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伏妖传 第110节

“没笑什么,又瞧见你了,心里高兴呗。”我只顾着咧嘴笑,看看她,又看看身后的小河:“我出了一身汗,正想来这儿洗洗,既然你先来,那就让给你洗,我先回避回避。”

“没一点正经。”姑娘低了低头,取出昨天我给她的那只药瓶:“这伤药果然是好用的,只可惜用完了。今天是想来问问你,这伤药是怎么配的,药方能跟我讲讲吗?”

“能啊。”我不假思索的就点点头,这伤药是七门的秘方,不过只是药而已,无所谓泄露不泄露,药方落到对的人手中,还可以多救几条人命。

我们坐在河边聊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我和这姑娘说着话,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拿她跟落月去比。

她没有落月那么出众的容貌,但我心里总觉得,她比落月更易接近,她更像是一个凡世间的女人。

“我把你的药都用光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六儿,你呢?你叫啥?”

“如莲。”这个姑娘虽然纤柔,却一点都不拿捏做作。

我一直都认为,如莲肯定是个妖仙,但我还暂时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变的。本来想好好聊聊,自己再琢磨琢磨,不过坐了一会儿,她就要走了。

“这两天,我要来河边抓鱼。”如莲指了指小河:“我娘喜欢吃鱼。”

“这河里鱼多着呢。”

我又说了几句,如莲离开了大西沟。她走了没一会儿,夕阳西沉,我随便洗了洗,等回到土洞的时候,心里就长了个心眼儿,把土洞的门帘放下来,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离土洞大约有七八丈远的地方,就地隐藏起来。

我打算在这儿守着,如果半夜真有人来土洞,我躲在这里可以看得到。

整整一夜时间,我连眼都没有合,眼巴巴的瞅着土洞那边。然而一夜平安无事,人影儿也不见一个,一直守到天色发亮,我才起身。

虽然这一晚上什么也没守到,不过我并不灰心,我觉得如果有人真的盯上了这边儿,那么他肯定还会再来。

我照旧和平时一样,吃饭练功,到了晚上就在土洞外头守。谁知道又守了一夜,还是一无所获。

连着两天,又熬夜又练功,身子乏的吃不消了,可是我不想半途而废,现在就是比耐力,只要我咬牙撑住,那么迟早都会查出一些端倪,所以到了第三天,我还是跑到藏身的地方。

然而我终究不是铁打的,守到后半夜的时候,实在是撑不住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天正暖和,大西沟的夜晚温热合适,所以睡的很熟。但是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又做了一个梦。

我依然梦到了那个和尚,四十多岁的年纪,光头,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僧衣。

这一次,这个和尚一句话都没有说,在我身边上上下下的看了我两眼,慢慢的抓住我的一只手。

我的身子很沉,在梦里想要挣脱,但是怎么都挣不开,这个和尚抓着我的手,另只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支笔,在我手心上来回划了几下。

梦做到这里,和尚一下子就不见了。我的脑子有点昏,过了好一会儿,骤然间苏醒了,唰的睁开眼睛。

我还躺在之前藏身的地方,抬眼一看就能看到半空的点点繁星。我下意识的朝土洞那边望了一眼,一切平静如常。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心里就不能不开始怀疑,人做梦是常事,可是总是梦见同一个人,这就让人有些说不清。

这一醒就又睡不着了,只能翻身爬起来,等到大梦初醒的那股迷糊劲儿过去,我还是觉得什么地方隐约有些不对。

我在原地站住了,回味着睡觉的时候做的乱七八糟的梦,就觉得手心有点痒。我一下子醒过神儿,抬起自己的手。

一眼望过去,我的头就更晕了。我的手心上,清清楚楚的留着三个字。

小盘河。

这一瞬间,虽然脑子发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念头却突然浮现上来。那梦,根本就不是梦。

那个和尚在梦里跟我说了小盘河,但是接下来两天时间,我只顾着监视土洞,没有离开大西沟。和尚或许觉得,还没有彻底点透我,所以这一次,他用了这个办法,即便我是个木头人,看见手心上的字,也总该醒悟了。

小盘河,小盘河……

在我的印象里,小盘河只是河滩沿岸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我又不是没去过,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

我搞不明白,小盘河这个地名为什么三番五次的出现,但是这一次,我打定了主意,必须要到小盘河去看看。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片纹络

我做好了决定,当即就开始收拾东西,在大西沟蛰伏了这么久,也该到外面去走动走动。

东西原本就不多,很快收拾好了,在我将要离开大西沟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叫做如莲的女孩子。她说过,这两天要来大西沟抓鱼的,我只怕自己一走,她再来的时候就找不到我了。

我带着自己的包袱,就在大西沟旁边徘徊。还没到半上午,如莲来了。看到我此刻的样子,她随即一怔。

“你这是?”

“我有些事,要离开大西沟了。”

“要走很久么?”如莲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在听到我的话的那一刻,我察觉出她的眼神里,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我自己是做什么的,心里很清楚,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不是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原来还觉得找到了个伴儿。”如莲把手里的小桶放下,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有一个朋友,现如今她到别的地方去了,我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闷都闷死了。”

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如莲就递给我一个小瓶子,里面是她自己配制的伤药。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交情也没那么深,即便走了,也不会难分难舍,互道了珍重,我算是放下心里这件事,当即离开了大西沟。

我谋划了一下路程,从这儿到小盘河的路我比较熟悉,去了小盘河之后,我还可以顺势朝北边走走,去看看庞独的儿子。

一想到这个,我的鼻子就酸了,忍不住朝远处的大河望了一眼。

说实话,我很想庞独。

我一路走,一路暗中打听这段日子河滩上发生的事情,尤其是三十六旁门的动静。我在一个渡口逗留了片刻,找卖茶的老伯卖了些茶水,一边喝一边跟他闲聊。这个老头儿天天都在渡口卖茶,南来北往的人见的多了,河滩上的事儿也知道的很多。

我找他打听了旁门的事情,老头儿闲着没事,吧唧吧唧跟我讲了一箩筐。

说来有点奇怪,我在大西沟隐居的这些时间里,旁门好像老实了许多。想想也是,庞大远走了,庞独镇河,宋百义和孙世勇他们都蛰伏在各自的家中,很少出来走动,旁门一下子没了对手,有劲儿也使不出来。

手里的一碗茶还没有喝完,从渡口那边的河道上,连着开过来两条大船。除了货船,大河平时很少见有这么大的船经过,离的远的时候,隐约能看到船上都是人,等到距离一近,我心里就毛了,赶紧转过头,背对着渡口。

那两条大船的船头,都插着排教的旗,说起来,我和排教是有些过节的,所以不想节外生枝。

两条大船没有在渡口停留,直接开走了。等大船一走,卖茶的老头儿眯着眼睛看看大船,嘿嘿的笑了两声,指着远走的船,跟我说道:“排教的人又去寻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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