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克利沉默地盯着角落里覆满灰尘的尼克斯23号球衣——那是尤因当年硬塞给他的纪念品。
窗外的知了叫得人心烦，芝加哥七月的热浪把仓库变成了蒸笼。
“告诉他们，“奥克利突然咧嘴笑了，露出那颗标志性的金牙，“老子要穿回34号。“
——
麦迪逊花园球场的保安比尔发誓自己看到了幽灵。
清晨五点半，当他像往常一样推开训练馆侧门时，一个陌生的大个子正独自在三分线外投篮。
那人的动作流畅得不像是生手，但比尔确信尼克斯的球员名单里没有这号人物。
而在他旁边，有一个大概十四五岁的少年，也在练习着三分球。
“嘿！“比尔打开大灯，“你是怎么...“
灯光照亮了对方的脸——
比尔瞬间住嘴。
那是个眼角已经有些皱纹的黑人男性，此时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早啊，我猜你就是比尔？陆说你会给我留门。“
他指了指场边的公文包：“我是新来的投篮教练...顺便也算球员？这是我的儿子。“
那个娃娃脸的孩子有些羞涩的朝着比尔笑了笑。
公文包上刻着一行烫金的名字：Dell Curry。
——
更衣室里弥漫着咖啡和防滑粉混合的古怪气味。
纳什皱着眉头研究战术板，上面密密麻麻的跑位箭头看得他眼晕。
而那个叫卡尔德隆的落选秀今早才拖着行李到训练馆报到，眨眼功夫就已经用一堆变速欧洲步把霍华德晃得找不着北。
加拿大控卫不由得腹诽：这年头，新人都不会先倒时差的吗？
“我打赌你没见过这种签约方式。“韦德捅了捅正在系鞋带的史蒂芬-杰克逊，指着角落里两个正在研究录像带的身影——穿西装的是科尔，穿着训练服的是库里，“教练兼球员？这算作弊吧？“
“闭嘴吧菜鸟。“杰克逊把毛巾甩在韦德头上，“等你见过奥克利怎么教KG卡位的时候再说这话。“
仿佛被召唤似的，体育馆大门突然被踹开。
奥克利扛着一个已经褪色的，带着尼克斯队标的健身包，像头犀牛般冲进来把包砸在地板上：“各位甜心宝贝们！想死老查尔斯了吗？“
训练馆顷刻鸦雀无声。
加内特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放下哑机，走到奥克利面前——两人间的空气几乎要擦出火花。
“哦，我看出来了，“奥克利眯起眼睛，笑着打量着KG，“你是不是想学纽约式的强硬？“
“查尔斯！你个老混蛋！“
雷鸣般的吼声从球员通道炸响。
所有人齐刷刷扭头，看见穿着训练服的帕特里克-尤因像座移动的火山般压过来，直接给了奥克利一个能勒断肋骨的熊抱。
老中锋的肱二头肌把训练服撑得紧绷绷的，活像下一秒就要爆线。
此时在二楼总经理办公室，陆远正在接听老板多兰的日常吐槽。
“哪有你这么省钱的？“小多兰醉醺醺的声音刺得他耳膜疼，“让科尔和库里同时当教练球员？下一步你是不是要把拉塞尔从棺材里挖出来打中锋？“
“詹姆斯，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二百一十一课，并不是最贵的才是最好的。”
陆远边通电话边透过玻璃窗观察楼下：奥克利正用当年对抗莫宁的架势把加内特往禁区外顶；尤因像教小学生似的调整大郅的勾手姿势；而科尔和库里——这俩“临时工“居然带着首发组打起三角进攻。
场边的训练师看傻了。
他机械地记录着数据：卡尔德隆和纳什的快攻配合简直像是在一起打了十年球一样；库里父子加科沃尔的三分比赛已经卷到中圈；最恐怖的是内线组——尤因+奥克利+KG的组合简直是把训练场变成了UFC笼斗现场。
“见鬼...“他对走过来的兰登嘟囔，“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训练场。“
兰登正要说话，突然被场上一阵骚动吸引。
只见奥克利把训练服一扯，露出里面的尼克斯34号训练衫：“来啊小崽子！老子教你什么叫真正的篮板！“
霍华德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三个大个子——奥克利、尤因、KG——把篮下围成了禁飞区。
当加内特试图强打时，尤因一个教科书级的暗肘（“这是教学！“老中锋如是说）直接把狼王顶出三秒区。
“我的上帝...“场边观战的小莫捂住眼睛，“他们这是在打篮球还是橄榄球？“
更衣室的热闹持续到深夜。
韦德看着自己更衣柜上新贴的纸条发愣——上面用马克笔写着“菜鸟守则：1.给老家伙们买咖啡 2.不准嘲笑查尔斯的发际线 3.学不会纽约脏话滚去坐板凳“。
“认命吧小子。“路过的杰克逊扔给他一盒喉糖，“帕特里克刚宣布明天加练卡位课。“
淋浴间传来走调的歌声，奥克利在用香皂当麦克风高唱《New York， New York》，尤因和老库里在旁边和声跑调得妈都不认。
纳什和卡尔德隆缩在角落用西班牙语飞快交流，时不时指指战术板发出诡异的大笑。
换好衣服的奥克利正用当年锁喉罗德曼的姿势搂着加内特脖子灌啤酒，浑然不顾被灌的吐泡泡的狼王嘴里喷出的泡沫滴在自己的衣服上。
尤因在旁边计数：“七秒！新纪录！比上次快两秒！“
月光透过天窗洒在地板上，照亮了一地狼藉的训练器材和歪歪扭扭的战术板。
某个角落里，被啤酒浸湿的赛程表上，常规赛揭幕战对阵活塞的日期被人用红笔画了三个大大的感叹号。
——
陆远把钢笔往桌上一丢，墨水溅到了那份刚打印出来的球员名单上。
“啪“地一声，钢笔在桌面上滚了两圈，最终停在“帕特里克·尤因“这几个字旁边。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嗡声。
篮球运营副总裁帕克森盯着那张纸，喉结上下滚动：“你认真的？把帕特里克也注册成助理教练兼球员？“他拿起名单，手指划过那些名字，“看看这是什么组合——防守几乎为零的史蒂夫，六个刚学会刮胡子的菜鸟，还有...“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八度，“四个已经在家带孩子多年的老家伙？“
窗外传来训练场的拍球声。
陆远走到窗前，看着下面正在发生的事情：奥克利正在教哈斯勒姆如何用暗肘开拓空间，动作凶狠得像是在教特种部队格斗；另一边，科沃尔追着库里和科尔讨教三分技巧，活像追星的初中生；更离谱的是场地中央，尤因把加内特和大郅叫到一起，三个不同时代的大个子正在比试低位脚步，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你知道ESPN给我们预测的胜场是多少吗？“陆远突然笑了，“29场。“
帕克森抓起桌上的咖啡杯猛灌一口：“他们已经很给面子了。“
——
麦迪逊花园的会议室里，十几家媒体长枪短炮对准了主席台。
当陆远带着这份名单亮相时，现场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有个记者甚至把录音笔掉在了地上。
“陆先生，“《纽约邮报》的记者第一个举手，“球队阵容中有四名球员年龄超过35岁，同时又有整整六名新秀，您不觉得这太...“
“太什么？“陆远打断他，“太有意思了？“
台下响起一阵低笑。
——
听起来是很有意思，但是很快，在进入正式的封闭训练之后，所有尼克斯球员都笑不出来了。
训练馆墙上的计时器发出刺耳的蜂鸣声，德韦恩-韦德差点把球砸向那个该死的红色数字——7.3秒。
这已经是他连续第七次因为超时被罚折返跑，汗水把他的训练服浸得能拧出水来。
“两秒发球！三秒过半场！七秒投篮！“陆远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球馆里回荡，“你们是NBA球员还是养老院散步的老头？“
卡尔德隆拄着膝盖大口喘气，西班牙人的棕色头发像被暴雨浇过的稻草一样贴在额头上。
他眼睁睁看着史蒂夫-纳什这个家伙，像台精确的发条机器般又一次在两秒内把球甩过了半场——这么长时间了，他连汗都没怎么出。
“这不科学...“史蒂芬-杰克逊揉着抽筋的小腿嘟囔，“老子当年在海外打球都没这么玩命。“
“闭嘴吧杰克，“加内特像头刚被激怒的狼似的一把拽起他，“老子三十秒前刚看见查尔斯那老家伙达标了！“
确实。
34号训练服被奥克利壮硕的身躯撑得随时会爆线，但这头纽约老公牛硬是凭着蛮横的篮板和炮弹似的跨场长传，成了全队少数几个能跟上节奏的异类。
每当计时器快要归零，总能听见他那破锣嗓子吼着“接好了小兔崽子！“，然后就是一颗横跨全场的导弹精准找到快下的队友。
尤因和科沃尔蹲在边线外等着上场。
“我赌二十刀KG下一个回合会骂街。“老中锋信誓旦旦。
“我押陆远会先摔战术板。“科沃尔调整着护腕。
话音未落，加内特标志性的咆哮就炸响了：“莫！你他妈传的是球还是午餐券！“
莫·威廉姆斯手忙脚乱去捞那个离谱的击地传球时，陆远的战术板已经狠狠砸在了地板上。
哈斯勒姆躲在更衣室隔间里给大学队友发短信：[这地方全是疯子教练让我们像打抢七那样训练]。
要不是他的手机没法拍视频，不然他真想让人看看奥克利是怎么用橄榄球动作给韦德做掩护的。
隔壁传来库里父子的声音。
“爸，你真要上场？“斯蒂芬·库里抱着篮球来找老爹蹭训练，“我都比你像职业球员。“
“臭小子，“老库里笑着揉乱儿子的卷毛，“你爹我去年在马刺试训时三分命中率还有41%呢。“
大郅正用中文给韦德解释“快“字怎么写：“上面是心，下面是夬，意思是心里着急...“
韦德像是鸭子听雷一样，朝着大郅竖起大拇指。
《纽约邮报》的记者偷偷混进训练馆时，看到的场景让他笔都拿不稳：
纳什和韦德在玩谁先失误游戏——两人运着三个球做交叉跑位，还要时刻准备接尤因从看台扔下来的第四颗球；
加内特和奥克利在篮下卡位卡得像摔跤，旁边的哈斯勒姆边看边记笔记；
“知道我们像什么吗？“深夜的录像室里，陆远将自己的咖啡杯倒满，对着一脸疲惫的尤因，“像那种往摩托车上装飞机引擎的疯子。“
他盯着屏幕上马刺队的防守集锦：“要么飞上天，要么摔成渣。“
窗外传来奥克利教菜鸟们唱纽约老歌的跑调声。
月光照在墙上的赛程表上，活塞队的队标被红笔圈了又圈。
八场季前赛，陆远把尼克斯的跑轰战术捂得严严实实，像是赌徒捂着最后一张底牌。
每场比赛前，更衣室里的老头子们都会交换狡黠的眼神——奥克利会故意把护踝缠得哗啦作响，尤因装模作样地往膝盖上敷冰袋，连科尔都能把热身动作演得像八十岁老头打太极。
反倒是那帮真正紧张的新秀们，被这群老戏骨带得放松了不少。
“记得啊菜鸟，“科尔往韦德手里塞了块口香糖，“待会儿上场就把训练时的玩意儿全忘了。“
第一场打篮网，基德看着对面阵容直皱眉：“你们尼克斯是开养老院还是怎么的？“他看着场上优哉游哉的库里科尔加上哈斯勒姆尤因卡尔德隆的组合，觉得自己像是来打表演赛的。
但很快基德就笑不出来了。
当戴尔-库里在第二节连续命中三分时，替补席后面的斯蒂芬-库里突然站起来大喊：“爸！左边！“
老库里头都没回，顺手把球往左后方一甩——原本慢悠悠溜达的科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等在了底角。
唰！
篮球刷网的声音像是抽了基德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