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没时间耽搁了。
听到“杀人”二字,刀疤女顿时剧烈反应:
“你在胡说什么?谁杀人了?!我没有杀人!”
姜潜神色冷漠:“还要狡辩么,厨房橱柜内放置不用的中药器皿内,有毒物残留。你是这栋房子的佣工,这栋房子的男女主人都有吃中药的经历,你敢说这事跟伱没有关系?”
由女佣刘慧芬伪装成的“刀疤女”眼睛逐渐睁大。
“一直住在这栋房子里冒充女主人的,也是你吧?”
那逐渐瞪大的眼白中血丝遍布,神经极度紧张。
就算逼到这个份上,都无法出手攻击我们?她并不是这栋房子的危险所在……姜潜缓和了语气,循循善诱道:
“我们的目的不是揭示你的罪过,而是想知道事情的真实经过。”
“我猜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你所害怕的东西,同时也在威胁着我们,所以请你务必实话实说。”
见对方仍在犹豫,不肯开口,姜潜继续施展威逼利诱的办法:
“说话!否则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填炉子。”
刀疤女猛地哆嗦了一下。
“但如果你足够配合,我们可以放任你在这儿躲着,直到黑夜结束。运气好的话,黑夜可以提前结束。”
刀疤女脸上终于燃起希冀:“真的吗?”
“不然你试试啊。”说着,姜潜甩出钢笔,笔尖锐利,借着火炬的微光折射出死亡的影调。
“我说,我说!”由女佣刘慧芬伪装成的“刀疤女”蜷缩着向后躲闪钢笔的锋芒。
“我说……”
刀疤女把脸埋在双手间哭诉:
“的确是我,是我的失手,那天……”
……
“10月25日,我打理好了一切:请私家侦探调查我的妻子;请中介来家里做了房产评估,一旦离婚,我将售卖这套房子,作为婚后财产平分。”
“真可惜啊!想想这个家庭组建之初,我们还是那么幸福。”
“这栋房子还是我亲自设计的,南方的冬天太冷,于是我特地要求在客厅里建造了壁炉,想象着冬日时,我和妻子坐在壁炉前,给孩子们讲故事……”
夜蜻蜓翻阅着日记,事情并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走向相爱相杀的狗血剧情:
“10月26日,今天妻子打电话明天约我见面。我知道她要向我摊牌了,呵呵,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
……
“10月27日,天呐!我的私人医生打电话告诉我,我妻子怀孕实属他的误诊!这狗娘养的庸医,我错怪了茜茜……要不是茜茜在医院检查后发现了误诊,我们都还被蒙在鼓里!”
“罕见的假孕现象,她太想要孩子了!但茜茜不愿亲口告知我这个消息,她担心我接受不了。这个傻女人,我高兴还来不及。”
……
“10月28日,我准备向妻子坦诚一切……”
……
另一边,卫生间内。
浴缸里裹着刀疤女皮囊的刘慧芬对夫妻二人寄居他人住所一事供认不讳。
具体的操作过程,基本和姜潜的推测吻合。
刘淑芬那作为施工队长的丈夫,因常年从事高危工作,终在某次事故中导致高位截瘫,从此失去自理能力。
二人利用与男女屋主的联系,及此前的设计漏洞,悄无声息地寄居在他人居所内。
大部分的时间里,男女主人外出不在,刘慧芬便可以将屋主的饮食、日用悄悄通过炉道送上阁楼,给瘫痪的丈夫食用和使用。
五年来,刘慧芬与丈夫日复一日地吸食男女屋主的供给,而宿主双方却毫无觉察。
直到,男女主人出现了婚姻危机!
“他们准备离婚,准备卖掉这栋房子!可这里我和老公唯一的希望,没有这栋房子,这份工作,我们将无法生活下去……”
刘慧芬在姜潜和鸿鹄于飞面前哭诉:
“我是没有办法的,我只能,只能阻止他们!”
姜潜和鸿鹄于飞相视一眼。
“你阻止他们的方式,就是毒害二人吗?”鸿鹄于飞道,“屋主死了,你们就可以永久居住在这里了。”
刘淑芬却捂着脸摇头,泪水从指缝间渗出。
姜潜目光敏锐:“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男人……”
刘淑芬呜咽道:“他不同意我……”
“不同意你谋害屋主?”
……
夜蜻蜓、野火燎不尽、一棵参天松三人依旧捧着男主人的日记。
他们已经读到了最后一篇!
男主人与妻子坦言了自己的病情,两人进行深入交心后,化解了之前所有的误会。
“10月29日,晴。”
“我们不会离婚,哪怕永远没有孩子。她真是个好女人,从没想过放弃我。是我太蠢了!”
“经过这次交心,我们都放下了很多。曾经太多经历用于事业的忙碌,而疏于身体健康和对彼此的陪伴。我们决定暂时搁置工作,乐享一段时间的清闲生活。”
“我们不会售卖房子了。这栋房子充满了我们爱的回忆,我们将用后半生继续填满它。刘姐再也不用担心失业了,哈哈。”
“从今往后,享受生活,珍惜我的爱人……”
读到这里,夜蜻蜓感到喉咙发涩,竟然有些动容。
经历一系列的情绪波动后,男主人终于获得平静,感悟并寻得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夜蜻蜓读到此处,竟有些怅然。
她所遗憾的是男女主人葬身壁炉的结局。
“他们明明已经不准备卖房子了!”
……
另一边,姜潜和鸿鹄于飞面无表情地听着刘慧芬的供述。
字里行间充斥着无尽的悔恨:
“他不同意我那么做,可是如果房子卖掉,我尚能苟且偷生,他怎么办?!”
“我必须为老公考虑……”
于是那天,能干的刘慧芬和老公大吵了一架!
她不顾老公的反对,在夫妻双方冷战后的第一晚,实施了谋杀计划:
她为二人熬制了相应补品,但出乎意料地,两人一滴都没有动。
他们告诉她,以后再也不用为他们熬药了。
这句话听在当时的刘慧芬耳中,就像是即将被辞退的预兆——以后再也不用为他们熬药了。
她过度理解这这句话,并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实施了第二个计划,将通过黑市购得的特效毒药涂抹在水果、茶杯上,在晚餐后摆在了茶几。
按照夫妻二人以往的习惯,晚上一定会食用这些零嘴。
她心怀忐忑地在厨房里整理厨具,内心极度挣扎和焦虑着,她甚至想好了夫妻二人“消失”的辞令:长期外出旅行,房子交由佣工照管!
屋主和亲戚几乎没有走动,同事之间自然不会交往过于深厚,就算有人锲而不舍地联络,她还知道男主人的邮件和密码,这是某次打扫房间时不小心偷瞄到的……日子可以合理运作,只要掩埋得好,她和老公就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待到回过神时,客厅已经没了动静!
刘慧芬匆忙跑出去查看,一切正如她所料的,男女主人相拥“沉睡”在沙发上,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与以往不同的是,长期未经使用的壁炉,今日居然被男主人一时兴起地点燃了?
刘慧芬在客厅里愣了一会儿,忽然惊愕住!
今天和老公吵架走得急,她忘了开阁楼上的通风口!
以往壁炉长期不经使用,她都快遗忘了通风的隐患,毕竟冬天寒冷,关闭通风口可以起到保暖的效果,然而今日,壁炉启用,浓烈的烟气无处排放……
“我老公他,我老公……”
“窒息而亡。”鸿鹄于飞叹息一声,“这才是事情的真相么。”
刘慧芬呜咽着哭泣,满心悔恨,并不是因为自己杀了无辜的人,而是悔恨自己的粗心大意。
在行凶之前慌了心智,才犯下低级错误,造成对她来说难以挽回的结果。
姜潜抬起头,看向鸿鹄于飞道:“所以真正的怨灵只有两个,刘慧芬的丈夫是事故死亡,应该不属于怨灵。”
“是啊!”鸿鹄于飞也反应过来。
关键的未知部分得以补全,姜潜对这个捉迷藏游戏的思路完成了串联。
“走,去婴儿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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