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密者当然是不想从这儿跑回酒店的特雷西-麦克格雷迪同学。
陆远笑着摇了摇头，来到前台掏出钱包，却发现麦迪已经偷偷结过账。
“贿赂教练啊？“陆远挑眉。
麦迪笑得狡黠：“省得你明天训练罚我折返跑。“
回到酒店时，楼道里静悄悄的。
经过罗德曼房间时，隐约能听到震天响的摇滚乐。
陆远摇摇头，刷卡进门的瞬间手机又震了——这次是沃格尔发来的短信：“全队明早七点录像分析？“
陆远叹气，看了眼窗外费城的月光。
也许该让这群家伙多睡一个小时？
他犹豫了一下，回了个“改成八点“，然后直接关机。
冠军之路还长着呢，不差这一个小时的觉。
G4之前，第一联合中心客队更衣室。
“教练，AI不对劲。“麦迪嚼着口香糖，“他那样子活像是昨天加练到凌晨两点。“
陆远头都没抬，继续翻着数据表：“你们谁看见格兰特了？“
希尔从淋浴间探出湿漉漉的脑袋：“我在这。“
“今晚卡特交给你了，“陆远把战术板翻到某一页，“AI让麦迪继续盯着，罗德曼和本锁死内线，罗恩灵活换防。“
罗德曼正往鞋里塞鞋垫，闻言撇撇嘴：“我自己就够了，迪肯贝那老胳膊老腿，我能把他篮板抢哭。“
更衣室里一阵哄笑，但陆远没笑。
他把笔往桌上一丢，发出“啪“的一声脆响：“3-1回主场夺冠当然好——但要是今晚输了，第五场就得在费城决战。“
房间立刻安静下来。
阿泰把耳机音量调小，麦迪停止嚼口香糖，连一向嬉皮笑脸的罗德曼都坐直了身子。
“所以，“陆远扫视众人，声音很轻却带着钢铁般的重量，“今晚就终结他们。“
第三节五分二十六秒。
卡特在右侧四十五度角接球，还没等希尔贴上来就高高跃起。
三分命中！
76人替补席瞬间炸锅，比分迫近到72:68。
“防得再紧点！“陆远在场边吼了一嗓子，顺手把西服外套甩到椅子上。
希尔抹了把汗，眼神发狠：“这小子手感热起来了...“
“那就让他降温。“罗德曼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下一个回合，当卡特突破希尔杀向篮下时，罗德曼像头棕熊般横移过来。
“砰！“
肌肉碰撞的闷响里，卡特在空中失去平衡摔出底线，裁判的哨声却迟迟没响。
“这他妈是谋杀！“76人助教跳起来抗议，德安东尼却死死拉住他，他看出来了，这是公牛在玩心理战。
果然，接下来两次进攻，卡特接球时明显犹豫了。
而另一端的AI，今晚却和前面三场比赛判若两人。
“啪！“麦迪干净利落地切掉了艾弗森的变向运球。
AI踉跄着去追，却看见公牛3号已经如黑色闪电般杀向前场，在费城球迷绝望的叹息声中完成战斧劈扣。
80:70，分差首次扩大到两位数。
卡特顶着希尔勉强出手，球砸在篮筐后沿高高弹起。
罗德曼和穆托姆博同时起跳，两只黝黑的手臂在空中角力。
“我的！“罗德曼狞笑着把球拍给外围的麦迪，落地时故意用肩膀撞了下穆托姆博。
刚果巨人立刻抡起肘子，裁判赶紧冲过来隔开两人。
陆远趁机叫了暂停。
“都冷静点，“他挨个的给队员们运动饮料，“记住，赢家才有资格发脾气。“
阿泰突然嗤笑出声：“教练，你刚才摔西装的样子可不像很冷静。“
替补席迸发出零星的笑声，紧绷的气氛稍微松动。
陆远摇摇头，突然把剩下的饮料全浇在自己头上。冰凉的液体顺着脖子流进衬衫，让他打了个激灵。
“现在冷静了。“他甩甩头发，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拿过战术板：“最后一防，2-3联防，放他们投两分...“
艾弗森咬着球衣领口，额头上的汗珠沿着脸颊滑落，在费城主场刺眼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第四节还剩2分11秒，卡特刚命中一记顶着希尔的干拔三分，可记分牌上那个鲜红的数字仍然刺眼——98:92，公牛领先。
AI知道，这场比赛又要没了。
他的双腿像是灌了铅，这不像他。
他是那个能打满48分钟还能冲刺的斗士，是那个被撞倒十次依然能爬起来得分的幽灵。
可今晚，他的手感像是被冻住了。
18投6中，三分球5中0，这根本不是他的比赛。
“文斯！“趁着公牛球员庆祝时，AI狠狠拍了拍卡特的肩膀，“继续投，别管那狗屁战术板了！“
卡特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他们俩都知道，现在的76人，就是在靠最后一口气硬撑。
两分钟后，比赛结束的蜂鸣声准时响起。
109:101，公牛再下一城，3-1领先。
第150章 AI VS T-Mac！
终场哨响时，卡特低着头快步走向球员通道，连握手环节都省了。
AI倒是留在场上，挨个和公牛球员击掌，走到麦迪面前时还说了句什么，逗得对方哈哈大笑。
赛后采访间，记者问陆远如何看待3-1领先的优势。
“没有到系列赛结束的时候，说这些优势都没有用，“他松了松领带，露出罕见的疲惫，“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回酒店的大巴上，罗德曼掏出偷偷带的威士忌要庆祝，被陆远一个眼神瞪得乖乖塞回包里。
麦迪靠着窗补觉，希尔戴着耳机反复看自己防守卡特的录像片段。
车窗外，费城的灯火渐行渐远。
陆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掏出手机看了眼短信——
“别以为你们赢定了。“——发件人：AI
他笑了笑，关掉屏幕。
费城的夜空开始下雨，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蛇形的痕迹。
距离总决赛还差一场胜利，但此刻他脑子里闪过的却是今天艾弗森摔倒时膝盖磕在地板上的样子，卡特最后时刻布满血丝的眼睛，穆托姆博离场时有些佝偻的背影。
这些伤痕，总有一天会轮到他的球员来承受。
想到这儿，陆远转头看向睡得东倒西歪的队员们，轻轻叹了口气：“都回房间立刻冰敷，明早八点飞回芝加哥。“
没有人抗议，连一贯刺头的阿泰都只是迷迷糊糊比了个OK手势。
陆远知道，悬崖边的76人会咬人，而猎人最危险的时刻，往往是以为猎物已经断气的时候。
芝加哥的雨也连着下了三天。
陆远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里握着咖啡杯，热气早散尽了。
他盯着窗外密布的阴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自己刚来芝加哥时的那个冬天。
那时候，这里的一切都像冻硬的混凝土，从更衣室到管理层，没有人相信这支公牛还能站起来，除了将他请来的克劳斯。
但现在……
杯子里的咖啡冷透了，他仰头一口灌下去，苦涩直冲嗓子眼。
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是助教发来的消息：
“艾弗森凌晨四点去球馆加练了。“
陆远扯了扯嘴角。
他知道AI不会就这么认输的——那家伙血管里流的不是血，是硝化甘油，越是濒临绝境就越要炸个惊天动地。
“别以为你们赢定了！“艾弗森的短信还在他的手机中存着，一直没有删。
所以他才会在大巴上警告那群小子。
可显然，有人没听进去。
罗德曼顶着一头新染的紫发，边投篮边跟场边的啦啦队员调笑。
麦迪在练后仰跳投，但明显心不在焉，连着三球砸筐弹出。
阿泰斯特索性躺在场边凳子上玩手机发短信，连热身服都懒得脱。
陆远站在中圈，哨子咬在齿间，一声不响地观察着所有人。
篮球撞地的闷响、鞋底摩擦地板的锐叫、偶尔爆出的几句粗口——这些声音突然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太松了，松得像是已经夺冠了似的。
他的视线扫向更衣室方向，想起昨天录像分析时沃格尔说的话：
“教练，卡特不会一直这么铁的。“
那小子说对了。
卡特要是疯起来，能迎着三个人强投三分；艾弗森更不用说，逼急了能从更衣室一路火花带闪电杀到篮下；还有穆托姆博，那老东西的火锅盛宴随时可能开场……
陆远猛地吹响哨子。
“集合！“
声音不大，却像砍刀劈进木头。
球场瞬间安静，连啦啦队都识相地退了出去。
罗德曼悻悻地扔掉篮球，阿泰慢慢支起身子，麦迪抹了把汗走过来，眼神飘忽着不敢和他对视。
陆远没说话，只是从脚边的运动包里掏出一沓照片，啪地拍在地上。
照片散开，全是76人球员。
有艾弗森在空无一人的球馆加练的照片，有穆托姆博接受冰敷治疗的照片，最上面那张是卡特——眼睛通红地瞪着镜头，像是在透过照片瞪他们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