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了狠心，握了握拳头，掌心生出一颗棱形立方体，只要将这块立方体推出，忘墟归尘就会发动，这四艘船上的所有生物，除了他和他的父亲，都会死亡。
他咬了咬牙。
一阵风吹过，却让他倏忽之间想起了往事。
几艘船在风浪之中相互扶持，抱团御敌，一起击退过袭击他们的白银级漂泊船，也曾共同在C级海兽的搏杀之下艰难逃生，曾经在一艘贸易船那里购买了一套啤酒生产设备，还举办了一次啤酒晚宴，偶尔还会在甲板上踢球，据说这是他们的民族运动……
海风没有吹散雾气，却让他掌心的立方体消散了少许。
克罗托左手紧握右臂。
眼中带着挣扎。
“怎么了，克罗托，在雾气中待久了不舒服？”
“很快，我们就回去。”
他的父亲察觉到儿子的异样，走了过来用粗糙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克罗托又想起了他父亲这些年的苦难，包括此次的冒险进入地肺，每一步都是在深渊边界游行，艰难无比。
人上人，
还是顶层人？
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张巨网，每一秒都是在挣扎，这本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为何会如此痛苦？
他父亲蹲下身来，抱了他的脑袋。
揉了揉。
不远处传来呼喊的声音。
“罗纳昂多，一共412颗，你再不过来，待会儿可别说我们算错了！”
“来了！”
罗纳昂多亲吻了克罗托的脑门，随即站起，走向那成堆的雾屿结晶。
412颗。
平均分的话，每艘船也能得到103颗，说实话也不错，这么些雾屿结晶，足够让他们父子俩在火种上落地生根，过人上人的日子，还能让父亲也成为一名B级的觉醒者。
足够了。
他眼中的纠结消散了下去。
手中的立方体也化为虚无。
……
万相鲲觉得很扫兴。
人类，真是无趣且纠结的生物。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类生命六十载，可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在这些不必要的感情上，竟然如此纠结。
但命运本身，也不过是自己的玩物。
更何况一个人类幼畜？
……
“412颗雾屿结晶！400多颗！我可是听说，前不久【金球】的船长杀了一头A级海兽，卖了整整400枚纯净穹晶，四舍五入的话，我们也算是击杀了一头A级海兽了！”
“哈哈哈，老烟鬼，要真是遇上A级海兽，估计你现在都变成灰了吧！”
克罗托听着他们的谈话。
A级海兽。
可以让人成为A级觉醒者。
400颗纯净穹晶，可以购买一头A级海兽的血液。
A级与B级，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为什么自己要放着A级觉醒者的机会不做，仅仅止步于人上人？！这样的机会，此生也不可能遇到，为何要让它白白溜走？
他的心思活跃了起来。
“A级？”
罗纳昂多叹了一口气。
“老活计们，咱们都老了，我这辈子的愿望，就是带着克罗托去火种上安稳度日，这漂泊的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过，这狗娘样的觉醒者，”
“刀口舔血，永无止境！”
“谁tm爱当谁当！”
“嘿，听说火种上还留存有真正的田径场！”
“到时候组局，组局！玛德，我可是三十多年，没有碰过真正的足球运动了！”
“行！”
克罗托脑海里却响起了一阵鲲鸣，那声音好像来自极为遥远的地方，又来自近在咫尺的地方。
我要做人上人上人，
我要做A级觉醒者！
克罗托猛然伸出了右手，一颗灰色的立方体在他的掌前生成，强大的压迫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而后在一片震惊之中，那灰色立方体骤然涨大，扩散至近千立方米，轻易的包拢了四艘漂泊船上的所有生物。
立方体涨了涨，又猛然收缩。
重新化为了一颗雾屿结晶大小的灰色立方，消弭于无形。
S级技能，忘墟归尘。
这是万相鲲还是S级海兽的时候，自身的招牌技能之一。
唯一的幸存者从立方体中跌落出来，正是一脸震惊的罗纳昂多，他震惊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化为尘土的老伙计们……
甲板上堆叠的无数雾屿结晶，也随之消散成为雾气。
尘归尘，土归土。
……
万相鲲满意的体验完了自己导演的剧本，而后突然感应到了周边海域的一丝陌生圣堂阶力量，诱人无比，堪比雾屿结晶之于人类。
这难道就是之前感受到的那一缕命运波澜？
呜——
它很快从乐子中抽离出来，一声轻鸣，身体化为无数只蝴蝶，在地肺深处游动着，寻找着。
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所有生物都会趋之若鹜，即便是命运力量的主宰，也和人类一模一样。
第352章 吞服“命运光锥”！
返回大运的石铭，休息一夜后，阅览了船员打印出来的最新一期通讯版《火种时报》。
这是电子版转印出来的。
海洋上获取情报困难，六大王级漂泊船发行的报纸，会汇总一些最新的讯息或人道主义警告，就算是电子版，订阅费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当然，石铭不需要花钱。
《警惕！四艘桑巴国漂泊船深入地肺捞晶，全员丧生，尸体失踪！火种再次提醒，浓雾危险，极易迷失，海兽肆虐，不可进入！》
《无限恐怖，细数海洋上的S级海兽传说！》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专家呼吁禁止雾屿结晶在市面上流通。》
《霸道小鲜肉爱上45岁的她！涡国幸存公主美嘉高龄诞下一子，恐成皇室唯一男性血脉，父亲为20岁S级英俊觉醒者！》
《……》
这一期报纸，有最新突发，有海上传奇，也有花边新闻。
“涡国的公主，也是厉害。”
“也不知道有何魅力，竟能将那S级觉醒者塔塔斯塔，拿捏的死死的，春潮号现在也成了涡国最强的漂泊船。”
关于涡国的后续，奈鹿野早就向他第一时间汇报。
仁皇在逃难之中被大黑天之龙吓到，惊惧而死，仁皇号被大黑天之龙毁灭，涡国仅剩黄金级漂泊船【高天原】和【春潮】，以及一些普通民众避难的低级漂泊船，而唯一的公主美嘉将他们聚合在了一起，避免种族凋亡。
但就算这样，曾经印平海域上的顶尖势力，也变成了路边一条。
大巡察使石铭对此不予置评。
偶尔看看海上新闻，也算是一种历练之外的调剂，对一些事情非常敏锐的石铭，有时也能从这些经久不衰的纸媒中，获得一些出乎意料的灵感。
就比如头版头条。
“四艘漂泊船船员全部遇难。”
“却没有找到尸体。”
“不像是同族倾轧，也不是在海兽战斗中死亡，而是直接消失……一些强大的S级技能可以做到这一点，比如月光漪兽的蚀月映像，深海利维坦的吞噬之渊。”
“还有，万相鲲的忘墟归尘。”
了解过万相鲲所有技能的石铭，很容易将这场海难与这头海兽联系在一起，而且，事故的发生地点，还在它的地盘之上。
以石铭对应“命运”能力的理解，这绝非巧合。
忘墟归尘——
制造一个墟点，然后迅速将其扩散，忘墟范围之内的生命体，会迅速化为尘埃，当然，防御力越强，能够坚持的时间也就越久，
对付C级以下觉醒者，可能只需要一秒。
效果有点类似于石铭前世所看的动漫火影中的“尘遁·原界剥离之术”，非常强力，如果此技能可以被人类所继承，石铭估计能够排行到总榜前20名。
他合上了报纸。
海上类似的惨案，不在少数。
人类强者有限，机动能力不足，普通的漂泊船在无尽海洋上遇到的危险，大都来自于海兽、天灾、同类。地肺区域可不是腾龙之海，没有所谓的执剑船，更不用说那等王级漂泊船都不会出入的危险绝地。
这样的事故能够被火种第一时间得知并公布警告，已经是高效中的高效，人道主义中的人道主义。
无数案例表明，警告毫无用处。
至于禁止雾屿结晶在市面上流通？
专家的话，听听也就罢了。
以目前无尽海洋上的现状，有需求就不可能禁止，强行禁止反而会加剧黑市的泛滥，让雾屿结晶的价格迅速飙升，让铤而走险的漂泊船更加的多。
想要让这种事情减少，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
解决造成问题的根源。
问题自然就不存在。
……
吃过早餐，石铭调整好状态，从仓库之中拿出命运光锥。直接将其塞入口中吞了下去，莫比乌斯蛇没有血液，技能本源以光锥的形态被抽离了出来，吞服吸收是最有效的方法。
每多掌握一种命运属性的技能，对于命运的亲合度也就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