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渊也没想到，马克竟然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灯塔的外壳保护罩，也就是所谓大锅盖的上面。
这个地方，一般只有维修工人借助防护设备才会来。
像马克和景渊这般徒手爬上来，估计没有第三人。
马克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景渊打趣地说道：“这是你平时和冉冰约会的地方吗？”
“你瞎说什么。”
景渊一愣，虽然马克和冉冰平时形影不离，可现在的他们还没互相表明心意。
这玩笑都开得过早了。
景渊一笑，说：“聊正事！你把地面的事情告诉城主，他怎么说？”
“他很愤怒……”马克迟疑道：“他好像早就知道地面有人存在。”
“是的。他知道。”
景渊简简单单吐出五个字，让马克大为震惊。
你怎么知道他知道？
这是马克心里的疑问。
没等马克问出来，景渊直接说道：“很久以前，我听一位年老的尘民说起过，以前摩根城主还是猎荒者队长时，他在地面遇到了幸存的人类。”
“可摩根城主当猎荒者，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当时地面有人类不奇怪，可到今天还有人类，这就很奇怪了。”
景渊一愣，还没想好怎么编接下来的故事。
“我听那个尘民说，城主其实一直都知道地面有人类存在，只是隐藏了这些消息。”
“这个尘民在哪儿？”
“已经远行了。”景渊迟疑一下，转而说道：“多年以来，灯塔一直告诉我们地面已经不适合人类生存了，灯塔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如果地面有人，城主又隐瞒了这一切。你想过没有，城主选择了隐瞒。他会允许我们去调查吗？”
马克不用思索，刚才城主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过你马上要继任城主了，等到了那一天，摩根城主应该会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你何不等到那一天？”
马克回头看着景渊，问了一个问题：“你也觉得我应该继任城主之位？”
景渊淡然一笑，马克这小子还是太理想主义了，但凡马克现实一点，查尔斯那小子根本不够看。
“马克，我理解你的想法。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马克一脸疑惑的看着景渊。
景渊表面平静，但内心却很激动。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关键节点，他不得不去改变马克以及他身后一群人的命运。
一切的安排，如果没有马克的配合，都是扯淡。
“告诉我，你的目标是什么？”
马克迟疑了一下，在这个时候，你和我谈目标。
可景渊很严肃，马克也严肃地回答道：“当然是解开玛娜生态系统之谜，消灭噬极兽，重回地面。到时候，没有什么尘民、上民，我们可以像旧世界一样，有爱的人，有爱与被爱的资格。”
这番话，有些人听到可能会笑。
但景渊绝对不会。
他和马克一样，有着同样的目标。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生活在灯塔这弹丸之地，被光影会压迫不说。每天还提心吊胆，生怕灯塔什么时候落下去。
“那你准备如何实现它？”
马克眼神迷茫，“我不知道。”
景渊拍了拍马克的肩膀，说道：“灯塔一定会有别的选择，但摩根城主不会相信。所以必须由你当上城主之后，一切才会有改变，我们才能去寻找新的机会。”
“但我并不想当这个城主。如果摩根城主同意，我们找到在地面的生存方式，那他也不必卸任远行……”
“马克！”景渊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他说：“七天后就是你就能继任，你没必要非得征求摩根的同意！等摩根远行后，灯塔就是你做主！”
马克看着景渊，忽然觉得他有些陌生。
景渊盯着马克，说道：“你不想继任城主，那我问你，你想不想拯救灯塔上的人？你应该听说了吧！埃隆老师要去远行，他为灯塔操劳了一生，结果却是被放逐。还有那个4068，他和我们一起保护了物资，却遭到一顿毒打！还有那些尘民，他们做着最苦最累的活，却只能分配最差的食物。这样的我们，还是作为人而活着吗？”
“景渊……”马克无言以对。
“对！如果是在我们看到那个女人之前，你继任城主，也只能沿用摩根的政策来维持灯塔的稳定。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发现了地面有人，而且极有可能找到在地面生存的方法。你不必成为第二个摩根城主！”
景渊长舒一口气，说道：“你还记得红蔻姐姐吗？爱一个人，真的罪无可恕吗？那不是人类的本能吗？”
提到红蔻，永远是马克心中的伤痛。
“要想改变这一切，我们只有给灯塔找到新的出路。而找到出路的第一步，需要你坐上城主之位！摩根老了，他不会支持你的想法。”
听完景渊的这一番话，马克陷入了久久的沉思，最后给景渊丢下一句：“让我再想想。”
景渊长叹一口气，“你还想想？你以为，只要你想，就能当上这个城主吗？”
景渊理解马克有自己的想法。
他不喜欢争权夺利，可没有权力，他又怎么能保护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呢？
“你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查尔斯也很想当这个城主吧！”
马克沉默了片刻，“我知道。”
“现在城主传位给你，查尔斯会善罢甘休吗？”
“如果是这样，我去给城主说，让他传位给查尔斯！”
“你在想什么！”景渊怒斥，“你以为城主之位是玩具吗？让来让去？你这么做，摩根城主怎么想？查尔斯怎么想？不说这些，就算让查尔斯来继任，你认为他会用什么方法来治理灯塔？无非就是把他管理光影会那套扩展到整个灯塔，到时候，你觉得他会支持你的行动吗？到时候别说支持你，不弄死你都算他良心发现……”
景渊没想到马克这么天真，还说出这种话。
他既生气，又心急，话赶话，竟然直接说出了最后这句话。
景渊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这话为时过早。
不管是4068还是查尔斯，在他们没动手之前，你又有什么证据说他要弄死马克？
马克一脸惊愕。
景渊脑子急速运转，希望找出了一个合理的说法解释这一切。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马克之前一直在想地面出现人类的事，然后又被景渊扯到当城主的事，现在又要听故事。
不过马克也有耐心，他平静地说：“你说吧！我听着！”
第81章 故事
景渊站在灯塔外壳的边缘，开始讲他所谓的故事：
“在旧世界的某一个时代，有一位国王，他有两个骁勇善战的儿子。国王十分依仗他这两个儿子，靠着他们为自己开疆拓土。
随着国王日益年迈，他开始思考继任者的问题。
国王首先考虑的是大儿子，所以早早把他定为继任者。
可是国王的二儿子能力更强，二儿子常年在外征战，不仅战功赫赫，而且声望极高，手下也有一帮能力很强的人为他效力。
后来，国王知道，不管他传位给哪一个儿子，另一个都会不服。可王位终究只有一个！
到最后，国王也没有拿定主意，但他的儿子们，替他拿了主意。
大儿子忌惮二儿子，准备将他杀了。二儿子知道消息，提前准备，反杀了大儿子。
最终，王位由二儿子夺得！”
景渊回头看着马克，继续说：“你虽然不是摩根的儿子，但是他已经把你定位继任者。查尔斯能身居高位，成为会首，想必曾经也是摩根的继任者。你看，你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和那位国王父子三人的关系很像！”
马克当然听得明白，但他还是有一些不理解的地方。
“既然国王早已经定下了大儿子作为继任者，二儿子为什么要反对？”
景渊继续用历史典故，“因为整个王国几乎都是老二打下来的，老大当了国王，治理不好这个王国，老二要不要反对？老二说要下地面寻找生存的可能性，但老大要固守在灯塔上。你非要下去，他就收了你重力体，缴了你枪械，甚至拿枪对着你的脑袋，你说是你，你反不反？”
这番话说到最后，景渊连装都不想装了。
景渊说得明明白白，马克不可能听不懂。
“可现在摩根城主已经宣布我继任城主，查尔斯他……”
马克似乎有点不相信查尔斯会对他做什么。
景渊耸耸肩，“我刚才说了，国王的大儿子本来想先下手杀了二儿子，老二提前得知了消息，才反杀了老大。如果他不知道消息呢？是不是就被老大杀死了？”
“就非得死一个吗？”
“是的。”
看见马克震惊的目光，景渊连忙说道：“历史上是这样的。国王的决定做得太晚，让他的两个儿子的势力旗鼓相当。所以到最后，必须死一个。但灯塔上的情况有所不同。”
“如何不同？”
“这就要说到摩根为什么会传位给你。因为传位给查尔斯，你必被他杀。但是传位给你，你不会杀查尔斯。不过……”
马克沉默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的确不会杀查尔斯，因为在这之前，他都没想过这一层。
“不过什么……”马克追问道。
“摩根以为，宣布了继任者，查尔斯就会听安排。但是他低估他这个亲儿子的野心。对于查尔斯来说，现在非但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你不杀他，他就要来杀你，你不死，他当不了城主。”
“你想让我杀了查尔斯？”马克目光如刀，盯着景渊。
这些想法，太过骇人。
“不至于。”景渊淡然说道：“若你杀了他，你不就成了他！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别犯错，别死，七天后，你当上城主，把查尔斯圈禁起来，控制光影会，再按照你的想法管理灯塔……”
景渊其实也没想太多，可是说到这儿，他发现这个问题和历史一模一样。
你妇人之仁留他一条命，圈禁起来，他就不会捣乱吗？他的那些手下，不会想方设法救他出来造反吗？
到时候灯塔上乱做一锅粥，全炖了喂给噬极兽？
所以……杀了他，是最简单的方法。
可是，别说马克不答应，景渊他也做不出来。
“你放心，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景渊不可思议地看着马克，这个时候自信心爆棚了，你要是看过动画片，你都想不到要杀你是多么容易！
马克看着景渊，“说了怎么多，你就是想告诉我，一切等我当上城主后再说。”