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音员浑厚的声音响彻云霄：“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麦迪逊广场花园，这场圣诞盛宴的两位主角——纽约尼克斯，和圣安东尼奥马刺！“
欢呼声中，裁判托着比赛用球走向中圈。陆远和波波维奇隔空对视，同时收起笑容。
彩带从穹顶飘落，圣诞大战正式开始。
而此时，韦德刚刚给球鞋又塞了一块垫子，急匆匆的跑上球场。
MSG的地板比其他球馆硬一些，但他加垫子纯粹是因为今天准备全力起速——让那个该死的法国人见识见识什么叫第一步。
史蒂夫竟然说他的第一步比他还快！
“德怀恩。“趁着跳球前的最后一点时间，戴尔-库里扔过来一条毛巾，“擦擦脸，你脸上全是汗。“
毛巾砸在脸上带着薄荷味消毒剂的气息。
韦德抹了把脸，突然想起去年的NCAA，马奎特对阵路易斯维尔，赛前助理教练也是这么说的——“德怀恩，对方那个小控卫比你快“。
那天他砍了32分，把对方突成了筛子。
就在这时，纳什对他说了一句话。
“听着德韦恩，蒂姆-邓肯最喜欢你这种热血菜鸟。”
“第一球他会让你突进去，第二球帽得你找不着北，第三球...”
“史蒂夫，“韦德梗着脖子，“我能搞定。”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膝盖在抖——不是害怕，是被抑制住的爆发力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他瞄了眼技术台后的数据统计员，那老头正打着哈欠翻开记分册。
好极了，今晚这破纸上非得记满帕克被他晃倒的次数不可。
纳什最后拽了他一把：“记住，马刺在左翼设了...“
开场哨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篮球抛向空中的瞬间，韦德像猎豹般窜了出去。
他听见加内特在后面喊了句什么，但耳边只剩下血液沸腾的轰鸣。
帕克就在前方三米处，法国人边退防边整理护腕的样子让他怒火中烧。
第一个回合，球没传到他手里。
纳什用一记招牌背后传球找到溜底线的加内特，狼王隔着邓肯就要扣——石佛像预知未来般提前半秒起跳，对抗之后将球扇到了空中。
加内特跑回来时咬牙切齿，不过并没有更多的表情。
第二个回合，韦德终于在前场接到纳什的击地传球。
帕克立刻贴上来，法国人身上的古龙水味混合着汗水直往鼻子里钻。
韦德猛然压低重心，炸球的第一步快得连自己都吃惊...
然后他就看见了地狱。
当邓肯从弱侧鬼魅般闪现时，韦德已经刹不住车了。
石佛展开的臂展像突然坍塌的天花板，整个禁区的光线都被遮蔽。
球脱手的瞬间，他听见马克杰克逊在解说台上大喊：“欢迎来到NBA！“
篮球被钉在篮板上的巨响回荡在球馆里。
韦德踉跄着落地时，帕克已经捡到球发动快攻。
法国人上篮得分后，居然回头冲他做了个“睡吧宝贝“的摇篮动作。
观众席爆发出哄笑。
韦德僵在原地，汗水顺着眉骨滴进眼睛。
纳什跑过身边时叹了口气：“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说...”
韦德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邓肯的视线还黏在背上，那目光像X光似的把他里外照了个透亮。
“再来一次！”就在此时，陆远的吼声从场边传来。
韦德往场边看去，发现陆远双手扩成喇叭放在嘴边正朝着他大吼。
“你可以的，德韦恩！”
场上的纳什突然惨叫一声——鲍文在掩护时“不小心“用膝盖顶了他的尾椎骨。
裁判哨声响起，加拿大人在罚球线上揉着屁股冲替补席苦笑。
韦德突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看清NBA的脸。
不是宣传片里的镁光灯，不是更衣室里的豪言壮语，而是邓肯那双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是波波维奇嘴角的冷笑，是帕克杀人诛心的优雅。
第一节打到四分钟，陆远叫了第一个暂停，韦德的额头抵着替补席的座椅，双手紧攥着毛巾，指节发白。
上半场他已经被邓肯封盖了两次，一次在空中硬生生被摁下来，另一次则是跳投被干扰，球弹框而出的画面甚至引来了场边观众的嘲笑。
“德怀恩。“纳什站在场边，伸手拉他，“冷静点，我们得追分。“
韦德没抬头，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知道。“
他站起身，扭了扭脖子，深吸一口气。MSG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像是某种无言的审判。
帕克在另一边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甚至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嘲弄。
“准备好了吗？“
声音响起时，韦德猛地回头，发现是陆远。
他的教练站在替补席旁，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不是让你莽冲。”陆远嗓音低沉，“而是让你好好思考，怎么打他。邓肯不是神，他只是打的比你聪明。”
韦德咬了咬牙，点头。
球很快开了出来。
纳什持球推进，眼睛始终盯着场上的跑位，而韦德则从底角幽灵般溜出来，接球后一个虚晃，帕克被骗起跳，韦德立刻压低重心，炸步斜刺入禁区。
他快得像是出笼的猛兽。
协防的吉诺比利只来得及伸手一捞，但韦德的肩膀已经擦着他冲了过去。
篮下，邓肯早已横移到位，他沉膝、蓄力，双臂高举，像是一道石壁，等待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秀再一次撞上来。
这一次，韦德没有减速！
他运球直冲禁区，双脚蹬地而起，右臂抡圆了迎着邓肯高高扬起。
全场观众都站了起来。
“砰！“
一声闷响。
篮球被狠狠地砸进篮筐。
而邓肯，这个被称作“石佛“的男人，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眼神里闪过一丝罕见的震惊。
篮架在震颤，球鞋在打蜡地板上蹭出刺耳的摩擦声。
韦德落地后，双手猛地捶击胸口，发出一声怒吼。
MSG炸了。
“德怀恩·韦德！“解说员的声音近乎撕裂，“他隔扣了蒂姆·邓肯！“
尼克斯替补席沸腾了，加内特直接摔了毛巾，纳什大笑着跑过来按住韦德的脑袋，连一向冷静的陆远都狠狠挥拳，嘴里蹦出一句中文。
“他妈的！就是这样！”
第244章 蒂姆，你又成了背景板了
“暂停！”波波维奇直接冲着技术台要了暂停。
虽然比赛刚开始没几分钟，但是他的暂停一向随性，甚至还帮对手叫过。
MSG穹顶的彩带还没完全飘落，布鲁斯-鲍文就扯着发皱的球衣凑到波波维奇跟前。
“教练，“他压低声音往尼克斯替补席那边使眼色，”要不要给他们上点强度？”
波波维奇正往嘴里塞薄荷糖，闻言眯着眼睛望向记分牌。
马刺现在领先4分，比赛进程还算平稳。
“布鲁斯。“波波维奇突然笑出声，伸手掸掉悍将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今儿可是圣诞节，你老婆孩子都在观众席呢。”他说着从兜里摸出个小本子，潦草地画了几道线，“托尼多打打挡拆，马努去弱侧牵制。”
鲍文点了点头走开了，鞋底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
波波维奇转头看见邓肯站在技术台边喝水，大个子仰头时喉结上下滚动，像台沉默的抽水机。
“蒂姆。“老头喊了一嗓子，脸上带着笑意“你又成了背景板了。”
石佛慢悠悠地点头，顺手把空水瓶捏得噼啪响。
此时MSG的灯光正好打在他的脑门上，映出一层薄汗。
波波维奇突然想起九年前在维京群岛初见时的场景——那时的邓肯也是这副表情，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丝改变。
球场另一头，陆远正把战术板拍得啪啪响。
中国教头西装外套搭在身后的椅背上，衬衫袖口卷到手肘。
“大郅！”他突然用中文大喊，“热身！“
王治郅像触电似的从板凳末端弹起来，差点撞翻旁边的奥克利。
老橡树骂了句脏话，顺手在他屁股上抽了一巴掌。
“放松点王，”濒临退役的悍将腔调中带着浓厚的芝加哥味，让大郅听着很舒服，“又不是让你去堵枪眼。”
纳什撑着膝盖在一旁喘气，加拿大人的脸涨得通红。
“他们换防太快了，“他冲尤因摇头，“邓肯他妈的能从罚球线防到三分线...”
话音未落，那边马刺替补席突然爆发出轰笑——吉诺比利正模仿韦德被盖时的狼狈样，阿根廷人手舞足蹈的样子活像只触电的火烈鸟。
韦德坐在饮水机旁边的折叠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运动绷带。
刚才那次突破上篮，邓肯的指尖距离球只有两公分——他分明看见石佛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好像没能封盖是件多遗憾的事。
“嘿闪电侠。“老库里突然凑过来，一鼓一鼓的腮帮子带着薄荷味的气息扑面而来，“知道当年乔丹怎么破活塞的吗？“不等回答就自顾自说下去，“他花了三年把肌肉练得跟卡车似的。”
韦德抬头看向对面，帕克正在和替补控卫安东尼-卡特比划什么。
法国人做crossover动作时，下巴滴落的汗珠甩出一道闪亮的弧线。
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就像是在训练馆里逗小孩玩。
“别被他们带节奏。”戴尔突然压低声音，“马刺最擅长的就是...”
刺耳的哨声打断了忠告。
特科格鲁站在边线准备发球，土耳其人细长的眼睛眯成缝，活像条准备偷袭的蝮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