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他真像你
徐根宝摘下眼镜，揉了揉生疼的鼻梁和眼镜，说道：“今天就先到这吧。咱们的战术课就上到这，下场比赛，大家都要打起精神来。”
“好！”孩子们激动地喊道，他们早就受不了这枯燥的战术课了。
要不是徐根宝用威望压着他们，他们早就魂飞天外了。
武磊凑了上来，也只有他这个老幺敢跟徐根宝撒娇：“徐指导，我想看看那个新节目。我们这里收不到电视台的信号，只能上网看。”
“什么节目？”徐根宝微微皱眉，但却无可奈何，谁让武磊是他最爱的小家伙呢？
武磊马上答道：“变形记！”
“变形记？这玩意有什么好看的？”徐根宝不悦地板起脸。
他一向不喜欢马桶台的节目，这部节目完全就是在挑拨离间，人为的制造冲突，没事找事！
武磊眼睛发亮：“难道您对沈阳铁骑的青训不好奇吗？我看预告片，还有勒阿弗尔的青训营哩！”
“沈阳铁骑？勒阿弗尔？”徐根宝很难想象那些无事生非的导播能够拍出什么好的足球节目。
不过，徐根宝不得不承认，武磊的话确实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小六！”徐根宝喊来了助理，吩咐道：“找一下那什么变形记，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可以自由活动。想回去休息的，现在就可以走了。想留下来看节目的，也可以留下来。对了，通知食堂，送几个菜来！”
“晓得。”小六接过电脑，很快就找到了这部变形记的相关链接。
优土豆的首页挂着大大的变形记的标题，封面是两个球员。只是第一眼，徐根宝就感觉封面左面的那个球员十分眼熟。
画面很快出现在投影上，球员们纷纷坐回椅子上。毕竟，徐指导带头领着大家看电视节目的时候可不多，一辈子可能也碰不到第二次了。
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驶进沈阳铁骑的训练场，武磊和其他几个小球员的注意力完全被节目开场的画面吸引了。
沈阳铁骑青训基地的草皮相当现代化，剪裁整齐，是那种最有利于地面配合的长度，软硬适中。
张琳芃忍不住低声感叹道：“哇！这个基地老灵光！”
徐根宝坐在最前面，看的连连摇头：“啧，这得花多少钱呐...这基地的硬件真是没的说，在北方保养这些训练场就得不少钱。”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己经营俱乐部之后，徐根宝已经意识到，维持这么大一摊子，需要付出多少心血。
摄像机跟着卫青，他简单地和罗德里戈介绍了一下自己，便走上了球场，换下了李小英。
在坐的球员对秦岭都不陌生，他是国内新生代前锋中的佼佼者。他速度飞快，技术出色，张琳芃也听队里的小老弟们吐槽过这家伙。
只是，画面上的一幕让张琳芃目光巨震！
作为一个后卫，他很清楚这样的防守有多难。
陈子豪莽撞地冲了上去，将背后的区域漏的干干净净。秦岭马上意识到了机会，反插到这里！
而身材颇为壮硕，却有些笨拙的卫青精准地卡住位置，将球回传给门将。
张琳芃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武磊：“这家伙脑子真清楚，提前后退两步，卡位卡的真准，秦岭一点办法都没有。”
武磊看的聚精会神：“是啊，他好像看穿了秦岭的心思。陈子豪身体素质真好，就是莽了一点。要是卫青早些到他们队的话，我们队也没那么好赢他们。”
这时，屏幕给了卫青一个特写。他又完成了一次正面拦截，冷静地摆脱前锋的逼抢，送出一记精准的长传球，直接找到了前场前插的队友，力道恰到好处。
徐根宝不自觉地坐的笔直，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
一样，却又完全不一样！除了那双专注，沉稳的眼睛，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像...怎么会这么像？”徐根宝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只有距离他最近的小六隐隐听到，“这动作，这眼神，这种气质，简直和小范踢球的时候一模一样。”
“徐指导，您说什么？”小六问道。
徐根宝摆摆手：“唔，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回忆起了当初评价范志毅为‘空心萝卜’，引发两人争执的事情。哪怕范志毅的实力再怎么下滑，他仍是自己所拥有过最好的球员。
徐根宝望向武磊，或许这个孩子能超越范志毅曾经的高度。他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乌七八糟的想法全都从脑子里赶走，自嘲地笑笑：“年纪大了，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屏幕上，卫青的精彩表现还在继续。
他和陈子豪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第一次配合，一个凶猛的上抢，一个老道的补位，彻底扼杀了对方的进攻。
徐根宝的目光死死地锁在卫青的身上！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前就在申花的青训基地，他只觉得肠子都要悔青了！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聚集在崇明基地了，甚至没能注意到这第二个小范。这小子的技术与意识比小范当年还要老练，唯一可惜的就是他的身体素质差了不少。无论是爆发力还是弹跳都没那么出色，有些可惜了。
训练结束之后，卫青主动找到了陈子豪，与对方沟通着训练中的种种问题。那种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让徐根宝看的有些恍惚。
他好像看到了十几年前在场上布置战术的范志毅。
“啧。”徐根宝忍不住又啧了一声，再次摇摇头。他只希望这个卫青不要向范志毅学习，整天沉醉在各种综艺节目里。
这个变形记拍的还不错，只是不要耽误卫青太多时间就好。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训练内容本身。作为一个综艺节目，它的专业性稍微有些太强了。
罗德里戈的指导细节，训练要求，全都暴露在大众的面前。徐根宝看的暗暗点头，决定在不久之后的训练里给孩子们再加点料。
沈阳铁骑青训营的内容随着卫青离开训练场告一段落，随即跳出《变形记》的LOGO，和下一段预告的标题。
法兰西之星——勒阿弗尔的新访客。
徐根宝趁着空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武磊和张琳芃等球员小声议论着刚刚看到的内容，都对卫青和陈子豪的组合赞不绝口。
画面再次亮起，风格陡然一变。
不同于沈阳铁骑奢华的训练基地，勒阿弗尔的训练基地朴实多了。六块训练场排列在一块儿，阳光明媚，两队队员正在场上拼杀。
办公室里，杜邦正激动地说道：“难以置信！卢卡简直是上帝赐予勒阿弗尔的礼物。在内马尔之后，卢卡与姆巴佩将是我们最伟大的出品！感谢主！”
画面一转，到了卢卡自我介绍的画面。
徐根宝看着卢卡，联想到了他的‘父亲’。这小子的头发还挺密，完全看不出他的父亲是个秃子。
卢卡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他身材高大，脚下速率却极快。不仅如此，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刚刚好，没有任何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哪怕是两三个人围着他抢球，也没法将球从他脚下抢走。
他在狭小空间内连续用简洁的拉球、转身、抹球摆脱了防守球员的纠缠，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大师风范。
随后，在第三个防守球员扑上来之前，他将球精准地送到了前锋的行进路线上！
只是前锋最终的射门没能命中球门，偏出底线。
刚刚大家还在为卫青的表现赞叹不已。
可现在，卢卡的表现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完全不是同一个级别的表现！
“像！太像了，不愧是父子。”徐根宝没有掩饰，直接说了出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这不就是齐达内吗？在波尔多，在尤文图斯，就是这种味道。优雅，从容，用脑子踢球，一脚传球就能改写比赛的局面。卢卡的速度稍微慢了点，但这种护球的动作和传球的意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坐在会议室里的球员们已经说不出话了。
你管这叫十六岁的年轻球员？他们不禁回想起十六岁的时候踢球是什么样子？
自愧不如！不，自惭形秽！
和卢卡一比，他们简直就不配说自己是职业球员。
张琳芃第一个打破沉默，问道：“徐指导，这个卢卡真的是十六岁？他的护球和视野简直像是从天上在俯瞰球场。”
颜骏凌喃喃地说：“不只是这个。他的每个动作都是那么合理，就像是对手有意在配合他一样。你们说，这不能是演的吧？”
徐根宝重重地哼了一声：“演的？我真不想说你了！卢卡靠的是脑子，你们和他的差距就在这！我一直都在强调，抬头观察，不要担心失误！你们呢？总想着偷懒，低头看一眼球。这看一眼球，就错过了观察防守与队友跑位的时间！”
屏幕上，勒阿弗尔的对抗赛节奏还在加快！
卢卡送出的秒传被姆巴佩浪费，足球马上飞向了本方半场。
他球衣背后的名字闪闪发光。金斯利·科曼，这位同样年轻的边锋启动速度快的吓人，一个简单的沉肩假动作，晃开了边后卫，直插禁区！
“好快！”张琳芃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武磊也不禁自叹不如。他与对方或许在速度上差距不大，但结合球之后，差距便瞬间放大。
颜骏凌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危机：“中路空了。”
蓝队的防线被科曼蛮不讲理地用速度撕裂，他一个趟球就过掉了补防的中卫，直面门将！
崇明基地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惊呼。科曼的速度与一对一的爆破能力与卢卡刚才的表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一种暴力美学，同样令人惊叹。
然而，就在科曼起脚射门的时候，一道身影从侧方冲了出来，挡住了他的身体。
竟然是卢卡！他怎么会在这里的？
科曼的突破被强行中止，卢卡卡住位置，将球让给了门将。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徐根宝看着屏幕中的景象，心脏砰砰直跳。
这就是世界足坛中最优秀的天才吗？要是能培养出这样的球员，真是死了也甘心。
屏幕变暗，优土豆的标志缓缓浮现，宣告着第一期《变形记》的结束。会议室却并未安静下来，反而炸开了锅。
“肯定是卢卡和卫青互换！”张琳芃拍着大腿，“一个去沈阳体验国内的青训，一个去勒阿弗尔感受欧洲先进理念，这才叫变形嘛！”
“对对对，”颜骏凌附和道，“俩人风格差那么远，换换环境肯定有看头！”
“看头？”武磊挠挠头，“卢卡要是去了沈阳，感觉能把他们全队过一遍...”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对节目后续的走向充满了好奇和期待，热切地猜测着卢卡与卫青互换训练基地后会发生怎样的碰撞，谁会在新环境里更快适应，谁的表现会更出彩。
然而，坐在最前方的徐根宝却对后续的情节发展不感兴趣。
卢卡带来的震撼渐渐消散，徐根宝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身影，那就是卫青。
孩子们在小六的安排下各自走回宿舍，徐根宝看着空空荡荡的会议室，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徐根宝说道：“小范，是我。”
他停了一下，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但话已经赶到了嘴边：“你看了这期的变形记没有？”
范志毅的呼吸都被吓停了，冷汗瞬间就冒出来。露馅了？他脑子里警铃大作！这可不能暴露，他可是和节目组签了保密协议。
“啊？变形记？”范志毅强装镇定，随便胡扯道，“侬讲那个马桶台的节目啊？哈哈哈。阿拉年纪大了，哪能还会看小年轻搞的综艺节目？浪费时间嘛！现在要么看看英超西甲，偶尔看看欧冠。”
徐根宝直接打断了范志毅的絮叨：“小范，你先听我说。我是问你，看没看网上那个变形记里那个沈阳铁骑的小孩，叫卫青的那个。”
范志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册那！真暴露了？
“他太像你了！简直跟你年轻的时候踢球一模一样！”徐根宝激动地难以自已，“真的！他踢球的那股子劲头，那种眼神！清清楚楚，干干净净！”
范志毅瞬间松弛下来。太好了！他没有暴露，徐指导没有发现。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真有这么厉害？”
“厉害！非常厉害。”徐根宝斩钉截铁，“技术意识比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要老道！唯一可惜就是爆发力和弹跳差了点。这种苗子，申花也能放走！他们可真的是...唉！”
范志毅心里不禁五味杂陈，试探性地回应道：“您这么说，这个卫青是个好料子？”
“岂止是个好料子！”徐根宝叹了口气，难以抑制心中翻腾的情绪，“看到这个卫青，我就总是忍不住想起你。毕竟，我带过最好的队员，就是你。”
范志毅张了张嘴，却感觉什么话都讲不出口。
他只是打了对三，徐指导却把手里的王炸丢了！
徐根宝直接抛出了那个酝酿了半天的念头；“这个卫青，是个难得的好苗子。罗德里戈是个好教练，但他是个外国人，气质也是外国人那套温文尔雅的。有些东西，比如卫青身上的那股狠劲，我担心被他压制了。所以，你要不过去看看？我觉得林乐风也会乐意的。”
一种愧疚感淹没了范志毅，让他什么都讲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