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伏妖传 第299节

张龙虎说,在很久之前,禹王治理了洪水,因此受到舜帝的禅让,成为九州之主。再后来,九黎始祖经过卧薪尝胆,和禹王逐鹿中原,被禹王大败。那次大败,是九黎始祖彻底的失败,等到战乱平息,四海升平,天下再无战乱,禹王收九牧之金,铸造了九尊重鼎。

这九尊鼎,不仅仅意味着再没有兵乱,而且同时也代表了禹王曾经的功绩,以及他所拥有的地位和权柄。关于九鼎的传说也非常多,林林总总,众说纷纭。不过,没人说的清楚九鼎最后落在什么地方。反正在禹王过世之后,九鼎也随之消失。

最令人信服的一种说法,是说禹王过世的时候,九鼎作为陪葬,沉入了大河。

“你的意思是?那尊鼎,是当年随禹王陪葬的九鼎其中之一?”

“以我看,应该是。”

那九尊鼎是独一无二的,后世也没有仿制。虽然鼎不见了,不过九鼎的种种特征细节,连同鼎身上的铭文烙印,都流传了下来,流传的很广。张龙虎很少参与外界的事情,听说了这些之后,自己暗中印证了一下,他就觉得,那尊伴随妖王出现的鼎,就是九鼎之一。

我听着张龙虎的讲述,自己心里也在琢磨。九鼎是何等神秘高贵的东西,如果是妖,不管多厉害的妖,敢于亵渎禹王的遗物?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东西既然沉寂了那么多年之后重新复出,就不会没有原因。

“这些事情,我只是无意听到,自己钻研了一番,至于是或不是,对我而言,都是无碍的。”张龙虎讲完了之后,又叫我去精舍给他拿了瓶酒,打开喝了一口,说道:“世上无知无解的事,其实很多,要是每件事都去刨根问底,会把你累死。”

俩人聊了这么半天,张龙虎的脸色恢复了一些。他的酒量很大,而且喜欢喝酒,两瓶酒都喝光了,似乎还没有尽兴,趁着晚上吃饭的时候,又打开一瓶。他喝酒,我吃饭,继续天南海北的谈。张龙虎岁数很小就开始四处闯荡,见识非常多,讲的事情奇怪又有趣。这一两年,我过的都是颠沛流离的生活,很少跟人这么畅快的交谈,越听越有劲。

聊了很久,我把饭吃完,就想起了斗鸡眼那件事情。那件事,对我来说依然是个谜题。趁着张龙虎兴致正浓,我顺势就问了这个事。

“不可能。”张龙虎喝了口酒,说道:“一个人死了,就算有高人附体到死者的庐舍上,也不能不留半点痕迹。”

“可我的的确确是亲眼看见了,还跟那人同行了好一段时间。要不是遇见一个知情人,把事情告诉我,可能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若是这样说,那只能说明,对方是个高人中的高人。”张龙虎说道:“有时候,出现这种事,不是说附体者有多高的本事就能行的,必然还有其它特异之处。只可惜我没有亲眼见过那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大概判断。”

我叹了口气,斗鸡眼当时偷偷溜走,肯定是察觉到我已经怀疑他了,所以,他以后肯定会刻意避着我,再想找他,千难万难。

接下来几天时间,我就在松树岭静养,张龙虎手段高超,把百草灰清除的差不多了。我的眼睛还是不太舒服,不过比之前那种快要瞎了时的感觉,简直有天壤之别。

我的身体好,再加上张龙虎悉心调治,又过了几天,眼睛已经没有大碍。张龙虎不算是个世俗中人,来去随心,所以我也不能一直在这儿久留,和张龙虎一起出山离开松树岭。他一个人远游去了,我想了想,暂时也想不出自己该去哪儿。原本是打算叫斗鸡眼配了药,想办法去找庞独一趟,但现在,这个念头又落空了。

身上的竹甲尸的残念已经被张龙虎抹杀,但是我还是心虚,离松树岭远了之后,总害怕又被旁门的人给盯上,乔装打扮,专挑着荒僻的小路走。

我很小心,不仅仅因为想要保住自己命,更重要的是,经历了不久之前的那些事,让我无形中感受到,我活着,意义重大,因为那只白瓷龙瓶在我手里,终结天崩的重任,也落在我的肩头,我必须想方设法的活下去。

一直都在荒僻的路上走,感觉越走越荒,走的久了,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到了什么地方。我想着,也不能总行走于这样荒芜人迹之处,还是得到外界去,时刻打探一下消息。

眼睛受伤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就如同害了沙眼似的。等到入夜之后,我就不想继续走,打算休息一下,睡一觉养足精神,第二天到离河滩渡口较近的地方。

天气一暖和,这些野地就杂草丛生,耳边能听见夜里的虫鸣。我躺在一片草丛里,被这些连绵不断的虫鸣弄的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过了能有一个多时辰,天黑透了,我忍不住就想拿衣服裹住头脸,糊里糊涂的睡过去。但是刚刚一裹住脑袋,耳朵边的虫鸣声里,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声音。那声音离这边应该还比较远,像是什么东西在草丛里飞速的穿梭。

我马上拿开衣服,坐了起来。万籁俱静,除了虫鸣就是那突如其来的沙沙声,所以,我只听了一下就分辨出声音的来源。

唰!!!

转眼之间,从左侧后面的草丛里,飞快的钻出两道黑乎乎的影子。我从小在河滩长大,对乡下的事情很熟,看到这两道影子,就认出这是两条狗。

身在荒地,碰到两条狗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这两条狗冲出草丛之后,轰的就朝我扑了过来。我只觉得,两条狗长的很大,小牛犊子似的,凶猛异常。

两条大狗来势飞快凶猛,不过我的功夫已经有了些根基,平时对战的都是些江湖草莽,经验还是有的,一闪身就躲了过去。

当这两条狗扑过的时候,一股能把人熏死的臭味就弥漫开来。我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气味,好像尸臭夹杂着另外一些味道,反正难闻的紧。鼻子嗅到这股臭味,我感觉脑袋一沉,差点被熏晕过去。

两条大狗扑了个空,一转身就呲牙咧嘴的冲着我嗡嗡乱叫。我晃了晃脑袋,等目光再投射过去的时候,心里顿时一紧。

两条狗体型很大,河滩乡下的人养狗,也只是养一些看家护院的土狗,这样的大狗非常少见。更要命的是,眼前的这两条狗,看着就不对劲。

两条狗看着脏的要死,身上的毛都凝成一缕一缕的了,散发着刚才我闻到的那股恶臭。

它们的体型虽然大,却毛枯体瘦,皮包骨头似的。我看见两只狗的眼睛都没有了,眼眶里全是烂泥沙子,黑乎乎的很吓人。

两条瞎狗就站在我对面,继续呲牙咧嘴,我还能看到它们的獠牙很长,一颗颗白森森的牙齿间滴滴答答的落着涎水。

我的心又是一紧,这种狗大概是疯狗,真的被咬一口,是会死人的。我立刻摸出了刀,想把它们先放倒再说。

沙沙沙……

刀子刚刚握在手里,身后的草丛中,响起了一片一片密集的沙沙声。整片草丛如同被风吹过似的,绿浪起伏。一瞬间,一二十条大狗从草丛里冲出来,毫无停滞,直接就奔着我来了。

第四百零八章 无人庄园

面对两条大狗的时候,我心里不慌,因为有足够的把握去对付。可是呼啦啦冲出来这么大一群,我的头皮就麻了。

差不多能有二十条狗,一条比一条大,一条比一条凶,全都脏的像是污水沟里刚捞上来似的,眼珠子全都没了,眼眶里是污泥沙土。这种狗透着一股怪气,而且来了这么大一群,我唯恐自己陷入重围的时候难以左右两全,要是真的被咬一口,会非常麻烦。

我立刻打消了对抗的念头,转身就跑。荒地里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还算是平坦,我一溜烟的跑,那一大群脏了吧唧的瞎狗就在后面追。我一边跑一边想,自己的运气就那么背,如此奇怪的事情全都落在自己头上?

我真的说不上来自己怎么得罪这群狗了,死追着我不放。我跑的快,它们追的也快,转眼就跑出去两三里远,但一跑起来就不能停,无奈之下,只能继续撒丫子狂奔。

跑的久了,我也说不清楚到底跑了有多远,脚下的羊肠小道骤然一转,等我转过去的时候,前面露出了两盏灯笼的光。虽然隔得远,不过夜里的灯火光很刺眼,我能看到那是两盏挂的有三丈高的灯笼。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身后的狗群追的紧,连放慢速度机会也没有。脚下的小路还在延伸,等我被迫朝前再跑,渐渐的就离那两盏灯笼近了。

距离一近,看的更清楚了些,影影绰绰的黑暗里,我依稀看见那好像是一片很大的庄园。庄园的大门三丈高,一边挂着一盏很大的灯笼。

这个时候,路变的陡峭狭窄,路两旁都是黑乎乎的深沟,不知道沟里是水还是什么,我小心翼翼的跑,顺着路一口气就跑到了这个庄子的外面。

等我跑到这里,高大的庄门上,一块木匾呈现眼前。木匾看着悬挂了很久很久了,上头刻着“郎儿庄”三个大字。庄门是关着的,但是这么大的两扇门,总有缝隙留下,透过庄门的缝隙,我能看到庄子里面也星星点点的亮着灯火光,不过看不到人,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我还是没有机会逗留,硬着头皮沿庄子的外墙跑,身后那群瞎狗也不叫唤,可是追的还是那么紧,我绕到庄子西边的围墙的时候,实在有点受不了,咬着牙想要停下来,硬拼一番。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不远的围墙的墙头好像塌了一块,本来两丈高的围墙,只剩下一丈来高。我不假思索,借着奔跑的惯力,一蹬墙壁,就从这个缺口翻了进去。

围墙外面那群疯狗还是没有罢休,噌噌的想要跟过来。不过,守着这个缺口比面对一大群疯狗容易的多,一条大狗刚从缺口露头,就被我一刀给劈了回去。

我死死的守着缺口,外面的大狗似乎知道这样跳进来会吃亏,都不再顺着缺口跳,严严实实的守在围墙外。我等了一会儿,也说不上狗群会守多久,实在没时间跟它们耽误,所以我转身蹑手蹑脚的想要走远些,从另一面围墙爬出去。

或许是我的脚步很轻,外面那群疯狗像是没有什么反应。走了十几步远,我才擦掉头上的汗水,抬眼看了看。

这是个很大的庄子,紧贴着东边有几排瓦房,庄子里种了不少树,林木中竖着很高的竹竿,竹竿上悬挂着灯笼。

现在的时辰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但是庄子里看不到一个人,那边的几排瓦房也都黑灯瞎火的。猛然看上去,像是个荒废了很久的地方,可我转念一想,如果荒废了许久,就不可能有人在入夜之前点燃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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