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和体型的绝对差距实在是太大，在这条近三十米长的庞大红龙面前，这条青年银龙也的确与猫崽子相差不大。
红龙只是稍加用力，便猛然将银龙甩开。
在这股巨力下，奥利维娅飞出数十米，在地面上连滚数圈才停下来，那银色的光滑翼膜上都出现擦伤的痕迹。
奥利维娅吃力地支撑起前肢，想要重新站起来，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条红龙就像一阵风般扑了上来。
“银龙，这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惩戒。”
凯修斯单臂将银龙压在地面上，语气平淡地说道。
【瓦格纳德缚龙法阵】
下一刻，地面上的符文骤然亮起，数百条锁链从地面上伸出，将这条青年银龙牢牢束缚，令她丝毫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
“我是古银龙奥斯泽德罗的后裔！”
奥利维娅不断地扭动着身躯，声嘶力竭地喊道。
她感受到了这法术的难以挣脱，看出自己可能要被困很长的时间，只能搬出她的祖父。
银龙挣扎着，几乎是竭尽全力，却只能让那些魔法锁链发出光亮，灼伤她的身体，使得那白银般的身体上出现一道道黑色的痕迹。
凯修斯注视着被困在法阵中的银龙，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可以选择在这里呆上几百上千年，或者说……臣服于我。”
在这近乎绝望的处境下，奥利维娅的心中满是愤怒和委屈，她竭力喊道：“红龙，你在痴心妄想！”
“让高贵的银龙臣服于强盗般的红龙，臣服于他们邪恶的宿敌，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安赫尔呢？他在哪里？”
“你把他怎么了？”
听到此话，凯修斯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没想到自己的那具“马甲”能让这银龙惦记这么久，而且到现在还没认出所谓“金龙”的真面目。
想到这里，凯修斯顺势桀桀一笑，发出猖狂“反派”般的声音。
“你们金属龙都是这样的吗？”
“银龙，如果你选择顽抗到底，你的下场就会和那条蠢金龙一样。”
“你——”
奥利维娅的双眼顿时有些泛红，甚至闪动着盈盈泪光。
听到红龙的话语，她仿佛亲眼看到那道熟悉身影被红龙无情地碾碎，那总是透着坚定的面孔被烈火焚烧殆尽。
“该死的恶龙！”
她怒吼一声，声泪俱下地说道：“我是永远，永远不会屈服于你这样的邪恶之辈的！哪怕是死亡！”
凯修斯来到奥利维娅身边，有些戏谑地俯下身来，像是审视猎物般看着她，令银龙感到头皮发麻。
“邪恶？”
“我怎么会是邪恶呢？”
红龙咧开嘴，流露出一抹戏谑。
银龙怒视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凯修斯！你的罪行早已传遍安泽塔，你的恶名在北地无人不知。”
“你豢养数量庞大的怪物军团，肆意侵略扩张，贪婪地将一切土地纳入你的领地。你掠夺财富、占领城市、奴役人民，还残忍迫害那些善良者……”
她甚至一口气都没说完。
“如果这都不算邪恶，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邪恶存在了！”
似乎是已经抱着必死的意志，奥利维娅恶狠狠地咒骂着，几乎是用尽了她字典中的所有词汇。
然而凯修斯只是轻轻摇头。
“这只是对你而言，你并不是人类，只是个旁观者罢了。啧啧，这就是你们银龙的矛盾之处，自诩亲近人类却又无比高傲，化作人形却无法深入社会，说是亲近却不能客观地看待，更像是把他们当作……你们的宠物。”
“你认为人类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吗？”
“贵族是人，可市民也是人，商贩也是人，甚至农奴也是人，我只不过是选择消灭一小部分毒瘤，来拯救大多数人罢了。”
“对于成千上万的农奴来说，我是他们的至高无上的救世主，我将他们从毫无尊严，被称为’灰色牲口’般的状况中解救出来。”
“对于被吸血鬼侵害的人民而言，我是正义的裁决者，我将那些趴在人们头顶吸血的蝙蝠尽数铲除，将压榨血液数百年的拉克曼家族灭族，他们只应该感谢我。”
“相信你也能看到，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我为他们带来了更好的生活，我建立了新的王国，让他们脱离了陈腐的北地旧秩序……”
“而你却仅在意那些微不足道的阻碍者？他们真的是’大多数人的正义’吗？”
红龙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作出了最后的总结：
“我的行为如果算不上正义，那北地的贵族就通通该被挂上绞刑架。”
第250章 奥利维娅（三）
“你——”
奥利维娅怔住了，她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
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头红龙的诡辩手段很高明，她甚至认真思考都找不到什么漏洞。
毕竟农奴的解放、市民生活的变化以及城市的富裕都是她亲眼所见，即使是充满敌视和偏见，奥利维娅也不可能对这些真实情况视而不见。
“可是，可是”
“你还残忍杀害了那些追求正义的人。”
支支吾吾许久，奥利维娅还是咬着牙，倔强地吐出几句话来。
听到这条年轻银龙苍白无力的辩驳，凯修斯都快要笑出声来，只是在其身旁吐出硫磺味的热气。
“银龙，你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他们想要成为屠龙的英雄，难道我就要洗干净脖子让他们杀吗？”
“况且，又回到刚刚那个问题，到底什么是所谓的‘正义’呢？”
奥利维娅冷哼一声，故意把头偏到一边去：“反正这不是由伱这种恶龙来定义的，无论你怎样诡辩，提亚马特的血统终究会出卖你心底的邪恶，巴哈姆特的光辉也永远无法照耀在你的身上。”
凯修斯没有管她，继续说道：“你所谓的‘正义人士’的发起者，灰鹰施劳德，是拉克曼家族的首席法师，他曾经是残害数千名提夫林的帮凶，也是老吸血鬼的得力手下。”
“那，那只是个例外！”
“与施劳德合作只是不得已的选择，选择对抗你的人中，还有安赫尔这样心志坚定的——”
奥利维娅忍不住辩解道。
凯修斯打断了她，直截了当地逼问道：“那当提夫林被大肆屠杀的时候，当农奴被肆意压榨的时候，当人们沦为血奴的时候，他们到底在哪里呢？”
“为什么你口中的正义之士没有出现，反而是让我这条‘恶龙’将一切都终结？”
他顿了顿，语气中有意无意地透出戏谑。
“至于所谓的金龙？”
“当你知晓真相，你只会觉得自己是个彻底的笑话。”
奥利维娅没有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只觉得红龙在以金龙的死来嘲讽她，让她感受到自身的渺小无力，并且借此逼迫自己臣服。
想到那位生死不明的同伴，她的眼中再次泛起泪光，声嘶力竭地喊道：
“不要再企图往别人身上泼脏水了！。”
“像你这样的恶龙，永远也不会懂得安赫尔心中的正义！”
“你也许能在世界上肆虐一时，你或许能够通过诡辩让我哑口无言，但他们的光辉却会永远留存于世！”
奥莉薇娅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甚至有些沙哑，那双蓝灰色的眸子像是涌动的泉水，从银色的光滑面颊上划下一行行泪珠。
“.”
凯修斯听到银龙替自己马甲倾尽全力的“辩解”，只觉得哭笑不得，差点没忍住。
他没想到这个随意捏造的金龙角色，已经在记忆的美化、修饰下，已经在对方的心中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
凯修斯本想顺势袒露身份，彻底击溃奥利维娅的心理防线，让他得以趁虚而入，对银龙进行精神上的控制。
但见到这条青年银龙如此顽固，甚至还对那所谓的“金龙安赫尔”深信不疑，他突然改变了想法。
“也许可以从这头傻银龙身上榨取更多的利益。”
凯修斯摩挲着满是骨刺的下巴，这样想道。
突然，奥利维娅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凯修斯转过头来，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银龙。
奥利维娅纤修长的脖颈、纤细的四肢都被滚烫的镣铐捆在一起，她那银色的流线型龙躯上，一圈圈沉重的魔法锁链缠绕，将其躯干与亮板般的双翼紧紧锁住。
足以束缚古龙以下任何巨龙的法阵，对她而言简直是最坚固的牢笼。
奥利维娅体表的许多鳞片都被挤压破裂，掉下银色的碎屑，她身上出现累累伤痕，姿势在束缚的作用下显得格外别扭。
这条娇生惯养的年轻银龙应该还从未经历过如此疼痛，她眯着眼睛侧躺在地上，发出轻微的低喘声，身躯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着。
巨龙的审美堪称百无禁忌，现在凯修斯甚至已经能发现食人魔的美，就更不用说这些称得上同族的金属龙了。以巨龙的审美而言，这条身材匀称的青年银龙无疑称得上“美丽”一词。
凯修斯来到银龙面前，缓缓俯下头颅，与她四目相对，丝毫不顾对方那充满畏惧和敌意的目光。
“我改主意了，银龙。”
“看在巴哈姆特的份上，我不会夺去你的生命。尽管你没有遵循客人的礼貌，但我还是会尽宾主之仪。当然，如果你依然执迷不悟的话，那只能请你在这里暂住几百年了。”
而在另一边，白龙蒂妮娅嗅到了主人的气息，连忙激动不已地钻进宫殿中，却看到了令她终生难忘的画面——
无比强大的红龙出现在宫殿中，尽管已经换了副模样，但通过契约的连结和熟悉的硫磺气味，蒂妮娅还是认出了那是自己的主人——凯修斯。
在那近三十米长的庞大体型下，即使是这雄壮的宫殿都显得有些狭小。
而在红龙的脚边，一条年轻的银龙正被法阵束缚在地上，她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望向红龙的眼神充满了敌意——这显然是凯修斯造成的结果。
“嗷？”
蒂妮娅发出不解的嚎叫。
真是奇怪啊。
这可怕的法阵被其他龙占据了，她明明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这样自己就不用害怕被主人抓回去了。
可是注视着那伤痕累累的、无力地趴在凯修斯面前的银龙，蒂妮娅却感到心中有一股名为“嫉妒”的情绪油然而生。
有那么一瞬间，她恨不得冲上去取而代之，让她来代替银龙承受这种主人亲自赐予的痛苦，哪怕是被缚龙法阵再次捆住。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渴求。
“该死的贱人银龙，从主人的身边滚开啊！”
“只有我才有资格被主人亲自鞭笞！”
想到这里，白龙气得浑身的鳞片都在颤抖。蒂妮娅如临大敌，咬牙切齿地注视着那条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