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虎的身影出现在庙观前。
现在的螭虎模样凄惨,反观对面的灰袍僧人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双方斗法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
“是他。”大头领沉声,这和尚就是呈入大黑山画像上的人,也是大闹湖鼓山坊市的人。
原先还以为是恰逢其会,现在已经能够完全确定,就是和尚出的手。
对方绝对不是单纯的为了斩妖除魔。
要说这两处地方有什么相似的,其一是因为地处大黑山的势力范围,其次便是大黑山鬼王的庙宇都被捣毁,不仅仅丢失了香火愿力,就连封存在石像中的重宝碎片也消失不见。
一次可能是意外,但是两次之后就绝对不是。
对方就是冲着这个目标来的。
临行之际,他曾经想要面见大黑山鬼王。
他没见到。
但是他知道,鬼王勃然大怒,字里行间都诉说着严肃和凝重。
要不是大黑山鬼王走不开,两次砸庙杀人、劫掠宝物,肯定已经惹得鬼王出手。
金丹宗师的遁速远胜筑基,他们逃不了。
也许对方就是算准了大黑山鬼王无法出手的时候。
那会是谁?
火焰谷的妖王、龙庭湖的龙种,又或是与他们家很不对付的老邻居,甚至也有可能是那个新晋的鬼王。
那位鬼王倒是有些意思,好美酒美姬、喜灵石法宝。
明明没有丝毫的清心寡欲,却偏偏立了个道观。
……
熄了思绪。
妄自猜测无用,当务之急是将人给逮住。
据说,昔日大闹湖鼓山坊市的时候,还出现了三位筑基鬼修。
算上和尚的话,该是有四位筑基修士出手才对。
只不过,他好像并没有感觉到那么多残留的气息。
大头领双眼之中的法纹流转,感受着其他的留存。
……
接下来的场景刚要出现,就被大头领驱散。
已没有必要再看。
因为看了只会徒增烦恼,还会挫了其他精怪鬼祟的锐气,让他们在面对和尚的时候会恐惧。
恐惧是个好东西,能趋利避好,生灵若是没有恐惧,早就没了性命。
然而,对于修士来说,恐惧不算是个好东西。心中有了退意,法力的运转就不会顺畅,结印就卡壳,术式也会出现不必要的破绽。然后,就会死。
死不可怕,完成不了大黑山之王交给他们的任务才可怕。
众妖鬼还在等待,转眼就看到面前水幕褪去,他们又回到了废墟。
惊讶和诧异都还没来得及出现,就听到大头领开口:“至少出现了三位筑基,除了和尚修为高点,其余并不算厉害。”
“观其路线和落脚,我已决定,不做分兵,一路追寻。”
“长嘴,你的崽子们可寻到那和尚?”
“禀大头领,小的们昨夜于星连湖发现和尚踪迹,看和尚的行进路线……”鸟喙长嘴顿了一下,有些犹豫,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说还是不接着说。
因为,就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可能说出来反而徒惹笑话。
大头领道:“哦?你有发现?”
“是,和尚似乎在往大黑山的方向。”
此言一出,果然让安静精怪们笑了起来。
稍有些仪态的还能捂嘴,更多的则是哈哈大笑,前仰后合,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仿佛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
尽管这根本不算笑话,更像是一个事实。
妖魔鬼怪都在笑,甚至就连没有笑的都附和起来,唯有那位大头领神色冷淡的站在原地。
他没有笑。
这是因为他知道,和尚就是在往大黑山而去。
不仅仅是和尚,出手的鬼修同样如此。
他们针对的不是精怪阴鬼,而是大黑山。
“既已找到他们,我们也该动身了。”
……
远方有个小镇,挺热闹。
人与妖混居。
这世道,反倒是有妖怪庇护的地方能得片刻安宁。
上阳村是这样。
槐丰城也是如此。
和尚并没有踏入其中。
他抬头看向天空,高云之上,淡灰色的影子飘过,停留不到一息就已经离去。
身旁的赤发道人甚至都没有抬头,淡然的说道:“这已是来的第六只鹰隼,盘旋一圈就早早离去,怕是不希望我们注意到它们。”
鹰隼没有半点修为,更无灵气附着,只是普通凡种。
修士对于法力的波动是很敏感的,外放神识对于法力的捕捉更是精确。正因如此,修士反而会对没有灵气法力的人类、鸟兽不做怀疑和警惕。
因为他们天然的觉得,不会产生任何的威胁。
就算有,后发制人也无妨。
所以就不会多加防备。
不过,再是凡物,追寻这么久,修士又怎可能察觉不到。
和尚并没有出手击杀天上的鹰隼,赤发道人也好似没有看到般,并没有太在意。
赤发道人长嗅,甚至能听到他吸气的声响,随后就听到:“镇里有好酒,是猴儿酿的,我已闻到了酒味。”
和尚摇了摇头说道:“前辈,我们该走了。”
是该走了。
因为追兵很快就会来。
头顶上的那只鸟换了班,估摸着再有一天半天的功夫就要面临一场恶战。
进村子就意味着将灾祸带来。
所以远远的看到镇子,和尚就已经止住脚步,不再往前。
“走?去哪儿?”
“去个别的地方,如果正山清水秀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赤发道人哂笑一笑:“嘿,埋骨何须桑梓地。”
“至少比这里要好。”
和尚说完,已经转头离开。
第281章 堵截【为‘keinamour’盟主加更】
村口酒肆。
静静等着的汉子将手从怀里拿了出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同时放下的还有刚才紧攥着的短刀。
那是把临时打造的法器,不精细,却能杀人。
杀普通人,不用铁器都行,因为徒手就能打死人。但是对付修士,就必须要法器,不然连对方的护体法罡都无法破除,更何谈杀了对方呢。
酒肆的老伯将刚刚烫好的热酒端上来。
疑惑的问道:“阿蒙,大清早就出来喝酒,有什么伤心事不成?”
就算是喝闷酒,也多是夜深人静,哪里有大清早就准时的守在门口,甚至还催促着他将门板卸下。
阿蒙道:“不是伤心事,是为了壮胆。”
“壮胆?”
这就更加奇怪了,好端端的要壮什么胆。
“没错,壮胆。”
阿蒙目光盯着镇口,怅然的又重复了一遍。
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胜算,不说面对两人,单是一僧又或是一道,就足以要了他的命。然而他的命现在不仅仅是他的命,所以他想试试。
一口满饮杯中酒。
阿蒙愣了一下,随后看向正在算账的老伯。
那账本很薄,根本无甚可算,那算盘也老旧了,打起来不清脆,反有种闷响。
然而在那位老伯的手中却那么的柔顺,劈里啪啦,账目数就出来了。
“孙伯?”
轻喊了一声。
敲打算盘的孙伯抬头过来,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充斥着平静。孙伯微微点头,含笑着说道:“不错,老头子这问心酒只问内心,若是暴虐之辈喝了,不仅仅不会增长修为还会被心魔所趁。”
阿蒙张着嘴巴,他才知道,开酒馆的孙伯竟然是高人。
还不等惊讶过去,只听孙伯说道:“他们走了。”
他们?
对,阿蒙要等的人,那一僧一道。
阿蒙突然道:“我以前杀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