮转的点位。
训练结束后，球员们汗流浃背地走向更衣室。
陆远叫住了核心的几个：纳什、加内特、李冉、韦德、基里连科、杰克逊和王治郅围成一圈。
“感觉怎么样？”陆远问。
“芝加哥那地方……这次回去肯定没‘欢迎仪式’。”杰克逊咧嘴一笑，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感觉霍华德有点躁。”加内特皱了皱眉，“年轻，容易被挑起火气。”
“詹姆斯会是个麻烦，特别是当他上头的时候。”韦德实话实说，“力量、速度、视野结合得太好了。”
“克里斯蒂会很烦。”基里连科则关注着自己的防守目标。
“拉希德……”王治郅补充道，“他如果在高位投开了，会牵扯空间。”
陆远听着，点点头。
“没错，这些都是他们手里的牌。但我们手上的牌更多，更强，也更有韧性。记住我昨天战术课上强调的那些：勒布朗的点要让他难受，但不要为了防他让其他人得势；霍华德要给他压力，但不能让他用蛮劲撞开防线；挡拆是我们的生命线，一定要打出质量；拉开空间后的出手要果断坚决！”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芝加哥联合中心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他们的教练会说很多话，有些可能会很难听。他们的球员也可能会有一些小动作。记住！无论发生什么，稳住自己！打好我们的节奏！信任彼此！”他指向战术板上画出的进攻和防守路线，“相信我们一个赛季打磨出来的这套东西！它被证明过能让我们拿到65胜！让它接着带我们往下走！”
当公牛一行人走出机场，踏上纽约的土地时，空气中已经飘荡着浓烈的季后赛硝烟味。
闻风而动的媒体和球迷早已将接机口围得水泄不通。
公牛球员大多面无表情，低着脑袋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快速走向大巴。
只有霍华德对着几个举着标语（标语上写着诸如“你们的好运到此为止！”之类的挑衅话语）的球迷扬了扬下巴。
而记者们的话筒，则主要瞄准了拉里布朗。
“拉里！再次回到MSG对阵宿敌陆教练，你有什么感受？”
“拉里！常规赛那场71分的胜利是否说明芝加哥完全无法匹配尼克斯的强度？”
“拉里！如何评价勒布朗-詹姆斯在这个赛季的巨大提升？他是否会对尼克斯构成威胁？”
“拉里……”
无数的问题从四面八方涌来，闪光灯咔咔作响，将老东西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拉里布朗停下脚步，面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镜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只是用一种平静到近乎淡漠的语气开口：“纽约是一座有着伟大篮球传统的城市，MSG的气氛一向让人印象深刻。至于对手，”他顿了顿，“勒布朗的天赋毋庸置疑，他进步很快。霍华德在内线有统治力。我们季后赛第一轮打得不错，证明了自己。”
他避开了陆远的名字。
“但我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他话锋一转，目光穿透人群，似乎投向了市中心那座标志性的球馆。“季后赛才是真正的试金石。我们准备好了迎接任何挑战，在任何地方打球。”
他特意加重了“任何”两个字，然后不再停留，在安保的保护下迅速登上了大巴。
这平静中带着锋芒的回应，如同在暗流汹涌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涟漪迅速传导开来。
纽约媒体反应很快。
[《纽约时报》]：拉里布朗避谈陆远讳莫如深，公牛主帅称‘准备好了在任何地方战斗’！
[《纽约邮报》]：傲慢？冷静？拉里布朗轻描淡写回应血洗历史，只提自身天赋！
公牛媒体静默，径直回到酒店。
队员们各自回房休息调整，迎接第二天的赛前训练。
但是拉里-布朗房间里的灯光亮到深夜。
墙上巨大的电视屏幕上反复播放着尼克斯本赛季的战术集锦，尤其是他们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挡拆配合和外线传导球。
拉里-布朗的脸色如同冬日的密歇根湖，阴沉冰冷。
他的助教们围坐一旁，气氛凝重。
“都看到了？”布朗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这就是我们必须锁死的东西！速度！传导球！”他用激光笔指着画面里像蝴蝶穿花般跑位的尼克斯球员，“陆远的这套东西，核心就是挡拆和空间。掐死它！”
他拿起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尼克斯球员的关键技术统计，尤其是三分命中率：“科沃尔！王治郅！杰克逊！这些人必须被钉死！不能让他们舒服地接球！尤其是底角！告诉他们联盟第一？哼，到了联合中心，在真刀真枪的防守面前，我看看他们还能不能传得这么潇洒！”
他的语气透着一股偏执和决心。
“常规赛的耻辱……绝不会在季后赛重演！”他看着屏幕上定格的尼克斯队标，眼中燃起的是混合着厌恶、愤怒和证明自己的熊熊火焰——他不允许自己被一个数次羞辱、并以极端残忍方式羞辱了球队的后辈，再在至关重要的季后赛舞台上击倒！
麦迪逊广场花园的那次71分屠杀，是陆远打在芝加哥和拉里-布朗脸上最响亮的耳光。
这一次，在联合中心聚光灯下的相遇，不仅仅是东部强者的正面对决，更是埋藏一年多的私人恩怨清算！
空气仿佛凝固，哈德逊河平静的水面下是湍急的暗流。
尼克斯渴望证明横扫奇才只是常态，他们的目标远不止于此，同时要将曾经驱逐自己的人踩在脚下，彻底碾碎过往所有的否定。
公牛则渴望着复仇，渴望着在季后赛正名，渴望用一场胜利洗刷那不光彩的耻辱柱上刻下的数字，更渴望证明拉里-布朗才是对的。
两支磨刀霍霍的球队，一场跨越两座城市的恩怨情仇。
风暴的中心，MSG球馆，大门正无声地为东部半决赛的第一战——徐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