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要怪罪那条红龙。
是红龙让博斯克的统治危在旦夕，摧毁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军队，杀死了自己的数位子嗣，也是红龙使得博斯克家族千年的基业摇摇欲坠。
杀了他。
杀了这条红龙，自己就能拥有一切。
他的博斯克家族将永远统治着北地，如同日月般永远高悬天空，千年万年永不落下帷幕。
雷欧大公的瞳孔中涌动着无尽的恨意，以及即将杀死仇敌的亢奋。
他的嘴唇微微煽动，胡须也随之发抖。
“快，告诉我。”
“求求你告诉我，我.我该怎么做？”
那个声音轻笑着回答道：“很简单，仇恨就是你的武器。”
“好。”
雷欧咬紧牙关，尽力回想那些令自己愤怒、怨恨的回忆，其眼中的恨意愈发浓厚。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强壮的身体上出现越来越多的裂纹，其中透出深渊的暗黄色幽光。
很快，雷欧.博斯克的手中涌动着黑色的烟雾，这些混沌的雾气逐渐凝结，最终化作一柄黑色短矛。
复仇之矛。
这是纯粹的恶意、极端的仇恨与深渊能量结合的产物。
“很好，想象着你的仇敌心脏被扎穿的模样，然后把它掷出去。”
那个声音中透出喜悦。
“去……去死吧！”
“红龙！”
雷欧.博斯克仰望着高空中的红龙，那满是裂痕的脸上带着扭曲狂热的笑容，他用尽全力掷出短矛。
“嗖——”
深渊湍流逆流而上，直冲向高悬空中的红龙。
然而半空中的银龙却注意到了这一切。
“那是深渊的力量？”
“不！”
奥利维娅注视着破空而来的黑色短矛，又为望向依然在挣扎的红龙，顿时心急如焚。
她不断地施展出自己掌握的防护系法术，却丝毫无法阻拦那携带着混沌力量的复仇之矛，哪怕是半分。
“我”
“绝不能让他被那种力量彻底感染。”
奥利维娅银牙轻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只过了瞬息的时间，青年银龙便奋力挥舞双翼，主动挡在那黑色短矛的轨道上，以血肉之躯阻挡在凯修斯的身前。
“嗷——”
奥利维娅发出尖锐的哀嚎声。
黑矛毫不留情地撕裂银色的翅膀，继续朝着高空飞去。
而银龙则从半空中无力地坠落，翅膀上出现狰狞可怖的伤口，其边缘处还在被深渊的浓雾侵蚀。
尖锐的哀嚎声终于使得凯修斯彻底惊醒，他淡金色的竖瞳中恢复清明。
“这是——
“杰扎尔斯拉克？”
红龙转过头来，神情顿时变得无比凝重——他一眼就看出这是那位“复仇恶魔”的手笔，与先前的科曼如出一辙。
他毫不犹豫地喷吐出深绿色的反魔法射线。
不过这次的短矛中的混沌能量并不多，似乎只是为了激发凯修斯的毁灭欲，以此来让他彻底陷入癫狂——因此魔法萎丧较为轻易地瓦解了那急速袭来的复仇之矛。
“卑鄙的人类！”
“你竟敢借用深渊的力量！”
地面上身受重伤的奥斯泽德罗勉强地从地上爬起来，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
作为世界平衡的维护者，上古银龙常年率领梅尔沃德家族处在抗击深渊的一线，对于这种力量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位出身偏僻北地的人类贵族竟然会成为恶魔的代行者。
“长老，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快离开吧！”
“您的伤太严重了，不能再战斗了！”
列奥纳德与几条银龙拖着重伤的奥斯泽德罗，直接制造出异界之门，准备与他一同离开这里。
“老家伙，这就是你亲爱的北地盟友，一个被深渊感染的人类？”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秩序?”
凯修斯俯视着地面，面无表情地嘲讽道。
“你赢了，凯修斯。”
“走。”
奥斯泽德罗最后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话。他只是化作狼狈的人形，与银龙后辈、眷属们一同进入传送门，离开这片让他承受深重代价的安泽塔大荒原。
而红龙则直接撕裂空间，出现在雷欧.博斯克的面前，那宽阔的双翼投下巨大的阴影，将矗立在原地的人类贵族彻底遮掩。
人类在这种庞然巨物的面前是如此渺小。
雷欧.博斯克面色泛白，抬头望着红龙那庞大的龙躯，他的眼中满是怨毒与绝望，那颗布满裂纹的头颅不停地摇着。
“不，不”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原本会杀了你，成为北地至高无上的统治——”
“轰——”
他的话音未落，空气的爆裂声响起，烈焰将其彻底淹没，将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化作滔滔火海。
凯修斯感叹道：“不自量力的人类，又是一个被复仇恶魔蒙蔽的家伙。”
“不过……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突然，那火海中竟然出现模糊的人影，回荡起低沉的笑声。
“又见面了，凯修斯。”
“啧，堂堂万年前的深渊领主，被诸神囚禁于星界的复仇恶魔，竟然寄生在一具凡人的躯体上，真是可悲。”
凯修斯如临大敌地注视着那道模糊人影，还不忘出言嘲讽。
“凯修斯，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无论你如何挣扎，都逃脱不了那宇宙必然的命运”
火焰仍然在嘎吱地燃烧，恶魔的低语回荡在其中。
而那模糊的人影却伴随着电光的爆裂消逝不见，只在附近的石壁上留下一个狰狞的人形影像。
第338章 血色锋刃（一）
战场中的某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丘旁，身受重伤的银龙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奥利维娅双眼紧闭，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与闷哼。
那十多米长的纤细身躯蜷缩成一团，混沌浓雾沿着翅膀上的伤口向身体各处蔓延，持续侵蚀着她的血肉。
突然，白银色的光辉洒落，将那些深渊能量驱散。又有一道道金色的光束降下，使得伤口开始缓慢愈合，长出新肉。
凯修斯用爪子捏着那块“巴哈姆特之风”，又施展出龙之生息的法术，默默地站在银龙的身旁。
沉默片刻，他才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奥利维娅艰难地睁开眼睛，那蓝灰色的眼眸中满是倔强：“我曾经在心中发过誓，我要拯救你。”
“我可不是你这样的.骗子。”
话语断断续续，却格外坚定。
“天真、不自量力、自诩为救世主，伱具有银龙这个种族的一切顽固特质，或者说是美德。”
“不过.还真是傻得有些可爱了。”
紧紧注视着这条被自己骗得遭遇凄惨，却在危急时刻挺身相救的青年银龙，凯修斯神情颇为复杂。
他那双淡金色的竖瞳微微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奥利维娅眼皮颤抖，她微微弯曲脖颈，想要抬起头来看清红龙的表情，最后却还是无力地躺倒在地上。
“唔那这一切都结束了吗？”
“很快就要结束了。”
凯修斯平静地回答道。
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银龙的眼皮终于支撑不住，颤抖几下便缓缓合上。
奥利维娅就这样陷入深沉的昏迷之中，那遍体鳞伤的躯体随着呼吸而小幅度起伏，她太累了。
而红龙则再度挥动双翼，脸上不经意地掠过一抹狰狞。
“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先揪出几只躲藏在暗处的老鼠。”
主物质界的缝隙处，施法者临时创造出的异次元空间中。
“你疯了吗？”
“你可要看清楚了！那条红龙可是正面战胜了威名赫赫的‘白银之翼’奥斯泽德罗！”
“十几万枚金币，根本不足以让我们付出生命的代价，更何况我们亲爱的雇主还被一头深渊恶魔带走了！”
一个焦急的女声响起。
说话的是个身着白袍、身材丰满的女人，那是英格丽德·加尔塞斯，隶属于“血色锋刃”的传奇光明牧师。
德克斯·焰金握紧手中的巨剑，目光灼灼地沉声说道：
“他的确击败了奥斯泽德罗，但这不代表他现在还拥有这种力量！”
“那条红龙经历了这种强度的战斗，恐怕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这是我们最好的屠龙机会！”
“想想吧，这可是战胜了奥斯泽德罗、号称提亚马特的‘龙王子’的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