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人调查过姚明，“他突然说，转身走向保险柜，“不只是球场表现。“
保险柜里躺着一份私人调查报告。
乔丹翻到中间几页——姚明每天训练六个小时的习惯保持七年从未间断；
他在上海队时主动帮年轻队友加练的低位脚步；
去年脚踝受伤后三周就复出并且数据不降反升……
“这家伙有颗斗士的心，“陆远突然放轻了声音，“你比我更清楚，这比运动天赋更难能可贵。“
乔丹的指节在报告上敲出节奏。
他想起了1986年季后赛，自己小腿骨折刚好的那个赛季砍下63分的那个夜晚。
疼痛？那算什么。
真正伟大的球员会把疼痛当燃料。
“夸梅身上有那种火苗吗？“陆远的问题像把刀插进来。
乔丹闭上眼。
那孩子确实有天赋，但训练营时自己亲眼看见他因为一次失败的上篮就把毛巾摔在地上，然后坐在替补席生闷气整整一节……
“如果，“乔丹嗓音嘶哑，“如果夸梅是你的孩子，你会怎么选？“
电话那头传来椅子吱呀声，仿佛陆远突然坐直了身子。
“我会选能让我在夜里睡得着觉的那个，“他的回答异常简短，“一百次里有九十九次你都该选天赋最高的那个，但如果遇到姚明……“
乔丹等了五秒钟，对方没说完。
“如果遇到姚明？“
“选一百次，你也只能选姚明。“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了。
乔丹望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38岁的篮球之神，眼角爬上了细纹，但眼神依旧锋利如初。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他突然问。
“输球？“
“不，“乔丹轻轻摇头，“是后悔。“
电话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电流中。
乔丹翻到球探报告的最后一页，那里贴着张姚明在赛后接受采访的照片。
东方巨人弯着腰，微笑着对一个身高只到他腰部的中国记者说话。
那种谦逊的姿态让乔丹想起了自己年轻时遇见的拉里-伯德——最强的杀手往往藏起最锋利的刀。
“你觉得斯泽比亚克会适合和姚明搭档吗？“乔丹突然问。
陆远的嘴角微微上扬。
那个金发小子最擅长的就是无球跑动和定点三分——而一个能吸引包杀的巨塔内线，将为他创造出前所未有的投篮空间。
“会非常适合，“他轻声说，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那个场景——姚明在低位吸引双人包夹，然后精准地把球传到外线空位的斯泽比亚克手中，“简直像是……“
“天作之合？“乔丹帮他说完。
陆远摇摇头，笑容更深：“更像是我们亲手送给你的完美拼图。“
乔丹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斯泽比亚克的照片上，金发后卫正对着镜头比出“V“字手势，“我现在突然想亲眼看看这对组合能擦出什么火花。“
雨停了。
第161章 消息泄露
乔丹走到阳台上，潮湿的夜风带着木兰花香气涌入房间。
电话那头的陆远似乎在和人说话，含糊的交谈声伴着训练馆回声传来。
“就这么定了？“乔丹对着电话问。
“什么定了？我又不是你总经理。“陆远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少来这套，“乔丹也笑了，真正的笑，几个月来第一次感觉胸口的闷气散开了，“你他妈从打电话那刻起就在等我做这个决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说真的，迈克，“陆远的语气突然变得格外认真，“姚明的上限不是全明星，不是最佳阵容……“
“那是什么？“
“是改变人们对亚洲篮球的认知。“
乔丹走回办公桌前，把雪茄盒盖上。
桌面上五份档案散乱地摊开，但他的视线已经只停留在其中一份上了。
“谢了，陆。“他突然说。
“谢什么？“
“谢你凌晨三点打电话把我吵醒，就为了告诉我该选谁。“乔丹模仿着他们半年前那次通话的语气。
电话挂断前，乔丹听见陆远对训练馆里的某人喊了句“再来一组“，然后是对他的最后告别：
“记得让沃利多练练INSIDE-OUT。“
就在陆远准备下班，离开深夜的联合中心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条短信。
陆远扫了一眼屏幕，眉毛高高挑起——消息来自ESPN的记者马克-斯坦恩：“内部消息：奇才计划用状元签选姚明。”
他把手机扔到桌上，揉了揉太阳穴。
哈基乔这家伙，决心下的这么快？
他走到窗前，夜色中的芝加哥灯火通明。
再过不到两周，这些录像带里的年轻人就会走上选秀台，戴上某支球队的帽子，开启他们梦想中的旅程。
而他——必须在27顺位选到最适合公牛的那个，或者在交易市场上有所作为。
“告诉球探组，“他突然转身对沃格尔说，“我要阿里纳斯的完整心理评估报告。“
沃格尔愣了一下：“你认真的？那小子连首轮行情都没有。“
陆远关掉姚明的录像带，重新放回阿里纳斯的训练视频——画面里的年轻人投进关键球后对着空荡荡的看台怒吼，像是要向整个世界证明什么。
“你有没有见过那种人，“他低声说，眼睛盯着屏幕上阿里纳斯燃烧的眼神，“当你告诉他'你不行'时，他反而会变得更危险？“
沃格尔皱起眉头：“这里可是NBA，不是励志电影。“
“有时候，“陆远拔出录像带，在封面上写下重点关注的标记，“最好的选秀不是选最有天赋的那个，而是选最饥渴的那个。“
陆远的目光投向散落在桌子上的那些球员档案上——帕克的灵动、阿里纳斯的狂躁、姚明的优雅……
未来或许就藏在这堆资料中的某一页，而他必须在时间耗尽前找到它。
底特律的夜晚比费城要安静得多，至少拉里-布朗是这么觉得的。
他坐在酒店套房的沙发上，面前的大理石茶几上放着半杯威士忌，电视里放着ESPN的选秀前瞻分析，但声音调得很低，几乎成了白噪音。
布朗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领带解开一半，袖口也卷了起来，手里捏着一份传真——这份传真刚从圣安东尼奥送过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球探们对几个首轮末段新秀的评估。
这是一份特殊渠道的情报。
传真最后一行写着：“公牛近期多次接触托尼-帕克和吉尔伯特-阿里纳斯，格雷格准备用26号签选下托尼帕克。“
布朗的手指在“阿里纳斯“这个名字上轻轻敲了两下，然后突然笑了。
“有意思。“
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睛盯着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选秀模拟——活塞第九顺位选择了罗德尼-怀特，公牛28顺位选了特伦顿-哈塞尔——这些所谓专家屁都不懂。
他不知道真正的瑰宝藏在哪，但是那个该死的东方小子，每一次出手，都会有意外发生。
“教练，您还需要什么吗？“他的助教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叠文件。
布朗头也不抬：“把陆远最近两星期所有的采访记录给我找来。“
助教犹豫了一下：“陆远？他不是……“
“他不是把我从费城赶出来了？“布朗嘴角扬起，眼神却冷得像冰，“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十分钟后，助教拿来了录音带和文字稿。布朗戴上老花镜，一页页翻过去。大部分的采访都是些无聊的场面话，谈及公牛重建方针，谈及年轻球员培养——但其中一段引起了他的注意。
记者问：“陆教练，您觉得今年的二轮秀里有哪些被低估的球员？“
陆远回答：“每届选秀都有被低估的家伙。有些球员发起疯来不逊色于任何人。“
布朗哼了一声。
疯小子——这不就是阿里纳斯吗？
那小子在NCAA打疯了的时候，三分线外一步就敢拔，进了就对着观众席怒吼，投丢了就摔毛巾，然后再抢回来继续投。
典型的不讲理的得分手，典型的……陆远喜欢的类型。
他把资料扔到一边，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接通时，那头传来波波维奇沙哑的声音：“拉里？这么晚了打电话，最好有个好理由。“
布朗咧嘴笑了：“猜猜我刚听说什么？“
“如果是关于梅米特-奥库的事情，我再说一遍，他不准备参加今年选秀。“
“不是他，“布朗慢悠悠地说，“是托尼-帕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你从哪听来的？“波波维奇的声音突然警惕起来。
布朗晃了晃杯子里的威士忌：“我听说你把那法国小子叫来试训了三次。“
“所以？“
“所以你想用26号签选他，对不对？“
波波维奇没说话，但布朗能想象他现在的表情——那张向来冷静的脸上一定闪过一丝紧绷，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向下压着。
那是他发现自己的底牌被掀开时的表情。
最终，波波维奇缓缓吐出一句：“拉里，你到底想干什么？“
布朗放下酒杯：“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个好玩的事——陆远打算用27号签选阿里纳斯。“
“吉尔伯特-阿里纳斯？那个二轮行情的得分后卫？“
“就是他，“布朗的笑意更深了，“而且我刚好有第九顺位。“
电话那头传来拔开红酒塞子的声音，波波维奇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抿了一口：“你想截胡阿里纳斯？用一个乐透签？所有人都觉得你疯了。“
“我疯了吗？“布朗冷笑，“我他妈太清醒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底特律的夜空灰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