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秘密 第221节

  我赶紧回神,扮演好最本分的工作。

  我既然已经过来,就要做好一切。

  “你啊,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这辈子就在监狱里面过了。这地方多适合你啊,都是男人,你肯定每天都非常兴奋吧?”

  我用尽了对汪文的了解,仗着面前防弹玻璃的保护和身边吴太太的实力,肆无忌惮的伤害他。

  汪文是什么时候开始掉眼泪的不知道,他虚脱的嚎啕大哭,手掌一下一下的在防盗玻璃上拍,那刁钻的角度。每一下仿佛都打在我脸上。

  他那么想挂掉电话,旁边的人却抓着他手,死死的帮他把电话摁在脸上,逼他一定要听完。

  我说的口干舌燥,俨然没有话再继续说。可旁边的吴太太明显意犹未尽,她突然允许我站起来,一时间她的表情和情绪没转换过来,孤傲的命令般,让我好好站着,面朝着汪文。

  她要他看我肚子,清清楚楚的看见。

  而里面的狱警仿佛接到了指令,马上拉汪文站起来一点,膝盖还弯曲着,只是整个上半身都超前倾得很厉害。他把汪文的头,撞到防弹玻璃面上,让他的眼珠子离玻璃只差一厘米距离,连想眨眼睛的空隙都没有。

  他表情狰狞得可怕,我下一秒再看的勇气都没有,这时候吴太太才对我放了行。

  离开监狱的时候,我双脚瘫软险些走不下去,却一直咬牙硬着头皮坚持了下来。

  因为我太知道,我身边站着不可能让我依靠的人,又不是秦颂。

  监狱外的空气太好,我贪婪的大口呼吸,在等吴太太司机开车过来的时间里,她问我会不会怪她。

  我没肯定也没否定,“麻烦您送我回刚才商场里,我还需要点卸妆工具。”

  人生啊,就是这样,有人为你化妆,却需要自己卸妆。

  “这当然没问题,黎小姐这么聪明,应该猜到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来这个地方了。可能黎小姐现在不会相信,监狱这层关系没有想象中的好打通。好在我们公司最近新研发的项目跟这边有点关系,我才勉强被人行了个方便。”

  刚刚在几个监控下,狱警敢大肆这么做肯定是靠山牢固。而吴太太能做到这一步,以前一定要我在场的时候才能进来探监显然成了无稽之谈。

  而她每次都一定要拉着我在场,到底是真如她所说当时还没打通这边关系。还是从一开始就蓄谋已久,有一天会有这样把我的利用价值全榨干的时候。

  我更倾向于后者,而现在司机掐着点开车过来,显然是吴太太掐好了余给我们两个说这番话的时间。

  刚刚好。

  被送回到商场,吴太太没下车了。她在这个季节带着墨镜坐在车里却一点不显得怪异,她提醒我还款时间,并给我倒了别。

  以后不会再以这样的形式见面,但我还是她名义上的义妹。

  我一个人回到商场里,把妆卸得干干净净,在这人流量不算大的高端奢侈品商场里,我能再挣点稀薄的面子,不被人指指点点的当个笑话看。

  妥善收拾干净自己,我以最快速度回去车上,准备赶在郝如月之前就回家,不会出任何问题。

  而当我走出商场,在人流涌动的大街上没走两步的时候,突然一阵眼黑,猝不及防时,我脚一崴。整个人往旁边倾斜。

  这一瞬间我浑身冒起了冷汗。脑子里充斥着最后的绝望。

  完了。

  但不能这样。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左手往旁边死死的一抓,当时什么想法都没有,我不能就这么倒下去。

  左手摩擦着被我死抓着的东西,等我惊魂未定的发现自己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跌坐在地上,刚好有那一下的缓冲,我一点疼都没感觉到。

  我正庆幸,缓缓的抬起左手一看,自己的左手已经伤痕累累,大小口子不知道划了多少道。一些细的树皮和脏东西嵌进伤口里,和着血一起,成了密麻的小黑点。

  这时候疼痛才随着视线钻进我脑海里,那种麻麻的疼无限的扩大,仿佛顺着血管钻进心脏里。

  不远处的司机赶过来把我从地上牵起来,忧心忡忡的盯着我马上收回去的左手,他看见了一点,立马紧张起来。

  “太太,你这没事吧?!我马上送您去医院!”

  我摆摆手,勉强微笑,“不用,就是踩滑了,我没摔着,直接开车回去吧。”

  司机当然不肯,我只能不停说服他。以自己饿了为由,他才勉强答应。

  我下车的时候没塞钱给他请他帮我保密,这大部分家族的司机都是正主子的亲信,用钱打发的可能微乎其微,说不定这个人的全部资产都比你高不知道多少。

  回家的时候。郝如月坐在客厅里,我脚步声不轻,她肯定听见了,可她视线笔直的对着面前大屏电视,好像里面的一切都很吸引她。

  我很想走。因为我有点不舒服。

  但我知道这一趟我走不了。我站在原处一会儿,郝如月就放轻了声音开口,“你去见你前夫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我好算算,到底还有多少人会看我们秦家笑话。”

  她终究还是知道了。还知道得这么早。

  “没什么人了。”我坐下来,减缓了小腿的疲倦,故意侧着身体,遮挡我郝如月可能看见我左手的地方。

  她继续轻飘飘的跟我说话,视线至始至终落在前面电视机上。

  “你就没什么要交代的?现在的年轻人做事就是干脆,连长辈的意见都不问,我还以为娇生惯养的小孩儿是这样,没想到普通家庭的也这样。”

  她话里句句带刺,我没进心,说到底,现在左手的余痛比她对我的讽刺要来得厉害的多。

  “我这一趟去,是还别人一个人情,西藏项目上后来凑好的那笔钱,是我找我义姐借的,我还她一个人情也应该。”

  “应该?”她声音轻佻。不太高兴,但我还是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

  “既然秦家还没有正式承认我,我再尊称您一声秦姨。您当年在秦叔身边不是光陪着就算了的。我也一样。我现在做任何事,至始至终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希望我丈夫好。可能我留在西藏能帮他打点下手。做任何人都能做好的工作。但我决定回来,不是我想享受,是我想帮他,以妻子的身份。我永远都想他好,想他最好。”

  我洋洋洒洒的说着,回忆凶猛的涌上心头,回来这里哪里是享福。那些曾经在海拔很高的地方,我跟秦颂挤在一个单间三十平米不到的房间里,他帮我泡脚给我洗头,他是最想我好的男人。

  没了这么个男人在身边,我依然能好吃好睡,每天过着懒散如猫的样子,可我从骨子里明白,这不一样。

  我也不想要这样。

  郝如月视线瞥来,讽刺一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话几分?而不是根据你一回来就跑去见前夫的做法觉得你现在说的都是借口?”

  我笑了笑,低垂着眼,礼貌的回她,“这番话我说给秦叔听,秦叔一定觉得我满口谎言。但秦姨。你能懂的。你眼光高,像你跟了秦颂的父亲这么多年,又哪里有可能把心思动到别人身上,这太不现实。”

  女人从来不厌烦夸奖,无论是对自己,对老公还有儿子。这一点对郝如月也非常受用,她摆摆手,没再为难我,但我知道今后我单独出去的可能性很低了。恰好我也没有这个打算。

  回到房间里,仿佛噩梦才刚刚开始,嵌入手掌心里的东西因为血干了还陷在我肉里,我只能一点一点地挑出来,再把伤口消了毒。不然以后发炎了更难办。

  自己撕裂自己伤口需要太大的勇气,这不仅是伤口撕裂带来肉体的灼热疼痛感,更是精神上的折磨。

  我用了两个多小时。后背的汗把里衣全打湿透,左手再一次血肉模糊,才总算挑干净了肉里的残渣。

  我不放心,网上找了个医生问,我随便点进一个网站,点了个头像,我把自己问题描述一遍了之后,他很快回复我,回答却让我忍俊不禁。

  “你为什么要自己清理这个?你为什么不上医院。”

  我左手还在疼着,被人这么回答应该生气来的,可看这个回答的第一反应是笑,在此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回来了快一个月,竟然是我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

  怎么感觉脑子里划过的影子,是孙芸芸?这么一联想,我才意识到自己也有些想她了。

  “我钱不够,想自己解决了,表面上看不出有任何问题了,是不是差不多了?”

  我又把问题问了一遍。那边很快回复我,“行了行了,还好你遇见的是我这样的善心医生,明天你来诚和医院,我帮你处理,免费。”

  我还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见他头像一黑,好像下线了。

  

357.幸福女人

  

  我当然是没去那家诚和医院的,照着网上找的教程把左手清理了一下,看差不多了,就等着时间让它好。

  晚上我却没睡好觉。左手隐隐传来的痛感不至于揪心,但那种绵软持续的难受总让我感觉心烦意乱。

  我几次睁开眼又闭上,再睁开眼睛,这么反复到了第二天一早。

  站在洗手间的大镜子面前,看眼睛黑了一圈的可怕状态,心里竟没有半点慌张感。

  说麻木,也不算。

  第二天一早,我照往常样下了楼,诧异的是秦国安居然在。他已经好几天没出现过了。偶尔在餐桌边吃饭也会安静沉默。

  我视线扫过他后很快低下头,坐在原位上,吃赵婶给我端来的早餐,刚吃了两口就听秦国安沉声道,“我刚从西藏回来。”

  我捏着筷子的手颤抖了一下,没敢抬起头来。但他这句话像触动了我心尖上的某根弦,让我突然没了胃口,筷子尖在碗里撩拨好几下,就是没往嘴巴里送。

  “过程麻烦点,但那边的事解决的差不多,过不了几天就能正式走上正轨。耽误了一个多月,他也算长进了不少。”

  从秦国安的嘴里听到关于秦颂的只言片语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想他,多想见到他,多想再陪他。饥渴得像乞丐,乞讨般想听秦国安说更多话,哪怕多一个字都好。

  而我只是淡淡的“嗯”了声,当听过了。

  没追问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不是不想听,反而是太想了,想得就把这些情绪全然咽进了肚子里。就算想又能怎么样,该看到的也看不到。

  耳边是把碗筷放下发出的声响,不重,但那么一下就敲进了心坎里一样,我抬头瞥一眼,只见秦国安突然站起来,朝门口方向走,就这么离开了。

  我下意识的看了眼正前方的郝如月,她耸了耸肩,再朝我看过来的时候,就一眼,眼神彻底变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黑眼圈怎么会这么重?你晚上不睡觉在干什么,不是让你早点休息了吗?每天那么早就回房间,没睡觉在干什么?你是想让别人看见了,说我秦家虐待儿媳妇了不是。”

  她挺埋怨的说了这番话,我摇摇头,“不是的。秦姨。我有点睡不好。”

  “睡不好就早点说,我找医生来给你看,现在你怀着身孕呢就想自己熬过去了?你要这么想,那可真太不负责任了。黎西,你已经是当妈的人了,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好好想想!”她招来赵婶,让她帮忙打电话给家庭医生,刚吩咐完又烦躁的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打。”

  她拿着电话站起来,去了客厅外的草坪地里,没一会儿就回来。

  过点时间,医生来到家里,给我检查了一番后,还问了一些问题,我想了想,不敢瞒医生,虽然郝如月说话是难听了点,但我现在怀着孕。有问题就该找医生看。

  哪知道我跟医生对话截止的时候,医生的表情有点忧扰,我看着他站起来朝郝如月去,对她耳语了几句,郝如月脸色都变了,猛然一下看着我。那眼神特别奇怪,像愤怒震惊,又像无尽的后悔。

  “那赶紧给她看,找人过来治!别耽误时间了!这是我老秦家第一个孙子,不能马虎!”

  这一句我听得稀稀拉拉的,大致意思明白,但没听个全。

  是我病得很严重吗?这想法在我脑子里转,又马上抹杀掉,又不是江湖中医,怎么可能通过察言观色就看到了重症。而一会儿过去,赶过来了另一个医生,她微笑着跟我聊天,聊了很久也不提看病的事情,在中途我突然没忍住就问,“你是什么医生?”

  她继续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我不是医生,只是过来跟你聊天谈心的。你有什么困扰都可以告诉我。”

  我看了眼她保养很好的脖子,“你是心理医生?我现在情况很糟糕吗?”

  如果不糟糕,为什么郝如月会刻意隐忍自己跳脚的着急。

  她笑容触动了一下,眼神也温柔起来,“秦太太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这样的人我遇见的比较多,心太细了反而不好,会增添很多不必要的心理负担的。”

  那就是了。她如果是心理医生,遇到很多的大概都是心思缜密的病人。

  我晃了晃脑袋,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继续说下去,好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方,回来之后似乎一直都这样。什么话都不想说。也不太爱解释什么。

  有些话都过到了嘴边,一想又觉得不用说出来,索性就作罢。

  “我最近没什么想法,脑子很空。这是我真心话。”

  她点点头,“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特别是秦太太现在还年轻,怀孕了之后会加重一些心理负担,只要尽量放松心情,多想想美好事情,适当自我开解,不要让这样的压力积累到自己承受不了的程度就完全没问题。”

  听完,我冷不丁的问。“如果承受不了会怎么样?”

  她没料到我会这么问,有点讶异,我笑了笑就解释,“医生我开玩笑的。”

  她也笑,没接我的话,但说自己会常来后就离开了秦宅,我回房间待着,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眯起眼睛,晒着阳光。

  今天的阳光罕见的还不错,我们这地方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冬天看不到阳光是常有的事,能见阳光的天气就是好天气。我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再睁开的时候,眼前突然多了张脸。

  这脸完全逆着光,再加上我刚睁开眼,有点看不清楚,但下意识的就喊了他名字,“秦颂。你回来了?”

  他喉咙里发出“嗯”的一声,“回来了,回来看看你好不好。”

  我听他这么一问,突然就着急起来,要给他解释我过的真的很好,每天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都特别贵。什么时候该吃什么该做什么都有严格控制着,过得特别惬意。

  这辈子都没这么安逸过,每天混吃混喝的,只是体重一直都不怎么增加。

  我好像特别怕他不相信一直说一直说,说到最后我眼睛猛的一睁,再看看四周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秦颂的影子,他从来都没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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