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性 第84节

不择手段快速积累财富,始终是易军最终所要为之奋斗的目标,他的视线瞄准了毒品,他没有让任何人介入,包括兆龙。

第175节:它是吸血鬼

那个任何人不可得知的秘密深藏在心中,那个监狱中苍白的女囚,时时激励他,勇往直前。谁都不想死,但易军不可能给自己留后路,也没有后路,易军已经在心里叫自己死过一次,万念俱灰,只有用疯狂报复一切,甚至报复自己。当年的无能,造就了现如今的终生遗憾,已经没有了挽救的可能,在他的内心深处,没有阳光,没有希望,黑暗的光环笼罩着他的全部肉体,做一个恶人是他生命的全部。

恶人也是人,易军不是统杀,他有自己的知己患难兄弟,他也分人,他的生活不能没有他们,他有自己的准则,达到一定的程度,会让他们收手,而掉脑袋的事情,义无反顾地自己承担。他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易军十分清楚也十分明白更十分理解兆龙的想法与举动,点破叫劲反而加深矛盾,永远保护友谊和情义。自己也向往兆龙所渴望的回归朴实生活之中,但是,于情于理于自己的经历根本不允许重新回头。同时,自己也没权利让自己铁铁的死党走向不归之路,也许,这就是命。

没办法,这条路是超强磁场,无论是谁也拔不出自己已经上路的腿,往下走吧。

科学家从罂粟的果实中提炼出为人类解除病痛物质的初衷,绝对想不到会成为人类的罪恶祸种。美丽罂粟花没有罪,它的果实同样没有罪,鸦片的特性既救人也害人,但它是被动的,主动的罪该万死的是那些掉到钱眼里,只求赚黑心钱,全然不顾威胁人们生命的人间败类。

贩毒的巨额利润,全拿生命做赌注的人,摧毁自己的人格,摧毁着别人的生命。没有不懂的易军,十分清楚它的背后意味着什么。他选择了,就会挺身而出,至于死的概念已经在他自己的“辞海”里消失了,无怨无悔。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高级动物,明知道龙潭虎穴千千万,但是,还是有人往人家精心编好的口子里钻。万事万物非常奇妙,人的弱性太不堪一击:自私、贪婪、罪恶、侥幸,造成无形的灾难。投其所好,各个击破,自私派生出人人为我、惟我独尊,贪婪派生出为了财富灭绝人性,罪恶派生出侵略压迫和摧残人类,侥幸派生出铤而走险,总而言之,罪恶的温床建立在人性的需要之上。

干什么的吆喝什么,警察可以一眼将罪犯看得八九不离十,小偷可以准确地对准猎物,医生把脉可以确定病因,小姐们可以准确钓到适口的大鱼。而易军的出现,毒贩就盯上了。

老话讲臭味相投,这话一点不假,毒犯戴克兴,三言两言就被易军的能言善辩吊足了胃口,易军给了他一个假实在,这老小子回报了个真实在。

“兄弟,能单打独斗敢玩火的,你是蝎子拉屎独一份,胆够了,不过,这条道绝对是打头的,如果做一单,哥哥我不侍候。你兄弟是个人物,做偏门有人引道,自然水到渠成。别怪我多嘴,圈里滚过的人挂着相儿,一眼就能认出,但你不一样,非但滴水不漏,而且与众不同,超凡脱俗,只不过你的眉宇之间有股煞气,证实了我的判断。”

易军从容地面对这老狐狸:“我做事,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老哥如此精明干练,一定是毒道上闯荡最稳妥之人。”

戴克兴很谦虚:“稳妥加上最字谈不上,但本人从来没有折在任何人手中。为什么?听我向你一一道来。想当年,哥哥背着命案,落荒而来,举目无亲,迫于生活,就上了这条毒道。不说你也清楚,黑道之徒,阴险狡猾,尔虞我诈,甚至黑吃黑,遭人暗算,鸡飞蛋打是常事,要立足光凭心黑手辣远远不够,还要有算计,算计不到吃亏的只有自己。这行当不稳定,永远是公安局的菜,稍有疏忽,不是接货出问题就是下家玩没了,人的手指尖还不一边齐呢。天南海北的现的多,成事的少,再碰上几个软骨头,不出事那才怪呢。”

“哥哥,我堵你一句,以你多年的经验,怎样才能防范于危险之外。”易军请教。

“实话实说,没什么诀窍。一是凭自己的感觉;二是越是顺的事越隐藏着极大的危险;三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交易之时必须有替死鬼,去挡,即使折了,损失的是货。至于人吗,绝对是不知底细三六九不懂的大烟鬼,给他点粉儿,他敢给你杀人放火。兄弟,给你一条忠告,贩毒不吸毒。”

易军进一步询问:“此话怎讲?”

“这是行规,粉儿这玩意丧失意志,丢掉人格,人财两空,说它是吸血鬼一点不过分,给你讲点实际的,加深印象。”

“大哥尽可能给小弟上课。”易军很有耐心,这是一个新的领域,风险是可想而知的。戴克兴是个行家里手,也相信他的能力,论能力论智慧绝对是个老江湖,能在这地盘上,始终如鱼得水,是最佳的合作者,从他这么开诚布公的明砍明放,就没拿自己小看,他的态度和诚意,尽可信的。

“兄弟,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沾上这玩意,彻底完蛋。说是意志坚强那是扯淡。咱先说对人身体产生的作用,这鬼东西一旦进入人体,会使人的肌体发生适应性转变,建立起新的药物作用下的平衡。这时候人的食欲严重下降,眼瞅着见瘦,跟小鸡似的,抗病能力减低,爱出冷汗,血压下降。女的则月经失调,男的那家伙逐渐变得不好使。可一旦不吸食,生理功能就会发生紊乱,这反应可就大了,流泪,焦虑不安,出汗,忽冷忽热,呕吐,恶心,腹泻。与其说是痛苦万分,倒不如说是下三滥的样就全出来了。毒品作用于人的神经系统,还会出现一种精神效应,使人对毒品产生强烈的渴求。你别瞪着牛眼睛,哥哥想当年是医学院成绩相当出色的学生,要不是犯事,当个主任医师绰绰有余。由于毒品对人脑皮层和皮层下中枢产生麻醉,这人的情绪低落、烦躁不安、记忆力下降,性格变得孤僻,什么狗屁意志、信念,完全让它见鬼去吧。”

第176节:毒品的主要中转站

看着易军乐着的模样,戴克兴想让他亲眼目睹一下吸食毒品人的真实面目:“走,咱们转一圈,边聊边看这狗×东西,既害人又能挣大钱,有时候我也矛盾,也有过收手的念头,但是……”

“但是,心不甘,过惯了刀口尖上的生活,你要是打住,会疯掉的。”易军说他也在说自己。

“兄弟,该着老天爷让咱俩聚齐,哥哥露脸的时候到了,不是我肉烂嘴不烂,这些年一直悠着,没有合适的人,绝不会横空出世。不是吹牛,别看哥哥没干过大宗,可境外有你老哥哥这稳当一号,一旦有所动作,货真价实,那绝对没跑。”

月明星稀,出租车载着戴克兴和易军往凭祥疾驰。公路上,经常停下来,接受盘查和询问,放行后,戴克兴指着全副武装的武警和警察说:“兄弟,你问问司机师傅,这儿查缉毒品跟吃家常饭一样,指不定是哪位没玩好,受到通缉,围追堵截呢。”

司机点头赞许:“老百姓穷呀,有什么卖什么。我兄弟前年贩毒被枪毙,这东西,对我们当地人太正常了,谁跟钱有仇呀。”

小城凭祥市的夜晚流光溢彩,大街小巷热闹非凡,缠绵的歌曲四处飘荡,迷离的夜色中,涂脂抹粉、搔首弄姿的女人竟然公开在窗口晃来晃去,夜市人来人往,生意火爆,美容美发歌厅、酒吧,散落其间,异常繁荣。

街上时不时有人跟戴克兴打招呼,甚至不乏有穿制服的人,看来他在这地方很吃得开,他带易军走进黑猫酒吧。

酒吧内人满为患,易军惊讶于当地的消费水平,他们二人的出现,竟然有七八张桌子有人站起来让座。戴克兴只象征性打了个手势径直南边角落走去,易军这才发现,角落之处有一张桌子空着,不用解释,这是戴克兴的专用座位。酒吧始终维护着他的面子,而当地人也承认他的面子,易军挺欣赏他的霸气。

宾主落座,已经送上美酒,哥儿俩边品味着,边注目着嘈杂的人群:只见不少人匆匆进来。喝个大概齐,又匆匆离去,一拨人走空,又一拨人补进。

“兄弟,醉翁之意不在酒,看见没有,这是一帮小倒,直接面对吸粉的主儿,说他们是小倒,是因为倒腾了好几手,剩到手里的利润已经相当可怜。这只是就地消耗一部分,但是这地方的价格拿到内地就翻了番。可是,没有能耐绝对行不通,来的路上你已看到,如临大敌,层层围追堵截,多少人因此走上黄泉路,而越是断档价格越是飚升,水涨船高嘛,这市场可是风光这边独好。哈哈,喝酒。”

易军索性就打破沙锅问到底:“看着挺正常的,没什么异样呀?”

“他们都是单线联系,有人要就打电话,一般都是吸毒本人所需,要的一般不是很大,够三四天用的即可,成交时均为现款现货,钱货到手迅速分离。看见刚进来的小靓女没有,注意,看她的手,对,伸向桌前,啤酒瓶子后面也伸出了手,钱和货都扣在手内,合在一起了,退手,交换完毕。看见没有,简单快捷实用,即使抓个现行,充其量也就是个劳动教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抓就抓大鱼,毛八七的没意思。”

“看见没有,那个瘦高个,油头粉面的,也是个隐君子,原先可是个人物,做边贸是个千万级的,吸上这玩意,可不像现在这么狼狈,一要就是成斤、成块的,得派人给他专送。这不刚三年的光景,落了这么个样,估计是浪荡完了,没有几个子。看,成交完毕,小东西肯定是饿急了,当场就敢吸,真他妈的没出息,连小命都不要了。兄弟,你看看这个出息。”

易军没有一点仁慈:“大哥,周瑜打黄盖。”

戴克兴特赞许他:“刚开始我也觉得这良心过不去,可时间一长,就麻木了,反正就是那么回事,玩纯洁,吃不上饭掀不开锅没人心疼你。话又说回来,活他妈的该,谁也没逼谁,路是自己走的,你不干,有人干。真邪性,明明知道这玩意害人害家害社会,可是真捉摸不透,不但人没减少,反而供不应求呈大幅度上升趋势。这他妈社会,人全疯了,老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现在可倒好,往死里嘬,还说是时尚,够王八蛋的。”老毒贩的振振有词,易军感到相当好笑,他更关心的是取一些真经。

“戴哥,纵使壁垒森严,百密也有一疏,这么繁荣昌盛,足以说明一切。”

“高,兄弟眼力不差,你有你的一定之规,我有我的一技之长,国外咱就不扯了,单说说中国的这条通道。除了国内日常食用外,大部分的货在云南、广西、广东为主,以及一些其他省份登陆,然后转道香港,再经由香港转运到其他国家。你一定会问,干吗不直接进入国外?一方面毒品贩卖是非法的,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列为头号公敌,打击力度不亚于中国,于是,开始转移开辟新的通道。你知道金三角离得最近的是云南,中国的国境线上,云南与越南、缅甸、老挝总共有四千多公里的边界线,而西双版纳州的省府景洪市与泰国清莱相隔不过一百五十公里,而恰恰就是是金三角重要货源的集散地,哥哥的关系也就在那里。由于这种特殊的地理条件,一江之隔,一步之隔,历史的遗留造就了在全世界占相当比例毒品的主要中转站。”

“那些边防军都是摆设吗?”易军很难相信,觉得他说得太轻松。

第177节:全民皆毒

“光缅甸边境就是两千多公里,查得过来吗?有些绝对是防不胜防,边民迈过腿就是对方的国界,自己的地还在那边,你说不让他过去,一块地、两个国家、三个县城搭在一起,新鲜吧。听着邻国的公鸡打鸣,山水相依,那太正常了。兄弟,再说你更不相信了,最火的时候,边境的贸易集市,那全是公开的,没有什么隐隐藏藏的,说得邪乎些,边民全民皆毒的村寨能数出不少。”

“如此看来,光是防范和打击根本不够力度,而且,人是最大的也是最根本的因素。”

“人创造历史这话一点不假,兄弟你永远想不到这其中真正的纯利,在金三角从山民手中收的鸦片也不过每公斤八九十美金,即使提炼完毕,也不过一千三百元美金左右。而在流通时,泰国黑市上每公斤两万美金,而在荷兰的阿姆斯特丹,黑市缺档暴涨十二万美金,可远到美国纽约,黑市批发价,小老弟听清楚批发价二十万美金,而拿到其他某些城市可翻十倍,即二百万美金。兄弟,如此的翻倍,赌一把值与不值,便可一目了然。还有更黑的呢,含量百分之八十的毒品,加入砂糖和奎宁,成分就定成含量百分之四十的粉,这样赚还不行,再加入砂糖,分解在二百五十克的小包,再分解再加入,最后真正含量仅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你说,跟印钞票的机器有什么两样?正是因为敢干,有人敢买,才经久不衰。”

“戴哥,兄弟就此道别,回去安排,一切都按规矩办,货源你多费心了。”

“行,绝对没问题,还得叮嘱你,贩毒不吸毒,一定谨记。”

在易军探毒道的同时,兆龙见到了久违的方指,真是今非昔比,三级警监的衔已挂在肩上,容光焕发,身体异常魁梧,只是肤色黑了很多。兆龙紧紧握着方指的手:“方指,您好。”

“殷兆龙,你好,你好,很惦念你呀,能健健康康回来着实不易,行,恢复得不错,混得不错嘛,这身行头价格不菲呀,还使上高档手机,真不赖。”

“方指,几年不见,您好吗?”

“还可以,就是案子太多,比在监狱操心的事多了,但挺充实,本想问一下你有什么困难,帮帮你,可一见面,扶贫的不是你而是我。兆龙,悠着点,挣钱的道千条万条,只有一条不能干,我不说透你也明白,要好自为之,不是一见面就说教,我诚心诚意地希望你好。”

“方指,真谢谢您一番好意,这次回来特别惊讶,恕我直言,这社会人可变得不少,说话都变味,有钱就是爷。另外,比我们那个时候可要命得多,以前就是流氓对流氓,现在可倒好,有权的有势的,做的都是断子绝孙的事,干的事比我们还绝还黑。”

“兆龙,怎么跟你说呢,不单单你想不通,我也看不惯,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如果想睡个安稳觉就忍着,什么都别干,想挣黑钱,冲我现在的地位,挺容易,但是为什么不干?你都能明白怎么回事。”

“早晚都有现的那一天。”兆龙直截了当地回答,“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方指,也别太委屈自己,现在人都心邪,站在您这个位置,你不贪都有人说不可能,所以毛八七的,也无所谓,你也清楚我说的意思。”

“兆龙,适应社会够快的,才多长时间,看得挺透,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想必已经接触到阴暗面了吧?”

“真是,看着他们那么从容地放纵,那么心安理得,我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一冷静下来,社会就是这个样子,没什么不平衡的,不要怪社会,怪就怪自己要长本事,受气受穷那是活该自找,人家能玩起来,你为什么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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