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晚上认真想了想宋时隐藏的原因。
结合宋时的身世，答案不难猜到。
“我知道你一直担心自己太过显眼，被送去实验室。你高中的班主任颜乾麟也提醒过你，让你敛起锋芒。”校长徐徐说。
宋时抬眸，坐直身体，“你联系了颜老师？”
校长轻轻一笑，柔和说，“我和他曾经是朋友。”
宋时诧异了一瞬，单从外貌来看，颜主任明显更年老一些。
校长看穿了宋时的想法，“我是孔雀系觉醒者。”
孔雀系？
孔雀系觉醒者的老化速度确实要比其他系慢一些，寿命也要长一些。
但是让宋时最难以接受的是，孔雀系能当异能者大学的校长？！
220.第220章
220.
并不是她看不起孔雀系觉醒者。
孔雀系觉醒者本性善良，联邦有记载以来的犯罪率最低的觉醒系，就是孔雀系，从人类觉醒异能以来，也就个位数的犯罪次数。
被称为最安全的觉醒系。
当然这个安全指的是对于联邦普通公民来说，而不是对于孔雀系本身。
他们同理心强，性格温柔，容易被说服，所以他们作为决策者，往往会优柔寡断，被各种因素所左右，缺少决策者的铁血手腕。
他们的身体也没有得到强化，没有自保的异能，不能上战场，也不能作为像治愈系这样的辅助存在，在众多的觉醒者中，他们很难脱颖而出。
除了可以改变外貌、寿命比普通的觉醒系长一些以外，他们并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能成为明日大学这种三所异能者大学校长的存在，11军区的代言人，她以为怎么也得是拥有像昨天那位空间系女军官的强大实力。
“在您身上，完全看不到孔雀系的影子。”宋时说。
校长故意摸了摸脸颊，还打开光脑用前置摄像头靠近照了照自己，“你是在说我的外貌不像吗？”看到自己的样貌后，他“啧”了一声，“确实不像。”
宋时被他可爱的动作逗笑了。
“您的性格，刚毅果决，不像是孔雀系。”
校长很坦然，“我的家世好。”
宋时知道校长姓梁，梁姓，也是联邦的世家大族吗？
她对联邦这些大家族并不是很了解。
“基因只能决定性格的一部分，环境才是塑造人性多面性的主要因素。”校长说。
宋时听着他的话，莫名想到了在管制学校遇到的陈苏勤。
陈苏勤代表的才是大多数的孔雀系。
出生在普通家庭，甚至是贫民窟里，出色的外貌成为他们在社会底层讨生活的累赘，软弱的基因再配上成长过程中遭遇到的各种欺凌与不公，他们越变越软弱，越来越卑微。
还不懂反抗。
宋时收回思绪，抓住校长先前话里的重点，“曾经？”
曾经是朋友，现在不是了？
校长面露回忆，“异变190年，我们同一所大学，同一届读书，虽然不是同一个系，但因为社团结缘，发现彼此间很谈得来，就一直保持联系，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
谈起那段时光，校长脸上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了向往的神色，淡淡的微笑。
看得出来，两人当时的关系真挺不错。
“后来呢？”
“发生了一件事。”校长停下来，望着宋时背后的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时没有催促。
“毕业后，他去前线，第五年，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他的队伍差不多全军覆没，只剩下他留有一口气被路过的其他觉醒者小队发现，抬回来。”
“队友全部死亡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他一直没办法和新队友磨合，我便邀请他到11基地的明日大学当老师，他同意了。”
“他是一个很有眼光的人，你是治愈师，应该听说过艾里维拉这个人吧？”校长忽然问宋时。
宋时点了点头，当初她注册成为治愈师，送来的那一箱营养液里边，放是在最上面的那张卡片上就有艾里维拉写下的给所有治愈师的一句忠告。
“他是一名3S级治愈师，但他对人类做出的最大贡献是他挖掘出了无数的高概率治愈系分化者，大大缓解了当时人类没有治愈师的困境。”
校长点了点头。
“你的班主任，就是一个堪比艾里维拉般慧眼识珠的人，他总是能先于其他人发现一名学生的潜质，并把他们培养起来。”
宋时在别人口中也听说过颜主任以往喜欢培养一些有天赋的学生。
颜乾麟能先于其他人看中她有觉醒双系的天赋，眼光确实毒辣。
“当老师期间，他遇到了一个很有天赋的学生。”
“有天赋到什么程度呢？”校长沉吟片刻，目光灼灼望着宋时，“大概和你差不多。”
和她差不多？那确实还挺有天赋的……宋时暗暗想。
“她是三系高概率分化者，初觉醒系是金系，颜乾麟教的众多学生之一。”
“她最开始的觉醒等级只有C级，最末尾的一个班，却在一个学期内升到了3S级。”
宋时也有些骇然，惊叹出声，“天赋这么高？”
升级很难的。
所有的系别，觉醒的时候是什么等级，到死亡的这段时间，无论怎么用功努力，最多也只会比觉醒时高两个等级。
95%的人在这个范围以内，只有那5%，能突破这个界限，达到超出三个等级的成绩。
这期间的每次升级间隔也很长，少则两三年，多则七八年。
宋时已经算是升级比较快的。
而这个人，从C级，到3S级，升了五级，只用了一个学期，不到五个月！
宋时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也有系统。
“后来呢？”宋时也忍不住的想知道对方升级后的结局。
“我将她的情况上报给了联邦政府。”
一听到这句话，宋时就顿时感觉不妙了。
果不其然。
校长说，“第一基地知道后，让我将她送去研究院，研究员希望通过她来研究出如何让人类觉醒者快速升级，打破等级的桎梏。”
“所以……您把她送去了？”宋时声音很轻。
“对。”校长微笑，想表现的轻松洒脱一些，可是很明显，他也在后悔当初的决定，他的笑很勉强。
“颜乾麟在一开始就反对我将消息上报给联邦政府，那名学生是他看出潜质不错，为她量身定制训练方案，亲手操持她的所有训练，倾尽全力的教她。”
“可是我还是那样做了，我认为人类的利益高于一切，如果真研究出结果，人类的生存可能性将得到大幅度提升，而且研究几天而已，如果没有结果，研究院会放她离开的。”
校长顿了一下，苦笑出来，“可是我没有想到，研究所居然会因为死活研究不出结果，给她服用了大剂量的药剂，将她泡进了营养液缸子里，神经永久性损毁，我和颜乾麟再见到她，她就在营养液里泡着。”
校长叹了口气，回忆起往事，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心酸，整张脸越来越疲惫。
221.第221章 相似
221.
“结果呢？牺牲了一个人，研究出了什么？”
可千万不要就像上次一样，那群草包研究员什么都没有研究出来。
校长说：“多系高概率分化基因对单一系别后期升级的多层负面影响。”
宋时蹙眉，旋即想到了什么。
这个理论不就是当初在管制学校，周檀劝诫她压制治愈系和狂暴系其中之一，以防止两种系都觉醒不出来的说法吗。
原来这个理论的来源，竟然是建立在颜主任曾经的学生的生命上。
“她身兼金、火、精神三系，且每一系的分化值都在45%以上，她前期金系觉醒等级低，就是受到了其他两系基因的影响。”
“随着她不断的强化金系，另外两系的压制被削弱，便一发不可收拾，在四个月内升级到SSS级。”
沉默半晌，宋时语气意味不明：“研究员想知道如何提升觉醒者的上限，如何让升级速度加快，所以牺牲了一个天赋卓绝的人的生命。”
“但最终研究出来的结果是，她本该是3S，只不过前期觉醒弱了一些。”
“而研究员却以为，她本来就弱，是因为某种可追寻的规律，才在后期能飞升3S级。”
校长点了点头。
因为这件事，他和颜乾麟分道扬镳了。
知道真相的宋时忍不住在心里大骂：一群草包。草包研究员就该把自己的脑子泡在营养缸里，供后代研究一个人怎么能蠢到这地步。
校长笑容苦涩，他整个人深陷在沙发里，还在回忆自己和颜乾麟的关系。
“没多久他就辞职离开了明日大学，去了外城，我们之间的联系也渐渐断了。”
去了外城，他又遇到了好些有才华的学生，无一例外最后都送来了明日大学。
很多在明日大学表现格外突出的学生，问他们中学时候的老师，很多都会说是颜乾麟。
甚至是颜乾麟带过的学生，哪怕不是绝顶聪明、天赋傲人，在同一批次的学生里面，也是那个最突出的。
宋时靠在沙发上，静静聆听着他的言语之间流淌出来的悔意。
窗外阳光正好，光线破窗而入，照射在校长苍老的脸上。
眼角眉心的细纹，与记忆里，那瘦干的老头的面庞重合。
两个在她人生的不同阶段为她提供了良好的学习资源和环境的人，却在曾经，共同改变了一个和她有着极其相似经历的觉醒者的命运。
颜乾麟教会了那名觉醒者翱翔天际的本事，梁校长，或者说，是当初的梁校长代表的财阀、学者们，将那名未来无限光明的觉醒者永远的困在了方寸大小的缸子里。
当年因为他们的理念不同，友情出现了分水岭，并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同样的情况在今天重现。
这次，梁校长在多年的忏悔中，选择了站在和颜主任立场相同的位置上。
“第一基地那几家的研究员只作为辅助性研究团队参与你三系基因的研究，且他们只能在第九基地范围内、得到第11军区的允许审批后，才可以与你见面。”
校长看着宋时认真说，他在给宋时一个保证。
“宋时，你可以像陆邢，像邬止鹿，像蒋池风，像龚万云，像他们这群有家族背景的天才一样，尽情地展现自己的天赋。”他语气格外的坚定。
宋时面容毫无波动，校长死死盯着她，好似她不回复就不罢休一般，宋时敛下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