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庶子 第12节

李信微微低着头,打开了院门,门口是两个身材高大的差人,见李信开了门,这两个差人低喝道:“少年人,昨夜街上有人张贴反诗,你家中可曾有藏?”

李信摇了摇头:“家中外祖染了病,小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了。”

这几天,卖炭翁每天还在吃药,所以小院子里一股浓重的药味,证明了李信没有说谎。

两个差人点了点头,然后狐疑的打量了李信一眼,接着从怀里取出一张画像,画像上是一个少年人,模样与李信有三分相像。

这个时代的衙门,是有属于自己的速写画师的,那个京兆府派去烧房子的差人见过李信,回去自然画出了李信的画像,底下还有一些特征,比如说身高,长相,还有口音等等。

只不过口述出来的自然不会太像,因此这个画像只跟李信本人有三分相似。

那个差人打量了一眼李信,又打量了一眼画像,低头道:“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有路引么?”

李信低头道:“在下李道行,北边齐鲁人士,外祖是京城人,外祖生了伤寒,家母让在下来京城照顾。”

此时,李信说的是前世的北方话。

这个差人看了一眼画像下面标注的永州人,不由打消了心中的怀疑,开口道:“我等奉上官之命,缉拿一个叫做李信的少年人,这人永州口音,你若是见到了,便速速去京兆府报官。”

李信点头道:“在下知道了。”

两个差人往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隐约看到房间里躺着的老人之后,就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快步走出了这个小院子。

他们之所以不继续问下去,是因为李信刚才提到了伤寒两个字,伤寒也就是感冒,或者说是传染性感冒,在这个时代,伤寒虽然不至于无药可救,但是如果体质不好,也是足以致命的病,不管是谁都不想染在身上。

这两个人走了之后,李信坐在了院子里的一个小板凳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太小瞧古人了,这个时代有着完整的社会制度,每个人都有一个类似于身份证的“照身帖”,出门还要找衙门开具路引,衙门拿人的时候只要在画像上注明籍贯,特征口音,几乎不可能逃的掉,他刚才能在这两个差人手底下躲过去,纯粹是因为这两个人没有怎么上心,只要他们多问几句,李信立刻就要暴露身份。

逃过这一劫之后,李信惊魂未定,他很清楚,自己需要在京城获得一个合法的身份了。

………………

抛开李信这边不谈,在北城皇城的皇城校场之中之中,已经年过半百的承德皇帝,正在校场之中弯弓引箭。

这位大晋的圣天子,虽然已经头发花白,但是面相倒是还算俊朗,而且精神状态很是不错,看起来颇为干练。

他拉的半满的长弓弓弦震动,箭矢正中五十步开外的箭靶红心。

大晋一统天下才三十多年,现在的这位承德天子,还有朝中的许多大臣,都是经历过那一场大争之世的,因此多少都会一些武艺,比如说这位承德皇帝,早年也是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现在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身手仍在。

“好!”

能够五十步射中箭靶,本来就是了不起的事情,更何况这个射箭的人是当今天子,自然不缺拍马的人,在校场之中的一众皇子,都是齐刷刷的拍手叫好,一个头戴玉冠的年轻皇子微笑道:“父皇神勇,这等百步穿杨的箭术,就是平南侯也及不上父皇。”

已经五十岁左右但是仍旧精神矍铄的承德皇帝,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呵呵的说道:“年纪大了,许久没有动弓弩了,过几天要去北山围猎,所以才热热身子,以免在你们这些年轻人面前丢脸。”

几个皇子都是争先恐后的奉承道:“父皇每年围猎,都是猎获最多的那一个,今年定然也不例外。”

承德皇帝摆了摆手,轻笑道:“李慎那厮不在京城,朕的确每年都是猎获最多的那一个,朕心里明白,不是因为朕有多厉害,而是整个京城里,除了李慎之外,没有人敢真正去射猎。”

平南侯李慎的父亲李知节,与大晋那位一统天下的武皇帝乃是一起打天下的君臣,而李慎和承德皇帝,则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玩伴,正因为如此,李慎在承德皇帝面前,不会太过拘束。

一众皇子都是笑而不语。

承德皇帝在校场中演练了小半个时辰左右,便有些疲累了,他摆了摆手,示意这些皇子们自行演武,而他则是回到了校场周围的一个暖阁里歇息。

正当承德皇帝兴致勃勃的看着自己几个儿子演武射箭的时候,一个身穿朱红衣裳的宦官,恭恭敬敬的跪倒在承德皇帝面前。

如李信所料,皇帝自然是有自己的耳目的,而承德皇帝的耳目,就是由宦官在打理的天目监,乃是皇宫内城的八监之一。

“陛下,天目监在京城里发现了一首诗,其中涉及到了京兆府与陛下,奴婢特寻来了一份,请陛下圣断。”

说罢,这个朱红衣裳的太监,双手捧了一张纸,递在承德皇帝面前。

这张纸,正是出自李信手中的大字报。

第14章 李信,你的事发了!

这封大字报,开头几行都是没什么问题的,无非是一个不起眼卖炭翁的惨事而已,别说整个天下,就是在这京城里头,每天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只是烧了一间房子,根本不可能入得了天子法眼。

问题出在最后两句。

因是天子猎北山,故烧老翁蜷缩处。

天子圣德昭天下,老翁冻死北山中。

这两句,已经是明明白白的在非议天子了。

承德皇帝在查看这张大字报的时候,红衣太监跪地道:“这份东西,是在前天夜里,被人贴在京城的大街上的,一共贴了几十张,京兆府的人虽然已经派人在收缴这些东西,但是还是流传出去了一些……”

此时天子才看完了这张大字报,当即皱了皱眉头,开口道:“属实么?”

跪在地上的这个宦官名叫董承,是天目监的太监,这里的“太监”其实是一个职位,皇城内府八监各有一个太监,两个少监,也就是说,整个皇城里也就只有八个宦官,有资格被称之为太监。

董承跪在地上,叩首道:“奴婢已经派人去查了,北山的确有一个木屋给京兆府的人派人烧了,至于京兆府有没有打着主子的圣名,奴婢还没有查清楚。”

承德皇帝淡淡的看了一眼这张字迹还算不错的大字报,淡然道:“那京兆府多半是做了,不然写这个东西的人,也不敢无缘无故攀扯到朕的头上来,李邺这几年,做事越来越不像话了。”

大晋从武皇帝开拓疆土之后,在当今承德皇帝的手中大治,所以这位天子的名声一向很好,现在他年纪渐渐大了,就更加爱惜名声,就算是最喜爱的围猎,也是每年只去一次,防止被那些御史言官说闲话。

现在出了这么一档事,意思就是当今圣上,为了在北山围猎,就把自己的子民房子烧了,要把自己的子民活活逼死在寒冬腊月里!

很多事情,只要不闹大,就什么都好说,就像这件事情一样,如果没有传的沸沸扬扬,承德皇帝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是现在这件事偏偏在京城里头传开了。

天子脚下的京兆府,亲自往他这个天子头上泼脏水了!

这位大晋皇帝的好心情,瞬间被搅了个干净,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查,把这件事里里外外查个清楚,另外,再让京兆府给朕上个文书,把这件事分说清楚。”

说到这里,这位天子顿了顿,然后手里拿着这张大字报,沉声道:“那个被烧了房子的卖炭翁固然可怜,但是写这个东西的人,也是其心可诛,你下去之后,把这个人给朕找出来,丢进京兆府里关他个十年八年!”

董承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道:“奴婢这就去办。”

事情进行到了这里,承德皇帝已经兴致全无,他对着身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监开口道:“吩咐下去,今年的围猎,就不要办了。”

皇宫内城里的八监之中,地位最高的就是内侍监,负责皇城之中的大小事务,内侍监的太监,又被人称之为大太监。而站在承德皇帝身后的这个老宦官,便是内侍监的大太监,姓陈名矩,在宫里已经待了四十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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