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奄奄一息的牧师躺在另一人怀里，他猛的抓住那人的手，将一个光球般的、充斥着各种知识的碎片塞给了他。
“不要忘记这片土地的惨叫！延续班图帝国的文明！延续恩赞比的……！”
刹那间，位于卡伦加线死亡一侧的气息腾升，祖先亡灵的记忆、仇恨、神话故事和科学智慧纷至沓来，与牧师声嘶力竭的话语一并注入扎伊的体内，令他大声惨叫，昏迷不醒。
“啪！”
剧响过后是无边的寂静。
光雾凝聚又消散，林安和一双疯狂、痛苦、挣扎的眼睛四目相对。
正是扎伊，那时他没有瞎，也没有蓬头垢面。
“他的名字叫斯坦尼斯拉斯瓦布拉孔贝Stanislas Wabulakombe。”扎伊龇牙咧嘴地笑了，“在我们的语言里，这个名字的意思是：神所要求的，他都会做。”
“你继承了那位牧师的名字？”林安问道。
“我继承了那场战争所有人的鬼魂。”扎伊说。
感谢葵秋旅、陈英俊12121、此在E、东立水、内涵的张某人、读者20221001131345442444758、芒果雾云、wooden baby、FoodPanda、幽珑君、天雨破的月票，感谢各位的推荐票和订阅
第270章 倒计时
从牧师的回忆里，林安发现凡·霍夫韦根伯爵使用神秘时，身旁围绕着一只大红龙，
还有些晃动的影子，大约是没有具象化的恶魔。
这让林安愈发确认了女伯爵的神秘原型——《霍诺里厄斯·底比斯的魔典》。
随着时间推移，她的力量更强大，目前召唤并驾驭的恶魔数量不知多少个了。
以及，通过扎伊的叙述，林安明白了他为什么觉醒了传说评级，过去关于幻境的疑问也得到了大致的解答。
扎伊确实是名普通的木匠，直到军阀掳走了他的儿子，而他前去寻找。
这名军阀或许是【红罂粟商会】的属下，或许像虎鱼部落一样，和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合作，甚至或许只是出于个人的民族仇恨，率领军队向幻境的教堂发起攻击。
年纪尚小的士兵们沉浸在杀戮中，间接性让自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这场“战争”步入尾声之际，女伯爵赶到，她似乎用了神秘术，似乎让人放了一把火，或者这是投下“导弹”的象征，总之她将整个村庄夷为平地，毁尸灭迹。
惨剧过去几小时后，追逐儿子的扎伊赶到教堂，和唯一幸存者牧师不期而遇，后者将某个“遗物”交给了他。
与此同时，他释放了一个诡异的神秘术，将某种蕴含知识的“概念体”交给了扎伊。
林安估计此事发生在“柯默思”星轨刚重叠不久的阶段，神秘者辐射值低下，和普通人没多少差别，故而阻止不了那名军阀。
牧师给予的概念体给予了扎伊一个步入“柯默思”世界的契机，在他的体内种下了“种子”，让他听见祖先鬼魂的声音，就像梅耶觉醒的【辛比】一样。
不过扎伊无需潜入水中，他的耳畔无时无刻环绕着鬼魂们夜以继日的呓语。
来自祖先的智慧告诉了扎伊许多神话和科学的知识，同时将他的精神逼到了崩溃的边缘，整个人越来越不可理喻。
因此，他有时像个博学多才的智者，有时却像彻头彻尾的疯子。
关于扎伊的来历之谜得到了解答，却带出了林安更多的疑问。
斯坦尼斯拉斯瓦布拉孔贝牧师是什么人？
那么早觉醒了神秘，还对驾驭“柯默思”能量的方式并不陌生，莫非是班图“世家”的成员？
班图也有“柯默思”世家吗？他们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牧师交给扎伊的知识光球是什么东西？
【红罂粟商会】追杀扎伊，是不是就是想得到这个古怪奇异的知识集合体？
林安很想得到答案，刚准备询问扎伊，只听后者用平淡的声音开口。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他伸手摸索，双掌所到之处，幻象破碎，仿佛正在抚平伤痕，血色晨曦尽数收回，天空又出现了泠泠的月光。
“没有人受到法律指控，没有调查小组还原真相，卸下这副历史的重担。遇难者的骸骨四处可见，在化粪池里，在蓄水池里，在厕所里，提醒着人们过去所发生的诸多惨剧。”
扎伊用林安从未听过的语调缓缓说道，目不视物的盲眼别样的光泽流动，仿佛长出了来自错位时空的嘴巴，死去的人正在和林安倾诉。
“你是……斯坦尼斯拉斯瓦布拉孔贝牧师？”林安试探性地问。
“不，我就是扎伊……只是我的体内住着许多鬼魂，从古代班图帝国时代一直徘徊至今，无处不在。”扎伊的微笑令人毛骨悚然，“其中的一些是利奥波德国王的鬼魂。”
“那个光球——”
不等林安说完，扎伊比了个“嘘”的手势。
“我不知道，而我体内那个睿智的存在暂时还不想告诉你。”
“他想要什么作为交换？”林安环顾四周，风声轻盈缥缈，似有窃窃私语，“复仇？正义？审判？”
“和平。”
“确实是一个终极目标。”
“新的暴力冲突都会唤醒积怨，以受害者的身份操控历史，无视其他族的创伤，尤其是当政府中满是昔日的军事领袖时。”
“那么，他们应该让位了。”
“起诉这些领导人，他们就会再次挑起战争。”
扎伊的身影猛地拔高，一群浩浩荡荡的灵魂大军开始在林间行走，最初是两个不可见的巨人，后面跟着骑象的军队，以及先知、圣徒、草药师、吟游诗人……
“外来者，你现在有足够的觉悟吗？”雷鸣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现。
林安思索了一下，说：“赦免战争罪行没法带来和平，从古至今，昨天的罪犯只会成为明天的惯犯。”
“哗啦啦——！”
听到他毫不畏惧的话语，虚幻的鬼魂震动了，它们调转步伐，接二连三地扑向林安，从他的身体中穿梭而过，消失于另一侧幽暗的天际。
队伍最后的两个巨人，一男一女，以及双眼无神的扎伊。
“喂，大爷。”林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时间紧迫，我需要你的帮助。”
被拍打的扎伊猛地一怔，骤然清醒过来。
一切的荒诞消失了，夜幕降临的雨林完全恢复正常，潮湿的晚风吹动芭蕉树，发出一阵大开大合的响声，远处的猴群叽叽直叫。
鬼魂附身之人偏过头，向林安咧开龇牙咧嘴的怪笑。
“你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你的行为也说明你没有撒谎。”扎伊说，“为了新时代的和平；这注定是一条荆棘遍布的道路。”
“无所谓，这些荆棘正适合给我做一顶神的桂冠。”
…………
黄色蝴蝶和林安一起回到斑狮部落，已是次日中午。
发现林安的消失，所有人都很焦急，但和之前的焦头烂额不同的是，他们学会了相信和等待。
他们相信林安不会抛下他们，他们等待林安的平安归来。
不知不觉间，斑狮族人和林安建立了双向的默契。
林安归来时，阿普连忙迎了上来，说明他不在部落时，又出了件小小的意外。
果然，她炮语连珠地开始报告。
几小时前，卡鲁人鱼苏苏米踉踉跄跄地跑进了斑狮部落，巡逻的守卫们上前询问，谁料她往地上一倒，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此人是大名鼎鼎的虎鱼祖灵，斑狮族人不敢怠慢。
林安理解苏苏米的行为，她应该不想回到自家部落了，他让阿普把她和梅佐梅耶安置在一起，等她苏醒再作打算。
凯文的出现让林安第一次组织的祖灵聚会被迫终止，以至于两名俾格米祖灵被晾在原地。
一夜过去，他们不仅没有回到各自的部落，反倒主动留了下来。
理由竟然是“羊肉泡馍真的太好吃了，我们想在这天天吃”。
什么美食外交。
赢得人心的最简单方法是通过胃是吧。
俾格米祖灵还想留一会儿，但他们的部落距离斑狮太过遥远，两位祖灵不得不告别了斑狮众人，踏上归途。
临行前他们和林安打了个招呼，后者遵守承诺，解答了俾格米少年一个关于“柯默思”的疑惑，作为给他的嘉奖。
林安的情报对于这名俾格米祖灵而言堪称醐醍灌顶，他离去的步伐愈发不舍。
临近傍晚，林安把扎伊介绍给了斑狮众人。
“这是黄老师。”
“奶奶的，叫我大爷就算了，黄老师是什么狗屁东西！”扎伊闻言大怒道，“护林人，你不要欺人太甚！”
“好吧，既然我们要为了新时代的和平努力，就叫你何老师吧。”
“……”
“黄老师好。”
斑狮族人好奇地望着扑闪扑闪的蝴蝶，他们不知道此人赫然是大名鼎鼎的祖灵图腾创始人，金萨沙的流浪者，【影中人】扎伊。
扎伊的任务很简单，用“幻想家”的幻境模拟场景，代替【瓶中小人】的特训空间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斑狮族人的辐射值。
这是获得“提灯女神”融合程度最快的办法。
作为商会的掌权者之一，那位商会长会肯定怀疑给予女伯爵额外的神秘物品防身。
她驾驭的“提灯女神”比凯文的护身符更可怕。
哪怕公爵称林安为“提灯女神造像S级”，他的特权仅限于自带“提灯女神”的潜能，无需通过繁琐的仪式将它植入体内，且不会受到它的污染。
林安潜藏的天赋尚未被开发，无法理解“柯默思”的语言，被阿格拉守护天使吟唱的文字瞄准时，他只觉一阵令人心悸的威胁。
这就是“提灯女神”的恐怖之处，纯粹的灵性概念。
所幸女伯爵仅是借用蕴含“提灯女神”的神秘物品，并非真正的本尊。
但无论如何，高辐射值神话级、诡异莫测的神秘术、狡猾邪恶的大红龙、加上数量未知的“提灯女神”神秘物品，玛丽埃特·凡·霍夫韦根伯爵绝对是个棘手至极的敌人。
没有融合“提灯女神”的世家成员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位制作了护身符的红罂粟商会长。
而且这个弗兰德世家只不过是西洲的一个小型世家，和大名鼎鼎的【黑都】、【一赐乐业】没法相提并论。
想达到爱得莉娅·休斯的高度，我和【世界树】还差得远……
林安收回思绪，将视线转向气得火冒三丈的扎伊。
“大爷，能放心把他们交给你吗？”
“哼！”
“自打见面以来，你就觉得我是个卑鄙的外乡人，”林安故作担忧地说，“两次偷袭我，又害我被恶魔打上烙印，我都可以忍耐，但请你千万不要为了报复我，弄疯我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