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着林安的是一台电脑，下方延伸出密密麻麻的电缆光线，攀爬着四周类似图书柜的方格。
线路蜿蜒而上，直到拱形的天花板，足有三层楼的高度。
按照建筑结构，这是不是要戳破文职人员的办公室了。
对了，走廊！
昨天经过办公室时，林安穿过了一条环形的走廊，尽管没有下沉式的空隙，它却贴紧承重墙，且只有一侧安装了环形玻璃。
原来走廊旁边挨着负一层的仓库。
凡娜莎走到电脑旁边，斗篷下方又飘出一只手，快速敲击着键盘，屏幕闪动，停在一处页面。
“好了，林，来选一项物品。”
她转过身向林安点头示意，那两只手还留在键盘上。
“你的手……”
“又吓到了吗？”
十根手指拉开斗篷，凡娜莎伸出“双手”，招呼着另外两只手重新钻了回去。
我去，又来一对。
林安的嘴角抽了抽，回答道。
“那倒不至于。我即将加入直面部门，理应具备过硬的心理素质，否则的话，怎么对付更加失控的神秘者。”
凡娜莎赞许地点点头，侧身让他通过，暖意不断驱散仓库的寒冷，林安看向电脑屏幕。
开屏就是一串“冲锋枪、自动步枪、转轮手枪、突击步枪”的图片映入眼帘。
不愧是号称枪击每一天的国家。
这可太自由了！
尽管林安也有“汤姆逊波纹疾走”的梦想，通过部长和寻宝妖精的战斗，他算是明白了，泰坦星的武器对付不了被“柯默思”辐射的个体。
两个星球的规则都不一样。
积分系统包罗万象，林安滚动页面，视线停留在最下方。
这些兑换物品没有图片，名字后面写着一行简洁的介绍。
【幽灵灯】：它提供永恒的光。
【魔鬼之骰】：占卜和预言的工具，总能确保准确性。
【Dybbuk】：装有死者恶意的箱子，会附身于第一个打开它的人。残留着迦南魔法的痕迹。
【看不见的蜡烛】：冥界的象征，灵魂是它的燃料。
封印物？
林安不禁想起卡门施展迦南魔法的石板，没有生命，却能释放“柯默思”的无形能量。
除了人类，无机物也会受到辐射？
“直面部门观看了你通过面试的全过程，从你坐下来，到对峙斯普里根。”凡娜莎似有所觉地开口，“我们认为你是一个对神秘学很感兴趣的人。”
林安正思考如何应答，凡娜莎接着说。
“不必紧张，这很正常。只有你‘了解’，你‘相信’，你‘渴望’，’科莫思‘才找上你，给予你另一个世界自以为是的眷顾——神秘者皆是如此，或多或少。”
“所有人？”
“你崇拜什么，你就是什么。”
凡娜莎往前一步，和林安并肩而立。
“我们猜到你要索取释放神秘术的兑换物。不过，你怎么知道基金会这些东西？”
“哎呀，攒够门派贡献，到藏宝阁换取灵器嘛……小说都这么写。”
林安没撒谎，他真是猜的。
既然世家会给手下分发神秘物品，以基金会的规模，不可能没“捡到”过，手册又提到了积分系统共有四等，最高权限就是直面部门。
结合两者，林安做出了大胆的假设。
“有趣的理由，倒是我们想多了。”凡娜莎保持着淡笑，“我也看过龙国的修仙小说，真是一个充满异国风情的世界。但很遗憾，这些并非‘灵宝’，而是神秘者，或他们的一部分。”
“神秘者？”林安的大脑疯狂转动，禁不住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这些能够兑换、使用、释放神秘术的物品，曾经都是人类？”
“准确的说，是污染程度达到100%的人。”
凡娜莎点了点头。
“不清楚辐射值100%会发生什么，但污染程度冲破界限，个体将完全失去泰坦星的生命体征，变为‘传说’里的东西，妖精、怪物、仙女……其中有些神秘的来源是一项物品。”
“例如一把剑、一块石板，或者一本书。”
“当他们的污染程度达到100%，就会变为对应的物品。注入‘柯默思’的能量，即可激活他们的神秘术。”凡娜莎观察林安变幻莫测的表情，“那么，你还想继续兑换吗？”
“你崇拜什么，你就是什么。”
——尼尔·盖曼《美国众神》
第31章 衔尾蛇
凡娜莎的话令林安震惊了几秒钟。
仅此而已。
活人变成物品的概念固然令人头皮发麻，但神秘者的污染程度达到100%的那一刻起，此人本质上已经死亡了。
那个仍在活动的东西，只是他们残留于泰坦星的“尸体”罢了。
“系统，能不能查看这些神秘者的资料？”林安询问道。
“不行，你需见证该神秘，解锁对应的图鉴。”系统的机械音无情地说。
“都2037年了，还没有实现远程信息识别。老古董，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系统？”
“……我从来没有自称‘系统’。”
失去了直观的面板，林安不得不从名称和寥寥几行介绍猜测兑换物的介质，例如【幽灵灯】，工具类的神秘可能是“农耕之神”。
【魔鬼之骰】，从介绍来看是没怎么接触过的“预言家”。
【Dybbuk】残留着迦南魔法的痕迹，和赫梯仪式同源，但它的功能可不像“求知者”类型的介质。
【看不见的蜡烛】……燃烧灵魂？
居然只写了负面效果，说明基金会也没研究出它到底有什么用处，只知道携带它的时候，灵魂会被不断吸收。
然后呢？
没有任何结果？
真的存在只有负面效果的能力吗？
“梦境之主”这种坑货都知道先用强大的力量诱惑，让使用者落进死亡的陷阱，再收割他们的灵魂呢。
阅览完了基金会的收藏，林安大失所望。
光看名称和简介，没有一项符合“求知者”介质的特征。
那么，只能挑选一个功能强大、又无需消耗‘真理之神’介质的神秘了，他不能一直依赖《魔法大全》。
划到页面底部，林安试探性地问道：“凡娜莎长官，请问我能兑换里面任意一件物品吗？”
“会长是这么吩咐的。”凡娜莎简短回答。
“包括‘衔尾蛇’？”
页面的最后有个999积分的兑换物“衔尾蛇”，而它的上一项的兑换物只需450积分，足以说明它的珍贵和强大。
凡娜莎愣了愣，沉吟片刻，说：“假如会长没有特别禁止，这当然可以。但我提醒一句，‘衔尾蛇’是很难驾驭的神秘物品，基金会……几乎没人用得了。”
“多谢你的提醒，凡娜莎长官。我想我已经决定好了。”
“我明白了。”
凡娜莎浮空的手摁下按钮，信号从电缆传到终端，房间顿时机械之光大作，只听“嗤嗤嗤”轨道滑落的声响，电脑前方的墙壁亮起绿光，一个格子向前凸出。
她打开柜门，拿出一只盒子。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基金会暂时不能将它交给你。X已把‘衔尾蛇’的所有权登记到你的名下，等你完成了直面部门的‘新人训练’，可凭借黑卡向罗伊德先生进行索取。”
“感谢。”林安走了过去，“我能看看吗？只看一眼。”
“我会打开它10秒钟。”
只见暗沉的手环静静地躺在纯黑中，一条鳞片栩栩如生的蛇蜷缩着，身体呈现出完美的圆形。
它的腹部和背部是藏红花色，头部是深绿色，四足分别用四种金属制成，疑似是铅、铜、锡和铁。
这条蛇咬住自己的尾巴，吞进大半。
林安的脑海响起系统的提示。
“经过你的见证，【贤者之石的碎片II-衔尾蛇】的图鉴已解锁。”
【名称】：衔尾蛇
【评级】：灾难C级
【辐射值】：3.5%
【污染程度】：100%
【介质】：梦境之主
衔尾蛇Ouroboros的名字来源于希腊语“oura”，意思是“尾巴”，和“boros”，意思是“吞噬者”，它代表着出生、死亡和重生的永恒循环，起源可以追溯到古代的月亮崇拜。
古人把盈亏的月亮，与不断蜕皮重生的蛇联系在一起。
尽管世界各地都有不同的传说，这间灾难C级的神秘物品生前显然是炼金文化里的衔尾蛇。
炼金术中，衔尾蛇象征着事物不断转变为另一种事物，最终达到“一切皆为一”的境界。
《马西亚努斯手抄本》写道，衔尾蛇的图像代表了原始物质的统一。
这种物质存在于世界万物的内部，是贤者之石的根基，是获得永生的载体，也代表了炼金过程的循环，即结合、毁灭、复活和重新统一。
龙国文化里，衔尾蛇等同于阴阳鱼，描绘了一种对立性的相融。
原来是“梦境之主”，怪不得凡娜莎发出警告。
“啪。”
十秒到了，她合上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