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秘密 第240节

  曾经在那样窘迫的时候,我也会余出一点钱来给帮忙的人。

  但现在,我犹豫了。

  或者打从心底里,那时候的我觉得天无绝人之路,我能熬过来。但是现在的我,几乎都快绝望了。

  而这一切,一定也在许默深的预料当中,他算准了我撑不了多长时间。

  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对着从里面房间赶出来的警察笑了笑,再冲他摆摆手,转身就走。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后传来了警察声音,依然是带了一些口音的,但还是能听出来,他在说对不起。

  哪里是他对不起我,这社会就是这样,站在金字塔尖的人才是原罪,可这些人从来不会为任何后果道歉。

  重新找了一家简陋的小旅店住下,只要有暖气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洗漱的地方是在过道尽头,公用的,我简单的清洁了一下,回房间,开始认真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的事。

  我现在剩下的钱不多,这样每天节省着花,也能凑合一个星期。

  就是说一个星期之内,我要找到任何可能想到的办法来帮自己从这地方出去,不然我就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

  秦颂从不离身的电话打不通,说明他可能陷入了接触不到电话的困境里。他现在在哪,在干什么,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而我现在能做的几条路都封死了,还能干点什么。

  我躺在床上反复思考这个问题,在醒来之后,空荡荡的脑子依然没有给我任何答案。我没有把这房间退掉,又以更低的价钱续租了几天。

  中午的时候出门买了点吃的,到晚上后,就等着小超市的员工出来贴半价贴。

  他们这的超市有个传统,到了时间点后,就会把没有卖出去的成品盒饭一类的半价销售出去,我就站在那,守着员工把新价签贴好,我高高兴兴的拿了两份,反复确认价签是比之前便宜了一半,准备其中一份留到明天中午吃。

  看呐,我已经山穷水尽到这种地步,老天爷什么时候才能在给我谋条出路。

  提着塑料袋从超市门口出来,寒风扑面而来,我洗了洗鼻子,又重新裹紧了一点身上的厚衣服。这些衣服是我故意从许家挑出来穿的,为了以后的出路,我还多穿了几件。

  就在我准备回小旅店休息的时候,眼神突然扫向街道,看见了一个人。

  

388.希望

  

  这人是之前我在学校麻烦过的国人学生,没想到在这又遇见了他。我低眼看了看手提的塑料口袋,里面的东西太寒酸,快速冲进便利店里,又买了瓶热饮,再高兴的朝他走过去。

  没想到我刚过完马路,他转眼就看见了我。我还在对他保持着善意的微笑,怕他忘了我,准备做个自我介绍,哪知道他看见我。立马摆出个惊恐的表情,像见到鬼了一样。

  我一只手还抓着热饮,突然心里不是滋味,脚步停下来,见他脸色依旧非常难看,大有马上要跑开的意思,我试探性的把手举起来,热饮递过去。

  “这么巧在这看见你,谢谢你帮了我那么麻烦的忙。”

  到底还只是个学生,看表情心里已经非常厌恶我了。可依旧不知道怎么避开这场合,甚至不会就这么跑开了。

  我大概明白了一点,深深吸了口气,嘴角的笑快撑不起来,“是不是我给你带去什么麻烦了?”

  我问得很轻,怕自己声音太重,事情就成真了。

  可无论我以什么样的语速音调问,得到的答案都一样,学生点了点头。

  “我回家后,就有人跑来威胁我爸爸妈妈,说让我们老实一点,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

  这一句一句话,像几巴掌扇在我脸上一样,我抽动一下嘴角,“真的抱歉……我不知道要怎么弥补这些,我只有这瓶饮料,还是热的。我还买了便当,你想吃吗?”

  他快速摇摇头,犹豫后,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却试探性的继续盯着我,但我失落后回看过去的时候,他突然紧张了一下,说话磕磕巴巴的,“那些人……叫我过来这里的,说要把这些话当面说给你听,你……自己保重吧。”

  他匆匆忙忙的抛开了。我颓然的把发酸的手臂放下来,岛国冬天好像真的太冷了一点,怎么我刚刚从便利店买出来的热饮,转眼间就彻底凉掉了。

  我吸了吸鼻子,拖着沉重步子,慢吞吞的穿过马路,回到了狭小的房间里。

  倒在床上,想接下来的事情。

  我自己倒是无论如何都可以撑过去,什么苦我都愿意吃。但我肚子越来越大,只有两个月时间就要面临生产。

  我能等,我孩子不能等了。

  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是我一直都没想到,却是我最后出路的。

  我像陷入个无底洞里。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我眼角滑下去。

  是眼泪。

  我睡得不安稳,一点意识都没有,却不知不觉的哭了出来。眼泪好像止不住一样的往下掉,流在了旅店的枕套上,这种脸上挂着水珠的感觉很不好受,我想抬手擦,另一个温柔的力道,朝我脸上贴过来。

  这力道顺着我眼泪滑落的痕迹轻轻擦拭,他好像非常有耐心,无论我哭了多久,又多长时间,手指都没有离开过我脸颊,温柔的,像在呵护一样。

  我感受着这微微发凉的力道。心情越发波涛汹涌,我极力的想嚎哭,想挣扎求求他,让他把我带离开这鬼地方。

  但我浑身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我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睡着之后再睁眼。房间一片漆黑,我下意识的伸手摸上自己眼角,哪里有哭过的痕迹。

  原来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梦啊。

  我穿好已经穿了好几天的衣服,总感觉已经有了一些味道。我这次出去,不抱任何希望的用尽了各种八法。终于找到了之前秦颂带我过来的时候入住的酒店。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地方,很显然秦颂不会在这,这家店的人也不可能把我送回过国内去,即便是让他们帮忙我给国内的秦颂打电话,依旧不可能打得通。

  我站在进酒店的小道口处,望着铺满碎石子的上坡路,自嘲的笑了下,我这个女儿算白当了,连自己妈妈的手机号码也背不下来。可就算知道又有什么用,我不想牵连她进来。

  进了酒店里,找到了前台,我大致问了一下情况,对方用简洁的英语回答我,内容我听了个大概,但也能猜出来意思。没有一位姓秦的先生入住。

  我冲她们勉强笑着点点头,从新从酒店出去。走到出去的小道口时候,又犯了难。

  刚刚上来的时候脑子一热,没想太多就上来了,这上坡容易下坡难。加上这么多碎石子,我马上走得小心翼翼。

  尽管我已经走得非常艰难,但还是在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脚突然崴了一下,正当我身体往一侧倾斜,就要跌倒在地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冲到我身后,抓住我两只胳膊,要把我扶住。

  可他力道似乎小了点。我跌倒下去的速度放缓了却压根止不住,我整个人还是跌了下去,却是砸在一个人身上,不疼。但我头顶的假发却由此滑落下去。

  我顾不上别的,赶紧把假发抓扯重新带回到脑袋上。慌张之余,另只手又胡乱的按着肚子,那个过来扶我的人还被我压在身下,我又想站起来牵他起来,可顾左顾右的。竟什么都没做好。

  我只能把腰挺起来一点,把自己上半身的重量从那个人身上挪开,不至于再压着他。

  “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还能起来吗?”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说了国语,正想用英语再问一遍时候,对方开口了,竟是我熟悉的声音。

  “你哪儿不舒服?”

  我瞳孔极缩,顾琛?!

  我惨白的脸转回去,对上一双从地上站起来后角度抬高的眼睛,尽管如此,他依然故意把眼神放低,来跟我四目相对着。然后朝我伸出手来。

  我没有马上把手伸过去,保持刚才那样蹲坐在地上的姿势,连头顶上凌乱糟糕的假发都没有重新带好,现在的我,只想嚎啕大哭一场。

  我竟然……我竟然有救了。

  没等我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顾琛已经等不及了的弯腰,拽着我手臂往上拉,我马上站起来,他视线在我身上扫,“疼不疼?”

  我赶紧摇头。“不疼。”

  “去医院。”他马上松开我手臂,想了想后,又重新抓住了,力道却放很轻,他眼神往前放。不再看着我,压低了声音说,“走,慢一点。”

  我们缓慢的从碎石路一路走到底,上了顾琛的车。开到了附近一家医院,做过一系列检查。对于我的事,顾琛闭口不谈,我因为检查项目多的关系,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多少,只能等。

  差不多把报告都拿完了后,顾琛把全部的报告单都捏在手里,递给了医生,再用流利日语跟医生交流了几句后,道完谢。才把我带出医院,送我到他车上。

  我坐在副驾驶,把安全带系好后,偏头看他,“谢谢你今天帮我。”

  顾琛手搁在方向盘边缘,眼神直视前方,“要去哪?”

  这三个字挺进我耳朵里,一下堵住了我胸口。

  我勉强的笑了笑,“顾琛,如果我说我想回家,回国内,可以吗?”

  我问完,他沉默。过了快一分钟时间,他才点了火,一路开出去。行驶的车身发出轻微的响动,像一下一下敲在我心上一样,我等着顾琛的回答,原以为有希望。

  没想到他回说,“你现在住哪里,地址,我送你过去。”

  这样一下,我马上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骗子!你知道我想去哪!我想回家!回我自己的家!我要回去,我求求你了。”

  

389.你该回家了

  

  曾经有段时间,我就暗自告诫过自己,面对他的时候,我一定不会以求人的姿态,我要努力往上爬,到某一种程度,是他会仰望我,会求我。

  可这样的奢望像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我又一次这样低姿态毫无底线的求他,可我现在毫无办法。

  这是个陌生的国家。我在这想吃顿热饭都范畴,不敢买矿泉水喝,只能把喝空了的饮料瓶接自来水。

  我不停的哭,又不停的给自己擦眼泪,在这不知道开往何处去的车身上,总不会是开到我想去的地方。

  “你怎么可能这么凑巧的就来到这个酒店里,你是不是跟踪过我。那天为什么许默深会同意我跟你见面,是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顾琛来这里,来得太过于凑巧,我哪希望看见自己厚脸皮的样子。可我还能怎么办?

  “秦颂到底在什么地方,他在干什么。他一定会过来的。可我等了这么多天,都没等到他来。为什么来的是你……为什么不是他过来。”

  我说着说着,禁不住满嘴的怨气。

  这些糟糕的情绪就像一盏巨大光亮的白炽灯摆在我面前,探到我胸口时候,背面的阴暗面。

  我哭啼了有一会儿时间,等渐渐平静后,转头望着顾琛,心里也没抱什么希望,就问他,“能不能借我点钱,多一点。我自己回去。”

  到现在我心里还扎根的念头,是我能回。

  无论用尽什么样的方法,我都一定能回到我自己的国家去。

  回去了之后,我能不用喝冷冰冰的水,吃打折的便当,能好好的睡一觉。

  怎么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子。

  原本开在公路上的车身突然停下,还好速度不快,我身体稍微前倾了一点,马上就恢复了之前姿势。

  刹车后的顾琛扭脸看我,眼神阴沉沉的。我差点以为自己开口找他借钱这件事情,让他不高兴了。

  “秦颂腿骨骨折了,躺医院才动完手术在休养。”

  我心狠狠的揪得发痛,更加懊恼自己的抱怨!

  “为什么?”我手放在大腿上,攥得很紧很用力,但还是让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秦颂要过来,秦国安不允许,所以秦颂拿了枪,对准了秦国安的头。”

  顾琛说的这些话多么不可思议,就像发生在晚上八点档的狗血偶像剧里,可他说出来,我听过后,就相信了。

  这是秦颂会做出来的事情。他性格刚烈,不爱束缚,尤为是在重要时候。会做出冲动事情来。

  “那他现在不要紧吗?”

  顾琛锁着眉,“怎么可能不要紧,整个人才从手术室出来,麻药一过就闹着要来,一定要把你接走。秦国安不同意。”

  不想跟许默深闹僵。秦国安权衡利弊后的选择是牺牲我。但我知道郝如月那边肯定也做了挣扎,照今天这局面看,郝如月的反抗也没用。

  我呼吸稍稍平复了一点,内心却一直揪着疼,表面上还能维持一种风淡云轻的模样,“这些我都知道了,谢谢你,所以你能不能借钱……”

  “你现在不能回去。”他看着我,以很早之前,像看蠢货一样的眼神,“你回去之后,秦国安肯定做了准备不让你跟秦颂见面。你回去更不安全,留在这,把孩子生下来,中途的这些费用。我会帮你承担。”

  我刚刚才哭过,现在又想捧腹大笑。

  我明明什么事都没做过,无论对的还是错的。可现在到了我连我自己的家都回不了,丈夫受伤住院,连自己的孩子都要在异国他乡出生。为什么??

  “要我绝望也要给我个明白点的理由吧。许默深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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