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还剩5分钟时，菲尔换下了主力。
108比83，芝加哥球迷已经开始退场。
奥尼尔和科比肩并肩坐在替补席上，汗水把他们的球衣染成了深紫色。
奥尼尔用毛巾擦了擦光头，看着头顶上的技术统计。
他砍下28分17篮板，科比则是33分8助攻。
科比同样盯着记分牌：“你罚球6中2，真他妈丢人。“
“但老子把罗德曼打到六犯离场了。“
就在两人斗嘴间，最后两分钟成了垃圾时间，联合中心的嘘声已经消失了大半。
奥尼尔看向对面替补席——麦迪低着头，毛巾盖在头上像葬礼上的黑纱；陆远正和沃格尔讨论着什么；大本低着头不说话。
场边摄影师给了个特写镜头：奥尼尔和科比靠在一起，前者正夸张地比划着暴扣的动作，后者难得地大笑。
谁还记得两天前他们差点在训练馆打架？
终场哨响，115比89。
湖人球员们击掌相庆，却没有过度庆祝。
这场比赛的胜利，只是将他们从悬崖边稍微拉回来一点罢了。
接下来的两场比赛，仍然是公牛的主场。
他们没有任何的容错空间。
赛后的球员通道里，奥尼尔被记者拦住问感想。
“芝加哥的披萨不错，“他憨厚地笑了笑，“但篮球还是洛杉矶的更香。“
回更衣室路上，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科比走过来，出乎意料地伸手：“打得不错，沙克。“
奥尼尔看着那只伸出的手，突然想起四年前科比第一次来湖人试训时的样子——那时这个毛头小子也是这么伸手的。
他握住那只手，用力一拉，给了对方一个结实的拥抱。
“下一场，“奥尼尔低声说，“我们要扳平比分。“
更衣室门外，菲尔-杰克逊靠着墙，雪茄烟雾在他脸上投下若有所思的阴影。
老头子什么都没说，但那个表情奥尼尔看得懂——湖人的故事，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五月的芝加哥，雨好像从来没有听过一样，打在联合中心球馆的屋顶上，发出细密却嘈杂的声响。
陆远在更衣室里盯着战术板，手里握着马克笔，笔尖悬在空中，墨水洇出一个黑点儿，迟迟没有落下。
他身后的更衣室静得可怕，没有人说话，只有麦迪时不时地把冰块丢进塑料桶的“咚“的一声，或者罗德曼扯绷带时布料摩擦的簌簌声。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的咸腥味和挫败感发酵后的酸涩。
“26分。“陆远开口，嗓音比他想象的要沙哑，“不是26分赢了我们，而是这26分告诉我们，我们哪儿错了。“
他转过身，环顾球员们——大本的手肘上还留着奥尼尔背打的淤青，罗德曼染成绿色的头发因为汗水塌了一块，麦迪低着头，毛巾盖在头上，像一尊被裹起来的雕塑。
麦迪把毛巾从头上拽下来，露出一张疲惫但平静的脸：“教练，下一场还让我防科比？“
陆远把目光投向他——公牛1号的眼神里没有退缩，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他知道麦迪在想什么，上一场科比用他的招式羞辱了他，而麦迪这样的球员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你觉得你能行？“陆远反问。
麦迪没立刻回答，而是抓起地上的篮球，在手里转了一圈：“我今天晚上不睡了。“
陆远微微点头，然后看向大本：“你呢？还要让奥尼尔在你头上拿28分？“
大本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拿过一旁的阻力带，开始一遍又一遍地进行防守滑步训练。
他的肌肉绷紧又放松，汗珠顺着黝黑的皮肤往下淌，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这就是他的回答。
“行吧。“陆远把马克笔扔到桌上，“明天上午十点录像分析，下午三点训练。“
陆远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时，发现罗德曼跟着他走了出来。走廊的灯光昏暗，把罗德曼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照得更像个老土匪。
“那个，教练，“罗德曼嚼着口香糖说，“你知不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
陆远挑眉：“什么规矩？“
“输了26分，就得找点乐子。“罗德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齿，“我组了个局，麦迪说他要去加练，但其他人都来。“
陆远知道罗德曼说的“局“是什么——八成是夜店的VIP包厢，数不清的酒，和满屋子等着钓NBA球员的姑娘。
他叹了口气：“几点结束？“
“看情况。“罗德曼耸耸肩，“反正明天训练前肯定回来。“
陆远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问：“你们真觉得这样能赢下总冠军？“
罗德曼的笑容微微收敛，那双狡猾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罕见的认真：“我拿过五枚总冠军戒指，跟过两只王朝球队。知道什么是冠军球队的共同点吗？“
陆远没吭声。
“他们不是最拼命的，“罗德曼轻声说，“而是最他妈不怕输的。“
回到酒店房间，陆远没急着睡觉。
他打开投影仪，插入昨晚比赛的录像带。
屏幕亮起，科比的背影清晰地出现在画面里——那个8号正在用麦迪的招牌动作得分。
陆远反复播放这个片段，笔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画着。
他需要找到破解方法，但更重要是调整队员的心态。
电话突然响了。
是克劳斯打来的。
“舆论压力很大啊，“克劳斯的声音里透着焦躁，“老板刚才找我谈了，说如果下一场再输...“
陆远打断他：“下一场我们会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这么肯定？“
“因为输26分比输1分好。“陆远关掉录像，走到窗前。雨还在下，芝加哥的夜景被水汽模糊成一片朦胧的光斑，“你知道输1分之后球员会想什么吗？'我们差一点就能赢了'。而输26分之后，他们只会想一件事——'我们他妈的凭什么输成这样'？“
第156章 最后五秒的决战
第二天早晨，当陆远走进训练馆时，意外地发现麦迪已经在那儿了。
球馆里只有他一个人，一次又一次地练习着变向急停跳投。
他的球衣已经被汗水浸透，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
“几点来的？“陆远问。
麦迪停下来，喘着粗气：“凌晨四点。“他抓起脚边的水瓶灌了一大口，“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
“科比的动作。“麦迪的眼里闪烁着某种近乎狂热的光芒，“他比我快了0.3秒，但他在变向的时候有一个微小的停顿...“
陆远微微点头。
这就是顶级球员的可怕之处——他们能在失败中分析到小数点后几位的细节。
他递给麦迪一条干毛巾：“罗德曼他们回来了吗？“
“刚回来一小时，“麦迪擦了擦脸，“大本把他们全拉去健身房了。“
这下陆远真有些意外。
大本向来是队里最自律的球员，但这种带动全队加练的行为还是第一次。
等他走进力量房，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站住了脚步——大本在深蹲架前做着最后几组训练，罗德曼在隔壁跑步机上气喘吁吁地慢跑，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球员，正在角落里练习核心力量。
“你们吃错药了？“陆远忍不住问。
大本放下杠铃，用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教练，我们想通了。“
“想通什么？“
“管他什么OK组合，“大本的眼睛亮得惊人，“下一场我要让奥尼尔哭着回家找妈妈。“
训练开始前，陆远把球员们召集到一起。
更衣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陆远的声音很平静：“赢了，我们能在芝加哥结束系列赛；输了，我们就必须去洛杉矶。你们想在斯台普斯的客队更衣室里看湖人庆祝吗？“
没有人回答，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变了。
麦迪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大本的咬肌鼓了起来，罗德曼破天荒地没有嚼口香糖。
下午的训练远比往常激烈。
防守演练时，麦迪和大本甚至因为一个动作险些打起来。
陆远没有阻止他们，反而鼓励这种对抗——愤怒比恐惧有用得多。
训练结束后，球队新闻官急匆匆地跑过来：“有记者拍下了昨天丹尼斯带着队员们逛夜店的照片，外面已经传疯了。“
陆远愣了一下，随后看向罗德曼。
“丹尼斯，去搞定他们！”
过了一会，戴着蛤蟆镜，头发花里胡哨的罗德曼大大咧咧的走了出去。
他对着记者们只说了一句话，就转身回到了更衣室：“我什么都没想，就是想打好篮球，开开派对啥的。我要做我自己，教练意识到了我只是去做我想做的事。但只要踏进球场，我就会百分百投入到比赛，他和队友们相信这一点。”
当晚的战术分析持续到凌晨。
陆远在酒店的白板前反复修改战术，最终确定了几个关键点：用快速轮转防守限制科比的突破，让大本绕前防守切断奥尼尔的接球路线，进攻端重点打击湖人薄弱的外线防守。
会议结束后，只有麦迪留了下来。他盯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战术图，突然问：“教练，我们赢的概率有多大？“
“四成。“
麦迪笑了：“不低嘛。“
陆远没笑：“菲尔-杰克逊不是那种会连续两场犯同样错误的人。“
“我知道。“麦迪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但科比也有个致命的弱点。“
“哦？“
“他讨厌输。“麦迪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从高中时代就是。“
夜深了，芝加哥的灯火渐次熄灭。
唯独联合中心附近的几家体育酒吧依然人声鼎沸，球迷们讨论着明天的比赛。
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戴棒球帽的男人默默喝着啤酒，看着电视上反复播放的湖人胜利集锦。
“嘿，兄弟，“酒保给他加酒时随口问道，“你觉得明天哪边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