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秘密 第218节

  只剩一种可能,人为。

  后厨那边得了点基本消息后,我挂上电话,继续在走廊上帮忙,正拿着纸给二号床的时候,手边突然一个声音喊我,我低头一看,是一个年轻人。

  他看上去不大,眉目稚嫩,见我停下来看他,还挺不好意思的,“老板娘,我爸呢?”

  他爸爸是工地上的搬砖工人,他马上读大学想给自己赚点学费,就跑过来跟他爸一起干,工资每天结算。

  本来这事不允许的,这次事故后才牵扯了出来,他怕我骂他,也不好意思说。但实在是担心自己爸爸出事,只能问我。

  我安抚他两句,说会去帮他看看,好像在病房里面休息。他才裂开嘴笑,露出雪白牙齿,“谢谢了老板娘。我想喝点水……”

  我看了眼他干涸的嘴皮,就去冲他笑,点头说好,转身去给他接了杯水,拿过来之后,我把杯子还捏在手上,“你现在不能进水,我用纸巾给你擦擦嘴巴湿润一下,你坚持一会儿,好不好?”

  他眼神挺触动的,看了我一眼,连忙想着说好。

  忙了一下午。陈嫂跟芳芳跑得也挺勤快。

  的确太忙,我跟秦颂能见面说句话的时间都寥寥无几,我劝他现在就去工地上调查,这地方有我跟带过来的陈嫂跟芳芳,能撑得住。

  出了这么大事,这地方必须留人,必须有我跟秦颂其中一个,才能稳定工人情绪,也给其他高层做个表率,一下午的时间看得出来效果还不错。

  在秦颂走的时候,我拉住了他,认真的看着他眼睛说,“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调查出来究竟谁是幕后,他把手伸向的是一个一个帮我们做事的活人,太歹毒,他留不得。”

  对敌人的仁慈原本就是个笑话。

  秦颂眯着眼睛,薄唇微启,“恩,一定。”

  

351.伤害这笑容

  

  忙得焦头烂额。这么大个事故,还是捅了出去。当天晚上就有人来找我们核实情况。

  没有不透风的墙,秦颂刚刚从工地赶回来,风尘仆仆的一脚踏上两节楼梯,再到我面前,身体转了个角度,肩膀不着痕迹的挡在我面前,热络的伸手跟面前的人一握,“沈干事,一路辛苦了,我们这给你们添了麻烦,实在不好意思,具体的咱们这边聊。”

  对方是维稳办的。以防万一,项目开工的时候,顾琛秦颂都接待过,我好像也跟过去一次,印象不深。特别这次来的这个,高高瘦瘦。是个小年轻,应该刚来工作不久。

  维稳办的小年轻心高气傲,不太吃秦颂这套,很冷漠的把整件事情的影响说得很大,是起下马威的作用。

  秦颂温和的笑,不言语的听小年轻一直讲其中厉害,也不接腔打断他。小年轻得意洋洋的眼神在我跟秦颂脸上扫来扫去,我稍微露出一点为难神色,都被他当成把柄抓住,想训我一顿。

  说实话,我的确为难,这样的小年轻最不好控。初入社会。最受条条款款束缚,骨子里刻的就是教条主义。壮志总像脱缰的野马怎么都拉不回来。

  他刚说我两句,秦颂温柔的打断他,“沈干事,这边人多,那边地方空一些。早点谈完,我跟沈干事还有点别的说道。”

  沈干事表情一肃,有点不满的盯着秦颂的脸,警惕道,“什么事?”

  秦颂昭然视线落在沈干事脸上,我顺过去瞧。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此刻却寒透了。

  被秦颂的气场骇到,沈干事重重的咽了咽口水,还为了自己那点面子,故意崩紧了脸,先一步往秦颂指的地方走,“那我就给你点时间好好听你说。”

  沈干事走出去两三步,秦颂扭脸看过来,眼神里的疲惫和暖搅和在一起,看不出他本来情绪,我一阵心疼,他却温柔的拍拍我肩膀,“辛苦你了,一定要注意好你自己的休息,你一个人可绑着三条人命。”

  三条,我,孩子和他么。

  “走了。”他转身,朝着沈干事的方向,走两步从裤兜里摸出一盒香烟,里面抽出一根扔进嘴里,烟雾缭绕,哪怕带出一点他的烦意也好。

  工人还躺在医院输液观察,至少三天。三天之后看恢复情况,能出院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但之后也不可能马上到工地上继续干活,后续的安抚情绪同样重要。

  而当下除了找到幕后黑手外,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资金缺口。

  不仅是工程耽误的时间成本,还有住院治疗的费用后期的安抚资金都是一笔很大的数字,对方似乎就想让势态变化成这样。想必现在躲藏在暗处观察我们一举一动。

  这紧急事故需要大量资金一时半会儿凑起来非常难,况且在这个实业发展萎靡的阶段,想要借到一笔钱来填这个洞,有一定困难。

  跟沈干事聊完后的秦颂在那边站了一会儿时间才过来,他身上已经没了烟味,靠过来的时候,表情还很轻松,“我送你回去休息,这里我来。”

  我断然拒绝了,“资金方面有进展了吗?这地方我来守着比较好,如果没人的话,后续可能会很麻烦。”

  秦颂捏了捏鼻梁,露出满脸倦意,“下午回来的时候我联系了我爸,那边能给到一部分现金支持,但不多。剩余的资金要留作公司运转,我自己的那个也在抓紧时间整理可动用现金,今天晚上应该会到账。”

  他没说的方面我也没问。我们都共同忽略了顾琛那边。

  这项目是顾琛心血。弄成现在这样子,他身体又出了这么大问题,再找他要钱,于情于理都不合适。秦颂大男子主义很深,不肯动到顾琛那边去,我理解他,就劝他再想想办法就好,天无绝人之路。

  天晚了,医院里的病人和病人家属都逐渐休息,陈嫂累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过来问我还有什么吩咐没有。我自责的冲她说抱歉,连累他们这么累,眼睛往远处瞥了一下,芳芳还在帮忙其中一床倒垃圾。

  陈嫂挺豁达的,“没事儿,这主子公司出了事儿,咱们能帮一点就帮一点,虽然是粗人。其他地方帮不上忙,可一些粗活累活我们可一点错出不了。太太,你今天都忙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把,这里有我跟芳芳就够了,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别熬夜啊。对小孩儿一点不好!”

  我权衡一下,点点头,“陈嫂,那能不能这样,今天麻烦你先留下来,明天留芳芳。你这方面的经验多。最关键的第一天晚上由你来看着我才敢放心,我尽量待晚一点,但晚不了太长时间,第二天跟车就一起过来。”

  陈嫂爽快的就答应了。

  晚上秦颂是肯定不走的,一路无话,他把我跟芳芳送到了车边上。纤长的手指把我身边的车门一推,就把我们隔在两个空间里。

  我手指头放在车窗边上,“秦颂,你自己注意点休息,太累了就稍微眯一会儿,有精力了再弄,别自己先累坏了。”

  他发出很低的轻笑声,像释放了一口累意,脸上的情绪都缓和很多,“你放心吧,老子没事儿,你休息,明早要喝点小米粥,听话。”

  正说话的时候,天上下起了不大的雨,雨声渐渐响了起来,副驾驶位上的窗户马上降下来,对窗外脆声说。“哎呀少爷您赶紧进去吧,别淋着自己身体,这要是让老夫人看见了,得多心疼啊。”

  秦颂身体动了动,也没回声,抬起手臂来掐了掐我脸,笑着对我说,“老子进去了。”

  他手一松,就着这天上越降越密的雨,缓步走回到灯火通明的医院楼里。

  司机得了我同意,才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我视线眷恋的留在刚刚秦颂消失的那个越缩越小的正大门处,心绪凝重。

  第二天早上我按秦颂要求喝了一碗小米粥。我没让芳芳给我弄,在吃的方面我挺防备她的,多点提防是好事。我抱着喝空了的碗在水下冲洗,等到芳芳过来,我冲她朝着厨房位置扬了扬下巴,“还有一碗。你自己去盛了喝吧。”

  她眼神古怪,但我没跟她继续说话的意思,拿着手机走到了门口,一直翻着通讯录,最后停在了一个人名上,我想了想,还是拨了出去。

  对方隔了一会让才接起来,声音优雅的喊我“黎小姐”,“现在不应该喊你黎小姐了,是秦太太?”

  “吴太太,您可别笑话我了,我这还直踏了半只脚进秦家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

  “可是黎小姐最终肯定能得到秦家认可。这一点我非常确认。”

  电话那头的吴太太,在我来了西藏之后就鲜少联系,她有问过我去向,我说了之后她也理解,这么多个月了,也没提起让我陪她去监狱看汪文的确让我非常愧疚又感激。

  没想到这一次出了事,我能想到最有可能帮忙的人,竟然还是她。

  我委婉的把事因讲了一番后,提到了借钱这事。吴太太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她说能拿出一部分,这部分钱虽然不算多,但很能救燃眉之急。

  然后她提了个要求。“我知道提这样的不情之请实在不太好,但我也是个有私心的女人,就想看看黎小姐这边,有没有什么时间,能行个方便?”

  她的要求很简单,在我肚子大一点,变得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明显之后,再去监狱一趟,陪她去看汪文。

  她要的就是让汪文目睹这些,她想看汪文疯,看他饱受折磨的眼,这会让她从骨子里透出兴奋感。

  “黎小姐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变态?我一开始也不想承认。但时间久了,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他啊,就是你那个前夫,现在可是我每天无聊生活的唯一新鲜事。这一点,黎小姐您自己考虑看看。”

  我没有马上答应,吴太太也很理解。等挂了电话之后,我才想起来昨天接到吴太太恭贺的电话背后的意思。

  她知道我们这边工地出了事,也知道我们现在急缺一笔流动资金来填补这个漏洞,所以她无声的向我抛来了橄榄枝,想让我主动联系她。我今天早上翻电话薄的时候,才想起这么回事。

  吴太太要的也很简单,就是用钱来满足自己的猎奇心态。而我要的也很直接,就是个钱。

  虽然这笔买卖好像就是一锤定音的事情,但我没能马上答应吴太太。

  在车从旅店开到医院去的时候,医院门口依然有大量人流量流动。

  可我还是在人群里一眼就看见了他,眉目清秀,挺拔的高个儿在人群中很惹眼,不仅我一个人注意到他,周围纷纷侧目的视线都被他漠然无视。

  那般高冷。

  款款朝我们走过来的这个人啊,笑颜是我坚持到现在的动力和希望。

  我怎么能做出一些事情来,伤害到这笑容分毫。

  

352.冷血无情

  

  走近了之后,他把我扶出车里,脸故意偏转到一边,连眼神都在近时不转向我这边。

  我喊了他几声,他就轻描淡写的应,视线笔直的往前面看,还是不转过脸来。我脸一侧,瞧他半边脸已经看出端倪。

  熬夜后皮肤变得黯淡,笔直往前看的瞳孔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笼罩在疲倦里,他清了清嗓子,刻意避开了话题,拉我到急诊室门口的这么一段路里,只问我早上喝小米粥没有。

  听我肯定的答复,他才欣慰的笑了一下,我问他,“秦颂,你吃饭了吗?”

  他正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清单。是马上要补交的费用,他对着明细仔细的看,生怕错过分毫,期间分出点心思,轻描淡写的回我,“吃了,一早就吃了。”

  才怪。

  打心底蔓延起的慌乱揪心不已。他正好检查完清单,把东西都交到护士手上,对上护士错愕的视线,他笑了一下,“你先帮我拿一下。晚半个小时交有问题吗?”

  护士明显楞了一下,反应后视线急缩着。摆摆手,“没有,那我晚一点再来通知您。”

  护士一走,他长吁一口,有些伤感的坏笑,“老子现在美男计都使上了。我爸那边的钱还没打过来,现在的数不够。”

  他眉间密布的愁云,看得我太想伸手一把给抹平了。

  “是中间遇上什么事了吗?”我试探性的问他,秦颂很快就摇摇头,否了,“没事。我先去里面看看。还有几个没问的,你慢点儿,多休息。”

  他被刚好过来的助手叫上,两个人窃窃私语的时候越走越远,中途他转过头来看我,冲我示意的挥挥手,我也做了同样动作,迟缓缓的把手再放下来。

  为什么秦家没有及时的打过钱来,是跟秦颂之间商谈出现了问题,秦颂没有答应,就延缓了打款?秦国安在逼秦颂就范,秦颂在尽可能拖延时间。

  是让我回市里吗?这个想法从我脑子里蹦出来再没消下去过。

  没能从别的方面证实我想法,但我多少有了点底。

  大多数时候,人们总会羡慕有钱人的风光,以为现金都是大把大把的,从来不缺钱花。

  可真正经历过,懂的人自然就懂。有钱人有有钱人的穷,为了钱不放在自己手中贬值,只会投入到一个又一个可升值的项目中,除开留给企业周转的资金外,手里的闲钱凑起来并没有外人以为的多。

  更何况有钱人周围的人赚钱的模式大多相通,能借到的钱数不可能太多。

  所以常常大富大贵的企业家会变卖家产为自家企业继续运转,就是这么个道理。

  这次工程大事故更不可能作为借钱的理由而引起之后一些不必要的恐慌。整个晚上,秦颂一定都陷在缺钱的恐慌里出不来。

  芳芳被我知会去帮忙。我顺便送陈嫂坐车回去休息,她连说自己不累,晚上没什么事,偶尔起来帮个忙之外,还是睡了有几个小时,我坚持让她回去。她才勉强同意,临走的时候,诚恳的对我说,“太太,我知道这时候说这个不合适,但您给我儿子找的家庭老师昨儿就过来了,我儿子晚上给我打电话说那老师教特别好,他平时不懂的都懂了,我听了都乐坏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真的多谢太太了。”

  我感叹,“我才该谢谢陈嫂这么帮我才是。”

  陈嫂笑眯着眼睛,摇摇头,“太太人好心善,我能帮忙太太做的事不多。但太太这样的善心人,肯定有福报的。我就先走了太太,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我回马上到的。”

  我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尾,心里感叹的话没地方说出来。我哪里是心善。

  转身回到医院帮忙,期间几次秦颂匆匆走我身边经过,都会逼我在凳子上休息十分钟,等他再回来抓到我在忙,就会瞪我一眼,但又一点不吓人。

  中午吃饭时间,秦颂周围跟了七八个高层,都在商讨接下来的应对措施,纷纷出谋划策,每个人都焦头烂额的,脸色特别凝重。说话声音时大时小,听起来更像在为一件事情极力争吵。

  一边芳芳也过来,准备坐下吃饭,我拉着她到一边,让她跟我单独吃。

  芳芳不是太高兴,在路上走着,故意把脚步声踩很重,她抱怨自己过来不是干这些粗活累活的。老夫人要知道就不好了。

  期间她一直打量我表情,可几次都没如她心愿,她挪开失落的视线,装作无所谓般又继续念叨。我听着就听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我们找了一家医院边上的小饭馆坐下吃饭,我随便点了两道菜。中途芳芳又准备说话挑刺,我打断了她,“你过来的时候,夫人没交代什么?”

  芳芳表情一诧,马上恢复平静,“夫人没说什么啊。就说让我过来帮把手,怕你忙不过来。”

  我点点头,拿起桌上一个杯子,倒了点热茶在里面,捏在手里旋转几下,再把里面水给倒了。又烫好了碗,把这两样都给芳芳推了过去,“那夫人没让你劝我回市里?”

  芳芳掩不住表情,脸上写满了心底事,看来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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