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层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空气沉重得像凝结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巨大的玻璃窗外，是死寂的芝加哥夜景，而窗内，则是另一片无形的废墟。
现任总经理约翰·帕克森坐在宽大的会议桌顶头，面前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蒂。
他面前的几份打印出来的、带着墨香的晨报头条，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皮直跳。
他旁边，几位重要的老板代表和运营高层脸色都极其难看。
“拉里……”一个带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板代表终于沉声开口，语气冰冷得没有丝毫起伏，完全没有提及布朗的名字，“他赛后说了什么？”
另一位副总经理，在陆远时代还只是中层小主管的皮特，立刻接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感，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丑闻：“他接受了采访，但态度非常消极……拒绝深入回答问题，尤其是当记者提到陆远那个……”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最后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滑过嘴角，“那个‘12分进步论’的时候，他直接中断了采访。”他没有再复述那让整个公牛管理圈感到芒刺在背的言论，但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哼，‘12分进步’……”另一个年长些的股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拿起面前的咖啡杯又重重放下，“陆远这小子，杀人还要诛心。布朗倒好，连一句漂亮话都说不出来，只会黑着脸……这管理层的脸都让他丢光了！”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大家的眼神都回避着那几份印着巨大分差数字的报纸。
羞辱感像毒雾一样在室内弥漫。
当年陆远离开时，一些人心里的确有过“他走了，我们靠他留下的底子重建也能行”或者“换布朗这样的学院派名帅来，更能打磨体系”的想法。
然而两年间三场屠杀，五场平均30分以上的大胜，尤其这一场创纪录的71分惨案，彻底粉碎了一切幻想。
“……杰里（克劳斯）那边，有说什么吗？”有人小心翼翼地问，提到那位已经退休、昔日以铁腕和精明著称的前王朝缔造者之一。
杰里·克劳斯一直是布朗的支持者，当年力主用布朗接替陆远。
帕克森深吸了一口烟，然后重重摁灭在烟灰缸里，灰白的烟雾模糊了他晦暗的脸色。
“我没联系他。”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一股疲惫，但随后补了一句，语气中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像是不甘，又像是某种难以启齿的自嘲，“我想……他自己会看到新闻的。”
不需要亲耳听到克劳斯的评价，那份晨报上的刺眼比分本身就是最响亮的耳光——克劳斯一手挑选、极力保荐的布朗，在他引以为傲的公牛地盘上，被他自己当年挖角过来又放手的人才，打出了篮球历史上最丑陋的篇章之一。
这份“杰里·克劳斯遗产”带来的屈辱现实，沉重得让整个管理层会议室里再无任何声音。
窗外，城市的光晕显得遥远而冷漠。
而就在风城内部被撕裂与羞愤的情绪笼罩时，一个不可回避的、宏大而深刻的命题，开始在全球无数篮球爱好者的讨论桌上悄然升温。
街角酒吧里，酒客们对着电视机重放的赛末比分画面激烈争论；
理发店里等待的老头们指着报纸喋喋不休；
出租车的电台里，主持人都在反复探讨同一个问题：
到底是公牛成就了陆远，还是陆远成就了公牛？
回溯陆远的履历：他带着那支星光璀璨、个性十足却又被他捏合成无敌战舰的公牛——那支由麦迪飘逸的干拔、希尔稳健的掌控、大本遮天蔽日的咆哮、阿泰斯特钢铁般的缠绕、大郅柔和精准的投射、里德致命的冷箭、小奥尼尔在禁区的强力终结组成的公牛，几乎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横扫联盟，建立起足够辉煌的三连冠王朝。
那时的公牛，是联盟所有球队的噩梦，陆远被认为是天才的操盘手。
而如今，他转战纽约尼克斯，仅仅只用了一个赛季，或者说一个夏天，就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重建了这支联盟有名的冤大头球队，并且在昨天创造了令整个联盟颤栗的震撼一幕——71分，将昔日的王朝母队屠戮成历史的耻辱背景板。
这前所未有的、极具戏剧张力和反差感的对比图景，让答案似乎越来越清晰地浮出水面。
芝加哥本地的出租车里，一个老球迷对着电台主持人长叹：“我以前总以为，是那身红色球衣伟大，是乔丹留下的魂还在。结果呢？陆远一走，换了个人，连魂带壳让人砸了个稀巴烂。看看尼克斯的球，那些配合，那些轮转，那精气神……活脱脱就是当年公牛的样子啊！只不过颜色变了。现在想想，当年陆远手下的公牛，再想想现在这位……（他语带不屑地略过了布朗的名字），唉，就是把一群牛赶进屠宰场。”
大洋彼岸的新浪网篮球论坛上，置顶的热帖里一个老球痞这样写道：“公牛成就陆远？别逗了。没陆远那几年的调教，麦迪能那么早开窍？希尔那玻璃膝盖能硬顶了三年？大本的防守体系能成铁桶？更别说把大郅、里德这些角色球员都练成致命尖刀了。你们看看现在尼克斯的基里连科、科沃尔、甚至戴尔库里这些，哪个不是在陆远手下打出远超预期的表现？公牛王朝那片天，是陆远一手撑起来的！他一放手，得，天砸下来了，还把自家祖坟都崩了。”
欧洲的体育杂志分析文章则更抽象而理性：“陆在芝加哥将一群天赋异禀但个性强烈的球星，塑造成一台高效运转、攻防均衡的战争机器。他离开后，这台机器的精密内核迅速磨损锈蚀，即便填充了新的、甚至更年轻的超级天赋，比如勒布朗·詹姆斯和德怀特·霍华德，拉里·布朗似乎也未能成功地将它重新校准。而陆在纽约的重建，则又一次证明了他组装‘武器’与设定‘程序’的独特体系化能力。巨大的胜利分差并非偶然，它是不同体系执行力的鸿沟。公牛王朝的成功，那座璀璨的王冠，其核心的基石不是某个天才球员的名字，而是陆远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化繁为简、点石成金的篮球哲学和掌控力。”
当尼克斯的专机在夜色中拔地而起，飞离这片刚刚制造了历史性创伤的城市上空时，关于“基石”的讨论，正像潮水一样冲刷着篮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陆远靠在舷窗边，窗外是漆黑的云层和下方稀疏的城市灯火。机舱内，疲惫的球员们大多已经沉沉睡去。
沃格尔递过来一杯温水，低声问：“头儿，还好吧？”
陆远接过水杯，没有喝，目光依旧落在窗外的虚无中。
这场71分的胜利，太硬了，硬得像一块生铁，砸下去之后，震荡波远远超出了竞技本身。
他知道自己赛后那句“12分进步”将彻底点燃导火索。
但是他就是要羞辱公牛，将自己的老东家以一种无人能回避的事实，将矛盾推到极致。
虽然他很清楚，这必将带来更加复杂的后果——激励尼克斯的同时，也彻底激怒公牛，尤其是那个被踩在脚下的对手。
但是，他不在乎。
敢来，就再打一次罢了。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很轻，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
他闭了闭眼，感受着引擎的震动和身边球员的酣睡气息。
篮球世界的洪流已经被他推动，朝着无法预知的方向奔涌而去。
而风暴过后，无论是荣耀还是仇恨，都将是尼克斯未来征途不得不背负的重量。
机翼之下，是无尽的黑暗和远方的光点，如同这场风暴之后，注定无法平静的明天。
联合中心这场惊世骇俗的71分血战，像是给尼克斯这支年轻的队伍注入了一剂强烈的催化剂。
它不仅仅是一场胜利，更像是一场刻骨铭心的淬炼。
那种极度专注下运转出来的攻防体系所释放的毁灭性力量，让每个参与其中的尼克斯球员都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他们似乎真正窥探到了陆远所描绘的那种“极致的篮球”的冰山一角——进攻时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防守时如锁链紧缚，滴水不漏。这种理解，从抽象的战术板落到了肌肉记忆和球场直觉之中。
这股气势并没有在芝加哥的喧嚣之后就消散无形，反而以一种更内敛、更坚实的方式沉淀了下来，推动着尼克斯在新赛季的征程中一路高歌猛进。
开局七连胜仅仅是小试牛刀。
在随后的二十场征程里，尼克斯展现出了让整个联盟都为之侧目的稳定和韧性。
他们并非场场碾压，有时也会遭遇手感冰凉或是对手的疯狂反扑，但球队核心的掌控力和体系的坚韧却愈发成熟。
加内特在攻防两端依旧是磐石般的存在，他的激情像永不熄灭的火焰；
纳什则更像是一位炉火纯青的军师，将速度与节奏控制得恰到好处；
而韦德则在实战的磨砺中愈发锋芒毕露，他犀利的突破、日渐老练的节奏变化和关键时刻的大心脏，让他开始真正步入球星行列。
李冉、科沃尔、基里连科、杰克逊这些球员们，也更加清晰地理解了自己在体系中的定位，他们的跑位、掩护、协防和空位投篮，宛如精密的齿轮，驱动着机器全速前进。
结果就是令人炫目的16胜4负。
当他们在圣诞假期前的最后一个比赛日轻松拿下胜利，将战绩定格在23胜4负时，整个麦迪逊广场花园都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球迷们在寒冷的冬夜里久久不愿离去，高喊着球员的名字。
这份傲视联盟的战绩榜首位，沉甸甸地写在所有NBA新闻的头条上。
没有人再会质疑这支刚刚经历重建核心更换的队伍的实力了——他们已经成为联盟最顶尖的掠食者之一。
就在这份喧嚣的喜悦中，一则几乎被所有人期待已久的大新闻确认了它最终的时间锚点——圣诞大战，纽约尼克斯，客场挑战洛杉矶湖人！
联盟早已安排好的这场“圣诞盛宴”，因为双方开赛以来的超强表现，被赋予了远超单纯球赛的意义。
站在尼克斯对面的是怎样的存在？
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已经分崩离析的“湖人F4”，此刻却仍然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整体。
上个赛季，没有了某些场外事件的干扰——比如马龙并没有在总决赛受伤，也没有调戏瓦妮莎，“手套”佩顿和“邮差”马龙这两位暮年巨星对夺冠仍然有着无比的渴求，再加上奥尼尔与科比两人暂时放下了因冠军数量不足积累的更深层心结，湖人队在菲尔·杰克逊的调配下，完成了不可思议的总决赛征程。
虽然最终未能夺冠，但这个过程极大地锤炼了这支豪华之师的默契与韧性。
新赛季，当很多球队以为湖人F4会散伙时，马龙和佩顿却宣布“最后一季”的决心，他们要将最后的光和热倾注在追逐总冠军的征途上。
更为成熟的磨合已经显现威力：奥尼尔仍然保持着禁区霸主的统治力，脚步虽然略显沉重，但力量、技巧和经验却更臻化境；
科比则进入了个人技术和领袖气质的巅峰融合期，他冷血的得分能力和关键时刻的杀伐果断是任何对手的噩梦；
佩顿的老辣控场和防守、马龙的铁血篮板和精准中投更是给这支队伍带来了不可或缺的韧性与经验。
再加上“禅师”菲尔·杰克逊那深不可测的战术布置与心理引导，湖人队稳稳占据了西部头名宝座，战绩同样是联盟顶尖的耀眼。
尼克斯VS湖人。
东部第一VS西部第一。
新生代风暴VS老牌豪华战舰。
陆远的体系魔法VS禅师的冠军哲学。
以及——圣诞夜的斯台普斯中心！
这每一个标签都足以引爆整个篮球世界的热情。
尤其是在这个网络媒体开始勃兴的年代，各种篮球论坛、BBS已然成为了球迷们唇枪舌剑、挥洒激情的第二战场。
华夏，某扑。
在圣诞大战的消息发出之后，这个国内最早的篮球论坛，就彻底进入刷屏状态。
帖子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1号帖：《战前预热！圣诞焦点战：钢铁军团VS银河战舰，谁能更胜一筹？》（发帖人：战术图解）
内容：通过两队本赛季的比赛数据图表可以得出，尼克斯进攻效率仍然联盟顶级，而防守压迫性强；湖人则展现了更强的阵地战终结和关键球能力。预测将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攻防消耗战。
回复：“数据帝！虽然尼克斯进攻猛，但湖人的OK组合可是经历过总决赛洗礼的，关键时刻肯定更稳！”
“别忘了佩顿和马龙的经验，打季后赛型球队，老油条们才是宝藏！”
2号帖：《科比对韦德/基里连科！新旧一代顶级锋卫摇摆人的直接对话！》（发帖人：科蜜不解释）
内容：科比本赛季的统治级表现让他彻底和奥尼尔完成了交接班，成为了湖人真正的领袖，韦德和AK47虽然厉害，但在圣诞大战这样的舞台上，科比的巅峰技巧和杀手本能将让他们学习到什么是真正的超级明星！
回复：“AK47的防守被低估了，我赌他至少能限制科比命中率在45%以下！”
“韦德？他还年轻，这种高强度对抗容易上头。科比的‘曼巴领域’，他才刚摸到门边呢！”
“楼上科密醒醒！尼克斯打体系，陆远才不会让谁来单防锁死科比，那是送死！”
3号帖：《加内特&大郅VS奥尼尔&马龙！钢铁VS肌肉！谁的内线更硬？》（发帖人：禁区霸王）
内容：加内特运动能力覆盖全场但面对巅峰尾巴的鲨鱼可能吃亏；奥尼尔吨位无敌但体能和防挡拆是隐患；马龙的经验和铁肘可能让亚洲状元王治郅吃尽苦头；大郅的投射则是尼克斯破局利器之一。
回复：“关键看肉搏！KG虽然硬，但奥胖那吨位…不敢想…”
“马龙那老球痞，大郅可千万小心了，一个掩护不当就得吃暗亏！”
“大郅有三分！这很重要！能把鲨鱼拉出来，里面就好打多了！”
4号帖：《终极猜想：体系魔法VS冠军之心！陆远和菲尔·杰克逊的博弈才是关键！》（发帖人：老球痞子）
内容：陆远善于制造混乱，逼迫对方犯错，战术鬼马；禅师则擅长洞悉人心，以静制动，后发制人。这场圣诞大战，胜负可能就在几次临场调度之间。
回复：“老哥说到点子上了！陆远的换人和战术调整太神了，打公牛那场简直是教学！禅师也不是吃素的，看他怎么拆招！”
“禅师手里牌好得多，OK加老油条，容错率比尼克斯高。”
“不见得！尼克斯的阵容深度和执行力现在真的很可怕，感觉人人都能打，人人敢打！”
5号帖：《从71分到圣诞夜：尼克斯崛起太快是好事？小心湖人用经验教做人！》（发帖人：冷静者）
内容：尼克斯球迷一定要冷静，虽然球队战绩惊人，但季后赛经验和超级巨星的硬解能力对比湖人仍有差距。公牛惨案是个例，湖人绝非脆弱可欺的对手。圣诞大战是试金石，但绝不是终点。
回复：“同意！真担心小伙子们心态飘了！圣诞大战赢了固然好，但更希望看到他们能稳定地强大下去。”
“湖人这关过了，感觉尼克斯真有冠军相了！但…真的好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