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心如铁 第24节

  她害怕地要命,虽然自己也不是很重,但好歹也是百来斤的份量。程律师又这么瘦,难保不给他造成一些外伤。

  “没事。”他呻吟着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她关切的眼神,心弦好像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他很少有这样的感觉,对唐晚晴有过,可是对着曾经有几分讨厌的女人竟然也萌发这种情感,他觉得有些心慌,好像被人抓到了弱点一样。

  “你真的没事?”她还是免不了担心地问道,竟然发现他那白净的脸颊竟然像染上了什么色彩一样泛红了。她勉强地笑意止住了内心的尴尬与窘迫。“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他笑了笑,十分明朗。她睡觉好像是有点不太老实,上一次在他家住的时候,他也见识过了。

  “饭菜好了,过来吃吧。”

  他转过身之后,无意中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他想到那个遥远模糊而不失甜蜜的意外之吻。

  她没有留意他的脸色,走到了桌前,发现有二菜一汤的时候,惊喜地用手握住了自己的嘴巴:“这都是你煮的?”

  “不然呢。”他见她实在太消瘦,就拿出排骨来炖了汤,又做了蕃茄炒蛋,另外做了一盘红烧茄子。

  她拿起筷子搛了一口炒蛋,吃在嘴里发现很是美味。其实在他家的时候已经知道他的手艺了,原来他连烧菜都这么棒,自己真是甘拜下风。

  “怎么样?”他看到她把腮帮子都塞得满满的,不自觉地露出满意的微笑。他对自己的厨艺很是自负,吃过他烧菜的人都赞不绝口。

  她朝他伸出了大拇指,以无声胜有声。

  他替她盛了一碗饭:“你要多吃点,要不是今天时间紧迫,我可以烧得更好一点。”

  “你这么优秀,可是三十多岁却还没有结婚,你是不是要求太高啦。”她吮着自己手指上的茄汁,睁大眼睛对他说道。她头一次在客人面前这么失态,原因归咎于他烧菜实在太厉害。如果他将来失业,可以考虑下当厨师。

  “当然不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不过在心里却回答了她。他差一点就要结婚了,却阴差阳错地跟她结识了。

第六十三章 亲密无间

  两个人吃完饭之后,程汐澈把收拾碗筷包括整理厨房这种事都包揽过去了。端木尘也不客气,她就回到客厅里。

  闹闹的突然离世,解体了她与秦然九年的婚姻,本来就好像紧绷的一条弦,这样一来,弦断了,她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她经过酒柜,像以往一样三十几个难眠之夜,她借酒入眠。而今天也像习惯性的举动,她拿出一瓶红酒,在茶几前面坐了下来,

  程汐澈弄妥一切之后,从厨房里走出来,他发现她满脸通红,手上端着高脚酒杯,不觉诧异了。

  见他睁大眼睛呆瞪着自己,她嫣然一笑,举起酒杯,透过那琥珀色的酒液看着他的脸:“你要来一杯吗?”

  他想不到她还会喝酒,看着她满面潮红的脸色,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一下。自小受到的教育令他鲜少见识到喝酒的女人,而他自己更是滴酒不沾,行业的人都知道程大律师一喝酒就会过敏,其实不过是个推脱的借口。

  “你醉了。”他伸手从她的手上将酒杯抽走,放在了茶几上。他不喜欢喝酒的女人,认为她们并不可爱,尤其是喝了酒喜欢耍酒疯的女人。他避之不及。不过他体恤她失去孩子与丈夫的痛苦。

  “不,我没有醉,我清醒得很呢。”她低下头,以黯然的喉咙沙哑地叫道。为什么一到晚上,她就会想到自己夭折的两个孩子。为什么老天要这么这么残忍地对待她。“把酒给我。”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不想当着程汐澈的面,让自己的泪水掉下来。

  “别喝了。”他不仅平静地把酒杯拿走,连放在茶几上的半瓶酒都一迸地收走了。她一个单身的女人,万一喝得烂醉,跑出门去就糟糕了。他不愿见到她发生什么不幸的事,不愿意让她冒这个险。

  “给我!”她尖着嗓子嚷嚷了一声,那醉态横流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心,“没有它,我整晚都睡不好觉。”

  “这几天你就靠它睡觉?”他抬眼看了一下她,明显停顿了一下。

  她的眼波已变得迷迷蒙蒙的,从唇角浮出一个苦笑:“不然怎么办。每天晚上吃几颗安眠药都没有它来得有效。你等下走的时候记得帮我锁门。”

  她趁他不备,从茶几上拿走那半瓶红酒,用略带踉跄的步伐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盯着她纤细瘦弱的背影,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再坚强的女人,也有脆弱的一面。而她的坚强,已经被早夭的孩子与失败的婚姻所打败了。他忽然觉得她的背影也充满了凄寂的样子。他生怕她有什么不测,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她坐在床尾,手上拿着那半瓶红酒,光着脚踩在地板上,黑亮的头发柔柔地斜过她的脸颊,他凑上一看,才发现她泪流满面。

  “别喝了好不好?”他像哄弄着不听话的孩子一样,轻声细语。

  “你凭什么管我,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她大声地反驳他。他的脸在她的眼前叠印,他是谁?她的记忆变得模糊而遥远了起来。

  他想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让她睡觉。也许喝了这么多酒,她早就睡意甚浓。他取下她手上的酒瓶,她略略挣扎了一下,也就由他去了。他把她扶上床,拉开被子,让她躺下来。

  “别走!”她突然泪汪汪地注视着他,握着他的手。

  那只软和温适的小手令他的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他看着她憔悴而不失清秀的脸,疑惑她是不是真的喝醉了。要是换作平常,她是一个矜持自律的女人。

  “别闹了,快睡。”程汐澈婉言地说道。他想还是回厨房给她煮一碗醒酒茶吧,单身女人醉得不省人事总归是不大好的。

  可是她拽着他的衣角不让他离开。她的神态与动作好像变得很小很小,就像小女孩那样惧怕黑夜来临要独自上床睡觉。她用力地把他拉向自己,他一时没有留神,扑到了床上,挣扎着要站起来。她却发出咯咯的笑声,笑得那样肆无忌惮。过了片刻,她突然把两只手都伸了过来,把他牢牢地圈住。

  他平时对女性是非礼勿视,可面对她坦然的主动,明知她是在喝醉的状态下才会这么做,可是作为男性的心里欲*望还是一跃而起。他勉强地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把她的身体推开。

  “我该走了。”

  他慌忙地站起身来,差一点就要逃出门口。

  可是却听到背后传来吃吃的笑。

  他愕然地站住了,回过头去看她。

  她的脸在酒精的渗染之下,已经转为粉红的色彩,眼珠子像浸在水缸中又清又亮,她变得跟平常的样子不太一样了。

  “别走!我好想你。”她收起了笑容,光着脚板踩在地上跑向他,搂着他的腰,把自己的小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他不太明白她口中的好想你是指谁。难道是指她的前夫吗?他想推开她,因为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不想趁人之危。一向对自己的克制力很有信心的他,却感觉到她手臂的坚定。

  “我一个人好害怕。”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像梦呓那般讷讷地低语着。

  他没办法把一个受了伤的女人拒之千里,只好用胳膊兜住了她。他想先使用缓兵之计,等她清醒一点之后再打发她睡觉。否则被她缠得没办法,他也无法脱身。

  他心想,女人还真是麻烦。可是潜意识里又认为这种麻烦还并不讨厌。

  他们拥抱了一会儿,可是他又想到一个问题,她这样不穿鞋子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要是感冒了该怎么办。于是他半哄半抱地把她哄上了床,可是这个缠人的她,却始终温柔而细腻地抱着他不放手。

  “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她甜甜地说了一句话,可却把他吓到了。

  上一次他们无意中亲到了,为此他见到她的时候还有几分尴尬与不自然呢。可这一次……原来女人喝醉了跟男人一样的可怕。

  看到她闭起眼睛,那端正悦目的小脸,红润饱满的小嘴正在诱*惑着他的接近。

  他能拒绝吗?

  虽然他表面上想拒绝,可内心却涌出一股冲动。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

  她倏然地睁开眼睛,看到他严肃的脸,冲动地把自己绯红的嘴唇贴在了他的嘴巴上。他的嘴唇软和温暖,亲吻的感觉还不错。

  他被动地配合她,忍得好辛苦。毕竟他也是个健全的男人。普通人有的七情六欲他都有,只是向来克制惯了,又没交过什么女朋友。朋友都戏称他为和尚。

  “现在换你亲我了?”在酒精的作用之下,她变得极为大胆与主动。

  他错愕得瞪着她,发现她的眼神很暧*昧,言语很戏谑。

  当她主动地贴紧了他的时候,自制力变成了一种笑话。他终于忍不住地摁倒了她,将她卷入*激*情里。

  当他颤动的手指拉开她前襟的带子时,她那白皙轻柔的身体就赫然地映入眼帘。

  他低下头恋恋地亲吻她的眼皮,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他光滑的脊背。

  她半隐露的胸*部抖颤着,他的鼻息在她的胸口,痒痒的,她想笑。

  好像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那是一种无法用笔墨描绘出来的安全与踏实的感觉。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会儿被抛上天,一会儿就落下地,她的心缺少的那块地方已经被迅速地填满了。

  夜幕降临,却没有往日入眠的困难与伤心。

第六十四章 端睨

  端木尘醒来了,她抚着自己酸胀的额角,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昨天晚上她半醉半醒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的右手边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盯着枕边的这个男人的脸半晌,她才想起昨天晚上的的事。理智重新又回到了她的脑海,只有在电视上见过的事居然会发生在她端木尘的身上。没了孩子又离了婚的她居然也约起炮来。这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她又不想把程汐澈叫醒,那样的话,实在是太令人尴尬。她承认程汐澈是一个好男人,可是自己居然跟好男人也会发生这样的事,她真的是欲哭无泪。好在她不是那种忸怩作态的女人,昨天晚上只是一个意外。她不断地告诫自己,把这件事想像成意外,那么她的内心就好受了一点。

  程汐澈在她窸窣的穿衣过程中醒了过来。他看到她光滑的后背,视线不知道往哪放。昨天晚上她喝醉了酒,一直缠着自己。最后两人居然相拥着激*情了一番。他为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而感到羞惭。

  她也感受到背后的动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比平时快一倍的速度穿上了衣服。她不敢回过头,故意用淡而化之的语调说道:“今天你不是要上班吗?”

  “对。”他的眼睛只好瞄着天花板。脑海里掠过昨天晚上的那一幕,他自己也没有想过有这么冲动的一天。

  “那你起来吧。”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像冰块一样的寒冷了。

  他这才敢正视着她,发现她着长衣长裤,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一双眼睛发出异样的神色。

  “好。”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这样的场面实在有些尴尬与不自在。空气中飘冷的气氛,好在她自己也急于逃避这一幕,匆遽地步出房门。

  后清瀚最近在拍戏,她不用时时地跟着他,所以这一段时间也算是给自己放假了。她坐在沙发上,抱着胳膊,发现茶几上有一只空酒杯,杯底残余着少许的酒液。

  昨天晚上的那一幕幕发生过的事,就像快镜头一帧一帧地在眼前掠过,她的脸颊开始发热了,嘴巴里也开始发干了。她怎么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呢。她跟程汐澈算什么,好像只是朋友而已。她承认对这个男人并不抗拒,也不讨厌,可是这跟发生亲密行为完全是两码事。她端木尘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可是那个程汐澈好像也不是乘人之危的男人。她虽然理解他这个人,可当他全副武装出来的时候,她的脸色是淡漠的,不甚好看。

  “再见。”程汐澈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那种情形是他生平从未遇到过的。昨天晚上她那么激情似火,热情主动,可一到了白天,她又回到那个孤傲自持的女人。只是她的脸还是那样清冷干净。

  程汐澈走到门口,想了想把门替她关上。她还站在那里,一张单薄消瘦的小脸上只剩下那对乌黑乌黑的眼睛,那里面仿佛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回到家洗了个澡又返回事务所上班,可是人是坐在那边,思绪却飘出了很远。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发生过就是发生了,不能当作没发生过。他程汐澈不是那样的人,可是看她的态度反倒是比先前更加地冷淡。也许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端木尘在他心中的地位在发生悄悄地改变。他也不是那种随便不自爱的人,总觉得对这件事他应该要负点责任。

  一天端木尘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她不时把自己的手放在嘴边啃咬着,突然间一阵刺痛,迫使她不得不抬起手来,发现已经把指甲咬秃了,啃到了肉里,正沁出一颗一颗的小血珠。

  她与秦然相识了十几年,与他有了太多深刻的回忆,可到头来不是说离就离,说放就放的吗?她没有想过要这么快就开展第二段恋爱,不对,是没想过会再拍一次拖。在外人眼里,她是叱咤风云的金牌经纪人,她只带过两位艺人,一位是大红大紫的秦然,虽然士气已经受到了打击,但是他的影响力还是存在的。另一位就是后清瀚,他是一位后起之秀,势不可挡。有人预言他的将来会比秦然更红,走得更远。

  但是外人不知道的是,她的内心实在是脆弱得很。

  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她接了起来。

  “是秦太太吗?”一个陌生的嗓音钻入她的耳朵里。

  秦太太?这个称谓听起来好遥远,又显得很疏离,好像很少有人会称她为秦太太。可是曾经她真的是秦然的太太。

  “是。”她回答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你是……”

  “我们是xx购物中心的保安部,上次应你先生的请求,我们已经拷贝了一份监控视频,但是我们暂时联系不到秦先生,请问秦太太要来取吗?”

  一听到是关于闹闹的事,她的心就好像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已经不再流血的疮疤,因为被人轻轻地撕开伤口,而疼痛难忍。她的脸已经转为惨淡,但仍忍耐着回答道:“好。”

  一整天都呆在这个房间里,她满脑子想的是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虽然闹闹的光盘即使拿回来也不忍心再看一遍,但她还是强忍着心头的不适感,驾车前去。

  闹闹的事暂时地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从保安处那边取了光盘,放进了挎包里,又顺便吃了一顿晚餐。快到八点的时候,她也从购物中心回到了家中。

  昨天晚上下着小雨,程汐澈就站在门口那个地方,而今天只有空地,没有他的身影。不知怎么的,她开始想念起他来。张爱玲有句话说得不错,要通往女人的心,必须先抵达她的那个地方。她打开钥匙,走了进去。她先洗了个澡,就打算上床看会儿书,然后入睡。至于酒,她决定先戒了。

  可是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现那张光盘就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她记的自己是放在包里的,后来一看,发现那包的拉链都没有拉上,就那么张着口,歪斜地躺着,里面的东西都掉了出来。

  她本想把这张光盘胡乱地塞到一个地方,假装没看到就行了。可鬼使神差的,她把光盘塞进了电脑的光驱里,光盘开始运行。当她看到去世的儿子生前最后的画面放出来的时候,眼睛里已经积满了泪水。

  画面一开始是跳跳在四楼的餐厅前的空地上奔跑,跑了一会儿,又跑回到餐厅前,那里有一排空椅子,有一个女人披着长长的头发坐在那里低头玩手机。过了一会儿,那女人就站起身来,而跳跳下一个动作就是把她坐过的那张椅子搬到了栏杆处,那个时候女人还没有走,只是愣愣地看着闹闹。

  几分钟之后,跳跳就踩到了那张椅子上。镜头无意中又扫到了角落里,那个女人明显地伸出了手,好像有阻止的意思,可最终还是收回了手,什么表示也没有。

  她听到闹闹喊了一声爸爸,泪水开始簌簌地往下掉。最后的镜头就是闹闹的身影消失在四楼的栏杆外,视频的画面开始变黑,结束,全程不超过十分钟。

  她的心在割裂般地痛楚着。那时购物中心的人不多,可是从头到脚那个长发的女人应该是目睹悲剧的发生,面对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为什么那个女人不能伸手去阻止一下。她完全可以这么做。即使是一个过路的生人,他们看到一个孩子做这么危险的举动,应该也加以干扰。可是那女人只是仅仅有这个意思而已,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做。秦然固然有错,他作为一个父亲是大大的失职,但是那个女人,她为什么要漠视这一切。她忍着内心的剧痛,把视频又重新放了一遍,她盯着那个女人的画面。有一个镜头暴露了女人的模样。她凑近一看,不自觉地心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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