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说一个多么可怕的猜测啊！”亚瑟勋爵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西蒙，连忙打断，“我们还能怎么表彰您的功绩，林先生？”
“我要在总部的研究部门零元购。”
“明白了，您的建议正在积极地考虑当中。”
亚瑟勋爵坐回办公椅，清了清嗓子。
“你们对黎明协会即将颁布的新政策并不陌生，毕竟我们曾经有过几次接触。我也发了一份草稿的拷贝在你们的邮箱。”
林安刚刚读完了冗长繁琐的法案内容。
总体而言就是和约书亚的做法背道而驰，让觉醒神秘、驾驭“柯默思”能量常态化，并根据人均神秘者的社会，制定一套完善的法律。
“圣弗朗西斯科发生了这么大的灾难，波及人数超过百万，哪怕政府也很难压制媒体传播，民众早晚得知道‘柯默思’的到来，不如提前给他们做好科普，以免诞生不必要的恐慌和阴谋论。”
说到此处，亚瑟勋爵微微一顿，向一旁的秘书招手。
“倒是提醒我了，罗宾，联系好莱坞制片方，根据金门大桥的倒塌拍一部关于‘柯默思’的科普教育片。”
“我不是罗宾，勋爵先生。”秘书在平板上记录着他的行程，“您在抄袭环太平洋吗。”
“噢，我还以为我是原创。”亚瑟勋爵喝了一口红茶，“这部分你们没问题吧？”
“我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拿我的奖励。”林安说。
“咳咳……”西蒙打着圆场，“勋爵先生，我不反对黎明协会的提案，但‘柯默思’的法则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死亡。一旦大范围传播，您该如何控制民众的污染值呢？”
“好问题，罗伊德先生，回答之前，我想确保您知道这个概念。世界上大约80%的人将吸引农耕之神和大地之主介质，前者是道德水平在平均线以上的人，后者是道德水平在平均线以下的人。”
“经过统计，大地之主和农耕之神确实占到觉醒总量的大多数，尤其是自由神秘者中间。”西蒙沉吟道，“这和污染程度有什么关系？”
“一般来说，这两种介质只要正常生活，就能保持安全。”
西蒙惊讶地说：“可那些被我们控制的神秘者污染值总是一点点增加，从未减少。”
“这些人的污染值居高不下，根本原因就是被关进了隔离室，远离人群，思维越来越脱离正常，反而没法压制污染。”
“怎么回事？”
“先说农耕之神吧，他们维持污染值的办法是‘帮忙’，所以必须从事劳作。你看‘农耕之神’的基金会员工没有因污染而死的案例吧？那是因为他们都在辛勤工作！”
“……”
林安瞪大眼睛。
这是什么悲惨的打工人宿命！
“至于‘大地之主’，只要了解神秘原型，保持原本的生活节奏就行。”亚瑟勋爵摊开手，“换言之，这两种介质需要的不是囚禁，而是安抚、科普、教育、随后分配一个工作岗位。”
略一沉默，西蒙问道：“那其他九种介质怎么办？”
“这就是这次会议的重点了。”亚瑟勋爵用手指敲打桌面，“你们对于迪特里市最近的凶杀案不陌生吧。”
“Alpha-002的【幽灵】。”西蒙语气幽深，林安的眼皮抽搐了一下。
“新政策将先在圣弗朗西斯科执行，根据民意结果，进行订正，争取打造适应新时代的、应对‘柯默思’的方法。”亚瑟勋爵为难地说，“它势必要推行到全国范围，在那之前……”
“危害社会的障碍必须被排除。”西蒙说出他的言下之意，“无论是【幽灵】，或者【魔女】。”
“在那之前，我什么时候能到研究部门选择我的奖励？”林安毫不留情地说，“以及其他九种介质该怎么降低污染？”
“林先生，您的关注总是如此犀利。我充分尊重您提出任何问题的权力。如果我们有更多进展，将第一时间通知您。”
踢皮球是吧。
摸不透黎明协会的底细，林安没有咄咄逼人地追问下去。
初步猜测是，黎明协会准备用该信息作为一种奖励，放进兑换系统，激励其他介质工作。
林安也不相信降低“农耕之神”的污染仅限安分守己的打工，否则鼠子姐这种无业游民早就被污染而死了。
只能肯定该介质和“帮忙”的概念有关。
而“大地之主”应该需要维持本心，生活在熟悉的“群体和环境”中。
目前为止，黎明协会的政策比起极端的督察组要温和、理智、考虑周到得多，一些隐瞒和利用也是为了稳定民心，尽可能地平缓渡过社会动荡。
而且不像财阀支持的地头蛇督察组，黎明协会是在插手鹰国内务，属于“大使顾问”，后续怎么管理国家，林安相信政府比他更清楚。
对待神秘者，黎明协会既不会像耶利歌那样随机抓人献祭，也不会像约书亚那样天天举行“饥饿游戏”。
他们的特权、津贴、补偿等没有落下，黎明协会还允许清醒的神秘者和普通人接触，哪怕此人因污染程度发生了异变。
比如，长翅膀的队长也能走进咖啡厅了。
炼成一块贤者之石，顺手拯救了全鹰国的神秘者。林安想，拍什么环太平洋3，赶紧以我为原型拍龙国队长吧。
见林安沉默，勋爵当机立断地结束会议。
“假如两位先生没有疑问的话……”
“等一等，亲爱的勋爵。”
在勋爵怨念的目光中，林安语速飞快地出声。
“请您现在就批准我到研究部门选择奖励的请求，毕竟，我是基金会这么优秀的一名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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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鹰展翼如是说
林安又在总部待了五天左右，期间他跟新督察组展开了特训。
前不久他曾提交了成为分部小队长的申请，居然还被黎明协会批准了。
尽管最初林安的目的是为了和雷鸟待在一起，如今申请通过，他倒也没拒绝。
成为队长以后，他会有更多可支配时间，而黎明协会的政策又放大了他的自由。
目前林安还属于西蒙的队伍，等队员召集完了，他就能正式完成交接。
新督察组上任，直面部门也有了新的职责。
比起过去简单粗暴的惩戒、控制和防线三大类，如今扩张到了七种，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加了教官、宣传、考核和顾问小队。
林安则是迪特里市分部，新任顾问小队的第一名队长。
直面部门仅是改革的其中之一，黎明协会和熙雍的交接带来了各式各样的变化，例如基金会最核心的控制装置——束缚带。
这项物品的本体是类似密西拿的“审判长”戒律，由熙雍和约书亚合力制作。
林安至今不明白原理，不过大概猜到一二。
督察组只会选中低评级的神秘者、艾娃夫人说欲望之母是唯一一种被动提升他人的评级、雷鸟提到熙雍给了它一件转移污染值的物品……
这些证据无不说明，欲望之母的关键词之一是“嫁接”，他们能把神秘原型、污染值，甚至辐射值从一个个体转移到另一个个体，简单粗暴地培养一群手下。
熙雍是以“欲望之母”为核心的家族，而约书亚的神秘原型在西奈山和上帝做过约定。
因此，以往的督察组组员先是被他们选中，到总部得到约书亚的“肯定”，就像督察组的执事一样，随后熙雍通过“转移”，让新的神秘原型覆盖原有的神秘原型。
不过，这种嫁接也是有限制。
受欲望之母恩惠的“子代”评级无法超越施展该仪式的“母体”，且一旦给予，就无法主动收回。
哪怕熙雍一点点撤离了基金会，剩余的分部长和督察组保留了原型。
这是林安暂定的结论。
有了他们的存在，束缚带的制造还能继续，只是将慢慢淡出视野，在黎明协会的治理下，被控制的神秘者真正得到治疗，情况好转，恢复神智。
代价就是要被黎明协会和政府当成劳动力，为他们工作至少十年。
一边完成简单的考核和特训，林安一边关注着亚瑟勋爵的邮件，直到今天，红茶佬总算批准了林安的请求。
林安申请借阅当初艾娃夫人上交的笔记本。
笔记的主人疑似某个“预言家”世家成员，在淘金热时来到西部，中途不幸身亡，客死他乡。
林安本想借阅笔记本原件，因为它说不定是一件古老的神秘物品。
可惜，研究部门告诉他，这本笔记之前被督察组列为禁忌，已经销毁了。
由于督察组经常以禁忌作为借口，销毁、没收、转移一些物品和资料——约书亚不希望“柯默思”被普遍认知，也不想治疗失控的神秘者——研究部门的几名领导颇有先见之明地秘密留下了备份。
如今黎明协会开放了政策，他们终于能正式开发它们了。
收到这本19世纪笔记的扫描件，林安当晚读完了它。
笔记不长，约莫三百多页，三分之二是笔者的旅途见闻，有关“柯默思”的内容仅有一百多页。
主要是有关预言家如何提升辐射值，并维持有益的污染值。
预言家的辐射值增加来源于“制作预言”，降低的办法是“见证预言实现的那一刻”。
该介质需要混迹于人群和社会，创立或加入类似宗教的个人组织，收集群体的信任和崇拜，让人发自内心地认为预言家说出的话，肯定是成为现实的命运。
这种强烈的心理暗示能够影响周围人的思考，就像过去一个来自玛雅的2012末日预言，哪怕它不是真的，由于传播范围太广，时至今日还有人认为它肯定会发生。
同时，越多人信任预言家，该介质的心理暗示传播越广，力度越大，越能左右不确定的未来。
随着辐射值提升，连命运本身都能站在他们的身边。
笔记最后几页还有研究部门的批注。
预言家的能量来自于群体无意识的精神（Collective Unconscious Mind）。
某种程度上，它代表一个集体的整个意识，扩展到原型（archetypal）的层次，由此在物理实相——及意识投射进入物性（physicality）的反映——之中导致产生了精神的电磁矩阵。
“预言家”极其依赖第三方的看法，他们用神秘术得到预言的灵感，将其扩散出去，影响他人的心理，在集体认知并信任它的一瞬间，精神共同实现了预言的结果。
这个介质是11种介质里玄之又玄的典范。
笔记还写到了发现了预言家的弱点。
预言家，被信仰簇拥着走上神坛，但亦可被信仰摔得万劫不复。
正因它的能力来源于“第三方”观测，可是当预言传播时，每个人心底都有它该如何实现的来龙去脉、因果始末和画面。
例如对于2012的预测，有人觉得是大洪水，有人觉得是陨石坠落，还有人认为是第三次世界大战。
尽管结果全是“世界毁灭”，原因却有很多种，毕竟预言家只能影响人的想法，无法完全控制这些人具体得出结论的过程。
以至于在结果正式诞生前，预言家的计算会出现各式各样的问题，期间甚至诞生新的预言，最终庞大的因果吞没了预言家本身。
笔记建议，“柯默思”降临后，预言家应当和“战争皇帝”一起行动，借助他们的军队和领土，行辅佐的工作。
预言家能轻松应对大地之主和农耕之神，除此之外，它自称是“求知者”的天敌。
求知者介质很容易因好奇心，陷入预言家的影响和信任，一旦认识到就很难避开，因为他们的思绪活跃了。
怪不得……
以后看到预言家就跑吧。林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