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练拉里·布朗，作为陆远的死敌，更是把这场对决视作私人战场上最终的决战。
他刻薄、古板、固执，极度强调防守和纪律，与陆远当年在公牛时锐意改革、因材施教、注重球员自主和团队灵活运转的风格格格不入。
布朗站在训练场中央，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正在练习防守轮转的球员，尤其是在换防时略显犹豫的球员，声音尖利地穿透球馆：“脚步！脚步！再快一点！你们以为纽约那群家伙会给你们反应时间吗？他们轮转起来像他妈的高速公路换道！”
他走到詹姆斯身边，压低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勒布朗，你控球时间太长！那套花哨的突破分球，对付弱队可以，对陆的球队？你会被他们预设的陷阱吃得骨头都不剩！更果断！更简洁！利用好队友的掩护！”
他转向霍华德：“德怀特！你觉得自己够壮了吗？在加内特和李那两头铁打的野兽面前，你那点力量屁都不是！卡位！我要你像钉子一样钉在那个该死油漆区里！抢到你力所能及的每一个该死的篮板！还有，别他妈学拉希德乱飘到外面去！守住内线！你守住那里，勒布朗才有空间！”
他的话语像鞭子，抽打着每一个球员的神经。训练馆的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记者们自然不愿错过这场硝烟味十足的盛宴。
赛前采访更是如同赶集一般热闹。
“勒布朗，谈谈再次面对陆教练的感受？上赛季的大比分失利会影响你们吗？”一个老辣的记者抛出问题。
詹姆斯成熟了不少，他调整了一下耳机，表情沉稳：“他是伟大的教练，尼克斯打出了现象级的篮球。我们尊重每一个对手。过去的比赛只代表过去。我们准备好了迎接挑战。”
滴水不漏的官方回答，但记者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慎重和怯意。
“拉里，你觉得现在的公牛能在防守端遏制住联盟第一进攻火力吗？另外，和陆远的私人恩怨会带入这场较量中吗？”另一个记者的问题更加尖锐。
拉里·布朗扶了扶眼镜，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语气僵硬：“我们是芝加哥公牛，我们有我们的防守体系和赢球方式。数据不代表一切，比赛要一场一场打。至于私人问题？”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在篮球场上，只有公牛队和对手。”
与此同时，尼克斯的包机也降落在了芝加哥。
走出廊桥，一股熟悉的寒冷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铁锈和水汽的味道。
这座城市的气息勾起了陆远太多的回忆。
“教练，芝加哥的风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啊。”沃格尔紧了紧外套。
陆远没说话，只是深深吸了一口这片他曾奋斗、最终却愤怒离开的土地的空气，眼神平静地望向窗外掠过的联合中心球馆的轮廓。
那平静之下，是无人能察的暗涌。
对这片场地，对这个对手，尤其对那个端坐对方主帅席上的拉里·布朗，他没有一丝温情或怀念，只有未了的心结和冰冷的胜负心。
入住酒店后，简短的球队会议随即召开。
气氛不如打其他队伍时那么轻松。
“芝加哥，我们都很熟悉这个地方，特别是我跟弗兰克，”陆远的开场很简单，声音低沉有力，“他们今年肯定绞尽脑汁要拆我们的体系。”
墙上巨大的投屏闪动，上面播放着几个公牛这赛季的精彩攻防片段，着重展现了詹姆斯的突破分球路线、霍华德和拉希德的挡拆配合以及克里斯蒂、辛里奇的外线盯防。
“他们的防守，会比数据看起来更具侵略性，尤其在布朗的命令下。外线压迫会像疯狗，内线护框绝不会让你轻松。”陆远的手指重重敲在控制键上，画面切换到防守端的关键镜头模拟：“进攻端，我们要利用他们的轮转速度——他们快，我们就要快到让他们自己绊倒自己的脚！”
画面清晰地显示陆远预设的公牛防守可能采取的快速轮转路线。
“这里！”他指向侧翼，“当他们包夹史蒂夫挡拆或者协防德维恩突破时，弱侧底角和侧翼45度角！就是致命空档！”
“KG，李冉，”他看向锋线的核心，“你们的掩护质量和后续的处理球时机是生命线。我要你们把拉希德和霍华德那俩壮得像牛犊子的家伙引出来，或者让他们疲于奔命！”
“防守端……”陆远的眼神陡然锐利，“勒布朗！他的突破和传球优先序很高，但三分基本等于无，可以适度放半步！主要切断他与霍华德的空中通道！KG，你第一线顶防詹姆斯冲击！”
“内线的德怀特-霍华德，他的进攻技巧还很粗糙，但他的身体天赋极其恐怖！李冉，我要你在他接球瞬间第一时间上强度，骚扰他！挤压他！KG随时准备协防盖帽！放他勾手，绝不放他扣篮！”
“至于拉希德·华莱士……这家伙有射程，但更爱在三分线内一步做文章。大郅或者安德烈防他时，注意他的转身跳投和面框突破！宁愿让他投长两分，也别给他轻松冲击篮筐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沟通！”陆远环视全队，一字一顿，“他们的年轻和冲劲是把双刃剑。打急躁了，就是我们的机会！保持我们的轮转强度！全场48分钟！一丝都不能松！”
更衣室里没人嬉笑。
加内特眼神肃杀，他记着上赛季在这片场地赢下59分后的场景——布朗那张铁青的脸和一些本地媒体事后酸溜溜的评价。
韦德同样斗志昂扬，上赛季那场主场58分大胜是他加入尼克斯后的成名作之一。
斯蒂夫·杰克逊摩挲着手掌，他在防守端要面对克里斯蒂这位老牌撕咬专家，这将是一场恶斗。
李冉安静地听着，默默咀嚼着任务：骚扰霍华德，协防，掩护……
夜晚的训练结束后，大郅和奥克利这两位公牛的老图腾，也回到了这座无比熟悉的球馆。
记者当然不会放过他们。“王，查尔斯，回到联合中心感觉如何？现在可是代表着对手哦。”
大郅笑了笑，带着几分怀念也有一丝复杂：“感觉很特别。这里记录了我的职业生涯最高光。但现在，我作为尼克斯成员回到这里，只有一个目标——帮助球队赢球。”
奥克利则一如既往地直接：“感觉？老子回来当然是干仗的！这里的篮筐，这里的场地一样认识我查尔斯！至于对面那帮小子？哼……”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在场上遇到，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联合中心的灯光在黑夜里格外醒目。
赛前的紧张感已经开始在城市的脉搏间传递。
体育电台滚动播放着两队球星的分析和数据对比。
各大报纸的头版几乎都被这场宿命对决占据。
普通的公牛球迷兴奋谈论着詹姆斯的飞跃；
资深的老球迷则忧心忡忡地回忆起上赛季的血洗和陆远时代的冰冷意志；
酒吧里，穿着红黑球衣的人们推杯换盏，话题绕不开那个名字——陆远。
而对于陆远来说，踏进联合中心球员通道的那一刻，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墙壁上悬挂着那些他曾参与打造也与之共享荣耀的老照片已经被撤换下去不少，公牛队现在的展示更侧重乔丹时代和当下新秀，但空气里球场的味道，观众席隐约传来的喧嚣回音，甚至是更衣室走廊的拐角结构……每一个细节都像无声的召唤，也像无声的挑衅。
身后，是加内特、韦德、纳什这群他一手挑选和打磨出来、意图征服联盟的战士。
前方，是试图证明自己、洗刷屈辱的风城新贵。
而那个站在对方教练席上的老对手……陆远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眼神如同冻结的密歇根湖，冰冷、深沉。这场风暴来临前的宁静，只剩下联合中心穹顶下最后的倒计时滴答作响。
一边是复仇，而另一边，则是准备继续对手的噩梦。
第279章 这才两分钟，你就撑不住了？
当巨大的“公牛冲击”动画伴随着激昂的鼓点，在联合中心球馆四周的巨型屏幕上轰然结束，通道口的灯光骤然亮起，宣告着“客队出场”的时刻来临。全场灯光黯淡，只剩下几束追光冷冷打在客队入口。
DJ的声音用一种刻意加重、如同宣判般的浑厚音调响起：“女士们先生们，现在！请欢迎！来自……纽约尼克斯队的……球员们！”
“史蒂夫——纳什！！！”
“德维恩——韦德！！！”
“凯文——加内特！！！！！”
每一个名字的尾音都被拖得老长，混合着从一万八千多名主队球迷胸膛里爆发出的、排山倒海般的嘘声。
声浪如同实质的墙壁，砸向涌入场内的尼克斯球员。
这不是普通的嘘声，这是带着刻骨敌视、混杂着过往屈辱和当下忌惮的滔天声浪！
大郅和奥克利，这两位昔日的公牛英雄，此刻也只能在这种“欢迎”仪式下，面无表情、步履沉稳地走进这片曾赋与他们荣光也带来无限怅惘的场地。
“这动静……够劲儿！”韦德被震得龇了龇牙，但年轻的闪电侠眼底闪烁着更为炽热的火焰，他甚至迎着满场嘘声，向身边同样年轻的李冉眨了眨眼。
加内特则像一座移动的火山，腮帮子咬得紧紧的，硕大的头颅左右摆动，仿佛要咀嚼这汹涌的敌意。
每一次沉重的脚步踏在联合中心的地板上，都带着要将过往一切踩碎的决心。
尼克斯全体球员在巨大的噪音中，围着半场的球队Logo聚拢，开始他们的赛前加油仪式，低沉的吼叫声努力穿透嘈杂，宣示着他们的存在和对即将到来的搏杀毫不退缩。
接着，主场DJ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充满激昂的煽动性：“现在！请站起身！让我们用最炙热、最高亢的声音！迎——接我们红色的风暴！迎——接芝加哥公牛的战士！！！！！！！”
排山倒海的喧嚣瞬间被引爆！
欢呼声、尖叫声、跺脚声几乎要将巨大的穹顶掀翻！
狂暴的红色浪潮席卷了整个看台！
“拉希德——华莱士！！！”
标志性的怒吼从壮硕的身影口中爆发，他向空中挥拳。
“科克——辛里奇！！！”
沉稳的控卫向热情的观众挥手致意。
“德怀特——霍——————————华德！！！”
年轻的魔兽伴随着极具爆发力的Rap音乐声小跑入场，模仿着野兽的姿态，迎接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Superman！”呐喊。
“道格——————克里斯蒂！”
老辣的防守专家则显得面无表情，只是眼神锐利地扫过尼克斯半场。
在几乎要令人耳膜破裂的最高分贝里，那最响亮的名字终于在DJ撕心裂肺的嘶吼中炸响：“女士们先生！请迎接你们的KING！来自阿克伦的天选之子！！！勒——————布——————朗……詹姆斯！！！”
灯光聚焦之处，年轻的“小皇帝”詹姆斯从通道阴影中不疾不徐地走出。
与队友们不同，他没有立刻回应观众的尖叫，而是径直走向主队技术台前方那块熟悉的区域。
他低着头，像是在默念着什么祷文，又像是在积聚着某种力量。
整个联合中心瞬间默契地降低了一些音量，无数的目光，包括尼克斯球员席上的视线，都投向了他。
只见詹姆斯先是缓缓地、极具仪式感地从旁边一个小盒子里抓起一大把细细的镁粉。他掂量了一下，然后，在全场屏息的注视下，猛地、高高地将粉向空中抛洒！
“轰——！”仿佛被这动作点燃了引信，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达到了顶点！
纷纷扬扬的白色粉末如同魔法星屑，在他高大身影的上空弥散，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詹姆斯在粉雾中抬起头，露出标志性的憨厚却又霸气的笑容，双手指向天空。
那一刻的仪式感、张扬和宣告主权的意味，显露无疑。
这骚包至极的“撒粉仪式”是詹姆斯职业生涯的标志性开场秀。
但在2004年的深秋，在联合中心这块特殊的场地，面对特殊的对手，这一幕充满了年轻人试图挑战一切、登顶称王的决心宣示。
陆远站在尼克斯教练席旁的地板区域，双臂习惯性地抱在胸前。
当詹姆斯将镁粉高高抛起、引发山呼海啸时，镜头正好捕捉到他脸上的一个微表情——一个极其轻微、几乎不易察觉的右边嘴角向下一撇。
那与其说是不屑，不如说是一种带着点冷冽幽默感的、属于“过来人”的审视。
陆远看过太多年轻天才的桀骜和气魄，这点“小把戏”在他看来，更像是男孩在向世界宣告“我长大了”的玩具枪。
他甚至没转头，只是低声对着紧挨着他的锡伯杜咕哝了一句，声音恰好被重新响起的巨大噪音淹没，但从唇形和锡伯杜那不易察觉地耸肩动作判断，那大概是：“他还不如把扔粉的力气省下来对付KG。”
另一边，拉里·布朗板着那张标志性的严肃面孔，同样看着詹姆斯的撒粉动作。
他的眉毛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显然对这个过于张扬且与比赛本身无关的动作持保留意见。
他信奉的是老派、冷硬、不掺杂任何多余情绪的篮球哲学。
不过，此刻他选择容忍，毕竟这激励了球迷和年轻核心的情绪。
赛前的喧闹逐渐平息。
球员们完成各自的热身投篮，回到替补席最后梳理细节。
球场瞬间由极致的喧闹过渡到了一种充满压迫感的寂静。
记者们抓住开球前的最后空隙，在底线附近架起“长枪短炮”，试图捕捉双方教练和核心球员的神态。
镜头敏锐地摇过：拉里·布朗站在公牛板凳席前，正对专注聆听的辛里奇和拉希德·华莱士布置着什么，他那尖锐的声音即使在嘈杂之后也能划破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